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颜如你- 第6部分

　　“噢！”她感到非常难为情，“有时间的话，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苏亦澈爽快应许，秘书Ada拿着资料正站在门口，他指了指办公桌，Ada心领神会快速把东西放好，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苏亦澈拿起方才送来的行程表大致扫了几眼：“我下午在北京有个会议，待会就出发去机场，大概星期六晚上才能回来。”

　　“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简言恩想了想又补充道：“祝你……工作顺利，一路平安。”

　　“好。”他顿了顿，语带不舍，“等我电话。”

　　简言恩随手在书架上抽了本古汉语文学翻了翻，始终定不下心神。她禁不住又瞟向放在旁边的便利袋，拧开瓶子喝了口橙汁，有点酸，有点甜！她不自觉又轻尝了一口，现时现刻的心情犹如这橙子的滋味。

　　突来的记忆被打开一扇窗，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像放慢镜头般浮现在简言恩的脑海：她开始貌似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后来他有力地用手臂揽过她抱起来，自己还使劲往他怀中钻啊钻……停！打住！

　　想到此，简言恩的脸红得就像煮熟的龙虾，粉嫩白皙中铺满了羞涩。

　　不是似乎，所有的事情是真真实实确确切切在现实中存在过！这样如此莫名其妙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她发了一会儿呆，随即强迫自己打开书啃了一章节。看时间还早，她提前定好下午上课的闹钟，又爬回床上。


第6章　Chapter6　　我们
　　这个学期开始，简言恩被导师冯教授破格选入小组一起做课题，同组的还有另两位研究生。每周五晚开会讨论各自出现的问题和跟进进度，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呆在图书馆查资料写报告。

　　苏蕴顔一到周末就迫不及待背着大包小包换洗衣物私会小情人，胡岸和宋末灵也常常不见踪影，基本上每逢放假整个寝室都只剩下简言恩一个人。

　　图书馆关门后她回到宿舍放下厚重的文献资料，拿起手机打开后发现有几通未接来电。

　　简言恩正准备回拨过去，电话又再度响起。

　　“睡了么？打你电话一直说是关机。”苏亦澈略带疲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汽车噪杂的呼啸，听得不是很真切。

　　“才从图书馆晚自习完，你回来了？”她一般在自习或者上课期间都会关机。

　　“对，往左拐，前面五十米停下。”苏亦澈吩咐司机老吴，转而道，“恩，正在路上，你能不能下来一下？”

　　“现在？”简言恩走到阳台往下看，苏亦澈从车里出来，拿着手机对她摇了摇。

　　昏黄的路灯下，他略微倾斜着身体非常自然地倚靠在车子旁，上身纯白的衬衣微微有些湿，修身的西装裤子笔挺地贴至脚裸。

　　这栋楼几乎清一色都是中文系的女生，她们中并没有多少人之前见过苏亦澈，有的三五成群经过他身边还不断频繁回头彼此间交头接耳。

　　她刚走下楼就看到一女孩靠近苏亦澈正在面红耳赤说些什么，他侧过头指了指简言恩所在的方向，该女孩难堪地深深看了眼这边的她，挺直脊梁又回到同伴中失落离开。

　　“你们认识？”简言恩回头看了看。

　　苏亦澈深邃的眼神是一片平静：“不认识，应该是认错了人。”

　　她才注意到一身正装的他，有点讶异：“你该不会一开完会就直接奔回。“

　　苏亦澈提起袋子至她眼前，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喏，趁新鲜连夜启程送来。”

　　简言恩好奇地凑近打开，色泽红润的北京烤鸭被整齐地包在锡箔纸中，丝丝余热从手指间一点点传递出，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

　　温润如暖阳般的声音从她头上浅浅传来：“这家店的烤鸭是出了名的好吃，用果木炭火烤制，色泽红润，肥而不腻。”

　　简言恩接过又退到他手上：“你这么匆忙赶回来肯定没有吃东西！”

　　苏亦澈看了看四周，他抬起手腕上的表：“还有一个小时才关门，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就拉起她往前走去，路上有不少人在回头侧目，简言恩有点不习惯，只能低头快速跟上。

　　他们一路转到后山湖边，找了个石凳坐下。

　　“烤鸭身上这个地方的肉是最好吃的。”苏亦澈带上手套，撕下递给她。

　　她接过尝了一小口由衷赞道：“肉质真是细嫩！你也吃呀！”

　　皎洁的月光照着湖面波光粼粼，一闪一闪，像无数耀眼的珍珠泛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微风徐徐吹过，湖对面就是传说中的情人坡，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几对小情侣相互抱着坐在草地上耳鬓厮磨。

