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反而一怔,变卦这么快?这家伙哪里是有骨气,刚才分明是装的啊。
“前辈,您要打听说的下落?”刘璋讪讪一笑,随即一拍胸脯,说道:“前辈您这次可找对人了,您大概不知道,我刘璋人送绰号包打听,在流云剑宗,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嗯,我想知道陈昊在哪里。”陈汐说着,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件黄阶下品飞剑,在刘璋眼前晃了晃,“告诉我之后,这口飞剑就是你的了。”
刘璋差点被晃花了眼,眼睛恶狠狠盯着陈汐手中的飞剑,亢奋道:“我当然知道,陈昊啊,他可是玄松师伯的弟子,一手左手剑法厉害异常,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在哪里?”陈汐确定刘璋所说是真的,因为弟弟右手被废,左手修剑的事情,不了解的人根本就说不出来。
“龙……”刘璋眼珠一转,为难道:“前辈,我告诉了您,您该不会杀了我吧?”
“你带路,见到陈昊之后,我就放了你,我总不至于当着你们流云宗弟子的面杀了你吧?”陈汐随手把飞剑丢给刘璋,缓缓说道。
“那倒是。”刘璋点点头。
当即,陈汐拎着刘璋,化作一抹轻风,朝远处掠去。有地头蛇刘璋的指点,陈汐很快便来到一处山峰前。
此峰高有万丈,通体笔直如削,山顶却是广袤之极,远远望去,就像一把撑天大伞,一朵摩天蘑菇,形状甚是奇特。
“此峰名为龙冥,乃是我流云剑宗惩罚弟子的放逐之地,白ri炙热如烤,夜间寒冷如冰窟,还伴随着滚滚风罡的侵蚀,环境极为恶劣。”
“那些被放逐在这里的弟子,每天都要在山腹中挖足千斤的赤纹钢矿石,在山巅收取百斤九天星沙,宛如苦力矿奴,苦不堪言。每个被惩罚的弟子从这里出来,都被折磨得不像人形,那模样简直是凄惨无比啊。”
“大概是一年前,也不知你弟弟犯下了什么门规,被驱逐在此地,需要赎罪三年,方才能回到宗门修炼。”
刘璋侃侃而谈,神情兴奋中夹杂着深深的忌惮,浑然没有注意到,陈汐的脸sè已渐渐变得yin郁冰冷之极。
果然!
果然弟弟还是受到了自己的牵累,遭到了苏家的迫害,被放逐在了这龙冥峰!
一年之前,不就是自己刚从南蛮深山中回来的时候吗?那时候自己灭杀了李氏一族,想必引起了苏家注意,所以才会……
陈汐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以自己弟弟的xing情,决不会违逆门规犯下滔天大祸,之所以被驱逐此地,他怎可能猜不到是谁干的?
幸好,弟弟如今还活着,若自己再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啊!陈汐深呼吸一口,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愤恨,沉声道:“你可知他现在会在哪里?”
“这龙冥峰上放逐了不下千人,找一个人问一问,应该就知道。”刘璋连忙道,他敏锐察觉出,身边这位‘前辈’的心情似乎变得极为糟糕,当即不敢再胡言乱语,生怕祸从口出,害了自己。
“这里就没有人看管?”
“有,不过是在白天,夜晚就不用看管了,这些人劳苦一天,早已被榨干了体力,谁还有力气逃跑?再说,这里是流云剑宗内,就是逃跑,也走不出护山剑阵啊。”
陈汐不再多说,带着刘璋飞落至龙冥峰山腰,那里,正有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枯槁、头发蓬乱的人在休息。
如今已是凌晨时分,龙冥峰上的寒气更甚,冷得这些人蜷缩在草垫上,哪怕是在熟睡中,依旧瑟瑟发抖,其凄惨的模样,比露宿街头的乞丐都不如。
啪!
刘璋极为乖巧地走上前,一巴掌拍醒一个面sè蜡黄,眼窝深陷的中年,问道:“你可知陈昊现在在哪里?”
