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从来就搞不懂她,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少爷就是心肠软……唉!”
“你不喜欢锁锁吗?忠叔?”叶岑惠随口似的问道。走到流理台一旁,堆着笑容殷勤说:“我来帮忙……”
“谢谢。”忠叔直了直腰背,把洗好的水果交给她摆在盘子上。”你真是个好女孩,岑惠小姐,朱儿要有你的一半,那就好了。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就是搞不懂她,而且,她的教养实在太差了“
“不会吧?锁锁给人的感觉,是很有个性的女孩……”
“什么个性?!”忠叔摇摇头,完全不同意。”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小女孩是怎么想来着的,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女孩子家就要有女孩子家端庄的模样。女孩子是不能太有个性的,不然就会乱了规矩。”
说来说去,忠叔守的就是传统那一套,所以他对叶岑惠的规矩、守礼、端庄、贤淑,以及从德一直很满意,对她赞不绝口。尤其她模样甜,又懂事玲巧,难得地又具备柔顺的美德,宜家宜室,代表了传统一般的完美。
“我是没想过这些啦,不过我父母从小就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叶岑惠含蓄地微笑。”我还在担心我的个性会不会太死板、太沉闷了?!像锁锁那么活泼,不是很好……”
“你可千万别学她!”忠叔紧张地打断她的话。”像岑惠小姐这样的女孩,才是最完美的。我就觉得你无一处不好,规矩守礼,而且端庄贤淑,像死去的太太。”
“高伯母?怎么可能?!我哪能够像高伯母那么好!”
“没错,你就像死去的太太。少爷最喜欢太太了,我想少爷一定也会很喜欢你。”
忠叔自以为是,以主观的标准衡量高阳湖的标准。比起朱锁锁和魏丹华,叶岑惠要好上十倍有余,娶妻就当娶她这样的女子。
纵观各方的条件,她最适合高阳湖。而且,高阳湖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岑惠小姐……“忠叔突发月老的奇想,试探说:“你觉得我家少爷怎么样?”
“高大哥?很好啊!个性温和稳重,又体贴,也很可靠,很有安全感。而且学识渊博、谈吐文雅,给人的印象很好,不知不觉被吸引。”叶岑惠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佯装不懂,忽略忠叔话中的深意,洋洋洒洒地天真说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忠叔笑呵呵地,听得很高兴。他擦干手,转身面对叶岑惠,正色说:“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问的是,你对我家少爷有没有意思?呃,就是说,你喜不喜欢我家少爷?”
问得叶岑惠蓦然脸红,害臊地低下头。”你怎么突然问这些?忠叔?”她抓抓衣摆,扭捏说:“这种事,你突然这样问我,叫我怎么回答!”
“我又不是让你到大庭广众下去嚷嚷,只是想了解你的想法而已。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先知道你的意思,对少爷有什么看法,最重要的,喜不喜欢少爷?”
“我当然是喜欢高大哥的。高大哥稳重又体贴,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赖,我想没有人不喜欢他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又弄拧了我的意思。”叶岑惠再次误解错会,大异忠叔的本意。或可说因为她的纯真含蓄,即难免有故意顾左右的做作嫌疑。
忠叔以为她单纯,思计不深,干脆明白说:“我说的'喜欢'的意思,就是你们说的'爱'啦!在我们那时候,可就是结婚生孩子喽!”
如此未加修饰的表白,让“含蓄传统“的叶岑惠更加羞低了脸,久久不敢抬头。
“怎么样?岑惠小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家少爷?”忠叔压低脸问。”你不好意思的话就不必开口,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了。”
叶岑惠只是一迳低着脸,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保持暖昧的沉默。
但依照忠叔的逻辑想法,不说话,那就表示是喜欢喽。他欣喜地点点头,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女孩子就是要像这样含蓄才好,不管心里多愿意,举止就是要端庄得宜;不必开口,旁人自然就会晓得。把什么爱不爱的放在口里嚷嚷,最要不得!像朱锁锁那样,动不动就叫嚷着谁谁的爱人情人,还成什么体统!想到她,他实在无法不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忠叔喃喃地自言自语。回头对叶岑惠满脸笑说:“我的眼光绝不会错。打你一来这里,我就觉得你柔顺乖巧,跟少爷最适合。”
叶岑惠一直含蓄地低着头,假装忙碌地把水果摆放在盘里。一个个地摆,摆满了再重新取出来,重新摆放。
???
“你们在聊什么?忠叔你好像跟岑惠挺谈得来的?”
叶岑惠帮着忠叔把水果盘端到客厅桌上,正自说说笑笑,高阳湖从楼上下来。
一整个上午,他都锁在房间里计算上次那个实验的结果,好不容易,挑出了误差的地方,总算暂且告个段落。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叶岑惠红着脸,红得像盘中的苹果。”高大哥,你工作结束了?”
