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是这里了!”提着灯笼的宫女高举灯笼照了照头顶上那半旧的快要掉下来的匾额说道。
“这处就是冷宫?”明后举目四处望去。果然凄凉惨淡的一片萧索情景。许是冬日,半点绿色都没有,周围枯黄的杂草长得能有半人高。
“正是!”那宫女再次回到。
明后仰了仰脖子,倨傲地一笑,“开门吧!”
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两名宫女合力椎开。一阵灰尘扬起。明后打从袖口里抽出一块绢帕轻轻地在鼻子前晃了晃,皱起了细致的眉目。
前院之中一片破烂腐败的情形。明后顺着那条满是落叶的青石小道往正殿之中走了过去。才一进殿门,她便在正殿唯一的一只火炉旁边看见了自己要寻的那个人 年轻的仪妃娘娘。
仪妃正窝在被褥里缩在火炉旁颤巍巍地打着抖,听到大门被椎开她也无动于衷。直到她闻到一阵上好的花木香气,心里冷冷一哼:该来的总算来了。
明后站着门口的台阶之上冷冷地打量着几日不见便憔悴不少的仪妃。她撇嘴讥消地笑了笑,“哀家的好妹妹!几日不见老了许多啊!”
仪妃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怎能允许他人,尤其是比她年纪还大的人说出这个‘老’字?当下她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材朝着明后的方向便扔了过去。
明后轻巧地躲开了,木材砸到门框上落了下来。她看着仪妃如今还敢撒泼的样子心头便涌起一股凶狠的意念。
“怎么?姐姐来看你你倒生气了?你如今被关在此处,除了哀家还有谁来瞅你一眼的?你爷爷么?他老人家怕是早把你这颗棋子给弃了吧!”
仪妃被人如此叫也揭穿了心事,她顾不得寒冷,从地上站起来便要向明后的身上扑去。
那两个高壮的宫女及时挡在明后的身前,将仪妃给撞翻在地。
明后看着仪妃狼狈的模样,上前来一脚踏在仪妃的小腹之上,“跟我斗!连天都帮我!”她得意洋洋地瞪着仪妃转动着眼波。
仪妃咬紧牙关也回望着明后。“姐姐!你以为你能躲得过么?这宫里何处没有皇帝的眼线?姐姐那般有自信自己做的那档事没被皇帝发觉?”
明后心中慌乱了一下。她看着仪妃狠狠地眯上了眼睛。“嘴巴侧是尖利得很哪!就不怕哀家害了你的舌头?”
“姐姐要是害了我的舌头,明日便会有人要了你的狗头?”仪妃自信满满地笑了一笑,“皇帝正愁无法处置你呢?你和你那个宝贝儿子很快也会来到这里了,我可给姐姐留了个风水绝佳的位置呢!”
明后上前呼了仪妃一嘴巴,“我璧儿何处得罪于你,你连他都不肯放过?”
“那那个小蛙娃又是何处得罪了姐姐,姐姐不是也狠下心要夺人家的命么?”仪妃再次反唇相讥道。
明后指着仪妃的鼻尖儿道了声:“你……”
“我劝姐姐还是吃好喝好,免得他他日没得吃没得喝时,便后悔了。”仪妃张扬着一张年轻的脸讽刺着明后。
“什么意思?哀家将来是要做皇太后富贵一生的。”明后倨傲地抬起下巴。
仪妃当场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指着明后毫不客气地说着:“你真的以为自己将来能做太后?你那个儿子能做皇帝?姐姐你也太傻了吧!太上皇的话哄骗得了老百姓,没想到也能哄骗得住你。”
明后蹲下身来一把抓住仪妃的衣襟,“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孩子 你要杀了的那个孩子,你难道真的相信那是‘太上皇’的孩子么?‘太上皇’有心维护自己的儿子自然无可厚非。可皇帝的表现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若不是他的孩子,他怎会对那妖人如此呵护?又怎会怒斩姓赵的?”
明后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她想了想此事的前因后果,越想越觉得那事有可疑了。从一开始璧儿便说皇上自称自家为那孩子的‘阿爹’的。她一直把这点给淡忘了。
“姐姐!你胆敢伤害皇帝最爱的人,你说是你的下场凄惨还是我的凄惨呢?”仪妃提高了嗓门幸灾乐祸地说道。
明后收回了自己的脚,心中开始六神无主了。她思索了半晌,再次盯着仪妃如同盯着一只蝼蚁,“你害我儿子,这事我跟你没完!”她向带来的宫女一挥手,便见那捧着托盘的宫女自托盘中取出一只小药瓶来。
仪妃慌张地看向那药瓶,“你想毒死我!你的胆子还真大!皇上都不敢轻易杀了我!”
