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夙很是惊异,盖因说书人此言正中下怀。不错,她的确分不清孰新孰旧。若说臣暄是旧,她分明与聂沛涵自小相识;若说聂沛涵是旧,她又对臣暄动情在前……
若是能分清新欢旧爱,她也不必如此为难了。如今难就难在,她已迷失其中,不知本心。
日期:2013…10…30 19:22
东方见鸾夙越发郁郁寡欢,犹豫片刻再道:“也罢,今日既然说开了,小人便再透露一句。其实姑娘无论择了谁,皆是一段美满姻缘,不会辜负终身。只是……”
“只是什麽?”鸾夙不由发问。
东方又笑了:“没什麽,只是最终归宿截然不同罢了。”
“截然不同?”鸾夙想起了臣暄与聂沛涵的身份,以及他二人如今所筹谋之事。为何自己的归宿会截然不同?那便证明是他二人的下场截然不同。
这世间最最不同的下场是什麽?
不是富贵与贫穷,亦非尊崇与卑贱,而是……
想到此处,鸾夙不由心中大惊,连忙再问:“何为截然不同?难道一生一死?”
日期:2013…10…30 19:34
东方摇了摇头:“姑娘心思过重了,小人并非此意。”他再对鸾夙做了长揖:“言多必失,要遭天谴。小人言尽於此,但愿能帮到姑娘。”
鸾夙情知再也问不出什麽,只得起身相送:“多谢先生。”
与复姓东方的说书人言谈一番之後,鸾夙也没了兴致吃饭,便与岑江匆匆返回慕王府。一路之上,岑江并未询问她与说书人究竟谈了何事,她也不知岑江是否会将此事对聂沛涵提及。
提也罢,不提也罢,左右岑江也不知晓她与说书人交谈的内容。
其实自古以来,时势皆是在选择中曲折前行,小到柴米油盐,大到朝代兴替,桩桩件件都是世人做出的抉择。烟火人间的寻常琐事,庙堂之上的杀伐决断,若无选择,便无世事。
日期:2013…10…30 19:38
感情尤为如此。指腹为婚是选择,两情相悦是选择,父母之命是选择,私定终身亦是选择。只不过她的选择更为艰难,好似棋局之中手执一子,只怕落定之後再来反悔。
要麽携手并肩,要麽曲终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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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10…31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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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10…31 11:15
第59章:表白心迹
聂沛涵大婚之日定在了六月初六。鸾夙想了半晌才忆起,这正是去年她在黎都闻香苑挂牌的日子,聂沛涵选在此日成婚,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掐指算算,如今已是五月下旬,聂沛涵成婚在即,慕王府自然忙成了一锅粥。这一日鸾夙照旧在院中侍弄花草,裙裾沾惹了层层泥尘,便回别院换件衣衫。不想刚走到半路,天上忽降大雨,鸾夙只得冒雨跑回院中,低眉一看素青衣衫已成了灰色,不由狼狈地笑了笑。
再抬首时,已瞧见院门口站着个人。墨黑衣衫,双手背负,立在廊下无言相侯。不知是月馀未见的缘故,还是这雨水朦胧所致,鸾夙只觉聂沛涵今日气质格外出众。
两人隔着雨帘相望了半晌,还是聂沛涵率先回过神来,从廊下一路护着她回了屋内。鸾夙再看自己的泥泞狼狈,失笑道:“容我先去换件衣衫。”
聂沛涵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去吧,我等你。”
只这一句,已让彼此强自克制的疏离消失於无形。
日期:2013…10…31 11:16
未几,鸾夙换了件素白衣衫而出,头发也披散着,额前尚能看到水汽。聂沛涵瞧着眼前素面朝天的明媚娇颜,只觉好似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轻易便碾碎了他努力垒砌的一道心墙。
心底忽然冒出的柔软,令他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熬了五十日都不来看她一眼。
还是鸾夙先开了口:“殿下今日怎得了闲?”
聂沛涵听着窗外雨声:“想起有段日子没过来了,便得闲来瞧瞧你。”他答非所问。
鸾夙也不在意:“教殿下见笑了,我今日去院子里摆弄新种的几盆花草。”
“你倒坚持下来了,”聂沛涵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一时兴起。”
鸾夙撇了撇嘴:“还不是为了殿下大婚,我恰好闲着无事,便照料照料。”
由鸾夙口中说出“大婚”二字,霎时令聂沛涵心中一抽,他瞧着她面上浑不在意的模样,忽然便不想再演下去了。
日期:2013…10…31 11:20
“鸾夙”,他唤她的名字,“前次见你,我索要贺礼,你不给。我的问题你也答得不好,今日便再给你个机会。”
“殿下的问题我一概答不上来。”鸾夙一并推拒了。
“你知道我想问什麽。”他咄咄相逼。
殿下心思深沉,我怎会知道。”
“屈方离开烟岚那日,你去了何处?”他不管不顾,仍旧直白相问。
岑江果然还是告诉他了!鸾夙面上一副坦荡:“我去了味津楼。”她并不怕他知道,故地重游也没什麽,左右她在烟岚城内,也只识得那一个去处。
“见着那说书人了?”聂沛涵再问。
“见着了。”她点头。
日期:2013…10…31 11:29
“我记得从前问过你,是否还记得他所赠的十四个字,你答记不得了。”话到此处,聂沛涵微有停顿:“那日去味津楼,可曾再问问他?”
