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邱将目光移回儿子身上,对林明宵说道:“宵儿你喜事将近,事也多,去忙吧。”
“是师傅”林明宵看了离傲生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退了下去,虽然觉的对不起自己的师弟,但他却绝不能悔婚。
“生儿,你可是喜欢那傅家姑娘?”
离傲生闻言抬头,这才知道最近几日父亲偶有愁容是为了什么;可他又怎会喜欢除了那人以外的人;苦笑一声道:“父亲多虑了,傅姑娘能与师兄喜结良缘,生儿从心里为他们高兴,我对傅姑娘只有兄妹之情而已。”
离邱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无论自己的儿子说的是真是假,过段日子自然会好的,林明宵虽然是他的徒弟,但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他自然是更关心自己的儿子,原本他和傅青云两人都有意将离傲生和傅红香凑成一双,可这姻缘也是天定的,谁想傅家的闺女竟和自己的大弟子许了终生。
“对了,怎么没见你将那孩子——是叫虚儿是吧,怎么没带回来?”
离傲生原本喝茶的动作一顿,压下心中酸楚,勉强挂起一丝笑容“前几日碰到他的至亲,便将他带走了。”幽冥教的教主回了幽冥教那是再正常不过,苦涩的笑容在脸上蔓延,想起那日在碧海潮生阁里何鳞生对他所说的话,离傲生只觉通彻心扉,在知道那人身份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他们不可能能在一起了,一个魔教教主,而自己却是绝不可能叛出离家的离家子弟,他的父亲承受不起,他也承受不起,所以——他们注定无缘。
离邱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好奇怎么突然就有了亲戚,但他一向知道自己儿子办事有分寸,所以也没有多问“能跟在亲人身边,总是好的。”
“是”离傲生眼眶生涩,回了该回的地方,总比跟着他好。
“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生病了?”离邱看着儿子过于苍白憔悴的脸,显少的露出些担心的神色。
“许是这几日忙的,睡一觉就好了,父亲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行了礼,却在门口被离邱叫住。
“生儿,你可中意于谁?若是没有的话——”
“一切但凭父亲作主便是”离傲生说完又行了一礼方才离去,可那一步步就好似踩在刀尖上似的,扎的心窝子疼的要命,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娶亲的了,可现在——
事事漫如流水,算来不过一梦而已。当时的他又何曾想到,如今这些事情。一拳锤在花树上,纷纷的落了一地花瓣。
“离师弟”林明宵从树后走出,袖中的拳握了又握。
惊见林明宵,离傲生赶紧擦去眼角泪花“林师兄怎么在这里?”再有两天就是大婚的日子,这几日整个离府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身为新郎官的林明宵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原本跨出的脚又退了回来,暗恨这林明宵坏人好事,想我老人家在这地方憋屈了这么久,才找到这么个花前月下的好时候,他出来插什么秧子。
捣乱婚宴(一)
“师弟”林明宵迟疑,可若不说清楚的话,这婚事他如何结的安心“师弟,你——”
“师兄有话只管对傲生说就是,但凡傲生能帮的上的定不推辞,过两日就是师兄大喜的日子,这对剑就送与师兄和傅妹吧,愿两位白头到老,恩爱无双。”两个人能在一起是十世修来的缘分,是他求也求不来的缘分,白头到老——离傲生苦笑,若能得一白首想聚,这世间还有什么可求的。
离傲生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这对玉剑原本是他母亲留下的,本道有一日会给了另一位女子,但现在看来却是没这个机会了,与其送给一个不爱的女人,倒不如给一对真正相爱的人,也不至于辱没了这一对剑。
林明宵接过盒子,不由一惊,但见那盒里的剑双双相贴,就好似一体一般,光滑如细脂,青翠如眉黛,约有小臂长,乃是上好的翡翠玉所制成,林明宵自小在离家长大,自然知道这对剑的来历,慌忙将剑递回。
“师弟怎可将此物随便送人,快快收好,小心师傅责怪。”这剑说来本是离傲生的母亲送与离父的定情之物,离母死后离邱将此剑交给了离傲生,一是怕睹物思人,二也是希望将来有一日离傲生能碰到一位和他母亲一样的女子,将这剑代代传下去,要知离傲生向来极是珍视此物,现在竟拿来送人,哪由得林明宵不多想。
“师兄,这剑于我已是无用,反倒辱没了其中真意,你与傅妹天作之合,正配的上这对比目剑,莫要推辞了。”他这一生只爱一个人,哪会再爱上其他的。
林明宵抿唇,心情复杂莫名“师弟,你与师兄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傅姑娘?”要不然怎会说什么辱没其中真意,要不然怎会如此轻易的将母亲的遗物举手相赠,要不然怎会在从独夕回来之后就郁郁寡欢。
离傲生一惊“师兄怎会有如此想法?”
