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后方不同阵营之内,爆出一记…怎么形容?应该是被无视之后恼羞成怒的吼声。
“你这下民居然敢无视我总督。西约姆?”
停顿几秒钟,那声音继续说道,“不过算了,总督。西约姆是个宽容的人。”
闻言,我忍不住狠狠抽了抽嘴角————哪来的神经病?该回去吃药了喂!
目光从堵在跟前这人身侧掠过,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一票横肉脸不知何时结束会餐,当中最闪瞎钛合金狗眼的那尊,大刺刺端坐在那,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衬着身边众星拱月的人马,很有些那什么的气势。
‘总督’嘶哑的声音语调狂妄,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象个精神病人,“把缪斯号的指针献上来,领着你的人顺服于我。”
“总督。西约姆可以饶了你这小小的魔术师一命。”
对于后方的喧嚣,金发男人仿佛置若罔闻,静静站着不动也不言语,只是深红眼瞳内有浅浅阴霾逐渐凝结成形。
看模样似乎被身后那人骚扰了蛮久的,我有些同情的瞟了金发男人一眼,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总督。西约姆',这款刷新底线的人物竟会出现在伟大航道?
虽说海贼的水平一直良莠不齐,但也不至于糟糕到如此程度,到底是最近双子岬危险程度降低了,还是中将大人的同僚们玩忽职守了,才让这么个智商欠费的混进来?
话又说回来,被如此拙劣人物纠缠,而没有直接挥刀把人砍成五六七八截,金发男人这算是脾气好呢还是脾气好呢?
…………
许是我散发的气息过于诡异,又或者半掩在黑色斗篷下边的眼神因为诧异而过分火热?
片刻之后,金发男人的目光若有所觉斜睇,一瞬间,深红瞳子内有混合意外与懊恼的神色飞逝而过,雕塑般的脸庞产生些许波动。
“奴隶主。西约姆出身伟大航道,国家被革/命军推翻政权而流亡在外,他是个贵族。”
他用平平板板的声线,说出以上那段内容。
我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啥?”
“奴隶主。西约姆并非海贼。”金发男人目不斜视,深红瞳子流露出极是认真的意味,“别把他与海贼混为一谈。”
我的眼神有这么明显吗?嘴角默默一抽,又在看清楚男人眼睛里的较真之后,继续抽了抽,抬手扶额,我沉重的表示,“那位贵族已经指挥属下开始攻击了。”
后方桌椅横飞刀剑出鞘,如此嘈杂混乱中,您站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金发男人继续面无表情站着,又隔了一会儿,深红瞳子眸光有细微变化,抿成直线的唇角勾出非常非常小的弧度,“可以稍等片刻吗?”说话间他的视线飞快划过小白熊,波澜不惊的神色浮起一丝柔和,“你和红心家的白熊。”
“您请随意。”我举起一手挥了挥,“我正在用餐,不会这么快离开。”就是要走,想必你也会阻拦,所以…你们先打,我不着急。
“多谢。”男人微微颔首,随即抓着长剑返过身,折回处理后方闹得不可开交的局面。
…………
看了几眼金发男人无比轻松挥动长剑,如行云流水解决敌人的架势,我收回目光,视线转向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也不再享受美食,反而抱着脑袋象是回想什么的小白熊。
“贝波?”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一副很努力很努力样子的小白熊的脑袋,“你家船长认识的人,也是北海出身吧?”
记忆残片里,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出身北海,反向推断,那位金发男人应该也是来自北海,才会不在一条航线上仍然彼此相识。
想到这里,我突地一怔,摸摸下巴,思绪不自觉飘忽了下————北海,近段时间似乎和这个区域很有缘分,无论遇到的人,还是事…
眯了眯眼睛,飞快将脑海中的乱入踢开,我继续专注起眼前:
出言提示之后,小白熊睁了睁眼睛,“啊嘞?对哦~”爪子放开脑袋,忽然双手(爪)一合十,语气恍然大悟,“总喜欢占卜的魔术师,船长提起过~”
解决疑难杂症以后,小白熊散发出喜滋滋的气息,下一秒不知又想到什么,浑身白毛忽的炸起来,“咿——”乌黑的眼珠子瞪得滚圆,爪子也塞进嘴里。
“贝波?!”我吓了一跳,正要挨过去顺毛,小白熊已经泪眼汪汪起来,“魔术师不是在另外一条航线吗?船长说抵达香波地之前都不会遇见,还很遗憾的说?”
“为什么贝波能遇到?你把贝波带到哪里了?”QAQ
居,居然反应过来了…我默默的囧了下,赶忙解释道,“没关系的,等取回帽子就带你回去真的,所以别哭嗷嗷嗷——”
小白熊泫然欲泣的注视下,我手忙脚乱手忙脚乱…
经过漫长而兵荒马乱的安抚,小白熊终于吸了吸鼻子,用哽咽的语气细细问道,“真的吗?”浸透水汽的乌黑眼珠子,格外惹人心爱。
“真的!”我斩钉截铁回答,只差没举手发个毒誓。
真的会带它回去,比黄金还真!我是真没打什么坏主意,只不过趁人之危拐出来牵个小手而已啊喂!