鸾夙偏头似在回想:“问了,他也记不得了。”
聂沛涵轻叹一声:“你骗我。”
鸾夙好似听到了什麽可笑之事:“我为何要骗你?不信你大可去问他,他真说他记不得了。”
聂沛涵看着她的眼睛:“可你分明是记得的。”
鸾夙眨着眼睛执意否认:“咦?殿下这话有些意思,我为何要假装忘记?”
“你怕分不清孰新孰旧。”
鸾夙霎时无言以对。他果然还是知道了呵,她心中最为隐秘的事。聂沛涵的深眸闪着微光,有如幽潭令人欲沉溺其中。鸾夙只怕自己再看一眼便会万劫不复,连忙将目光瞥向窗外,假作不解地问:“殿下的意思,我听不懂。”
日期:2013…10…31 11:36
聂沛涵哂笑一声,捏着鸾夙的下颌强迫她回头看他:“鸾夙,你演得太差。”
只这一句,已令她忍不住鼻尖酸涩。
鸾夙抬眼瞧着厅内绑缚的红绸,那是管家为了聂沛涵大婚专程置备的,特意吩咐府内上上下下务必悬挂,不能有半分死角。从前鸾夙只觉得那红是温暖的红,带着她对江卿华的祝福与愧疚。然而此刻下颌处传来的生疼之感却令她觉得这绸缎如此猩红刺目,她想忍住不看,又忍不住不看。
鸾夙素手拍掉聂沛涵钳制自己下颌的手:“我与殿下素来玩闹惯了,虽说不大忌讳男女之妨,却也不想让芸妹妹误会。殿下还是注意些为好。”
“你知道她不是误会。”聂沛涵忽然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左手置在案上紧握成拳:“你那日为何要再去味津楼?你若不去……我几乎要这麽认了。”
鸾夙别过脸去,嘴唇微抽到底还是忍住了哭意:“我自去我的,与殿下无关。”
日期:2013…10…31 11:44
“无关吗?事到如今你还敢说无关?”聂沛涵额头已露青筋:“若是与我无关,那在你心里谁是新?谁是旧?你又为谁左右为难,难以决断?”
鸾夙仍旧不看他,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帘之中,渺远不知所踪。
“你早便知道了,至少初次从味津楼回来,你看了那三个字,便知道了。只是你一直在逃避,你假装不知道。”聂沛涵语中微急,一改往日沉稳之气:“我问过你的,那日我用透骨钉威胁你,你不肯说;还有冯飞的事,你也躲着;屈方离开烟岚的前一日,我又去问过你……”
聂沛涵此刻已是双目通红,可究竟是恼火还是懊丧,亦或是两者都有,鸾夙却说不出。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鸾夙,哪怕你对我透露过一点心思,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你应该知道,我会对你很好,尽我所能……可你没有给我机会。”他狠狠盯着她:“你是真的狠。”
日期:2013…10…31 11:46
“不是……”鸾夙的声音低若蚊蝇:“我有我的苦衷。”这一句辩解如此无力,不要说聂沛涵不信,她自问也不能说服自己。
聂沛涵恍若未闻。
“是从何时开始的?”他这一句像是自问,须臾他自己已给出了答案:“我是从秋风渡。当时我在想,幸好,事情尚在我控制之中。可到了烟岚城之後,我去京州覆命,路上我便觉得有些不妙……想必你不晓得,那时管家每日呈信禀报房州情况,都会特意说到你的饮食起居。”
聂沛涵颇为苦楚地一笑:“你看,连我府上管家都看出来了,还有丁益飞……甚至是凌芸。唯有你不知道。”
鸾夙仍旧强忍泪意,看着窗外并不说话。
日期:2013…10…31 11:49
聂沛涵的语调忽然沉了一沉:“真正失控是郇明再次掳走你之後。我甚至想过就此留下你,才会强迫你住进我的内院。你不领情也罢了,你瞒着我郇明的事,我也不是真的要逼你,那日拿着透骨钉不过吓吓你,可你却以为我会下手……”
聂沛涵几乎要将桌案的一角捏碎:“你那日说出来的话……你说我不尊重你,秘密你只会告知臣暄……最令我失望的是那句『若有来世,避君三舍』。”他忽然垂眸看向自己右手虎口处的伤疤:“当时我唯有告诫自己,聂沛涵,该醒了,若不痛一痛,你还要沉沦多久。是以我毫不犹疑地扎了自己……”
“可我是臣暄的女人。”她终於还是哽咽着打断了他。
聂沛涵再次哂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她:“这不是问题……鸾夙,你知道的,这从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一直在逃避,你不想让我知道。”
“卡嚓”一声巨响传来,他们对面而坐的这一张案几,终是被聂沛涵硬生生捏断一角:“你若早些让我知道,我也不会应了臣暄,更不会进京请婚……如今走到这一地步,父皇的旨意下了,一切都没有退路了。”
日期:2013…10…31 12:01
“鸾夙,”他的声音终於恢复了深沉平稳,“你不该再去味津楼……你没有想过,东方误既能对我下这番判语,我又岂会容他在外?我已将他纳入麾下,你们说过的话,他皆会一一回禀於我。”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十分沉闷。半晌,聂沛涵才又苦笑道:“我一直以为我会欣赏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可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原来竟是我不知你,你不信我。”
