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分明方才撒欢地厉害。
啾啾撅起小嘴,嘟囔道“那雪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我好看”说罢便舔了舔自己蹄子上的毛发,傲娇地甩了甩身上的毛发。
银丝在阳光之下闪着无比透亮的光泽看的曦儿不住陈赞“哇,啾啾身上的毛真好看。比这雪好看多了”
我讪讪皱皱鼻“那你以后就只看他吧”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喜欢曦儿和婧儿,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他心中存在多么邪恶的想法,这屁孩一点也不可爱。
用完早饭,夜筠和萧玄迟迟没来,心下不由有些着急。不时地去门口向外探望,啾啾蜷缩在驴火旁继续冬眠,其实狐狸根本就不是冬眠的野兽,他只是学着师兄深沉的样子,懒得管闲事,但事实上他根本就是个孩子,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譬如现在他抬着一双闪亮的眼睛,不时透过缝隙看着我。
几番之后,终于被我逮个正着,他便不自然,当没看见我的又把头缓缓地埋了进去,我则故意提高了调子道“有话就说,憋着会掉毛的”
啾啾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道“才不会”
“咱们打赌?”
“赌就赌,谁怕谁”小孩子就是这样,禁不住激。
其实啾啾往日就会掉毛,这是婧儿告诉我的,开始她以为啾啾生了病,还特别紧张寻来易云笙问了问,易云笙自小研究药材,替人看病诊脉,上次让他替啾啾看病已经是十分为难他了,虽说医理是一样的,但终究啾啾与人还是不同的,易云笙与我一样也没悉心观察过野兽,家中也未养过阿猫阿狗,所以也知的甚少。
还是管家经验丰富,与婧儿说起啾啾毛长,与人的发丝是一样的,常年更旧出新,所以不时会掉了又张新的,但每年会有脱毛厉害的时节,便不用太担心。
婧儿将此事告诉我,我也是长了许多知识,啾啾终年都在掉毛。就如我们偶尔沐浴,掉了几根习惯了自然不以为意,啾啾自然也很少在乎平日他自己就在掉毛的事。
于是故作正经看着啾啾道“眼下你心中没有话要对我说?”
啾啾笃定看着我摇摇头,目光却刻意避闪,十分可爱“没有”
眼底一抹狡黠,伸手在他身上抓了抓,便是毛絮飞扬,在几缕阳光之中分外明显,若是寻常的狐狸肯定不会这般在乎飞舞的这一辍毛,但一直以自己这一身银丝引以为傲的啾啾来说,这份担忧就随着毛絮飞舞不断地在心中放大。
他眼角水汪汪倔强地咬着牙叫人十分心疼,倒是觉得自己玩笑开得过了,本来还想着如何安慰这个小鬼头,他自己真的主动招了。
吸吸鼻涕道“昨夜天相异动,这场雪本就不应该在昨晚下,至于谁能有这么大本事,我还不清楚”
我本以为啾啾感知到了我的不安,会说到晚上千面郎君如何破阵之事,不想他竟说出了一个出我意料之外的事,心下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到底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天意?
天意也就罢了,比较老天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这一介凡人也管不着,不过这显然是助了我们,但若是人为,此事还是很值得深究的,不管那人是敌是友,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却是个超乎寻常的意外。
让我意料之外的还有夜筠,寻常的她即便是任务的时候,都是一袭妖娆的一群,今日却着了一身…更香艳luo露的衣服,一袭水蓝色轻纱外衣,头戴各色金叉珠宝,好似把整个百宝箱里的簪子都放在头上,莲步轻缓,柳眉细眼,樱桃红唇,完全不见往日的样子,不过身后的雪地印着她又别有一番味道,如此即便是我也受不住要血脉喷张,定了神,磕磕巴巴道“夜筠…你这是?”
夜筠微微皱着眉,低头看了自己这身衣服,提着裙角气汹汹朝我走来“我去春满楼做了几日姑娘”
我哑然“你去做姑娘,我怎么不知道”我只和她交代在城里寻千面郎君,只说庆娘那处多多留意,寻常看着夜筠挺聪明,不至于只觉得庆娘那处就有吧?