“师弟若你实在是喜欢红香的话——”喜欢的话,喜欢的话要怎样,林明宵心里就跟凿了根钉子一样,深吸一口气“我——”
离傲生慌忙打断林明宵,虽然不知道林明宵为何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但就他来说,怎会让自己坏了他人姻缘“师兄多虑了,我于傅姑娘不过是兄妹之情,傅姑娘对师兄一片真心,过两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师兄忍心让傅姑娘伤心吗?”
林明宵苦笑一声“师弟,我看的出来,红香她也是喜欢你的——”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起了相让的心,若非想要成全两人,他又怎会吃不下睡不着,盼着喜事却是忧愁难安。
离傲生急了“师兄,傅姑娘在幽冥教内亲口许婚,难道还是做假的不成。”
“她——不过是感激我救了她罢了。”想起幽冥教内发生的一幕幕,林明宵又是甜又是酸“师傅本就有意让你娶傅姑娘的。”他一会称傅姑娘,一会又叫红香,一会想要拉来距离,一会又难以割舍,来来去去几回,早被折腾的憔悴不堪。
“师弟,你二人本就是一对,若不是我插进来——”
“师兄”离傲生见林明宵说的越来越离谱,再也顾不得什么“师兄,我是绝对不会喜欢傅姑娘的”离傲生也不敢再叫什么傅妹什么的了,就怕林明宵又多想什么“我有喜欢的人,不,我有爱的人,我这一生都只爱他一个……”
林明宵本还在沮丧,现听离傲生说他有喜欢的人,不禁瞠大眼睛。
“师兄多虑了,师弟这一辈子也就喜欢那么一个人,怎会喜欢傅姑娘,傅姑娘对师兄一片情意,师兄莫要辜负了她,能在一起相守相知,是师弟求也求不来的。”
这下林明宵听出些味道来了“莫不是风尘女子?”
“师弟放心,师傅虽然严谨,但也不是不通情理,若你二人是真心相爱的话,相信师傅也不会太过为难的。”说是这样说,林明宵却也不敢打保票,毕竟比起自小在山上习武的离傲生来说,他更是了解离邱的脾气,一个不对,保不准棒打鸳鸯“师兄一定站在你这边。”知道离傲生另有所爱之后,林明宵明显振作起来,想无论如何也要帮师弟达成所愿。
离傲生摇头苦笑“他不是什么风尘女子”甚至不是女子。
“难道——难道是——”有夫之妇?林明宵咋咋舌头,有些头晕,他从来不知道他这师弟竟然这么——这么——
这下可麻烦了,若是寡妇还好,可坏人家姻缘——
“师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人——哎!”离傲生叹口气,那人虽不是什么有夫之妇,却也算是有妇之夫了,想起幽冥教碧海潮生阁内其余几人,复叹口气,能站在那人身边的,都不是简单人物。
林明宵听不懂了,这既不是风尘女子也不是有夫之妇,那还有什么是可以阻挠两人的?
离傲生看着眼前落了一地的粉色花瓣,再叹一口气,笑的忧愁却决无怨恨,顶多就是无奈罢了,是了,恨、恨不起来,怨、怨不起来,就好像每年见这落花一样,虽然惋惜赞叹不甘,却也只能遗憾时令早过,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正如他与那人一样。
“他年纪比我大很多”
林明宵安慰“生不同时,也是无法,年岁大一些也无妨。”心下却是咋舌,原来师弟喜欢的是位老姑娘。
“那个,不是常说对妻子就要像对待母亲那样恭敬,那个孝敬,不,那个照顾吗,年纪大点正好,咳”林明宵说完也感觉不自在。
离傲生闻言,不觉好笑。
林明宵更是尴尬“还不是楼心那丫头说的,其实、其实也满有道理的。”说完将视线移到一旁去了。
“确有几分道理,”离傲生点头,只要是对人好的,哪有没有道理的,“只不过——”
“只不过,那人原比我强的多,何用我来照顾。”
林明宵再次咋舌,比男人还强的女人确实是不能想像,这确实有些损面子就是了,但本着安慰人的本分,林明宵还是说道:“强些也不是坏事”
“他身边还有许多人。”
这什么女人?林明宵嘴角抽搐“那个,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唉!他是魔教的人……”
林明宵张张嘴正想说,魔教的人也是人,却蓦然愣住“魔、魔、魔教?”
