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边的藻井那儿,我已经先去看过了,但是有些奇怪,不止一处有花纹,而且我都试过,没有一处的花纹可以抠得下来。”贺沧海说道。
“哥,你已经来过了,既然没找到那你还叫我来。”贺千里就奇怪了,难道是看出她比较具有盗墓者的灵敏直觉么
点点头,贺沧海说:“来过,带你一块儿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找着什么。”
到藻井边上,贺千里蹲下,果然发现有五块雕花石板,乍打眼一看有点儿奇怪又有点儿熟悉:“哥,好像有点儿眼熟。”
闻言贺沧海颇为高兴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发现点什么东西。”
“好像每一块花纹都有一点不同,虽然主体一样,但这一块下边是树木,这一块下边是流水,这一块下边是火焰……等等,是金木水火土,是五行。”
乖乖,原先以为拿钥匙开锁就行,没想到还要解谜题,这下事情就更有趣儿了
正文 51.老东西们
五行这玩艺儿,贺千里当真不熟,虽然来老钱家习武的人里确实有擅长五行八卦周易一类的,但是她对这个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
蹲到脚发麻眼有些晕的时候,贺千里终于做出一个决定——蒙
蒙是蒙,当然不能瞎蒙,先按金木水火土的顺序去按那几块石板,结果没见反应,然后又同时按住,还是没反应,这下兄妹俩都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五块雕着花纹的石板愣愣出神。
她们那位爹真是个脾气怪、所学多、脑子好转弯的人,他们俩跟那位真不在一个水平上,怎么能想得到呢。最后她心思一动,忽然想到如果是按顺序来排,那也会有人猜得出来,她必需得想想可能的答案。这答案还得从自身上来找,对于一个为人夫为人父的男人来说,妻子儿子应当在前头,而贺字下边儿是个贝字,应当从水,如果从珍宝的意义上来说也可以从金。
而大山应该从土,那会儿建的时候还没她,所以她不应该算在里边,记得她那娘亲的名字里似乎有个木字边儿,那就应当从木,先土后木尔后是水或金,只不过到底算水还是算金,剩下的两个又怎么安排,这也是个问题。
想着她还是觉得这问题可以问问贺沧海,或许他会更明白一些:“哥,如果你是土,娘亲是木,贺字为金或水,那剩下的两个应该怎么排?”
“贺字为什么是金和水?”
“贺下头是个贝字,贝是从水里来的,但如果从珍宝一类也可以属金。所以我在想到底应该怎么排,前两个应该不会有错。”她说着先把土和木按下,然后等着贺沧海的答案。
这时贺沧海正支着下巴沉思,片刻之后才说道:“应属水,剩下的两个应该是火和金。”
并不问为什么会次序会是这样安排,她只应声低头一一按顺序按下,当按下最后一块带花纹的石板时,缓缓听得一声“咔啦”声响起,而后便有石板移动时发出的“滋滋”声,不消片刻在金木水火土合围的中央出现另外一块儿只含花纹不含其它的石板,再按下这块石板便出现了钥匙孔。
“哥,你猜会是什么?”综合上一次所看到的,她觉得会在宫里的应该是猛料,肯定是在宫中生活或脱身需要用到的东西。
“让我猜的话应该是药材、珠宝字画和一些其他我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贺沧海可算是了解他们这位爹的想法了,宫中生活需要的或者说闯宫廷需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在其间都能找得到。
但是能让人猜到的就绝对不会是贺家老爹,那么拉风的人物,神一样的思维,怎么可能存些寻常东西。
石室缓缓打开时,宴会还在继续,贺千里和贺沧海不知道的是,在重光殿外,晏东楼正在独自饮酒,撇开宴席独自己【文】对夜对风饮酒,这也条例晏东【人】楼的一贯风格,所以没有人会在【书】宴会上寻他,也不会有人好奇【屋】他此刻在做什么。而他此时饮酒,不光是因为习惯,也是因为殿内的贺千里和贺沧海。
他有很多要保护的人,如今又添一双兄妹,他热衷于张开屏障护佑“自己人”。
其实晏东楼也想知道,他要叫表叔的人在他的宫殿里留下什么,依着亲近关系应该也留了点儿东西给他,要不然不会单单安排在重光殿。
就如同晏东楼在夜风中遥想的那样,贺千里和贺沧海在一间藏于荷花池下的密室中找到了他们老爹写给晏东楼的一点儿东西,当然也依然留有给他们兄妹俩的话儿。至于这间密室里有什么,如贺沧海所想有药材,各类珍稀药材及常见药材皆列其中,甚至还配有一本药书。