她夜不在乎我说什么,只毫不客气地掀起裙角,露出一段粉白细长的腿,在裙子里左翻右翻,很是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此时我连呼吸都险些停滞了,莫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说算上啾啾,这里夜算是有两个男子,夜筠怎么会如此…
咽了咽口水,轻柔道“夜筠,咱回房再脱吧”
夜筠依旧埋头,又掀开另外一面裙子继续翻找,十分豪迈道“萧玄自小就替我包扎,我身子哪一处没看过”
我只得瞥了一眼萧玄,他倒果真像是没看见一样,不对,那眼神分明就在说:在我眼里夜筠分明就不是个女的。
如此我便稍稍宽心了,只是没料到真正的男子没任何反应,身后的啾啾一声咳嗽,转头看向他,凄凄哀哀的眼神之中露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在朝他鼻子看去,小鼻孔处两道明显的血痕,落在地上几滴血,扶了扶额头,没想到夜筠的杀伤力竟然只能对付小孩子。
无奈摇了摇头,抱上啾啾送回了房间。
再出来,便听见夜筠欢喜道“找到了”她从裙子里找出了一个用草编织而成的小蚂蚱,走到我跟前,微微一笑道“呐,给你的”
我疑惑地接过她递给我的这个草编蚂蚱“你就为给我这个翻了半天?”
夜筠柳叶眉轻扬,勾起了大红唇道“这个并非是我给你的,是有人要我送给你的”说罢便开始拆头上的发簪,几乎每一个都是粗鲁的用手扯,我实在看不下去,便放下那个蚂蚱,替她整理头发。
“什么人送给我这个?”我在丰城识人不多,除了王小仙和傅元勋,陆胜才,还真是没有别人了。
夜筠微微凝眉“是一个公子,他说让你今晚务必与他见一面”
今晚?“是今晚?”夜筠应该知晓我们今晚有更重要的事,心下有了些疑惑,替她整理头发的手,不禁顿了顿。
再瞥见萧玄,此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符纸,脸上一沉,难道夜筠被人控制住了?夜筠如此厉害竟也被人下了咒,手上不禁有些微微颤抖,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攻击我,像是只被送回来带话给我的。
眼底微转,对上萧玄,轻轻点了点头,萧玄迅速上前将符纸贴在夜筠背上,夜筠只一声叹息,便倒在了我怀里。
这人会不会是千面郎君?但是他为何要送我一根草编的蚂蚱?
第二百三三章 解咒
暮色临近,本是宁静的一天,午时忽而转阴,黑压压的云如同汹涌奔腾的马群低低直朝地面压过来,继而渐强的冷风夹着冰花在大街小巷肆虐穿行而过。
细碎的薄冰打在游廊的柱子上飒飒作响,可想而知落在人脸上,定是生疼,窗子即便是紧闭着,却被这狂风吹着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自夜筠回来之后,我一直烦躁不安,萧玄送她出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再回来,萧玄未归,那就是说夜筠定至今还没醒来,可见夜筠被人施的咒定是不一般,而眼看夜幕将至,夜筠若还未醒,我必定是要去见那个人,而且还要去阻止千面郎君的血咒,只是不知这场雪能否阻止他,或者是拖延也好。
曦儿似感受到我的情绪,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屏息静气眼睛一刻没离开过来回踱步的我。
啾啾一双清澈光亮的眼眸之中也多了几份阴霾,不时问我最近发生了何事,啾啾毕竟是灵兽, ;他虽性格很孩子气,懂得比我多了多,这一世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如他活着的这几百年的阅历来的丰富,更何况我若有危险,啾啾也难逃一死。
越发暗沉的天色,炉火中的光印在啾啾的身上,勾勒出金黄交错的流光,他眼中不如往常的纯真无邪,多了些似有似无的深邃和与他个头并不相仿的沉寂,挥开了我心中的烦躁,慢慢归于平静。
淡定之余,便完整清晰地将最近丰城发生事情的原委与他一一道出,他只静静凝视门外的景致,看不出任何情绪,一时间以为他在发呆,欲要伸手触碰他,却听见他淡漠之中又有些了然“此事秦大大真是用心良苦”
眼眸之中一抹诧异“为何有此一说”
啾啾暗自叹息,站起身子,甩了甩身上的银丝。眼中低低掠过千丝万缕的变化,又转瞬即逝“早开始,他便知晓背后一切都是千面郎君所为,而他并未多插手此事。想必是顾忌到你越发要强的心吧”
仲怔之余,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抽离身体,渐渐直到没了力气,顿然依靠在椅子上,勉强裂开嘴角“原来我当初的感觉一点都没错,任何事,只要几条线索,他便能全然将整件事了然于心,我还傻傻自以为待丰城之事落幕之后,师兄会对我另眼相看”
岁月流淌出的似有似无的惆怅。顺着一抹失落堆积成了一汪清泉,而偶然之间的惊鸿,水面上便能扬起洪涛骇浪。