　　苏亦澈顺着她刚才的目光，两人都沉寂下来，气氛尴尬到极点。

　　“我跟你说个笑话。”简言恩窘迫地移开视线。

　　苏亦澈回过神来：“什么？”

　　她放下鸭骨头，用纸巾擦了擦手：“对面的草坪被我们学校戏称为情人坡，从我们宿舍阳台就可以看到全景。有一次，小蕴不知从哪买回来一大堆激光笔和口哨送给大家，让我们一起配合她冒充保卫科查岗，那些被红外线扫到的小情侣一个个被吓得纷纷抱头作鸟兽状，现场的那个状况，有多混乱就多混乱。”想起当时的样子，简言恩自己憋不住笑了出来。

　　“小蕴从小就顽皮，不过真想象不出你也会跟着使坏。”苏亦澈望着她，眼中全是笑意。

　　“会啊！小时候隔壁家的毛毛把蟑螂扔在我衣服里面，我长这么大其实最怕蟑螂了。后来趁他不注意，他们老家亲戚送来的土鸡被生气的我赶粪坑了，那只母鸡免于给杀掉的命运直到老死。”简言恩开心地数落着她平生为数不多的几件糗事。

　　“他们家一直都不知道？”他兴致盎然地继续追问。

　　“我不敢说，估计到现在他们都以为是母鸡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吧。”简言恩欢快答复。

　　东西被他们两个吃得七零八落也差不多了，苏亦澈摘下手套从袋子下面抽出矿泉水打开递给她，自己另外又开了一瓶，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

　　“谢谢。”简言恩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不然所有人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那就让他们这样认为好了。”苏亦澈合上盖子，抬起眼看到她一脸错愕的表情，叹了口气好笑着拍拍她的头，“言恩，我对你好，这是我的事，我有追求你的权力，你可以把我对你的好只当做义务来享受，这不是等价交换。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有任何的负担。”

　　事情来得太意外，简言恩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呐呐开口：“宿舍马上就要关门，我先回去了。”

　　他跟着起身：“明天有时间吗？”

　　“我想去书城买些专业书。”她只顾低着头一直往前走。

　　“那好，我来接你。”

　　“　嗯？”

　　“九点半。”

　　“　嗯？”

　　“回去好好睡一觉。”

　　“　嗯？”

　　“明早我们一块儿吃早餐。”

　　“　嗯？”

　　“就这么说定了。”

　　“嗯？啊！”简言恩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脚心不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撞到前面路边的电线杆。

　　苏亦澈赶紧伸手拉过，把她带了回来。

　　他跟着她很快返回宿舍楼下，苏亦澈不免又气又好笑：“你除了‘嗯’之外，就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么？”

　　她想了一会抬起头来，双目犹似秋天明净的水波一样：“待会你安全到家后，记得发个短信给我。”

　　“嗯？”他学她的语气回道。

　　简言恩看到他眼底捉弄的神情，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那……明天见。”她终于松懈下来，神情有些赧涩。

　　“嗯。”苏亦澈招了招手，目送着她轻快地往楼上走去。

　　“苏总，眼光真不错！”司机老吴五十开外，自从苏亦澈回国后，上面派他专职接送苏总至今。

　　原本是定于明中午接机，突接到苏总的电话说临时改到今晚，像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老吴仿佛茅塞顿开，两眼含笑从后视镜观察着一脸柔和的苏亦澈。

　　苏亦澈会心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渐渐有了牵挂。

　　他超进度处理完北京的事宜，就连晚上的庆功宴都推掉了，却马不停蹄赶回来只为能见上她一面！怕吓坏她，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还得绞尽心思找各种各样合适的理由。

　　想到此，自己都觉得好笑，可这样的他，却心不由己。

　　他慢慢摇下车窗，直到她所处的房间亮起淡淡灯光。

　　多日的疲倦一齐袭来，苏亦澈关上窗手撑住额头，转向一侧轻声道：“吴叔，开车吧。”

　　这边的简言恩趁熄灯前麻利洗漱完，等换好睡衣出来，桌子上的手机闪了几下。

　　她看完后简单打出几个字发出，拧开台灯调好亮度，专心致志翻开从图书馆带回来的资料。

　　橘黄色的灯光模糊地照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此刻，她小小的心里却充盈着无限的喜悦和幸福。

　　一灯一人，并不孤独。

　　言恩，我到家了。早点睡，晚安！

　　晚安！

　　这一觉真是睡到自然醒，昨日定好九点的闹钟八点过一刻就醒了。

　　她继续躺着翻来覆去赖在床上，从枕头下抽出手机启动，睁开眼骨溜溜转了几圈，看到昨晚最后收到的信息，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好痛，这不是梦！

