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夜,是完全将我自尊践踏得惨不忍睹的魔夜。
就一夜,这咒语,也许会变成对我的诅咒,跟随我的一生。
我身心俱惫,如苍老了十岁,行走无力,每迈一步,两腿之间就会有种奇异的疼痛,我将这种痛的来源,归于心伤所致。
我趑趔着走,行路蹒跚。
前路再困难,我还要行走,因为我还站着。
我是如此勉励自己。
一辆黑色轿车,从我身边开过,行使到前方时候,停了下来。当我即将要靠近那辆车的时候,它又启动开走了。那辆车的车窗是黑黑的,感觉很神秘,似乎里面也坐着个神秘的人物。
我对自己说:若男,这个世界热心的人毕竟太少,你要适应世界冷酷,他会让你更坚强。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病假。
我是真的病了,发烧,可吃退烧药不管用。
毛盈盈看着我说:“脸色这名苍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对,这正是病根。
我经历了前所未用的恐吓,悔恨、侮辱,痛苦,这些统统的在折磨着我。让我整夜梦魇,精神颓然。
下午,在我假寝的时候,有人推推我。
睁眼看,是寝室的室友,她告诉我说:“我的的家人找我,在宿舍门口哪”
家人,我怎么会有家人,一定是搞错了,我赢弱的说:“找错人了吧!”
舍友说:“他坚持说找你”
进不了女生宿舍的人,一定是男的。是康南老师来看我了吗?!我的家人只有他。我跟他分开一年了,虽有书信来往频密,可见不着面,他一定是想我想坏了,才忍受不住跑来的。
我强打起精神,拢了拢头发,找出那件红色运动服穿上,飞快的跑出去,见康南老师。
我边跑边想,见到他,我一定要紧紧抱住他,好好的痛哭一顿,把心里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哭出来。我要让他用他那沙哑的嗓子好好的安慰我,用他那干枯的手好好抚慰我。
见到眼前的人,我楞了。
“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花落时节
“你是谁”
此男人高大英挺,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行为有范,淡然的一笑,都十分的标准得体。我心一慌,天,不会是那件事情的余波未平,又起波澜了吧。我的额头冒了一丝细汗。驻足不敢前行。
那男人主动走到我面前说:“你好,我叫陈铭远,这是我的名片”
他随手递给我一张名片,写着“林业集团董事长助理陈铭远”
我一脸茫然的把名片,还给他说:“我不认识你”
他表情滞板,但眼珠子迅速转了一下,又标准化一笑“现在我们不就认识了吗”
此人文质彬彬的相貌,让我心生好感。我不由得往好的方面去想。是不是谁为我推荐了工作,用人单位派人来看下啊,要不一个集团公司的领导怎么会突然来找我。又仔细打量他一下,看这派头,像是个做领导的样儿。
我探试的问他:“是不是谁给我推荐了工作,所以你来考察我一下”
他的眼珠转了下,爽朗一笑:“还真没准,我们将来都服务一个老板”
我狂喜的跳了起来,是谁这么帮我,王文汇老师,还是毛盈盈?我可怜的人脉圈里只有这两个人,也只有她们俩,对我是真心相待的,这南京城里还会有谁如此对我哪?
“请问,是谁推荐的我”
“能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吗”他谦逊温和的说
初次面试,一定是要严禁考核我的能力,会问我很多问题。这么站着谈,无法正规交谈,又很别扭。于是我点头,随他上了车。
他把我带到一个环境高档的咖啡馆里。我坐立不安,默默的看着他点了两杯蓝山咖啡,那咖啡真香,氤氲袅袅,从我脸庞,弥漫开来。头本有的痛热,立即得到疏解,我喜上眉梢的低头闻了闻,想喝又怕失了礼,叫人嗤笑。
陈铭远正襟危坐的看着我,提示了我也要端正做好,等他考核。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给我说:“这是林先生给你”
林,这个字让我从云端上掉了下来,可我还是要一问究竟:“那个林先生”
我这辈子只认识一位在公安局的供词文件上,与我并排签名的林先生。
那是我不愿回想的遭遇,这个名字也是我此生永远无法洗刷的污浊痕迹。
见陈铭远一副公示化表情说:“总共有五万,本是我要带到公安局,替林先生交的罚金。去之前我了解一下,林先生被带走的情况,那是百口莫辩的事实。”
我想叫他闭嘴,可我又感觉到体弱无力起来,视线也有些模糊。
我手有些冰冷,捧起咖啡呷一下,怎么这么苦啊!