离傲生苦笑点头,不但是魔教的人,还魔教的人上之人,不但不是女子,还本是个老的掉牙的老头子。
“师弟还有事,先走了。”撇下瞠目结舌的林明宵,转身去了。
我从花木后面挪出身来,望着离傲生离去的方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心疼,激动的是他竟如此爱我,心疼的是我竟如此伤他。
直到那身影实在看不见了,我才转身追着失魂落魄的林明宵而去,那两柄玉剑,怎么说也是岳母大人留下的,怎可就这样给了外人,要送,也只当送我老人家才是。
岳阳一处客栈之内——
“如何?”
“现在离府之中,可要属下——”
何麟生抿住唇,手中茶杯顿住,良久才挥手示意地上的人退下。
抬眼往窗外看去,却只是暮云如血似烟,一路追踪来此,为的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在此间隔壁,白蔹也同样在听着属下的汇报。
“下去吧”
“属下告退”黑衣人小心退下,这一次三个主子全下了山,所有的人都心惶惶的。
紫冥看着窗外,一拳砸在窗棂上“你说,那该死的老家伙到底想要几个?”
“我只是在想,结亲的为什么不是离傲生”白蔹端起茶盅,一口饮尽。
捣乱婚宴(二)
武林盟主办喜事;娶的又是和东方家沾亲带故的傅家姑娘;再加上傅青云于武当的关系;这喜筵可谓办的颇大;至少流水席就摆了三处;山南山北来贺寿的人把个离府挤的水泄不通;整个岳阳城的厨子都被借了去。
“离盟主恭喜恭喜,这是少盟主吧,怎么不见新郎官?”
“大弟子娶了美娇娘,离盟主实在是好福气啊,那傅家的姑娘贫僧见过,生的叫一个水灵,与令徒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哈哈哈,赵掌门请”
“林掌门可是来迟了,快快请进。”
“老爷,武当掌门到了”管家满脸喜气的跑过来低声在离邱耳边禀报道。
“哦?快快迎接,失陪失陪”
“宵儿呢?”
“林少爷马上就过来。”
“好好好”
难得办回喜事,就是一向威严有加的离邱,也不禁满面红光。
而此时,我老人家正死皮赖脸的挤在内堂里,身旁的楼心月已经气的腮帮子鼓的跟蛤蟆一样。
“你这个死皮赖脸的无赖。”
“我不过来喝杯喜酒,又不是你家的,你着什么急?”
“你坐在外面照样也能喝,为什么偏要到这里来,我警告你,待会要是出什么乱子的话,我一定把你赶出去。”
“这里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赶我?”当我老人家是吃素的吗?
“你——你等着,等我师傅来了我——”
“心儿”
“师傅?”楼心月刷的一下就跳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就跑到了那灰衣人身前“师傅你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遇到了点事,这位是?”王卜之看向刚才和自己徒弟说话的男子,但见那人二十七、八岁年纪,生的凤眼长眉,鼻翼下垂有如悬胆,一身布衣却难掩气势,却浑身慵懒似把软骨头,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哼,师傅不用理他。”
“心儿”王卜之年已过四十,对待这唯一的女徒弟却是如疼宠女儿一般。
“让他病死了才好”
“你说的人难道就是他?”王卜之想到徒弟在信里提的人,不由又打量了那伸手撕鸡的人一眼,看那人满面红光,实在不像什么身患绝症的人啊!
“王老弟,你可算来了”
“老哥,恭喜了”
看到伴着武当掌门走进来的离邱,王卜之赶紧迎了上去,他与离邱少年相交,聚少离多,这次好不容易见了面,自然热洛亲近。
“王神医也来了”
“道长一向可好?”
“老道整天呆在山上能有什么事。”
就在王卜之与武当掌门寒暄的时候,又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而在这中年人身后还跟了一人,我嘴中的牛肉掉下,千想万想没想到汉尧生会到这里来。
汉尧生目光扫过全堂,看到我略略停顿了一下,却不显惊讶,想来是早知道我在这里了。伸手着筷,再加一筷肉,这筵席还没开始我却已经吃的半饱,就不知道我千辛万苦的赖在这里,是否能如愿见到离傲生。
怎么说这也是他师哥的婚宴,他多少都当露个面才是,到时候我又如何与他相见呢?
思来想去颇多苦恼。
“离兄大喜,可喜可贺啊!”西门怨笑嘻嘻的和离邱等人见了礼。
“西门兄可来的晚了,这位是?”离邱将目光转向西门怨身后的人,目光闪了一下。
“哦,一个朋友,听说这里有喜酒可喝,就一起过了来,离兄该不会不欢迎吧。”西门怨虽然笑的欢快,可还是看的出他对身后的人有些拘谨。
“恭贺离盟主大喜,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汉尧生温和的笑着,取出一物交与旁边的侍从,接着说道:“在下唐突来此,本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