所谓的药书其实是一本手札,里边儿记载了贺老爹对于用药的心得和对症的成方,详细地写明在什么情况下如何增减配制等等:“哥,你看……”
第一篇是疗伤止血,贺老爹画了个微微瞪眼的人在旁边,上边儿写着:“禁宫如何能乱逛,阴谋争斗如何能乱沾,若还有口气在按下方配药,若只余半口气,架子最上端匣子里有小还丹一颗,疗伤止血圣品……”
除却药材手札还有珠宝字画,珠宝字画有附录一份,详细介绍每一件东西的来历寓意,最后的册页上写着一句:“谄上媚下之事做不得也,倘若要做便要谄媚得法,送人礼不在轻重而在赠人所爱,正所谓千金不如心头好。”
“爹小时候肯定很讨人喜欢又很让人头疼。”鬼机灵招人,但闹得没边儿没谱,这样的孩子通常都具有让人又爱又恨的特质。
“应该只让人头疼吧……”这是贺沧海的回答。
剩下的有脱身密道和方法,在正中间儿还放着一个匣子,一看到匣子贺千里就抚额:“哥,该不会又是一串钥匙吧”
闻方贺沧海盯着匣子喃喃道:“应该不会……”
多么心虚的回答,她轻轻打开匣子,两双眼睛往里一看,居然是本儿小册子,上边有几个华丽得让人顿时如遭雷劈的字——皇室密书。里边写有各王亲贵族的爱好习惯、优点缺点,还有人的小辫子以及不可见诸于天日的勾当,甚至连当今皇上都赫然在这皇室密书里。
兄妹俩这时也不惊不惧了,有这么一爹要提前习惯,要不然准得发疯:“哥,应该有写晏东楼的吧,要不咱们看看。”
“你看吧,别告诉我。”八卦虽然人人爱,但是贺沧海这时却显得极为君子,主要是他认为自己若是看了,到时候会免不住流露出一些。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抓住晏东楼的弱点,晏东楼信任他,那么他就会充分对得起这份信任。
等翻到写晏东楼那页,贺千里忍不住就读出来:“小晏其人,信则不言是非,莫让他知晓,若知晓也莫得意。”
“千里,你看……”
“老东西们?什么意思”
“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听过他们。”
“老东西们,小爷只有一句话留给你们这群老不死,你们指望还小爷人情,小爷偏不让你们还,你们以及你们的继任者便欠小爷人情以记生生世世”
“这……”贺沧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贺千里则看出乐趣来了:“爹这话大概是留给我们看的,记着这句话,要是以后真遇上这群‘老东西’,可以跟他们说说嘛”
“我们既然不来宫中,将来也不会在宫中生活,这东西还是烧了为好。”贺沧海觉得这皇室密书实在有些危险,珠宝字画还好,至多被人觊觎,皇室密书若被人知道那就不是觊觎是追杀。
“不过爹留下什么我们毁什么,是不是不太好?”好像他们就是为了毁掉一切痕迹才来打开密室的,火药到密书,这些东西确实会带来危险,但一路毁下去她有点儿不忍心。
摇摇头,贺沧海说:“留着其实也不好,你看爹写的‘兴之所至,知之甚多,不吐不快,若当初不知不晓,亦是美事’。”
叹气,看来这八卦看不成,她还指着留下来当《希朝第一周刊》来看呐:“好吧,那就烧了它。”
看完这一切之后,兄妹俩才打开进门起就揣在怀里的书信:“给晏东楼的就不看了,没署名的打开看看。”
还是贺家独有的留讯写法,贺千里看不懂,还得靠贺沧海来“翻译”,书信上的大致意思是:“宫里不是个好地方,实在来了也没办法,这里的东西可以好好利用。当真到山穷水尽、混不下去的时候,还可以用密道脱身,除了密道之外还可以借丹药脱身。总之,宫里不适合生存,我也不希望贺家的后人被困在宫廷里,这里除了勾斗角、阴谋诡计就是一堆虚情假义。另赠大山一句,千万别娶宗室女,正到下订落聘了如果看到这些别迟疑赶紧跑”
大概所有的密室在建造的时候,二丫都还没出世,所以只有留给贺沧海的话,并没有留给她。失望之余又长出一口气放松下来,这样更没有负担,也是一桩好事。
“哥,那这里的东西怎么办?”带是带不走,也不需要带走。
“封上门留在这里,如果有喜欢的取一两件带在身边也算念想,千里有喜欢的吗?”贺沧海指着那堆珠宝字画问道。
“没有,我不需要。”最喜欢的是《希朝第一周刊》,可是不让留。
等兄妹俩从密室中出来,晏东楼还在那儿,一壶酒一个人。贺沧海上前去把书信递给晏东楼,也就是这时候,贺千里才知道了贺家老爹的字号——青潭,至于名还是不晓得。
“到底还有书信一封,青潭,没想到还有机会得见他手书信札。”晏东楼也不看,只揣进怀里,完全忽略掉贺千里好奇的眼神。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上边儿写着些什么啊
“没什么留下什么有趣的东西么。”这厮此时笑容绝对是邪恶的,看得出来晏东楼和他们老爹当初是一路人,骨子里都有些潜藏的恶趣味。
正文 52.千里,我不好吗?
