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疑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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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疑似故人来-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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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帆出来的时候,我已躺在了床上,息了房间的主灯,只开一盏床头壁灯。
  听见摩擦声音,知道他在用毛巾擦头发,就转过身问:“要不要吹风机?”
  他垂着头,一遍遍用浴巾擦拭:“不用了,累了”然后把浴巾丢到床头柜上。钻进被子里,揽住我的腰,准备睡觉。
  真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只是工作累,习惯性从背后抱住我,为的是一觉好眠到天亮。然后我们又像机器人一样,各忙各的。
  我静静不动,感受他身上沐浴气息,感受我曾经用过过的幸福。
  “跟我会纽约吧,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好吗?”
  温暖的气息融化了我的心,我转回身,向温暖处更加靠近。
  之后,我听到呜呜的哭声。
  又是我的情不自禁。
  听到哗啦啦的声音,似雨声。我醒来转向窗外。见杨帆立在窗前,身只穿件浴袍。
  南京已经提前进入梅雨季节,房间是潮湿又寒冷。我恐杨帆身体一时不适应,下床取过杨帆外衣,走过去给他披上。
  “我还是一个人回纽约”话语是毅然决然。
  他回头对我凄然一笑“不再有什么念想了”
  我杵着,不置可否,突然想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可没想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在我耳畔轻轻的说“谢谢”
  “什么”我吱吱唔唔。
  “昨夜,在我拥着你的时候,你在我的耳畔,喊—林宇涵”
  说得是那样无声无息,却字字如刀刺透我心。
  我终究还是将他伤得个体无完肤。
  我屈卷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杨帆更换衣服。见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我很想冲过去拿起床头电话,给他叫辆出租车。我甚怕走进他空间,他只淡然的一笑,就可将我击得粉碎。
  再见之后,听到的是关门声。
  我站在窗前往下看,雨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匆忙躲闪,瞬间已无人。
  只有他,迈着称重的步子,低头行走。几辆出租车在他什么行过,他都没有伸手拦截。他一定知道我在楼上看着他。
  他是在报复我。
  雨势见大,开始拍打着窗户,一汪汪的水顺势而下,流到我脸上,我的心上,是雨水也好,泪水水也好,总之我整个人已经湿了。
  手机响了,我从泪海了浮出来。
  “林太太吗?我是何太太”
  “你好”
  “我看你对这房子感情很深厚的,你要不要考虑买下他”
  我惊愕一下,马上又问:“你打算卖掉它!”想到这栋房子再次易主他人,我心犹如割痛般。
  “我家先生想让孩子在国外念书,这次回加拿大看婆婆就不打算回来了,所以把房子给卖掉”
  盘念着林宇涵若找不到了,毕竟这栋房子还留有我和他那么多回忆。一生漂泊,也许这里为家了。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可一想我手根本就没有那么钱,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凑,于是又支吾起来。
  何太太以为我试着跟她杀价,便很诚恳的说:“林太太你可以到中介公司咨询下,这边的别墅都已经一千多万了。我按当初八百万卖价买给你,我图的就想尽快脱手,林太太我知道,你对这里很有感情,才第一个打电话咨询你的,你若有意,我按我当初卖的价格,再卖给你。”
  我尴尬的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就是我一时怕凑不到这么多钱”
  何太太发出质疑声,而后婉转试探:“那林先生的意思哪”
  相必她依然认为她所知的林先生,依然还是个人物,当初千金散去,如凤毛麟角,不在乎得失,今日的林先生已非昨日。我不想把这话题拐到一种尴尬境地。我委婉的与何太商议,先交付定金,签下购房合同,一周之后在支付全款。
  何太神思许久,我也紧张许久,她若不许,我便跪地相求。
  一颗扑腾的心,终于在一声好字落下,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我那理直气壮的应允,不是一时情感所至,而是我在纽约那点私有财产触动我的决心。
  此刻我心纠结在如何去赎罪,那些谴责埋怨与躁动不安,一时都挤压在唇与齿压扎中,直到感觉痛。才在手机键盘上按了几个号码,嘟——等待接听。
  “到机场了吗?”
