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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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君昭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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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也不会孤单……
  “你到底怎么了?”秦渊捧过对方的脸,强忍着内心涌动的狂躁与不安,“生病了我们就去看大夫,不要说些这么不吉利的话!”
  明彦笑了笑,淡淡的道:“大夫说患的是绝症,能活过一天是一天。”
  “……怎么会?”
  秦渊摇了摇头,不肯相信对方的话,可是眼睛里的酸涩却欺骗不了自己此刻的感受。明彦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被对方倏地拉入了怀中,有力的双臂似乎恨不得将自己揉碎一般。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重逢如此短暂,每一次的分离却是如此漫长,难道我与你的相逢只是为了最终的分别?这是上天的无情还是命运的作弄……
  感觉到脖子里温热的湿意,明彦伸手轻轻抱住了对方压在自己肩上的头,“对不起……”
  听到这声幽幽的“对不起”,秦渊忽然松开了对方,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捧起那张让自己爱怜不已的脸看了又看亲了又亲,直到一声声暧昧的低叹在耳际萦绕开去。
  “没事,我会陪着你,会一直陪着你……”
  “……嗯。”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
  也许有那么片刻的失控,厌世的绝望让自己了无生趣,然而秦渊知道比起自己,明彦所承受的一切要沉重得多,如果现在自己还怨天尤人不能振作,那谁又来支撑这个生命即将凋零的人呢?
  秦渊将明彦抱上马背,自己跟着坐上来轻轻夹了下马肚子,马儿立刻轻快的小跑起来。秦渊伸手去探了探明彦的手,果然那双纤瘦骨感的手已经冻得跟冰一般,秦渊不禁眉头一皱,嗔怪道:“你看你,手都冻僵了。以后晚上不许出来了!”说着又将对方的手包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明彦只笑不语,从对方手心传来的热度却一直暖进了自己的心底。隔了一会儿,明彦忽然问:“子涵,你会不会怪我自私?”
  “什么?”
  “我来找你,就是让你看着我死去……”
  “一开始……我是想过,只要你不出现,我就会一直以为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不过幸好,幸好你没那么做!”秦渊说着顿了顿,“要是等你死后我才知道真相,我会疯!”
  明彦没再说话,只是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秦渊也会意的将他搂紧了些,偏过头在他耳侧落下一吻。这一刻而二人都已明白,即使没有天长地久的相守,彼此的爱已经永恒。
  回到毡帐后,秦渊就忙着打来热水替明彦暖手暖脚。明彦则只是静静看着爱人来来回回的身影,脸上漾着轻柔的笑意。
  “水温行么?”
  “嗯。”
  秦渊蹲在地上,轻轻搓揉着水盆里的一双玉足,手指不时的在一些穴位间按压着,一开始只是用稍稍用了些力,跟着才缓缓加重了力道。果然没多久上方的人就叫停了,撑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紧掐着。秦渊于是松开明彦的脚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对方煞白了一张脸,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很痛?”
  “……还好。”
  明彦知道秦渊是通过足穴在探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他如今这副身体早已是风中残烛,根本无一处完好,也无法掩饰什么。秦渊也没再去按他的穴位,只是取了条布巾来细细替他擦拭过双脚,然后将人抱入了被褥中,掖好被角之后自己便转身出去了。明彦也没有叫住他,既然是迟早要面对的事,自己应该让他尽早接受事实。
  秦渊跑到门外深吸了几口气,他虽只是粗通医术,可是从他刚才输进明彦体内的真气来看,那人的身体已经差到俨然是个行将就木的垂暮之人,再经不得半点意外。虽然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真当面对这一切的时候秦渊还是忍不住揪心的痛,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放那人一人孤单挨过了两年。
  在门外呆了一会儿,秦渊又转身回毡帐里去了,洗漱过后便熄了灯躺到了床上,被子里的人跟着就靠了过来。
  “吵到你了?”
  “没有,只是一个人睡不着。”
  秦渊于是让明彦枕在自己手臂上揽住了他的肩膀,两人呼出的气息混在一起,热热的喷在彼此的脸上,亲昵得就像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明彦仍是习惯性的将手搭了过去,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般,秦渊于是宠溺的在对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不知该如何疼惜这人才好。
  “崇昭。”
  “嗯?”
  “你……是什么时候病成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李太医说我的病是经年累月积出来的,说不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十年前,也许更早。”
  “你自己以前都没有注意过么?”