　　简言恩想到上次让他等了那么久，这回自己再迟到实在说不过去，她爬下床简便清洗完后打开衣橱。

　　她的衣服本来就极少，读大学前，一直都是校服来来回回穿到底，春夏秋冬，根据不同季节更换即可。有次和苏蕴顔他们不知怎么就聊到这个话题，他们三人拽着简言恩像拎小鸡仔般丢到路上，硬是逼迫她改头换面疯狂大采购席卷了整条街。

　　简言恩的家境在当地还算过得去，父母都在市图书馆工作，她平时吃穿用度都不缺，零花钱也给得大方。女儿相对同龄的孩子虽然过于安静也没有其它异常，父母由开始的担忧也渐渐放下心来，任由其天性让她自然发展。对简言恩来说，可能是受环境的渲染，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买书，关于这方面，从来就没有吝啬过。

　　才买的几件新衣服稀稀落落悬挂在橱柜里，还是清仓换季强行拖去才扫的货。为此，苏大小姐总拿她当年进大学把校服改造睡衣这事无限感叹，常常一边洗澡一边大声广播：桂林中学女学霸简言恩同学注意了！请带上特质独家睡衣速速来洗澡间报到！桂林三中简言恩同学请回话！桂林三中简言恩同学请回话……

　　她随手拿过一件连衣裙，感觉好像太素了点，摇了摇头又挂了回去。从来不为穿衣打扮而烦恼的她此刻却犯了愁，如果给她们知道肯定又……唉……真是无法想象！

　　她的手在衣服堆里穿梭不定，犹豫片刻后，抽起原来的那件在身上比划了一圈，挑来选去，还是旧的适用。

　　简言恩穿上它站在镜子前，整个人感觉变了个样，这件复古碎花棉麻连衣长裙也是为数不多颜色稍微比较鲜明的，摸上去质地非常舒服，风格也跟她的气质完全搭配。套用他们三人的话形容那就是，浓浓的文艺范！

　　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在意这些了？！

　　她把脑中突升起的念头极力甩掉，套了双干净的白球鞋在脚上，清点好随身携带物品装进背包。

　　估量时间也差不多，最后学着苏蕴颜再扫了眼镜子，她才放心锁门离开。

　　简言恩一出女生宿舍大门，苏亦澈开着车刚好迎面驶来，他娴熟地转个弯倒好停在她面前打开另一侧车门：“上来。”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他整个人显得特别神清气爽，亚麻衬衫微微露出健康的肌肤，灯芯绒布长裤配上反绒皮休闲鞋，更添加了一份清新雅致。

　　小文艺？！小清新？！简言恩看了眼旁边的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苏亦澈侧身探寻看着她。

　　“我们现在去哪？”简言恩躲开他的目光偏头问。

　　他驶出校门往市区的方向开去：“先去城隍庙吃早点，你是南方人，口味偏清淡，桂花拉糕和蟹粉小笼应该会喜欢。”

　　“我们好像……每次见面都是在吃。”她眼神中是少见的顽皮，淡淡柔柔笑道，“而且，你不会收过那些店的广告费吧。”

　　“哈哈……”苏亦澈俊美的五官全舒展开来，抬起手揉了揉简言恩的头。

　　“喂！”她嘟嚷着抗议。

　　他冁然而笑：“你刚才的模样就跟……小狗一样。”

　　“哪有啊！”

　　夏日的暖阳和煦地照耀在这座时尚摩登的大都市，日升月落，风起云涌。它快速稳健地向前奔跑，带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限的生机与朝气。

　　“车子就停这里，书城离得不太远，我们走过去吧。”他们两人吃完从豫园出来，苏亦澈大致目测了下方位。

　　早上来这里的游客不是很多，并不拥挤。简言恩跟着他很顺利就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她好奇地打量周围：“你似乎对哪都很熟悉。”

　　“小心，路上有积水。”苏亦澈低声提醒，继而接过她刚才的话，“我很小的时候，家就住在这附近，父母经常会带着我去逛书店。后来出了国越来越忙，几乎没有时间再来这边，虽然变化很大但还能依稀辨得出。”

　　她谨慎地踩过地上一大片坑坑洼洼，不敢再有一点的疏忽：“你什么时候出的国？”

　　他回头等她走近：“读完国小就去了美国，有时一年回来几次，有时几年也难得回来。去年从总部调回上海，开始时反而感觉比较生疏，不过生活一阵子也就慢慢习惯了。”

　　“那么小就出去了啊？”简言恩感叹道。

　　“一直忙于读书，打工，做实验，工作，开会，时间不知不觉其实过得挺快。”

　　路上的行人渐渐越来越多，最近这片区又碰上重新翻修，更显得有点步履维艰。他细心地走在简言恩身边，不时用手护着她以免被逆流而行的路人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