  “嗯——你——”
  他期待我给他一个希望,可我却要给他一个寒心彻底的绝望。
  “我想要回我投资在工作室的钱”
  “…………”
  “回纽约后,能马上打给我吗”
  这对他的事业来说,如釜底抽薪,金融危机过后,是很难再翻身的。
  我带着内心愧疚的心里,呜咽的乞求“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住过的那栋房子,它现在的主人要把它买了,我不能再让它落入别人的手里,那是唯一的家。我要给它买回来”
  许久,许久,许久,终于听到对方的声音:“我现在手上还有些钱,本来是想跟你……。。我现在把这些钱给你送过去”
  马斯兰德别墅,静谧幽然于鸟语花香之中。
  坐在死寂房间里,外面声音还很喧哗。
  华屋大宅已经全然被白色布包裹起来,往日华彩与风光亦被遮盖了起来。
  何太有些质疑的看着我与杨帆。那细微观察的眼神,在辨别我与杨帆之间的关系。
  杨帆被看得有些自在的低下了头,我不想再给杨帆难堪,开口要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这个称呼包涵真伪,我没有与他结婚,可曾经是亲密爱人关系,再者他却是位男性的朋友。
  正要开口不想听到杨帆朗朗说道:“我是刘小姐一位朋友,他说要购房,我帮她来看看”
  一位朋友,如此称呼打醒了我,何必要加个男字。斩不断,理还乱的总归是自己。
  何太惠然一笑“那就随便参观吧,几乎跟我们买的时候没什么改动,这个刘!哎,你是知道的哦”眼神抛向我。
  何太初见我的时候,我自称是林太,现在我带来这陌生男子称呼我刘小姐。其中暧昧,眼前这敏感的女人不是察觉不到的。面对这陌生的男子,对我的称呼一下有了犹豫,只能随口应付过去。
  这时杨帆的手机响了,只见他对着手机有些不耐烦的讲“我自己决定的,跟她无关”
  对方似乎还在叫嚣,杨帆果决挂了手机,对何太说“合同我能看下吗”
  何太从牛皮纸带拿出合同书,递给杨帆。他认真的一页一页翻阅,像他要购这栋房子一样。我能感觉何太在时不时的观测我表情。
  “叮咚”门铃响了,何太去开门。
  走进来的竟然是高赞。他不理会何太询问,直奔杨帆身边,夺过他手中合同书,快速翻看到尾页,定格看了一眼后,转回头对何太说:“这栋房子我们是一定要的,我能否与刘小姐单独商谈一下”
  何太看着我们三个人,定是在猜测我们之间关系,最后把疑问的目光抛向了我。可我们三个人纠缠不清的关系,我如怎能用一句话来概括,更难为一个称呼了。
  何太见我沉默,主动开口“这栋房子是你要买吗?”
  没想高赞果断说:“是刘小姐买,她一时拿不出那些钱,我们是帮他凑钱来了”
  如此赤裸裸的解释,何太恍然明白了我们三人之间关系,可她还是好奇的问“林先生?”
  高赞又语出惊人道:“他死了”
  何太一楞,不可置信样子,看着我们三个人,又不得不信的样子。她瞬间的客套一笑,要套出这种三人关系纠葛,迅速完成购房交易。
  何太说:“地下室我有好多瓷器没有装箱,我先去忙,你们商量着,好了就教我”
  何太知趣的离开,留下这三角债务。
  高赞阴翳看着我“你不能这么对杨帆!知道吗,他已经把你们在纽约投入工作室的资金全部的带了回来,他想在国内跟你创业,想以此打动你,希望你能够回心转意。可你!总是那么出乎意料的往他伤口上撒盐”
  我忿忿看着杨帆,哽咽说:“你真傻”
  杨帆低着头说:“不是全部了,还有一些在纽约银行存着,所以我怕不够买下这栋房子,才打电话管高赞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来”
  我潸然泪下,若杨帆把我千刀万剐我是无怨无悔的。我真恨他没有,恨他呆愣站在一旁束手无策的样子。
  高赞踱步我面前,凝视我的双眼,凛冽道:“这房子,我会一起付清的买下。你休想再得到它”
  好好好,这样惩罚也好,杨帆没有将我千刀万剐,你给我一刀也好,起码心会舒服一些。
  我环顾这房子里的一切,回忆我那七年光阴岁月,仿佛那青涩的时光就在昨日,只要我把房子里所有白色遮盖掀去,我们就又回到那莽撞、高傲、纯真的时光里去。
  “我爱过你们,真的用尽了全力的去爱,直到我筋疲力尽了,我发觉我也走进不了你们的世界。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这颗孤寂的心只有他懂”
  我缓缓朝厨房走去,我仿佛看见一身黑色衣裙,臂膀戴孝,头别白花。瘦弱纤体,浮柳一般,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神情恍惚的望着那健硕的背影,仿佛康南老师又复活了。
  他一转身,我的整个世界坍塌,风一吹,我就会如尘埃般散去。
  林宇涵停止食粥,定定看着我,眸光流转不定,好似再看一个陌生人,瞬间流露着怜悯与疼惜,他向我伸出了手,适意我到他身边去。
  “知道今天我才知道,爱不爱林宇涵,由不得我决定,而是我的命运。我需要父亲,母亲,需要温暖,需要家,最后最后才是爱情。我需要有人能走进我的孤独的世界,我才能走进他的世界。这就是我为什么爱着林宇涵”
  “高赞,杨帆林宇涵一直在我孤独世界了,你们是进不来的,因为你们太幸福了”
  进不来的。
  进来的,只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七、同是天涯沦落人