  秦渊有些恼火,这人总是太不懂得爱惜自己。明彦却只得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倒是秦渊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道:“如果再让你重来一次,你也还是会选择与今天相同的路,对不对?”
  “如果我说着就是我的宿命呢?”
  “你信命?”
  “不信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明彦说着轻叹了一声,“你可还记得那个通天道人?”
  “你说元坤子?”
  “对。我皇兄原想封他做国师,可是被他拒绝了。”
  秦渊一惊,没想到那色老头原来还这么风光过,“他……替你算过命?”
  “嗯。我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他那时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跟我说,我是破军命格,将来会为了守护降临凡间的紫微星而征战天下,注定一生戎马。结果后来真的被他言中,在那之后大武的边境便兵灾不断,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征打仗,转眼二十年过去,几乎都不曾停歇。”
  明彦回忆着自己过往的人生,充斥在脑海里的却全是一片鲜红,耳边除了战鼓雷鸣便是泣血般的哀嚎,有时候他自己都难以相信,那个站在累累尸骸之上的人会是自己。
  “那难道因为现在天下太平了,你就要……”
  秦渊激动起来,他说不出下面的话,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上天对这人未免太不公!
  “两年前你让我去找魅公子的时候,我又一次见到了通天道人,他这一次告诉我,破军与贪狼都即将归位,我的命格会发生改变,可是破军的煞气太重,他说我注定活不过天命之年……”
  “你不要听他胡说!”秦渊心痛的打断了明彦的话,“他只是个江湖骗子!我会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子涵,不管这一切是不是命,我并不后悔,至少我遇见了你,至少这个世上有你知我怜我,我已知足。”
  依旧是淡然的语气,依旧是朴素的言辞,却依旧痴情得令人心碎,秦渊紧紧抱住怀中之人,恨不得时间能在这一刻停住,让这人可以永远永远都留在自己的臂弯中。
  “你还是这么傻!”
  “那你喜欢我傻么?”
  “喜欢!喜欢得都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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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怜君昭华(下)

  刺目的阳光扰醒人清晨的美梦,然而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场让人不愿醒的梦。秦渊依旧喜欢半撑起自己的头,细细凝视着枕边之人的睡颜,淡金色的晨曦洒在那玉一般无瑕的容颜上,世界最美好的事物也不过如此了。被阳光染得几乎透明的长睫忽然瞬动了几下,一双暗红幽瞳缓缓睁开来,仿佛吸尽了天地精华的宝石,波光流转,美人令人心惊。
  “醒了?”
  “你这么盯着我,我还睡得着么?”那人浅浅笑道,宁和的声音里带着些还未睡醒的惺忪。
  秦渊俯身就要去吻对方,明彦跟着动了动身体,曲腿就顶到了一个硬物,秦渊顿时浑身一僵,忙不迭的解释道:“男人早上都这样!”
  再看那人,只是笑着看着他没有作声,妩媚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儿。这在秦渊看来怎么都是一种无言的邀请,于是咽了口口水,索性起身准备下床,“我……去打水给你梳洗。”
  毕竟昨日才欢好过数次,当时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体状况,需索无度的做到人昏了过去,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再碰他了。
  看着秦渊起床张罗好热水,又匆忙出门去了,明彦也起身下了床。原来真正的幸福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甜蜜,还要简单,短暂又如何呢,自己已经没有遗憾了。
  没过一会儿秦渊就从外面端了一大盘热腾腾的包子酥饼进来,“我找邻居要了些吃的,他们的这些点心都不怎么会做,还是他们做的好吃。”
  “他们待你果真好。”
  “是啊,我都说了这里的人都很热情,他们看我一个异乡的单身汉可怜,每次做了好吃的都会捎些给我。”
  “还因为你是他们的夫子吧?”明彦忽然笑着问道。
  “哦?你也知道了?”
  “我这一路过来听到好多人说起你这个秦夫子,说你学识渊博,人心地又好。”
  “他们太抬举我了,”秦渊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其实我能教给他们的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谁说没用处,寒烟镇不就是你缔造的奇迹么?”明彦说着拉过秦渊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这次查丹洛库投诚派来的那个求和使者,也是你教出来的对不对?”