那氤氲的甜香是我一时的错觉吗!
“处理这种CASE我全力以赴的是要保护好林先生的声誉,将刑事处罚转移到罚金上。没有想到你的供词,还有…那件带了血渍的白浴巾,帮他解决了这次麻烦。”
我放在桌下手,我成拳头,指甲已刺进肉皮,可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狂躁,那夜错乱一幕幕,零碎的出现在我脑海。
是我提前的生理期佐证了我们的清白,审问我们的警察是这么认为的,此刻可坐在我眼前的这位道默黯然的男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实哪,魔鬼行恶,怎会在乎一切。
“林先生意思,这钱转于你,算是答谢吧。”
话毕,他从公文包里有拿出一张纸,是收据的证明,也放于我面前连同一支笔。
我长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它能让我很多希望成真。
但我长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一样东西,看着那牛皮袋,我只想作呕。
更是我长到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毁灭一样东西,毁了它,就可以保留清白。
我厉声道:“拿走,那已经过去了”
我速然起身离去,多呆一分钟,我心与我这赢弱不堪的身体,就会被这男人伪善笑容,给践踏一分钟。
可我只起了一下身,就被他手攫住,手力极大,我只有再看向他。他面不改色的看着我,那眼神的坚定,示意我不拿那肮脏的钱,他就不会撒手。
我挣了一下“放我走”仍是无法挣脱。
他安之若素的说:“把字签了,就可以”
主命难为的架势,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我又屈辱的在纸上签写我的名字,与上次不同的是,每写一个字,都会被水泽晕开,那是我的泪水。
字迹模糊不清,我像搞了次恶作剧,坏坏的想笑,难题不攻自破。
我暗自对子说“若男,这个世界只有你自己可以拯救你自己。”
我把收据撇给他,他一愣,眉头微蹙,似在犹疑,我趁机溜走。
我走到咖啡馆门口,见一个不锈钢的垃圾桶,停下,将那牛皮纸信封朝那巴掌的大桶孔儿里塞。孔儿太小,我咬牙硬塞。
服务生见我,不能为而为之的强势,上前阻止:“小姐,要不我帮你处理吧”
我决绝的说:“不,垃圾只能扔垃圾堆里”
我将卡住的角,往里硬窝,手狠狠一推,终于解决掉我手中的垃圾了。
我转身出门。
我知道陈铭远在默观我所做的一切,我走之后,他会再从那肮脏的垃圾桶里,将那五万元取回。
以此彼道还其彼身,让他切身体会到什么是肮脏的感觉。
这也是我在用我的方式,拯救我自己。亦是为自己做次清洁。
我又昏昏沉沉几日,病也弥连着。
今日,艳阳高照,强做起精神,准备去银行取出所有存款,将第二年度学费交予徐利老师,让她对我恶念彻底打消。
时间很宽限,我本可以等病彻底好了再去,我不知怎么的,偏想今日在艳阳高照的阳光下行走,这种强烈的固执,连我自己都把控不了。
一回到学校,就被同学叫道传达室接听电话。
我的心又紧绷了起来,为什么那些魑魅乃之小人不肯放过我。
倒地要将我如何。
我犹豫不去,又甚怕他们持续纠缠。索性拼了,想此,接听电话。
惊愕,久违了乡音入耳畔。那样的稚嫩,弱小。
我声音颤抖的说:“是牛壮壮吗?”
那边小男孩,很笃定的说:“是,小刘老师,康校长腰疼,很厉害。”
又听到一个女孩声音:“村长把他送进医院看病,医生就不让他出院了”
我一下停止了呼吸,耳无声息,好像地球停止了转动,好久才患过神儿来,就对着电话大声的喊:“查,出来是什么病了吗?”
