皇自当来迎接,本皇已在城中背下酒席,还望将军赏脸。”白子沐连忙摆手,“不必了,我已经与三军达成一致,大军走官道,我一人超小路,很快便能与大军会合。”“这……”
“相公……”众人一回头,就看见一位温婉美丽的夫人走了上来,白子沐拉过她,“这位是我的夫人,公主襄染。”众人连忙致意。
紫菁戳了戳胡洛群,“那现在怎么办?”胡洛群摊手,“还能怎么办,只有硬着头皮请他们进去了……”“真是的……”“啧,造化弄人啊……”
濮阳璃烨道:“将军,您一个人多有不便……”“王爷,您不用说了,末将自知理亏,无颜再见故人,末将一人,更方便行事……”“可是……”
【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
【我为君擦拭银枪为君披戎装】
……
【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
众人听到两个高昂的女声,纷纷一怔,忙着回头,白子沐全身僵硬。众人又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抬头,就看见箫云烟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轻轻吹奏。
【听昨夜有戎狄叩我雁门关攀我十丈城墙】
在左边转角的地方,走出来了一个三十出头,却风华依旧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
【看九州有烽火江山千万里烽火次第燃】
右边的转角,也走出来了一个美丽的女子,穿着一身梅红色的长裙。
白衣女子上前一步,
【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
红衣女子上前一步,
【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她们两人就这么一人一步,一人一句,
【我梦君征战一月】
【君行一月梦君征战】
【我梦君归来一年】
【君行一年梦君归来】
【我梦君不还五年】
【君行五年梦君不还】
【我梦已不在十年】
【十年梦不在】
【闻说塞外雪花开吹一夜行路难】
【我织一片明月光愿为君司南】
【闻君跃马提缨枪逐戎狄酒一觞】
【我将祝捷酒浅埋待君共醉万场】
【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
【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我梦君征战一月】
【君行一月梦君征战】
【我梦君归来一年】
【君行一年梦君归来】
【我梦君不还五年】
【君行五年梦君不还】
【我梦已不在十年】
【十年梦不在】
【当年君欲行边疆血犹热志四方】
【我为君擦拭银枪为君披戎装】
【当年君道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如今我歌声已哑难高歌迎君还】
【我站在城楼细数将士三十万】
【忽见君跨马提枪旧衣冠鬓却白】
【我将祝捷酒斟满且问君可安康
沈煜堂回神的时候,箫云烟已经不在哪里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位夫人一起携手走了过来,两人一起在冥皇面前跪下,白衣女子道:“小女子雪衣。”红衣女子道:“小女子梅清。”“拜见冥皇。”冥皇连忙扶起她们,“二位夫人客气了……”
众人回头,就看到白子沐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不敢置信,惊喜,悲伤,无数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交织。
第十二章 斜阳浓
众人默契的后退,回避。
两位夫人上前,雪衣轻轻的摸着白子沐的两鬓,“你真的老了……”梅清拿出帕子,替他擦去眼泪,“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白子沐一把抓住她们两个的手,一用力,就把他们两个紧紧的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雪衣靠着他的肩膀,轻笑,“没关系,我们也老了……”梅清闭上了眼睛,“难道,你只想跟我们说一辈子的对不起?”