虽然小白熊可爱得不得了,但是鉴于我连自己都养得乱七八糟,怎么可能不自量力打算把它带在身边?
更何况这孩子也离不开同伴,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所以不要讨厌我嘤嘤嘤~
…………
小白熊虽然不再泪流满面,却仍旧透出些惶惶与不信任的眼神,弄得我压力山大。
深感自作孽不可活的气馁之后,我自暴自弃的扭过脸,对着早已经解决完麻烦,安静站在附近不知是看好戏还是怎样的金发男人,艰难的微笑。
“红心家的白熊很认生。”男人的声调分明散发着一种名唤‘幸灾乐祸’的意味,“还有,它特别粘红心的船长。”
“啊——多谢提醒。”我翻出死鱼眼,扫了眼男人身后堪称满目疮痍的残局,和分毫无伤的他的人马,想了想,抬手摘下兜帽,“北海魔术师。巴兹尔。霍金斯,久仰大名。”
这是句客套话来的,金发男人在未来或许人尽皆知,此刻他的名声却是不显,至少我没读到过关于他的任何八卦新闻,至于,为什么我能认得出来。
当然是因为,刚才被小白熊吓得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记忆残片里,有那么几个人同时出现的时代,风起云涌波澜壮阔。
魔术师。巴兹尔。霍金斯,正是其中之一。
…………
我知道自己这张脸如今很容易惹来麻烦,无论海军海贼甚至猎人,毕竟财帛动人心,只是没料想对方反应,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双波澜不起的深红瞳眸内划过一道亮光,仿佛有什么凶猛危险的东西蓄势待发,只是转瞬之间又被压制下来,直勾勾盯着人的目光毫无波动。
“妮可。罗宾?”男人恢复石像一般的冰冷神情,停顿片刻,继续用那种会让人懊恼的刻板语气问道,“你并非传闻中那般厌恶海贼,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带着贝波?”
“近几天承蒙特拉法尔加先生的照顾,我带这孩子出来玩,等下就回去。”装作没发现金发男人刹那间散发出来的战意,我微笑着解释道,“红心如今在金鹿岛,如果不放心可以联络他们,想来您应该有办法确认我是不是撒谎。”
男人垂下眼睫,静默片刻,复又抬起眼睛,死气沉沉的说道,“没必要,占卜显示你与红心有结缘之相。”
“红心的船长是个运气极好的男人。”
他的神情无比肯定,措辞却让人无比黑线,“恕不远送。”裹在黑色手套里的手指动了动,他转手从口袋里勾出一件东西扔过来。
等我低头打量抓进手里的这东西:细细的金链,尾端坠着一颗小小的…咦?圆柱形吊坠刻有羽状纹路,乍看象是一双合拢的翅膀?
把这用途不明的物件握进手心,我微微挑了挑眉,耳边传来金发男人漫不经心的话语:
“缪斯号的航海指针,请转告特拉法尔加,曾经欠他的人情,巴兹尔。霍金斯还给他了。”
☆、第五十二章
因为还没到约定取回帽子的时间,出了餐馆;我就拐小白熊逛一逛岛屿中心的商业街;消食的间隙;顺便加深下它的好感度。
街边橱窗内展示琳琅满目商品;偶尔有孩童笑闹追逐着跑过去,瓦蓝瓦蓝的天空,日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踩着平整地砖这样漫无目的游走,连心情也跟着懈怠起来。
自觉走得差不多;就从停在某个巷口的冰激凌车那里买个双色圆筒给小白熊;然后我领着它坐在街边供人休息的长椅上;边歇脚;边偷看小白熊专注应付冰激凌的可爱模样。
圆滚滚的橙黄;团坐在深褐木制长椅上,绒绒爪子捧着双色圆筒,心满意足眯起眼睛,耳朵尖上的小绒毛映着日光,散发出引人揉捏的气息。
偷觑好一会儿,我才默默移开视线,脖子枕在长椅靠背上,仰高脸,盯着头顶摇曳树影,轻轻长吁一口气。
街道两侧种着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枝头挂着大串大串的花苞,粉嘟嘟嫩生生,压得枝桠垂垂累累,连呼吸都溢满若有似无的馨香。
风拂过引得枝桠间光影斑驳,树梢的花瓣扑扑簌簌,雨滴似的落下来。
同样是春岛气候,这里没有'花洲'那种凄清冷意,反而多了生机盎然,也不知是我的心境有所变化,亦或者别的什么缘故。
或者,是因为没有讨厌的雨水?