明后冷酷一笑,“你放心!不是毒死人的药!你不是自诩为年轻美丽么姐姐我倒想看看涂了这个后你还如何年轻如何美丽?”
仪妃自地上慌张地爬了起来,她已经知道明后要对他做什么了。她边躲边嘶吼着:“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歹毒地对我?”
“只要你是这宫中的嫔妃,那就跟哀家有仇!你为何要谋害我儿?为何要暗中捉拿老道婆?你真当哀家不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么?”明后冷冰冰地一摆手,“愣着干嘛?还不快帮仪妃娘娘化个妆!”
仪妃左躲右藏试图躲开那两个高壮的宫女。可惜她连日来没吃好、睡好,身子发虚,没跑两步便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身后一直追着她的宫女们赶了上来,将她强行压在地上,那瓶散发着浓重气味的药瓶慢慢地往她的脸上逼了过去……
明后脚步轻快地走出‘清月宫’。冬日里的寒气迎面吹来让她的精神畅快了许多。她的心理产生一种报仇解恨般舒适的感觉。
皇上不杀仪妃,那她便自己动手替她的宝贝儿报仇。任何敢欺负伤害她儿子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即便是那个救了她儿子一命的小娃娃凤菲也是如此。她已经无法再止步了,那就要在踏入无间鬼域之前替她的儿子清理掉漫漫人生中所有的障碍。
两名宫女关上了.清月宫,的大门满身狼狈地出现在了明后的身后。
“事情可办妥了!”明后轻快地发问。
“不负娘娘托付!”两名宫女同时答道。
明后满意地拖长声音‘嗯’了一声。迎着惨淡的月光望向潦黑的夜色中,她的目光灼灼,一身的冷酷无情。她在心头想着:接下来就是那个小妖孽了。
冬月二十一,‘通天大典’热热闹闹地开始了。奉天殿前摆起了高高的看台和巨大的神坛,看台是供皇族观赏‘大典’仪式的,而神坛则是供.通天殿主,施法祈福用的。
这.通天殿主,朱照海早年不过是市井里卖猪肉的一名小贩。后来入.紫云山,修行了十来年,也叫他修得了一些奇门法术。他便仗着这点子法术走起了江湖,因其为人好吹嘘善于自我抬举,没过两年,便叫他创立了‘通天神殿’,自此一路风生水起,竟然在民间百姓中颇有了些声望名声。
‘大典’第一日,便是由‘通天殿主’登神坛向诸天神佛求福。这一仪式进行的十分顺利,神坛下方围聚了来自各国各地的信徒及看热闹的百姓们。
燕崇北十分给面子地来观了礼他坐在高高的 望台上,俯视着台下满地的人头涌动,心中对那‘功高压主’的朱照海是更加不满了。
祈福仪式一过便是向天占卜,得上天的‘启示’。
‘通天殿主’在神坛上又是喷火又是洒水,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地叨咕了一柱香的时辰,突然神坛上炸了开来,烟雾响声散去之后,便见那朱照海的桃木剑顶端钉着一张黄纸。
朱照海取下那张黄纸细细地看了看,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回头愣愣地望向燕崇北所坐的高台,有种试图掩饰什么的慌乱表情。
燕崇北看着他那种表情也发觉此事不妥了。他看了看神坛下围观的百姓,百姓们口中呼喝着“殿主!上天给了什么‘启示’快快传达给咱们呐!”
朱照海斜着眼角在神坛下方的人群中寻找着一个人的影子。当他看到那人向他微微地使了个眼色之后,他挥动桃木剑做出了个.噤声,的姿势。随即他提了一口长气抖开手上的所谓‘天启’,清了情喉咙朗声念道:“艳妖临世 魅主祸国”
燕崇北在咋一听到‘艳妖’二字时,胸口已经紧紧地揪在一处了。当那朱照海将手上的‘天启’念完之后,燕崇北的脸色变的十分阴沉。
只见着那帮聆听‘天启’的百姓们纷纷张大了嘴巴呆滞地望着神坛上方的朱照海。好半晌之后,人群才自某一处如同炸开锅一般断断续续地渐渐爆发开来。只听得满街的百姓们都在低下头纷纷议论着。
燕崇北从高台上站了起来。扶着看台的栏拜,眯起眼睛盯住了神坛上的朱照海。朱照海则一挽手上的桃木剑,遥遥眺望着燕崇北轻轻地抚上了自己下巴上那两条黑色的胡须。
燕崇北知晓自家被人合伙摆了一道了。他预计发火,却想到了那日怒斩赵大人时的情形。如今是在这神坛之上,朱照海又是个身份持殊的人,若是当场发飙不就在某种程度上坐实了那该死的‘天启’,触犯百姓的忌讳了么?
需知‘天下所归处皆是民心!’
