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喝了口茶,似乎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还不知道来的是谁,刚才堂主设宴为颜特使接风洗尘,恰巧我在那里就让我进了去,同行的还有徐州那边送来的几个人,据说都是送来参选的,我看这次能够脱颖而出的人八九不离十都在里面了”说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和白棠的机会就小了。
白棠显然也想到这点,但还是很快的揭了过去“你说来了人,没见到吗?”
蓝衣摇头,不觉间握紧了杯子“本来酒宴正酣,气氛正好却有人匆忙进来禀报,堂主和特使还没听两句就变了脸色,急急迎了出去,直到我回来前也没见回来。”这次来的人只怕身份更不简单。
“难道是总坛又派人来了?”白棠看着映在桌面上乎明乎暗的光影,也有些不知所措,往年别说是堂主了就是副堂主都少见,这次是怎么了?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你说,会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为了一个初选来这么多人实在说不过去。
蓝衣咬住下唇,这个问题不是他能回答的“看看再说吧,即使有什么事情也不是你我能过问的。”
周围再次静了下来,我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其实我倒是真的挺好奇,教内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这一群人惶惶恐恐的不得安生。
尤其是今天我见到的那两个人,他们似乎见过我,甚至说知道我的身份,这可是我下山之后遇到的头一遭啊……
“属下左位护法颜章、属下徐州堂堂主曾泉,见过右使”
“起来吧”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半点喜怒波折,颜章和曾泉小心的互递了一个眼色,皆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疑问,这右使向来只在总坛呆着,这次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况且教主寿辰将至,左使也已匆匆赶回去了,没道理右使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啊,颜章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右使这次来也是为教主搜寻贺礼的?
其实这次颜章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大半原因是领了左使寒谭的命令为教主白蔹搜寻寿礼,寿礼当然早已经找到,现在也早就先一步送回了总坛,他左右无事才会来这徐州逛逛,观礼也只是顺便而已。
“不知右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颜章小心的跨前一步,对于这个右使他是心有余悸,幽冥教内没有几个敢得罪他的。
说起来这右使还是先教主亲传的弟子,教主虽与先教主没有师徒名号,可一身武功尽皆出自先教主的教导,左使寒谭比起右使紫冥在这层关系上便差了稍许。
将身上的黑色披风递给龚袭,紫冥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到了这里,原本沉闷的心情也没来由的好了起来。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闷了来这里逛逛,你们做你们的事,不用理会我”
“是、是”
“对了,我听说这里正在挑选进入銎玉园的公子,回头把名单给我送上来一份。”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取”莱州是曾泉的地界,听紫冥索要名单,赶紧应了下来。
颜章站在旁边,似乎听出些东西来,试探的问道:“明日是选会的头一天,不知道右使可否有兴趣?”见紫冥不答遂继续说道“属下来之前便听说这里有热闹,遂赶了过来,右使在此期间不防也去看看,说不得也去些闷子。”
“也好”紫冥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舞剑(一)
“你确定?”白棠还是没有忍住,看着一身暗红衣袍面上敷粉如城墙的我,再次发出类似的询问。
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他这个问题从昨天我决定舞剑开始,已经问了大概七十一回了,我看看旁边一脸担心的蓝衣,只能再次点头,心中颇有些哭笑不得,想我合虚自能言以来何时有人敢如此质疑我的决定。
“你真的想好了?”蓝衣也不禁跟着问了一遍,不是他太过小心,实在是这人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我抚摸着手里的金剑,想这剑不知道是不是纯金打造的,要真是金剑的话说不定能值个三百两,想到这里我不由拿手指掐了掐,而我身旁死缠着跟来的碧落索性拿牙咬了咬。
看我主仆二人这等模样,白棠与蓝衣对视一眼,相顾摇头。
紫冥扫视了台下一眼,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不由蹙起眉头,随即释然,想那人姿色如此平常,怎么可能位列在前,除了自己还有谁看的上,哼。
这时曾泉上前一步询问是否开始“右使?”
紫冥随意的摆了摆手,身子后倾,随即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俯首在龚袭耳边说了什么,就见龚袭一脸怪异的领命去了。
“曾堂主”曾泉一见来的是龚袭,赶紧弯腰行礼,若真算起来,这龚袭整整比他高了两个段位“龚护法有何吩咐?”
龚袭身为十护法之一,平时甚少出现,一直跟在紫冥身边办事,这曾泉能知道他的名姓怕是颜章提前支会了,教内左右护法不合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龚袭身为右位护法与身为左位护法的颜章倒是没少接触。
“要这个人第一个上台来”龚袭伸手指了名单末尾的几个名字中的一个,可怜蓝衣想尽办法将我安排在后面,这下算是白忙活了。
曾泉瞧了那名字一眼,不由心头一震,想起那琉璃样貌,难道这右使竟然为这琉璃而来的吗?仅仅是因为容貌?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的试探道“不知这琉璃是何许人?”