有鉴于晏东楼笑得太过邪恶,贺千里绝定也邪恶一回,她刚才把皇室密书上属于晏东楼和老东西的页面留了下来,其余的早已经被烧成灰烬。当时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留下,既然其他的已经选择毁掉不看,为嘛还要留这两页,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是早有预见的。
“有啊,倍加有趣的东西,喏”只给一张,上头有一个朱泥“密”字,她就不信勾不起晏东楼。
摊开被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张,晏东楼摊开一看遂笑道:“原来是这本,我从前见过,却不知你爹写了这些。”
这人居然不问余下的,得,她憋着不问。其实她真不应该好奇,当晏东楼摊开示意贺沧海念的时候,她就应该阻止。
“吾侄行之,见字如面。自鹤山一别不知何日相见,更不知何日才得见此书信……”
前边儿听起来一直非常非常非常正常,但后来话锋一转,大致内容说的是:“当年我说若是有儿子便是你兄弟,有女儿便是你母亲子,这话你要记得,好好照顾你大山兄弟。为了不让你孤独终老,我会努力生个女儿给你做娘子,这便算是婚约。如果没女儿,那你将就点儿娶个顺眼的,别一个人过一辈子,那太过凄清。”
……
“这……不能作数吧”贺千里傻眼,好奇心果然能杀死猫,猫还有九条命,她只有一条命好不好。
“是么”晏东楼这斯又开始摆弄他的笑脸,这不肯定不否定的语气让人更加不踏实。
“那个……俩孤独的人抱成团也温暖不起来的,真的。”晏东楼很好,但真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人,有这样一个朋友很舒心,有这样一男人很闹心。眼前这个人背着一肩子责任感,有一挑子事儿要去做,她这么散漫的性格实在不需要一个有太大理想志向的人。
“嗯。”
这是什么回话,她侧脸去看一眼贺沧海,却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果真是靠山山会倒,靠爹爹会老,靠哥哥有嫂嫂,她还没嫂嫂呢哥哥就靠不住了
“晏……晏东楼,我可不可以问你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初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如果没经历什么,短短几个月不会发生太多变化,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我就觉得自己从来没变过。既没长性又散漫无目标,有时候冒出念头想做什么,但又会很快用无数种理由来否定自己的想法,其实说白了就一个字又懒又怕困难怕麻烦。”她觉得自己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地说自己的缺点。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敏锐地捕捉到晏东楼脸色一僵,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所以她可以肯定晏东楼遇上了什么事,要不然晏东楼得依旧是那个如山岳一般雄浑勇武的军人,永远挥着手中利刃指向前方,以无畏的态度面向对手绝不退缩也绝不手软。
现在的晏东楼,与京中寻常纨绔子弟何异,这不是他,这倒更像是她从书信里认识贺老爹,是个从小闹到大的顽劣青年。她也一度以为这就是晏东楼,但想清楚后又知道这不是。
“人总要不断改变,战场上可以永远做元帅,但战场之下那样的作风行不通。以后的很多年我都要在京中蹉跎人生,设若永远以元帅的姿态站在这里,我若不疯天下便疯。你不是曾吟过一句诗——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当时未必明白,如今通明了,将军百战死沙场是荣耀,壮士十年归故里也是荣耀,所处位置不同荣耀也不同。可以喋血沙场,却不能喋血长安,所处地方不同行事为人也不同。”晏东楼不会回答关于那几个月经历什么的问题,他永远只说自己能说的,而不会回答别人想听的。
“关键在于你的人生一定要困在京城吗?不喋血沙场了,也可以选择不喋血长安,在这两者与你现在的选择之间应该还有别的选择。”其实她很想回一句:不说拉倒,以后想说姐都不听。
静静地凝望着杯中酒盏,酒已冷,酒水在灯烛下泛着一圈一圈的光点,晏东楼静然道:“或许有。”
看来晏东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谈话杀手
不过这谈话杀手很快又抛出一个话题来:“不要再去开别的钥匙,不管有什么,你和沧海都用不到,如果沧海幼年记忆还清楚就应当记得,令尊说过若未至险境不启密室。”
“每一次都能看到爹留下的书信,难道爹写下来不是为了给我们看的么?”她和贺沧海都一直以为贺老爹是特意留下钥匙等他们去解谜的,他们都认为这一切是一个老顽童留下一堆玩具给儿女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