“差不多了。”高阳湖随手拿个苹果,嘴巴一张,“咔嚓“地就咬了大一口。这不文雅的习惯,他是跟朱锁锁学来的;朱锁锁吃东西,没有削皮切果这回事,纯粹的“自然派“。
“少爷,你怎么也……“忠叔大大地皱眉。他可不记得,高家的礼仪是这样教导的。
苹果虽然洗干净了,表皮上残滞的有形无形的农药细菌,仍不可小觊。再说,张大嘴巴啃咬的姿态,实在不登大雅,而且难看。
“我来帮你削苹果皮好了。这样吃很麻烦,不小心就会把皮吃下去。”叶惠找了水果刀,取了一粒苹果削起来。
“没关系,我这样吃就可以了,不必麻烦……“高阳湖比个手势表示无所谓,跟着又咬了一口。
“不行!”叶岑惠摇头拿走他手中的苹果,像个体贴的小妻子,苦口婆心说:“这苹果看起来好像是洗干净了,可是果皮上还残滞着农药和细菌,吃了有害身体的。”说着柔甜一笑,坐在他身旁,认真削着苹果。”你还是忍耐一下,等我把皮削掉,就可以吃了。”
她的口气温和甜蜜……半娇憨地,半带命令;高阳湖可有可无地一副无所谓,并不坚持。
“岑惠小姐就是这样有规矩。少爷,你不觉得她跟太太很像吗?”忠叔说道。
听忠叔这么说,高阳湖认真看了叶岑惠几眼,却没说什么。因为大环境和时代教育的关系,他母亲是那种三从四德的女人;他喜欢他母亲那种温柔、善解人意的个性,却不见得赞成他母亲对诸事无条件以他父亲为依归的盲从。
“啊!”叶岑惠突如叫了一声。血从指节上不断地迸出,乱流似的浸淹过她大半的手指。
“忠叔,快拿药箱过来。”
高阳湖急忙抓住她的手,握紧她的手腕,等忠叔把药箱拿来,赶忙地为她止血消毒。
“很痛吧?”他执住她的手,挪近了仔细察看,一边上药说:“还好,伤口很浅,割得不深,小心照顾的话,应该不会留下疤痕才对。”
“都怪我自己不好,太粗心大意了,害你们担心。”
“别这样说。你为了帮我削果皮才受伤的,真要算,应该是我不对才是。”
“不!我应该小心一点才对。”叶岑惠红着脸,缩缩手说:“让我自己来吧!”
“别说傻话了!就算你是护士,自己怎么为你自己包扎?把手给我!”高阳湖摇头微笑。
望着他为她包扎指伤认真专注的神情,叶岑惠脸上的红晕更甚,深层覆埋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浮起。
“谢谢你,高大哥,真是太麻烦你了。”她慢慢说着,声音放得很轻。
“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
“不!我真的是太麻烦你了。你让我借住在这里,有时还送我上班,又为我包扎伤口……高大哥,你真的很体贴,而且又温柔,稳重可靠,让人非常信赖。”
叶岑惠句句赞美顺口而出,说得非常自然,一点也没有刻意或矫揉的迹。而就是因为自然,高阳湖不觉有其它特别含意,不很在意地抬头笑说:“你别这样称赞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是说真的。我很喜欢你,高大哥,你让我觉得很亲切,好像家人一样。”
那语气,洋溢着天真的情感,即使明明白白地说着喜欢,表示出情感,也不会使人有暖昧的联想。
“那你就把我当成家人好了。”高阳湖浮起温和的笑容。”我很少遇到像你这么懂事的女孩,很讨人喜欢。”
“我就知道少爷一定也会喜欢岑惠小姐,果然没错!”忠叔寻了空,插嘴说道。
他在一旁忙着清理琐碎,并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加上叶岑惠声音放得轻,他更加没注意,只末了听确了高阳湖说的那句话,就自行演绎地自以为当然如此。却不知道,高阳湖说的“喜欢“,和他认为的“喜欢“,意义差别有多大。
高阳湖当然窥知不透忠叔的盘算,笑笑地没说话,专心替叶岑惠包扎伤口。
三个人各有心思,都很专注,一时没人讲话。
“很体贴嘛!”朱锁锁蓦然出现在厅口,倚着墙,嘲讽的口吻扰惊了一片宁静海。
看她的样子才刚从外头回来,还是一身炫耀式的惹眼的红,红得张狂撒野。红,如是这样代表她的颜色。颜色影响人的心情,红色能引起人心理紧张兴奋的感觉,并且不安;她的出现,如火起一样引起骚动。
“整个上午都不见人影,一出现倒就惊天动地!”忠叔见着她,就嘀咕起来。
高阳湖看她一眼,没理她的嘲谑,仔细帮叶岑惠包扎好,剪开绷带,绑个结。
“好了!”他吁口气,总算大功告成。”包扎得不是很好,你看会不会太紧!?暂时将就一下。”
“谢谢你,高大哥“叶岑惠道声谢,转头对朱锁锁解释说:“我不小心割伤手指,麻烦了高大哥。”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朱锁锁瞄一眼她的手,露出一种只有她自己大概才明白含意的表情,像嘲讽,像揶揄,又像关心。
温室的花朵就是比较娇嫩。看那光景,她就算闭着眼睛猜,想也知道顶多是个小割伤。高阳湖却郑重其事地,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倒像多严重似。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叶岑惠轻声带过。
“怎么没事?!”忠叔嚷说:“都流了好多的血,还说没事!”“听到没有?岑惠小姐,你可要好好爱惜自己。”
朱锁锁边说边拿了一粒苹果,身子往沙发一歪,跟着,张嘴咬了好大一口,姿势模样,跟高阳湖先前如出一辙。但因为她是女孩,看在忠叔眼里,更加不文雅。
然后她看到削去一半果皮的苹果,朝高阳湖望了望,嘴角一撇,继续吃她的苹果。
“啊!上班时间快到了,我必须准备到医院去了。”叶岑惠起身站起来。
高阳湖担心她的伤,关心问:“你的手受伤了,能到医院工作吗?不如请假一天,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温和且柔的口气,让朱锁锁暗地蹙眉。高阳湖对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和颜悦色过!