龚袭看了这据说年轻能干的徐州堂主一眼,扫了一眼手中名单,其实他也很奇怪这琉璃到底是什么人,右使又为何为了这个人滞留于此?
“曾堂主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虽然不知道那琉璃,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但是既然右使如此在乎,那自然不是一般人。
曾泉惶恐的应了两句是,这才告退命人修改上台顺序,铜锣敲响“琉璃上前”常诺之声随之落地。
听到台上所喊,我不禁一愣,看向蓝衣白棠也是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想来不是我听力衰退。
“这是怎么回事?”白棠愕然出口,蓝衣一脸深思,这时台上又是一声唱诺:“琉璃何在?”
我正打算起身,却被旁边的蓝衣摁住,正待开口问他为何拦我,却被蓝衣不卓着痕迹的点了睡穴,我一惊,索性闭上眼睛看他意欲何为。
他点的穴道十分精准,但是放在我身上就另当别论了,我身负九火,筋骨尽是洗练而出,他以惯常穴位制我自然不会有半点效用。
“琉璃?”蓝衣装作惊讶的揽住我瘫软的身子,他离我最近,一切做的顺理成章。
“怎么了?”接着传来的是白棠慌乱的声音。
“晕过去了”
“那怎么办?”这时台上已经叫道第三声了。
“快弄醒他” 白棠眼见着不能再拖下去,直接拎了我的领子开始晃,跟摇色子一样,蓝衣下的是重手法,足够一个武人昏睡上三个时辰,看来不到明天早晨,无论我什么时候醒来都不合理。
“我去”蓝衣咬牙说出两个字,我趴在席位之上,想来这才是蓝衣最终的目的,代我而上吗?可是这对他来说又何好处?昨天那堂主等人都见过我,蓝衣、白棠也似乎与那些人多少相识,代替我的说法实在行不通。
只听蓝衣又说道:“琉璃本来就是我的名字,我上去也有个说法。” 说着也不等别人作答,直接站起身来。
白棠看了一眼蓝衣的背影,还恨铁不成钢的掐了我一把,瞧那手劲,我估计自己的胳膊已经青了。
不过更令我留心的是,这蓝衣为何拿的是我的剑而不是他的琴?难道说他也要表演舞剑不成?他又何时会用剑了呢?
接着我又注意到,蓝衣脸上竟然带了一幅面具,身上的袍子宽大迤逦,他于我稍矮小些,但是大体身形竟然十分相似,我不由开始怀疑这是预谋已久的计划了。
毕竟他以开始对我的态度和这段时间的态度实在是差别巨大,连我都要感动他的好心肠了。
紫冥看着走下席位的人,蹙眉,这个人——虽然体型相似,但是绝对不会是那个人——
难道说那人自知技艺平常想要找人作弊不成?紫冥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说破的意思。颜章在一旁也蹙了眉头,不过他不满的是那张面具。
一切进行的似乎都很顺利,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连坐在我们周围的人也只以为上去的是琉璃,也许我不该任由白棠在我脸上敷下如此厚粉,还是说白棠也参与其中?
他是为我借来黄金剑,还是为那蓝衣或者说他自己借来的呢?
“小人琉璃见过各位大人”我吃惊,这个声音不是我的,但却与我的声音一模一样,这蓝衣道当真阴满了不少东西。
白棠握紧手中玉萧,神情慌乱,咬牙站起身来奔到台下“小人白棠,琉璃舞剑向来由小人以长萧伴奏,还请大人恩准”
“是吗?那就由你伴奏好了”颜章看了眼纱帐后的人,见里头毫无动静,便开口准了。
白棠起身,不禁握住手中的白玉萧,缓缓走到蓝衣身后。
我挣开眼睛,小心的坐起身来,因为所处的位置在柱子附近,又是死角,四周的人竟然没有发现那初移花接木,即便注意到这里不对,在听到我的声音后也将这点疑虑通通打消了,还有就是,我看着周围的人,我竟然不知道何时座位的次序已经换了,昨天嘲讽我的那几个人竟然都没在旁边,而是跑到了较前的位置,这蓝衣果然好手段。
舞剑(二)
好手段;只怕还不止如此;我看着突然倒在地上面色发青的碧落;无奈的趴在地上看着他抽搐;谁让他拿牙咬那剑;瞧我多有先见之明;还是拿手掐比较卫生啊!