“陈昊?断了右手那个?他这时候应该在山巅吧。”中年从睡梦中醒来,含含糊糊答道。
陈汐已不忍再多看一眼,他害怕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当即拎着刘璋,便朝山巅飞掠而去。
……
夜sè中的龙冥峰山巅,空旷一片,寂静寒冷,无尽的寒气化作白雾,四处游走,地上的沙砾、岩石、草木皆凝结上一层厚厚的冰晶,简直就像一个冰霜世界。
而此刻,正有一个少年,在滚滚寒气中练剑。
他的衣衫褴褛破烂,头发又脏又乱,瘦削的身板简直像竹竿似的,然而他握剑的左手却是很稳。稳如崖岸虬扎的苍松,一招一式迅捷jing准,jing准得就像尺子刻量出来的,剑势因而呈现出堂堂正正,浩浩荡荡的神韵,如同长江大河,巍峨雄山,气势浩大浑厚,仿似在其胸腹之间藏着一片锦绣山河,藏着一条浩然剑道,借助其手,这才挥洒出眼前这气势磅礴的一招招剑势。
嗤!嗤!嗤!
令人诧异的是,他那剑中明明毫无真元之气,但是只要那天地间升腾的滚滚寒气,在来到他身体十丈距离时,便即溃散退后,不敢越雷池一步。
咔嚓!
一声脆响,他的身影一滞,漫天剑影消散,这才看清,其受伤握着的哪里是剑,分明是一截断成两截的树枝。
呼~呼~
他蹲坐在地,剧烈喘息起来,惨白枯瘦的脸上,只有一对眼眸明亮的熠熠生辉,写满坚定和执着。
“我不能休息,我要变强,我还要替哥哥分担压力,还要替爷爷报仇,还要……”
喃喃自语中,他挣扎着再次站起身子,甫一站起,便即摇摇晃晃起来,仿似下一刻就像被风吹走,或者倒地不起。
但最终,他还是站稳了身躯,颤抖着左臂,举起断了一截的树枝,再次挥动起剑招。
噗通!
不到一刻钟,他再次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枯瘦的脸颊愈发惨白起来,眼眸中更是充斥着缕缕血丝。
“不能躺下,我陈昊怎么能认输呢?我要变强,哥哥为我付出太多了,我再不变强,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自言自语着,一次次鼓励着自己,像个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屈服的傻子、疯子……
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就在距离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眼神中已被痛苦、愤懑、感动……所有的情绪淹没,凝聚成泪水,滚滚滑过。
那人正是陈汐,此刻的他,正在无声无息地流泪,十七年来,他也只在此时,在此刻,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昊!”
不错,那枯瘦如柴,脸sè惨白的少年,那个在山巅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来的少年,正是陈昊。
听到声音,他明显一呆,随即摇了摇头,苦笑喃喃道:“我又产生幻觉了,我哥哪可能来到这里。”
“小昊!”
这一次,声音在耳畔炸响,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令陈昊不敢置信,他艰难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立在自己身边。
“哥,我不是在做梦吧?”陈昊睁大眼睛,嘴唇发抖。
陈汐心中涌出无法言喻的痛,泪水横流,伸手把弟弟抱在怀中,紧紧抱着,就像小时候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弟弟一样。
“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小昊,哥带你离开这里好么?”陈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一匹受伤的狼。
“嗯……”陈昊似乎太累了,嘴中答应着,人却已经睡着了。
“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哥给你做你做喜欢吃的饭。”陈汐深吸一口气,把弟弟背在背上,朝山下走去。
“你这么带他走,只会害了他。”
便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猛地在远处传来,伴随着声音,山巅上的浓浓寒雾陡然破开一个口子,一个身穿朴素道袍的中年,飘然而至。
他容颜俊朗,眉眼疏阔,身材颀长,手执鹅毛羽扇,就像世俗私塾中的教书先生,浑身散发着一股儒雅气息。
陈汐此刻已懒得说任何废话,身形一闪,便即朝山巅下遁去。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只觉一股浩荡雄浑之极的气息,轰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恐怖的压力简直就像一座巍峨巨山压下,令他再动弹不得,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好厉害!只凭气息就活活压制住自己,此人的修为该达到何种程度了?陈汐心中巨震,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儒雅俊朗的中年,竟然是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高手!
噗通!
一直在远处旁观的刘璋似乎被吓傻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声叫道:“弟子刘璋,见过闻玄师叔祖!”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闯阵
第一更!
——
在龙渊城,若论势力庞大,底蕴浑厚,当属八大宗门、三大学府和六大家族无疑。而在这些大势力中,若论实力最为强大者,则非流云剑宗莫属。
剑修,本就极为擅长杀伐征战之事,并且在流云剑宗,据说有着好几位地仙级别的强横剑仙坐镇。他们隐居于流云剑宗内,一心苦修剑道,以求渡劫飞升,与天地同寿,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这千百年来,也从未有人亲自见到过这些剑仙的风采,但无法否认,这个传言也从侧面证明了流云剑宗的强大。
“流云剑宗的确很强大,群峰七十二座,座座有庞大剑阵相护,交织在一起,再次衍化相生出一个庞大的剑阵群,足足有上万重禁制,用来守护山门,的确厉害之极。”
崎岖陡峭的山路上,小灵白立在陈汐肩头,在他耳畔轻声嘀咕。
在得知了小灵白拥有避开流云剑宗护山剑阵的能力后,陈汐便毫不犹豫地从山脚出发,一路飘飞,朝山巅奔去。
“停!”