长乐公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燕崇北不动声色地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他放声说道,“朕已铭记上天提示,朱殿主,大典继续啊——”
朱照海没有意料道燕崇北是这般态度。但他不得不佩服燕崇北的处变不惊。此时此景若是这位皇帝有任何的举动,都会被在场的百姓们夸大化了风传干里。他如此轻松地将此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却是最稳妥的处置方法。
不过,朱照海目的已然达到。老百姓最是无知,凡事都是随大流的听,随大流的做。人云亦云的多了,那假的也变作真的了。何况艳妖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相信日前赵大人那事传开之后,一提这‘艳妖’便自然而然地引导人们想到了天红与凤菲。
尤其是凤菲。他不单单跌落湖中不死叫人传的神乎其神。就连那次替皇长子肩上抓虫,也叫有心之人讲解成‘妖术’传出宫去,流入民间。
百姓们先前不过是在心中胡乱想一想,并不敢多加议论。如今竟然得到.天启,顿时便有人帮想到此前的种种‘奇事’。只听道人群中隐隐传来有人讨论凤菲的声音。
朱照海收回视线恭敬地向燕崇北一行礼,随即心平气和地将一整套的.通天大典,完全地操演了一遍。却在最后插.拜天,神香的时候故意使了点小小的手脚,如何燃那香也不见能燃得起来。最后却是匆匆忙忙地了结了仪式。百姓们也在种种的猜测和怀疑之中渐渐地散了开去。但那流言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不到半日便在整座京城内传扬开了。
燕珑回默默地临商而立。手指不断地轻轻敲打在商格之上,一副完全陷入沉思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燕筑山竟然会勾结朱照海。如今看来,侧是他们被动了啊!若是当初他当机立断地铲除了朱照海这颗毒瘤,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般腹背受敌的境地。只是天下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燕崇北无声无息地盯着燕珑回。“如今外面已经传开了,说朕触犯了天神,故而‘拜天’香燃不起来。红儿与凤菲的事又被人揪了出来……”
“昔日琼华君便是被百姓误解,从而生出那么许多风波的。咱们要铭记这个教训,好生应对才是啊!”燕珑回语重心长地说着。
“要叫崇南快些回京么?”燕崇北继续问。他隐隐觉得那帮人动手也就在这半月之内了。
“这朱照海的影响力太大了,怕是此事不会那么容易化解过去。召崇南回京,同时暗中调动中路大军做好防备。”燕珑回果断地判断道。同时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旦他们真的反了,咱竹还要做好抵御外敌侵犯的举措。”
“如今朕只是担心红儿和凤菲。若任由流言传扬开去,届时受到伤害的便是他们俩。父皇!此事若顺利完结,朕想禅位于崇南,跟着红儿和凤菲四海逍遥快活去。”燕崇北想起他心爱的两个从便觉得对不住他们。他这一生前半段尽是为了太子之位在奋斗,好容易做了皇帝之后又有了比皇位更重要的人,他不想再活在这争争斗斗的宫廷中伤心伤神了。
“崇南倒也能担此重任。只是怕他不肯呐!”燕珑回在心头想着:反正你俩总要牺牲一个,朕已然牺牲过了,自然落不回朕的头上。随他呢!
天红静静地抱着凤菲站在内室的帘子后头听着燕崇北和燕珑回的对话。‘通天大典’中闹出来的事,他也隐约有耳闻。这几日总有些神神叨叨的修行之人在这条街出没,若不是燕珑回加派了从手,那些打着.降妖伏魔、替天行道,旗帜的修道之人怕是早就夺门而入,要降了他和凤菲了。
天红低头看了看凤菲,发觉他也在认真地聆听着阿爹们的误话。天红亲了亲他的脑心。他也觉到自己的孩儿有些与众不同,但那又如何?不管他是仙是妖还是人,自己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排斥他,他做爹爹的也要将他好好地护在身下。
凤菲扬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天红看了看,忽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爹爹会保护好你的!凤菲!”天红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凤菲将小脑袋埋进了天红的怀抱里,心里默默地回应道,“爹爹!凤菲也会保护您的!”
‘天启’一事还在愈演愈烈。哪知道还有接二连三的变化接距而来。冬月二十五,有汪夫在垢外.未央湖,上打汪,一网子捞起一个一尺来长,造型奇特的.墨玉棺材,出来。且这棺上刻画着四副入木三分的图画。第一幅剔画了一个男子装扮的美人肚子凸出如同怀胎的妇人一般;第二幅剥的是方才那位怀胎的男子肚皮绽开,诞下一名男婴的情景;第三幅画的是这一大一小两名男人向一位头戴金冠的男人投怀送抱;第四幅则是一片火海烧毁了整座王城,角落处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树脸则换上一副青面獠牙的怪物特征。
这短短四幅图画正是将此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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