我无奈的正坐起身;伸手在后席人眼前招了招;很好竟然本点反应也没有;传说中的移魂大法没想到今天竟让我碰上了;眼见着地上中了移魂大法为加某种剧毒的碧落翻了白眼;我只得掐掐嗓子;捏捏喉咙“啊~”惊声尖叫,足以绕腾九霄,当年的少林狮子喉没有白练,不错,不错,效果不错。
“什么事?”曾泉和颜章相继站起,下一刻我就被人带了上去,不过此时我已经因为“惊吓”而“昏迷”。
“启禀尊使,有人中毒”来人又指了指被架着上来的我“这人似乎吓昏过去了”
“中毒?”颜章先是蹙眉,接着看向昏迷不醒的我,蓦然瞠大眼,利电一般的眼扫向蓝衣,衣袖一甩就见桌子上的酒杯斜斜飞了出去,那酒杯似慢时快,待那蓝衣想躲,已然是不可能了,跟着杯子飞出一丈有余,蓝衣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咳出几大口鲜血,可谓壮观。
立即有人上前将他制住,这时颜章才慢悠悠的坐下,接过旁边侍女小心递上来的酒杯,笑着一口饮下“你是何人,冒名而上是何目的?”
曾泉本来还疑惑颜章的举动,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拍出一掌,掌风立即将蓝衣脸上的面具打落一旁。
立即有人发出惊咦;显然是认出了蓝衣。
“启秉尊使;堂主;此人名叫蓝衣乃是弘鸿馆的一个小馆这次也是被送上来的人,会不会是搞错了?”立即有人迟疑出声。
白棠这时也反过神来“大人,请您饶了蓝衣吧,蓝衣也是为了琉璃——”
“为了琉璃?”颜章挑眉“为了琉璃什么?”
白棠咬唇“启禀大人,琉璃、他不会舞剑。”
“胡说,他不会舞剑难道不会挑别的?偏要犯这大过来让人替?”曾泉驳回。
“堂主,琉璃他什么也不会,”白棠蓦然抬起头苦笑道。
龚袭注意到身旁座上的人微不可察觉的挑了挑眉,那模样似乎是对台下所跪之人所说的表示认同。龚袭不禁开始疑惑,这每年都会选的公子,历来都是技艺无双的主,能够有资格来到这里的多少也不应该是庸俗之辈啊。
再想起昨日看的案底,这名叫琉璃的人似乎已经二十七岁了,怎么会让这样的人进入这里?下面真是越来越胡闹了,龚袭摇头。
“更是胡说”果然大部分人都和龚袭一个想法,什么也不会又生的不怎么样,他是怎么进来的?
“堂主,白棠所言句句属实”
“就算他什么也不会,选会与众,名单早已放出,想要有所准备也不无不可,何必冒此大险?你所言所说实在荒谬。”
“堂主,琉璃根本无心于此,怎会准备什么?”白棠苦笑道。
“噢?”这下颜章可来了兴趣。
“尊使,堂主有所不知,这琉璃本是陈舵主手下在河中发现的,原来不过是个穷苦书生,前些时候他私自逃离,遇见一人,一心相与,却不想……”白棠笑的酸涩无比,娓娓将我吐血的事情着重说了,听的我这个当事人都想跟着落泪“那人本为琉璃所救,最后竟然打伤琉璃而走。”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执着来去不过落得个惨淡下场。
帘子后的龚袭偷偷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座上人,难道这就是右使滞留的原因?再看看下面那个被两个人架着显然难受非常的琉璃,若真如那人所说,那这琉璃也够惨的,先是被人卖入青楼有家不能归,有亲无处寻,再是遇到他家这么个无情冷性的主,啧啧,只怕以后更可怜,被打一掌算什么,掏心挖肺到最后估计连个全尸也没有。
想到这里又不由看了那琉璃两眼,模样还过的去,勉强是个人,身材——有点过年纪了,听那白棠所言两人还有些肌肤之亲,看了右使也不是全然不喜欢,抱到床上说不定也别有些风味,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再过几年衰老过去,只怕——
龚袭正想着有的没的,却被一条冰冷的视线盯住,连忙把头低下不敢再看一眼。
紫冥收回视线,摸了摸指甲,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郁闷,当初那掌他已然收了力,吐血吐成那样只怪他自己太弱,想是这样想,心里却没来由的不对劲,看那身影似乎真的消瘦了,紫冥静静的注视着台下昏迷的人,终究受不了我被人拖着的狼狈姿势,蹙起眉来。
龚袭察言观色,身形连动,众人沉浸于白棠所说还未回神之际就见一个黑影自帘后闪出,再回神时黑影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