白子沐放开她们,脸上尽是不敢置信,襄染上前,伏身,“拜见两位姐姐,都是妹子任性,才害了两位姐姐……妹妹万死难辞其罪……”说着就跪了下来,雪衣和梅清对视一眼,上前扶起她,“这是做什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梅清道:“我们已经看开了,你别这样……”
襄染道:“两位姐姐,求求你们,不要离开相公,这么多年,相公一直都很记挂你们,妹妹愿意做小……”雪衣叹气,“你这又是何必……”梅清看向白子沐,“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这一世,才有这么多人为你牵肠挂肚……”白子沐低头,雪衣轻笑,“咱们一起进城吧,给你们做了晚饭,好歹也要住一晚再走……”梅清笑道:“是啊,也得等我们收拾收拾行礼再走……”“!”白子沐连忙上前,拉住她们,“你们……”雪衣瞪了他一眼,“不欢迎我们?”“没有……欢迎,欢迎!”梅清失笑,“这一次,我们可是死都要跟着了,要是再来个第四个怎么办……”“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三人看着白子沐惊慌失措的样子,全部都笑了起来。
看到圆满的结局,冥皇笑着摇头,“煜堂,善后。”“是。”
……
是夜。
沈煜堂和濮阳璃烨一起坐在屋顶赏月,两个人的脑海里都回荡着他们拉住两位夫人询问以后,她们的回答——
雪夫人道:“我们并不是不懂事的女子,原本,我们打算,等大军抵达之后,便托人送信,请他们进城。至于闭门谢客,不过是不敢再提及伤心的过往罢了……”
梅夫人道:“但是后来,我们见到了少阴司,她问我们,为什么都要这样,明明所有人退一步,大家都可以幸福,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自己的执念。白白浪费十年的光阴去怨恨,却错过了幸福。他问我们,我们是不是还打算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去怨恨,彼此痛苦。明明能幸福,却要让彼此痛苦。”
雪夫人道:“他说,子沐是无耻,但是我们也确实没有替他考虑过,他还有家人,还有我们,他不想连累我们,我们却不能明白他的苦心。虽然这么帮他说话,太过附会牵强,但是既然相爱,为什么不愿意为了爱的人去找理由,找借口,原谅对方呢?”
梅夫人叹气,“今日我们唱的歌,是他作的曲,填的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伤心的过往,但是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哀伤。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但是我们知道,他很爱对方,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怪那个人,相反,一直深爱着,没有办法忘记。他,从来就没有怪过那个人,所以,没有原谅。”
“是啊,一直在为自己的爱人找借口,他,才是这世上,用情最深的人。”
……
濮阳璃烨开口打破了沉默,“煜堂,你告诉我,你是在忌讳那个誓言,还是在忌讳你师父?”“我不知道,我怕师父又乱来,我希望他可以接受云烟。但是,我只是个胆小鬼,说的好听,但是我还是先离开了云烟,我不敢去见她,我想见她,但是又不敢见……”“其实,我真的不好说这些……但是煜堂,你开心吗?”沈煜堂低下头,“我不知道,看到周围的人都很开心,我没有不开心的理由。只要想到,云烟在这世上的一个角落,她很平安,我就开心。”
“如果她躲在那个角落里伤心,你还开心吗?”“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所有的悲伤,承担她所有的痛苦。”“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知道,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不管所有人,只要自己想和云烟在一起,我们就一定会幸福。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们是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却不能不顾及身边的人的感受。我不知道,如果那天,我们真的走了,师父死了,我会不会还能心安理得和云烟在一起。”
“你们一开始,就应该远走高飞。”沈煜堂抬起头,看着天空,自嘲的笑,“是啊,我也想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我们两个都要坚持来这里,都不肯离开呢……我说过,要带她走的,却只是说说罢了……最后,我是让她一个人走的……我不敢去见她,不敢……”
“这三年来,你借酒浇愁过吗?”沈煜堂摇头,“没有,她不喜欢我碰酒,我一直没怎么碰过。”“去试试。”“……,不了……”“走吧,走!”说着一把拉起沈煜堂,大步走开。
……
翌日。
沈煜堂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沈煜堂踉跄的起身,就看到桌子上的纸——
煜堂,我走了,你们的路是自己的,我也说不上什么,但是,煜堂,她还爱你,你们两个难道真的要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去遗憾?所有的困难,都是要一起面对的,两个人单独面对,只会更痛苦。
璃烨字
沈煜堂攥紧了纸条,闭上了眼睛。
……
第十三章 长迤逦
平静了几日之后,冥皇再次召集了众人。
冥皇道:“曹复传来消息,在北方的雪娇城,发现了疑似那伙人藏匿的地点。据说那里阴气十分重,很有可能。”箫云烟颔首,“云魂也传来消息这么说。”冥皇道:“本皇的意思是,派人尽快赶往那里,查明真相,若是确实,那么咱们就得尽快行动了。”
箫云烟站起来,“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本尊要去。”冥皇颔首,“本皇也是这个意思……”濮阳铭烈站起来,“我也要去。”冥皇抬手制止了箫云烟的拒绝,“铭烈,你不能去。”“为什么!?”“因为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什么事?”“离这里五百里的池镇,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有人遇害,你去那里除害。”濮阳铭烈蹙眉,想了想,道:“好!”