…………
“诈骗犯你笑了呢~”小白熊贝波在耳边小小声叫唤,软糯糯的音色,透出些惊讶,“好奇怪,贝波以为你都不会笑的说。”
见我睁开眼睛看它,绒绒的脸微微一红,圆圆眼珠子飞快转开,停顿几秒钟又悄悄移回来,捧着冰激凌的爪子收了收,“船长说别人这样——”
它艰难的挤出一个竖起眉头龇牙咧嘴,放在别的人脸上可能凶神恶煞,到它那里反而激萌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是生气,贝波看到就要躲开,诈骗犯你从来不笑,可是买东西给贝波吃…嗯嗯?”
歪着的脑袋边冒出无数个小问号,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有明显的疑问,“船长每次都是对的,可是…”
你家船长都教你什么啊喂?我默默抽了抽嘴角,抬手扶额,想了想特拉法尔加船长的用意,嘴角又是一抽,“你家船长确实是对的。”
会满怀敌意瞪着你的,基本都不是好人,你家船长虽然一概而论,但其实无可厚非。
想到特拉法尔加船长为保护小白熊的煞费苦心,我只能苦逼的咽下心头一口老血,“我只是最近受了伤,笑起来脸会痛…”
“伤好了就会一直笑,那样贝波就不会觉得我是坏人。”————囧。
…………
“噗——”这样忍俊不住的喷气声,并非得到解释眼睛微微睁圆的小白熊贝波,而是出自几秒钟前缓缓出现在视线内,此时已然走到附近的金发男人。
本以为在餐馆已经‘恕不远送’的北海魔术师。巴兹尔。霍金斯,手里拎着长剑,身边没带任何一位属下,施施然站在长椅边上。
仍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刚刚那记喷笑不存在似的,深红瞳子盯着小白熊,眼睛里透出少许柔和,“好巧,红心家的白熊。”
巧你妹啊!分明是沿途跟踪,真以为我没发现么?!
瞪着打完招呼就自顾自挨着小白熊另一侧坐到长椅上,并且顺势将长剑也放下,摆出一副‘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好好谈一谈人生’架势的金发男人,我的眼角狠狠一抽。
此刻我总算感同身受,这些天特拉法尔加船长的心情是何等苦逼,只是介于金发男人目不转睛盯着小白熊,眼角余光都吝于分给旁人的模样,我那心头盘旋的闷气也就没处宣泄。
小白熊它不是我家的,我自身行为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要赶人也没立场嘤嘤嘤~
…………
“咿——”小白熊被金发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毛尖炸了炸,几秒钟后又‘咦’了声,这次音色里的惊惧减少许多,原因却是被凭空冒出来的一群小东西引走注意力。
金发男人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随即有古古怪怪的小东西出现在他空无一物的手心,也就几厘米高,只是会动。
类似于稻草人一样的玩偶,站在魔术师的手掌上,挠头、鞠躬、转圈圈,还会在小白熊好奇的伸爪子去戳的时候攀住它的肉爪,攥住绒毛攀爬…
小白熊叽叽咕咕笑眯了眼睛,金发魔术师顺势变出一只又一只小稻草人,有的爬到小白熊身上有的跳到它膝盖上,一大几小顿时很快乐的玩耍起来。
眼见着小白熊被稻草人们逗得冰激凌也不吃了,只顾从长椅上下来蹲到地上,和那群小家伙们玩过家家一样傻乐,我嘴角微微一抽,抬眼瞪住金发男人。
讨,讨厌嘤嘤嘤~
那人异常闲适的坐在长椅上,静静看着贝波与稻草人的互动,侧脸线条毫无起伏,只是深红眼瞳里有浅浅笑意。
隔了好一会儿,那人终于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睇过来,“红心家的白熊很少跟人亲近。”
嗓音略显低沉,带着种干净柔软的味道,搭在身前的黑手套指尖轻抬,无声指挥那群稻草人表演各种动作给小白熊看,再次得到几记无比愉悦的笑声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好吧好吧~我默默收回愤怒的目光————他话里行间的意思很明显,小白熊‘很少跟人亲近’多半是因为特拉法尔加看得严,好不容易有机会,我也不好意思真的怎么样。
毕竟,这人跟我一样喜欢贝波,无论是跟踪讨好,还是动用能力亲近什么的…呵呵呵~我没脸说别人。
…………
不多时,有许多注意力集中到长椅这里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稍微想象看看,热闹的商业街中心,树荫下一团橙黄与许多拳头大的小人欢快游戏…
如此可爱的场景,怎么会不夺人眼球。
只是碍于金发男人的草莽气息与不离身的武器,许多行人围到附近又顷刻间散开,偶尔几个留恋不去的孩童,也很快被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大人抱走。
附近几经热闹复又冷清下来,最后只留下个不知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