一炷香后,灵白蓦地一指远处横亘在身前的陡崖绝壁,道:“这里看似无路可行,其实是一座掩人耳目的两仪分光剑阵,由一百零八柄飞剑为阵基,和一颗蜃影吞魄珠组成,其内幻境丛生,剑林耸立,一着不慎便会陷入梦魇之中,道心失守,很是厉害。”
陈汐抬眼望去,月光下,横亘在面前的绝壁似是与天相接,像被人一剑削平一般,光滑如镜,表面青苔密布,藤蔓蜿蜒,并无出奇的地方。
然而当他释放出神魂念力查探时,只觉一股如同汪洋般的森森剑气,扑面而来,就像绝壁中藏匿着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jing告路人莫要靠近,否则必将溅血殒命。
“听我的指挥,一步步走,千万不要飞行,那样会触发禁制感应,到时候整个流云剑宗的护山剑阵齐齐发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好,我听你的。”陈汐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抬步朝绝壁中走去。
呼啦!
看似坚硬厚重的绝壁,却像一层缭绕的空气一样,被陈汐抬脚踏入其中,一步踏入,宛如进入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碧空如洗,白云袅娜,树木蓊郁,河水潺潺。
在那清澈弯曲的河水上,还有着一个青石拱桥,桥上立着一个骑青牛吹笛子的童子,正在吹奏一曲轻灵欢快的音律。
拱桥之下,一个老叟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荡船捕鱼。
而在河水对面,赫然是一片洞天福地,竹林婆娑中,岩壁上掩映着一扇古朴石门,上写逍遥仙府,门前草地上,白虎扑蝶、灵猴捧桃,麋鹿口衔灵芝,仙鹤振翅啼鸣,一派仙家气象。
“道友,请过桥,桥通仙府机缘之地。”骑牛童子脆声叫道。
“道友,请乘舟,舟渡彼岸神仙洞府。”河中老叟豪迈大笑,发出邀请。
如画仙境。
骑牛童子。
披蓑老叟。
彼岸是一眼可见的仙家福地。
此刻再听到二人发出的邀请,仿似一件大机缘、大仙运就触手可得了。换做寻常人,只怕早已心神摇曳,神魂迷醉,施施然向那彼岸神仙之地行去。
但陈汐早已被灵白提醒,又岂会被眼前一切迷惑?他驻足原地,神sè平静淡然,无动于衷。
“那老叟是yin,那童子是阳,河中溪水是yin仪剑阵,桥上青石是阳仪剑阵,而彼岸的仙府妙地,和这四周的如画情景,则是蜃影吞魄珠所幻化。”
小灵白双臂抱胸,不屑说道:“原本我以为与万年前百花剑宗的两仪分光剑阵相同,能够幻化出宙宇乾坤之象,谁知却是一个残缺剑阵,不值一晒。那老叟和童子便是阵眼所在,以你之力,足以一剑破掉此阵,不过如此一来就触发了此阵禁制,必然会被发现。你只需趟河水,过石桥,便即能走出此阵。”
陈汐没有犹豫,当即走入河水,一步一步穿过石桥之下,朝前走去。河水看似深不可测,其实却是幻境所化,如履平地。
“道友,彼岸洞府拥有无上妙法,仙家珍藏,错过此等机缘岂不是太过可惜?”
“道友,那洞府内典藏天地绝学,仙气盎然,身处其中,百年便可羽化登仙啊!”
见陈汐趟河水过石桥,童子和老叟皆是一副惋惜模样,声音中却透着无尽蛊惑,毅力稍差,恐怕就会被迷惑了心智。
不过陈汐却是置若罔闻,步步前行,当度过石桥那一刹那,一切景象如同碎裂的泡影一般,倏然消失不见。
在陈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片坟冢般的空阔荒野,映入眼睑之中。
此地就像一处远古战场,天空灰霾重重,yin风呼啸,地面血渍弥漫,插着无数把密密麻麻的剑器,一眼望去,那密匝匝的像杂草一样的剑器,竟是望不到尽头。
呜呜~~
天地间,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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