箫云烟不耐烦,“说完了没?说完我走了……”“等一下。”“你还要说什么?”“咱们既然是合作关系,本皇就有义务再派一个人跟着,也好有照应,方便联络。”箫云烟扬起下巴,“你想派谁?”冥皇看向沈煜堂,“煜堂。”“师尊……”“你走一趟。”“!”
大总管连忙站出来,“皇,不可……”“有什么不可的,身为冥皇殿的未来继承人,就要身先士卒,如此危险的地方,他不去,谁去!”“……”“煜堂……”“是。”“你去。”“遵命!”箫云烟眯眼,“我说要带人了吗?”冥皇轻笑,“云烟,你师尊临行前,说了,让你听话。”“……”箫云烟瞪着他,冥皇不以为然。“哼,明日出发。”说完拂袖而去,冥皇看向沈煜堂,“去准备。”“是!”
大总管忙道:“让少主带上轻骑甲吧……”“这是去暗访,不是平乱,人多不好办事!”“……”冥皇对上濮阳铭烈的眼睛,轻轻一笑,濮阳铭烈颔首。风行苒蹙紧眉头,看到沈煜堂带着喜色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
翌日。
两匹骏马一起在官道上奔驰而去。
大总管道:“皇,用马,会不会太慢了……”“本皇问过了,雏凤的气息,那些人太敏感,还是骑马保险。”“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孩子,总是要放出去历练的,不能总是带在身边。”“皇……”“好了,不要唠叨了,本皇找铭烈去,给他送行。”“……”
……
两个人日夜兼程的赶了三天三夜。
到了驿站换马的地方,沈煜堂坚持只要一匹汗血宝马,然后跟箫云烟共骑一匹。
箫云烟大怒,“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浪费时间,速度明显会慢下来的!”“不行!你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我们一起骑,你可以睡一下!”“你就睡了?!”“我们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剿沙匪的时候,七天都没有睡,我撑得住!”“你……”“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不走。”“……”
最后,箫云烟坐在后面,搂着沈煜堂的腰,沈煜堂挥动马鞭,骏马不停的奔驰。箫云烟翻白眼,这么颠簸,谁睡得着!但是走了快一个时辰,箫云烟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自己再醒过来的时候,沈煜堂还在赶路,速度没有减下来,但是箫云烟发现自己从后面被换到了前面,而且自己现在正窝在他的怀里,睡的挺香……
感觉到箫云烟醒了,沈煜堂道:“你睡着了,怕你掉下去,所以让你坐前面。”箫云烟没有说话,脑袋此刻正枕着他的胸膛,听着沈煜堂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的味道。箫云烟咬紧了嘴唇,不想再说话。感受到箫云烟散发出的沉默,沈煜堂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搂紧了她。
……
又赶了几天路,接近北方的时候,箫云烟说速度要慢下来,而且找了个没人的野外,说是好好休息。
沈煜堂靠在树干上睡着了,箫云烟看着他的睡颜,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心里一点点抽痛。轻轻凑过去,箫云烟不停的告诉自己,一下就好,一下就好。轻轻的靠在了沈煜堂的肩膀上,汲取着熟悉的味道,箫云烟很想哭。沈煜堂动了一下,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双手准确的把箫云烟搂紧了怀里,紧紧的抱着。
箫云烟刚想挣扎,就听到了沈煜堂的呢喃,“云儿……”箫云烟愣住了,眼泪掉了下来,把头埋进了沈煜堂的怀里,箫云烟道:“就一下,就一下……”回应她的,是沈煜堂更用力的怀抱。
……
翌日。
箫云烟在沈煜堂的怀里苏醒,抬头看到沈煜堂还闭着眼睛,箫云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