开始不懂,很多时候我只是想单纯彼此坦诚相待,却在在起起落落之中。在他面前我是完整的呈现,而我只能了解到一个并非全部的他,曾经那个宫中偶遇里尚未成年的四皇子宇文旭,苍白淡静,目光之中却始终有着一股幽静的漠然,只一眼,便能将人铺天盖地地席卷淹没在他的撩拨里。
在我的意识中。只有第一公子,我的师兄,秦旭,往往一旦他是宇文旭的时候,我便无法坦白的靠近,并非是我惧怕。而是他刻意留着那道鸿沟,将我避之门外。
啾啾面色担忧地看着我情绪波动,便弱弱道“啾啾又犯错了,秦大大知道我又要受罚了”
抬眼看上漆黑的夜幕中微晃的那盏挂在门前的灯笼,曦儿垫着脚燃起另外一盏。由于风不住咆哮,以至于她手中的灯灭了几次,但她依旧皱着眉,倔强地要将它燃起。
近日来反反复复地在坚定和退缩之间徘徊,我分明是感受到了师兄的坚定不移,但却不知自己在感情面前是个如此患得患失的性子,事实上我也找到了让我如此犹豫不定的因由,在我心中师兄的承诺在我心中更像是秦旭给我的,而非完整的他。
啾啾见我不言,面色微微淡然,道“我阿娘一直未忘记过我阿爹,她虽然时常去找别的男子,我都没怪过她”他的那句话,将我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暂时抽离了出来。
顿了顿,继续道“我出生便没见过阿爹,小的时候,阿娘总是在我耳边说阿爹多好,似一直说不够,那时候我不会说话,但阿爹的事每一件我都能一直不漏地背下来,那时候不懂事,听久了就会烦躁,哇哇大哭,阿娘兴许觉得我也不爱听,自我会说话之后,便没再提过阿爹的一个字,她便在不同男子身边停留”
深色的黑眸之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但阿娘每次与小仙纠缠不过数月便会分开,有一次我捉摸时候差不多,便偷偷跟着娘亲,他们约在月桂树下饮酒,我就躲在树的后面偷听,其实他们说的大多数我也听不懂,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娘亲将我抱在怀里与那小仙道别,临走时候,只听着那小仙与娘亲说:你心中有忘不了的人,何必故作洒脱,苦了自己。那之后娘亲意外的整整半年闷闷不乐”
等着大眼睛,呆呆看着我,撇撇嘴,断断续续道“阿瑶,我说的你可能明白?我…就想说…”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不明白。
啾啾懵懵懂懂,但他心中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明,虽讲不出大道理,但心意都存在在我心里了。
伸手轻柔地抚上他的头,温柔道“我知道”
啾啾只是想跟我说,他阿娘与阿爹两个人相爱至深,却在有生之年却不能相守,落得一人终日惶惶,心中苦不堪言,他想说,我们彼此还相爱,还能触摸到对方,没有什么比这个还重要的。
芙银被人一语便戳穿了伪装的铠甲,直达内心最深处,那一处是她刻意想遗忘的地方,之后那半年她定是在疗伤,修复自己的铠甲。
只是这半年…未免太短了吧…
啾啾深深地凝视着我,在我的眼神之中寻找着能令他信服的那道光,我是知道了,但却并非啾啾一句话就能解开我的心结,这一切还是要待师兄才能解开。
深深吸进了一口气,空气之中混合着炭火和檀香以及冷空气的味道,一并落入喉中,不禁咳嗽了几声。
此时,萧玄眉头紧锁从外面走了进来,本是落在身上的细碎的雪粒进屋后瞬间化作水滴,见我咳嗽低低道“可是身体不适?”
我摇摇头,转身握着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水,故作轻松道“与啾啾说了会话,嗓子干的”
萧玄不经意撇了一眼啾啾,才转头对我道“可是准备好了?”
我抿嘴看着他,点了点头“夜筠还没醒?”
萧玄抬了抬眼,黑眸中付出一抹肃杀,道“此人用这咒,无人能解,除非用他身上的血”
挑了挑眉,随着萧玄进屋,门前落了一片零零碎碎的雪花,看进这幽深的黑幕之中,这一夜,注定是躲不过的,低声淡淡道“我去找他”
萧玄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面无表情地只对我说了三个字“我陪你”
心中一沉,换做平常,萧玄定不会容我这般前去冒险,他定会阻止我,而眼下他竟说要陪我一起去,看来夜筠的这个咒,容不得半点拖延了,幽幽对着萧玄道“夜筠还能撑多久”
“两个时辰”
“怎么不早说?”时间太紧,我怕找不到他,更让我踹踹不安的是,那人到底是谁,用如此手段找我又是什么目的,或者没有谈成功,夜筠会不会就此…
萧玄恭敬低头道“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替她解开的”
他身形微微一晃,莫不是额间明显的虚汗,我以为他那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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