  再见到林宇涵,我仿若两世为人。
  康南老师去了。
  这世间只有我一人了。
  当我从学校的传达室的电话里听到老村长哭泣的告知我要坚强的时候,没有吐出一个“死”字可他哀伤至极的声音,已经把我置于死地。
  我仿若踩在云端里,随时等着摔成粉身碎骨。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取的衣物和钱,不知道怎么到机场,怎么坐上赶往勉县的大巴。
  这一路下来,我只知道赶快回家。
  如那日,康南老师带着我翻过山山水水,不敢停歇,一心赶路,甚怕赶不上通往城里大巴,误了我入学的时间。
  故园依旧,青山绿黛,此情不变。
  我似扑向母亲的怀抱,终于任性忘为的哭了起来。
  “康南老师,你别走啊——”
  我站在乡镇的街口,痛苦流涕,见路人就拦下打听康南老师住的医院。镇上的行人以为我是出门旅游者,丢失物件,才这般焦急的痛哭,纷纷上前关切,而我是一概拦开。
  最后是一位开拖拉机的师傅把我带到那家医院。镇上医院不大,病床更是很少,报上了康南老师名字,就有医生把我带到他的病房。
  你是谁?
  病床上躺着一位男子,骨瘦嶙峋,就像浮现沙漠中的残骸。那双慈祥而忧伤的眸光,让我再次认定他是康南老师,那孱弱温水般眼神,是生命中印记,永远无法清除。
  “男-男……。真好………。还能…。看到你”没有声音,只有气息。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到康南老师病床前,钻进他的被子里,紧紧抱住他,死都不放。
  病房里有老乡长还有村里的人,从见到我惊讶,再见我举动,均被弄得不知所措。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只知道此时再不抱着康南老师,此生就再无机会了。
  我紧紧抱着康南老师,感受他身上的温度,他已经气若游丝,四肢无力,无法回抱于我,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以此回应他对我的爱。
  村长一声叹息,无可奈何,又束手无策,只能招呼大家离去,给康南老师留下最美好的时光。
  “不要走”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我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能做到,一定,一定会”
  我抱着康南老师,说着自己决心,实则是在向死神挑战。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谁也甭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我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处,可以清晰听到他心脏跳动。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也感觉到那跳动的频率逐渐的弱了下来。
  直到夜深,停止了跳动。
  我依然保持那个姿势不动,等着心脏再次的跳跃。
  我昏昏沉沉的感觉吴姨在拉我被子,吴侬软语叨叨不休。
  怪我把先生气走,一个月都未归,这光景跟上次一样,恐是先生要下狠心离开。我知道她说的这样厉害,无非是在警告我,事情严重性。反反复复絮叨,消磨了我的忍耐性,我腾地坐起来说:“你工资卡上有人给你打钱,就说明你多此一举”
  怎么周遭一片漆黑!这是哪里?
  浑浑噩噩的想了许久,才清楚这里是我跟康南老师相依为命生活过的地方—勉县希望小学。
  房间阒暗,一灯如豆,我目光炯炯凝视。
  多少个日日夜夜,伴着这一灯如豆的光芒,我依着康南老师,认真听他给我讲课,凝视他给我补衣服,帮着康南老师给学生们批改作业………不就在昨夜吗。
  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我跟吴姨斗嘴的那个早上,死亡就永远不会走进康南老师。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为了打发吴姨去准备午饭吗,就盯视着脑中,让时间快快走。
  此时此刻,我才体会到时间是这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
  发现康南老师不见了,我四处寻找,见外面微见曙光,昔日康南老师都会在这个时候,生气炊烟,给披星戴月赶路上学孩子们做早饭。
  此刻,他一定在灶台前。
  炊烟袅袅,康南老师瘦弱身影,在缕缕烟雾中,若隐若现。
  只吹来了一阵风,他的影子就无影无踪了。
  传来的是一阵阵的悲鸣,循声望去,看到一塚棺木。我知道哪里躺着的是谁,我不敢过去,迈出一步,时间就过去一秒,那样康南老师就真的会消失了。
  老村长看见驻足在房门口,便招呼我:“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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