小女孩说:“不知道,刘老师你回来吧”
我心急如焚,恨自己不能立马就能回去,只能应求两个娃娃说:“快让村长接听电话”
小女孩嗫嚅说:“我们是偷着给你打的,康校长跟村长说不让告诉你”
我讫尽所能,让自己平和下来说:“不怕,有刘老师哪,快去”
电话盲音了,我紧抱住电话,不让任何人接触。传达室师傅,看见我这个样子想安抚下,拿回电话,都被我强硬的搏了回去,周边等电话的同学更不敢接触了,纷纷离开。
一会儿,电话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村长。
“别怕,医生说是肾周围脓肿,是累的,让打抗生素,会痊愈快些。村委会已经帮着出钱给他治病。可治到一半,他就跑回来了。他说那药贵,频频的打,村委会也负担不起的。我让他放心…。”
“我这还有很多钱,都给你汇去”我迫不及待的说,甚怕在拖延时间,会耽误康难老师病情。
“你个上学娃娃,哪来这么多钱”村长质疑的问。
“业余时间,打工赚的”
“那你把钱寄过来吧”
“寄太慢了,给我个银行帐号,我汇过去”
村长给了个农业银行的帐号,校周边无此银行支行,我四处打听,终于跑了两站地路程,找到该银行的分支行,见银行电动铁门正在下落,待我跑过去已经要落地了,我毫不迟疑的用双手用力的抬起下落的铁门,全力擎而上,咬碎牙齿硬撑着。银行保安、工作人员纷纷过来询问。
“求你们,让我把钱汇了”
“外面银行卡机可以汇,我们下班了”
“我没有农行卡,求你们了”
“下班了,明天吧”
我虽然体力难支,但坚持不放。
“只耽误你们一分钟,那是救命钱”
终于那铁门自动的往上升了,我的坚持,换来了希望。
夜晚,校园谧静。
我飞速离开,回来是步调懒散。
我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不,我是用我的希望换回了老师的命。亦是我的命,有他在,我的活得才有意义。回来的路上,我反复的如是说。
可倒在床上,我眼镜为什么又空洞洞的看着上铺床板了。
我在绝望什么?
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我为什么不拿那五万元钱,这样康南老师的病会彻底的治好,而我也会理直气壮,堂堂正正,在这所名牌大学念完大学。身已陷泥潭,还争什么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总归累了自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而我又非英雄!
林-业-集-团,这四个字,久久萦绕我脑中,像咒语一样蛊惑我心,又是咒语,比上一次更具有蛊惑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一、停车暂借问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陈铭远的电话。
他给我的名片在我愤怒的走出那间咖啡馆的时候,已被我撕成碎片,丢在了风里。现在我只能全凭记忆去想了。想得几个不确定的号码打过去,全是错误的。我灵机一动,打了114查询台,报上“林业集团”四个字,服务台回复:“林业集团在全国有很多分公司,请问你要查的是香港、台湾、天津、上海、北京、广东、南京……。。”
我听到“南京”立即说:“我要南京的号码”然后我听着话音提示记下。
原来林业集团规模是如此强大,已问鼎了全国。我有些望尘却步,不是林业集团强大的实力压迫,而是对这个“林”字厌恶的抵触。
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一辆辆的闪过,一辆…二十辆…。。四十辆数到我双眼发花,神情已经麻木。才走到电话厅里,拿起电话无所顾忌的拨打。
“中午好,林业集团总机,请问接听哪里?”
陈铭远所属那个部门,我不知道,可也不能这么说,电话那头三次追问下,我冒然说:“找陈铭远,他是董事长助理”
马上音乐响起,转接中。我心随着音调开始跳动,那个人若在,我该怎么开口啊?!
“你好,我是MAY,陈总助理的秘书,他现在开会,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情”
真是一个王国啊!大老板有助理服务,助理有小秘书服务。也好,不用跟摆架子人讲话,我心更轻松些。
“我叫刘若男,嗯——告诉他我五分钟后再找他”
我没有离开街边电话厅,而是蜷曲坐着,等待着,考虑着如何启口索那五万元。
五分钟过后,对方接听的真是陈铭远律师。
“刘小姐,有何事?”怎么听有种揶揄感觉。
我深呼一口气,咬住唇说:“我想要回那五万元钱”
“呵呵,刘小姐,你不是把那钱毫无留恋的扔掉垃圾桶里吗?”
我不想被他揶揄下去,按想好的说:“家父重病,才厚耻讨扰,若能继续执行承诺,我感恩,若拒绝,我无怨”
“…………。。”
“再见”
“等下,见面再谈吧。明天中午,我去你学校找你”
“好”
我非莲花,已陷泥潭,只求顽强的生长下去。
次日,中午。我早早站着校门口,拦截陈铭远,避免他入校,引起发同学们的话柄。在这个学校开车接学生,有两种一个是家里人,一个就是有钱的男朋友。我不想被成为议论的后者。
没多久,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朝学校驶来,我认定那就是陈铭远的车子,快步朝那辆车走去。到了跟前,我楞了!怎么陈铭远不在,只有一位陌生司机啊!
车窗遥来,司机探出头说:“是刘小姐吧,陈先生让我来接你的”
我有些犹豫不定,可一想这毕竟是在学校附近,有很多学生出入,想到会遭人嫌疑,我打开车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