“我没事的。你不必替我担心。”叶岑惠露出甜甜的笑容,表示无碍。
“就让少爷送你去医院吧?省得花时间等公车。”忠叔出主意说道:“少爷,你就跑一趟送岑惠小姐,反正你下午也没事。”
高阳湖微微凝了眉,他实在很烦这种接接送送浪费时间的事,可是叶岑惠算是因为他受伤,不答应好像说不过去。
“不必了!高大哥还有事要忙,不必麻烦特地送我到医院。真的不用!”叶岑惠立刻礼貌地婉拒,表示不愿再给高阳湖添麻烦。
这是淑女必要的矜持,即使心里想,嘴巴也要说“不必“。而通常,有绅仕风度的人,自然会坚持相送。
她满心以为高阳湖会答应才是。高阳湖听她这么说,却当真以为如此。他朝朱锁锁不禁地望去,目光与她的眼神乱纠成一气,隐隐似缠绵,明白她眼里的情绪,知悉她的不愿意……对叶岑惠的婉拒,也就没有坚持。
“那我就不送你去了,你自己要当心一点。”他说。
叶岑惠表情疾转,一抹隐晦的失望一闪即逝。淡淡望了朱锁锁一眼,重新挂起甜美的笑颜。
???
“岑惠小姐就是这样客气懂事,总是不给人添麻烦,教养实在真好。”叶岑惠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后,忠叔犹望着院外,不住称道说:“最难得的是……她态度认真,而且细心、善良、负责,即使自己手给割伤了,她还是忍着痛到医院为病人服务。我很少看到有女孩子像她这样懂事、尽责与为人着想!”
“我也怕她太勉强,想劝她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就是说不过她。”高阳湖点头,大有赞同忠叔的意思。
朱锁锁斜眼看看他们,看他们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她说:“就算是温室的花朵,应该也没有那么脆弱吧?才不过那么点伤!她自己不都说了吗?只是一点小割伤,不碍事的。那点伤,贴个OK绷我看就差不多了,可我们大少爷惊痛得像自己的肉痛似的,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扎掉了起码半卷,真懂得怜香惜玉!”说得几分尖酸刻薄,不懂得体恤别人,显得气狭量窄。
“你怎么这么说话,朱儿!”高阳湖略略皱眉。叶岑惠手割伤,她不关心也就算了,还说些风言凉言,未免不够厚道。稍带责备说“割伤的又不是你,痛的也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一副无关紧要、没事人样。你啊,真该好好想想!”
“是吗?”朱锁锁依然那样不以为然。”那我们来试试。我也来割点伤……“抓起水奇书…整理…提供下载果刀,就要割向自己的手。
“你……“高阳湖来不及惊呼,火急地捉住她的手,夺下水果刀。因为一心担惊朱锁锁受伤,没能顾得及其它,自己反倒被刀子给割伤。
“少爷!”忠叔大吃一惊,手忙脚乱非同小可地,奔去取才刚收妥的药箱。
“你这笨蛋!”高阳湖又怒又气,又担心又在意。生气地责骂朱锁锁。”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那么危险的事可以闹着玩吗?如果真给刀子割伤了,那该怎么办?”伤口不止地涌出血,滴得到处都是。
朱锁锁微微噙着笑,闭嘴不说,乖乖地听他责备训话,两眼只是瞧着他的手。冷不防突然抓起他割伤的手,移到她唇边,张嘴含住他手上的伤口,吸吮着,然后舔舐伤围的血流。
“你……做什么?!”高阳湖几乎震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