  “你说拉齐亚?他是查丹洛库的大儿子,资质虽然不如你的霜池,但也是一块好材料。” 秦渊一般夸赞拉齐亚一边还不忘翻翻旧账。
  “这么说你在这里还当了个太傅了?”明彦则故意避开了让这人吃飞醋的话题。
  “差不多。不过我和索尔雅默都打算办些公立学堂,让贵族以外的平民也能上学读书。”
  说到办学堂,这还是前晚秦渊和索尔雅默拼酒时扯到的话题,两人都想着能让草原上的每一个人念上书学上知识,为将来的民族融合作好准备。
  “好,”明彦连连点着头感叹着,“我的子涵才是真正胸怀天下的英雄!”
  “怎么连你也抬举我,我只是出些小力,哪比得上你!”秦渊说着又满是心疼的将这个清瘦人儿搂在怀里吻了吻,“我们先吃东西吧,一会儿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你等会儿是不是要去替你的学生们上课?”
  “不去了,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做什么?”明彦笑道,“陪我睡觉么?”
  “你要睡觉?”
  “我一路从京城赶到这里来,一来又被某人榨干了体力,怎么说也该好好睡个两三天吧?”
  “那是、那是。”秦渊忙跟着尴尬的点头。
  没过多久,门外就听有人再叫起了“秦夫子”。秦渊不禁小声嘟囔着,“这帮犊子这么早!”抬眼就见明彦正看着自己,意思是“人家都催你了还不快去”,秦渊只得又匆忙啃了几口包子,然后带上几本书便去给“那帮犊子”上课了,走之前还不忘交代着外面的侍卫,谁都不准进他家去。
  之后的几天秦渊总是早早的去上课又早早的赶回来,白天就在家里教明彦画画,或者两人一起对对诗,秦渊本来还教明彦跳草原上的舞来着,结果跳两下就将人扑到床上去了,之后便得出结论——妖精不适合跳舞。到了晚上两人就围着火撑子谈天说地,秦渊不敢让明彦喝酒,两人便以茶代酒,聊得还颇为尽兴。
  “说到茶,我记得我去过一个叫紫凤村的地方,那里很偏僻,却是个好地方,村民们都和草原上的人一样朴实善良,没有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污染,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他们的苦香茶。那茶喝第一口真的很苦,可是苦完以后却有股清香萦绕口鼻里,让人神清气爽,再喝第二口就不觉得那么苦了,而且清喉润肺,醇香怡人,真的越喝越上瘾。”
  秦渊最喜欢说些游山玩水的事,总想着哪天可以带着明彦去云游四方,平日里上课也忍不住说上两句,说得一群学生心都野了,只想着哪日能去中原游玩一遭。说到这里,他还不忘在心里补上一条:紫凤村的姑娘也很漂亮,越看越好看。
  “紫凤村……”明彦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也去过?”
  “是在紫山县的那个紫凤村?”
  “对,正是。”
  “那里我去过一次,那时紫山县还属于一个叫宣的小国,就在楚潇王封地的边界。”
  一听到“楚潇王”三个字,秦渊就知道这人说的肯定又和战争有关,这个宣国肯定是后来被大武灭了,所以如今才成了大武境内的一个县城。
  “宣国当时也参与了楚潇王的叛乱?”
  “没有。”
  “那为什么……”
  明彦的回答让秦渊有些意外,正要问为什么宣国还是被灭了,话未说完他自己心里又已经有了答案。政治总是这么残酷,所以他才会极力避免与这些事物打交道,也幸而自己有这样的条件可以逃避,可是他身边这人却不得不去面对,甚至还要充当当权者的刽子手。
  “那时的紫凤村也和你现在说的一样,地方偏僻,村民们都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来往,就像一个世外桃源。”明彦笑着回忆道,显然那里留给他的都是很美好的记忆。
  见对方这次总算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苦大仇深了,秦渊也就放开胆问:“你怎么会去那里的?趁着出公差去放私假?”
  明彦摇了摇头,“我当时是在紫山受了重伤,附近就只有那一个村庄,所以就在那里养伤了。”
  秦渊一听,心里又犯嘀咕了,每次听这人说往事,没一件是高兴的,真不知道这人这几十年是怎么过的。
  “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女子,我受伤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当时……若不是因为我身边还跟了那么多部下在,说不定我已经与那女子私定终身,从此躲在那里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明像是很遗憾的叹了口气,秦渊也跟着松了口气,“幸好你没有,不然不就遇不到我了!”
  “不遇上你这个冤家也好。”明彦随意接了那么一句,秦渊立刻又小媳妇心理发作,“怎么能这么说?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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