我不知你,你不信我。
“不是的。”她想告知他,她有苦衷。她的姐妹小江儿已代她受了许多苦,她不能再剥夺她馀生的幸福。鸾夙张了张口,有那样一瞬,她几乎就要将身世如实相告了,然而“涵哥哥”三个字终究卡在嗓中,未能说出口。
鸾夙的泪水终於从眼底纷涌而出,顺着长睫划过面颊。种种委屈种种苦衷种种解释,唯能化作一句话,还是那一句她强自用来说服自己的话:“我是臣暄的女人。”
“但你哭了。”聂沛涵对她的口是心非恍若未闻,隔着桌案轻轻抚上她眼角泪痕:“你说你是臣暄的女人,你若心中坚定,你若甘之如饴,又为何要哭?你在我面前从不示弱,即便口中落了下风,心里也不服气。这一次,你终是为我掉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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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10…31 12:02
@秦雨飘兮 1656楼 2013…10…31 11:53:55。0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这个故事,都不知道为什麽~~或许是喜欢勇敢一点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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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在磨铁上,这女主是讨人嫌弃的货,果然还是天涯的亲们不玛丽苏。
日期:2013…10…31 12:03
听闻此言,鸾夙的泪水落得更凶,强自忍耐的抽噎再也无法忍住,无声的落泪渐渐变成有声的哭泣,合着窗外的雨水滴滴落在聂沛涵心中。鸾夙想要抬手拭泪,眼泪却越擦越多,唯有再次垂下眸来,任由泪珠滑落裙裾,好似那一日聂沛涵右手之上落下的鲜血,一滴一滴,浸入心扉。
“我与殿下身份悬殊,实难匹配……凌芸与殿下才是良配,而不是鸾夙。”她这一句,并不指江卿华,而是她自己。如此苍白无力,却是出自真心。
事到如今,这曾经龌龊卑贱身份後的真相,她已无法再对他说出口。
“你该给我一个机会,”聂沛涵不容她再回避,“既然天意让我知晓……”他死死握住她的右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新生的肌肤:“无论在你心里孰新孰旧,且让我与他一争。”
鸾夙试着抽回自己的右手,努力了半晌却是失败:“那你的婚事呢?还有你与世子的盟约?你已答允了他,难道要公然反悔?”
日期:2013…10…31 12:10
聂沛涵的手劲没有丝毫放松,只觉掌中传来的柔软令他再难舍却:“婚事大约是退不了了,父皇已下了旨,况且丁益飞还是我的老师……但我有分寸。”他坚定地看向她:“至於臣暄,我自有我的法子。你若最终选了我,一切後果我一力承担……我等着你的意思。”
窗外的雨渐渐变小,最终化作朦胧丝雨,鸾夙与聂沛涵站在檐下并肩而立,一人墨黑服色,一人素白衣衫,倒也相得益彰。聂沛涵伸手接着檐下雨水,任由它在指缝徐徐滑落:“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就像这雨,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把握不住。”
他一只手揽过她的肩,下颌抵着她的柔软发丝:“我从前总喜欢拿话噎你,其实私下里却寡言得很。我从没像今天说过如此多的话,但愿你都能明白。”
鸾夙双手抵在他怀中,轻轻点头:“我明白。”
“别让我徒劳。”聂沛涵用力地紧了紧怀抱,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日期:2013…10…31 12:13
“我去拿伞。”鸾夙欲转身进屋。
“不必,”聂沛涵魅惑一笑,止住了她,“让我淋着,否则会愈加迷失。”他迈步踏入迷蒙细雨之中,回首再对她笑道:“就信我一次。”
“好。”她眼眶一热,报以微笑,目送他消失在一片细雨之中。
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飘入,鸾夙只觉面上又湿润了。她亦抬手任由雨丝轻抚掌心,再看着它们缓缓从她指缝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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