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筑山咬紧牙关硬灌下去几万药之后,他那心头灼烧一般的疼痛才一点点的平复下来。
这一夜便在无声无息中艰难的度过去了。这夜的冰冻比之前一晚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了清晨雪势稍稍停住时,便听着叛军军营里传出不少的大呼小叫声。原来昨夜太过寒冷,加之那些士兵们太过疲累,一睡下去有好些人都是没能睁开眼睛的。
参军们来报告这一消息时,燕筑山的病情似乎好了一些,他从床上站起身来,一边往身上套着盔甲,一边点了个头回道“知道了!死了的人先找出地方集中放着。吩咐火房,今早多烧些热汤!”
“主上!咱们随军粮草昨夜已经消耗差不多了,上燕的粮库又被烧了,已经没有多少粮食。。。。。。”
燕筑山这才想到他的粮草没有了,刚想发怒,心口一阵发麻,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了出来,“杀马,借粮!”
参军自然是懂得‘杀马’是如何一回事,倒是这个‘借粮’又该去何处‘借’?他倒是不甚清楚。
燕筑山闪着小眼睛瞥了一眼反应迟钝的参军,“这城里那么多百姓,要去何处‘借’?还需要老夫教你吗?”
参军这才明白了过来。他一面往后退着身子一面在心头想着,他们可是打着‘正义’的旗号来发动叛乱的,如今要去压榨普通百姓,不知会不会引起百姓的不满?不过就算会引起不满也无法了,当下只有填饱5肚子才是要事。
一大清早,就听见城中四处的商铺、百姓家传来哄抢闹事的喧哗声。只见那些叛军们饿急眼了,砸开商铺大门,推倒前来阻拦的百姓,便招呼着同伴们抢夺人家的食物。
有那性子急的不肯退让的百姓,还有当场被叛军们使大刀砍翻在地的。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寂静无声的京城便炸开了锅。
燕珑回在得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微笑着垂下了眼睛,“自作孽不可活——”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咱们要派兵前去阻拦吗?”燕崇南靠在火盆旁伸出手去烤着火问道。
燕珑回还是摇摇头,“就让那些百姓看清楚事实吧!”
“燕筑山不会逃吧?”燕崇南倒是担心这一点,若是那老鼠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不会逃得!逃的了吗?”燕珑回默默地转了转自己僵硬的脖子,“估摸着他是想大军到来之际再跟咱们拼一回。若抓了咱们两个来要挟燕崇北也是不错的选择。”
燕崇南皱着眉头转着眼珠思索了一下。“他还想咸鱼翻身不成?”
“他人多!这就是优势!这老鬼怕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了。”燕珑回将自己心中分析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燕崇南有些忧心的望了望燕珑回,“父皇!若真打起来,咱们胜算几成?”
燕珑回伸出另一只手,“顶多五成!”( )
“咱们大军到了何处?”燕崇南对这五成也是忧心忡忡了。
燕珑回打从窗口望向那一片厚重的积雪,“这场雪怕是会阻拦精甲大军的速度啊!”
燕筑山的军营里一片人声鼎沸。抢了那么多好吃好喝的,这些叛军们很快便把昨日那噩梦般的记忆抛弃在了脑后。大营里的几百口锅同时熬煮着马肉和薄粥,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香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焦急难耐的神态。
谢聿桢站在高高的一处酒楼之上,自远处打量着那些过年一般人脑的士兵们,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燕筑山老糊涂了!看来他是被逼上绝境了。
亥 却是插着指头算时间。“未时左右,大军必到!”他十分有信心的对着谢聿桢说着。
谢聿桢提了壶酒为自己和亥 给斟了一杯,他捏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说着:“那感情好,今晚怎么便能一家团聚了!”
亥 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你还要伪装么?”
谢聿桢十分自然的回道“戏还没唱完呢?咱们就算是跑龙套的也该要尽责任才是!何况,我还等着要在最后送老鬼一份大礼呢。”
亥 看他笑得一脸奸诈,便在心头为燕筑山的可悲稍稍叹息了一声。
辰时末,吃饱喝足的叛军们重新集结起来,带上各自的武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朝着宫门进发了。
燕筑山裹着厚厚的裘衣,在战车之上,闭上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成败就此一举。他在心头不断地叮咛自己一定要挺住,他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
车辙在厚重的雪地之上行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燕筑山的心思便随着那车辙一圈一圈的转动着。
他穷极一生的梦想啊!
战车终于摇晃到了宫门底下,停在了雪地之中。燕筑山仍旧闭着眼睛在心中重复着‘咯吱咯吱’的响声。
“父亲——您看看。。。。。。”耳边传来了大儿子惊讶的呼声。
这呼声打断了燕筑山脑子中旋转的车辙。他晃了晃眼睛睁开眼来定睛一看,只见正宫宫门是左右大开着的,就仿佛特意开着迎接他的到来一般。
燕筑山扶着战车四周的护栏打从椅子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的紧盯着那两扇打开的朱漆大门。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一下子弄昏了头脑,搅乱了思绪了。
燕珑回。。。。。。他、他是要做什么打算?空城计么?那他也太小看他燕筑山了吧!
“父亲——咱们要进去么?”大儿子站在一旁有跃跃欲试的感觉。
燕筑山转着眼珠翻着眼皮还在思考着这是如何一一回事。
“派人去看看。。。。。。”他发出命令道。
就见一队士兵提着武器,举着盾牌一步一步的朝着那诡异的宫门走了过去。在靠近宫门时,也没见到有任何攻击出现。
燕筑山撑大了两只眼睛牢牢的盯着四面八方,生怕遗漏了任何的动静。
那一堆趟路的士兵已经站在城门底下,探头往宫门内张望了,还是没有预想之中的事故发生。
燕筑山的大儿子高声询问着:“里面的情形如何?”
只听见那带头的一位士兵回头答道:“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燕筑山的两道花白眉毛绞在一起了。城内无人?怎么可能?难道燕珑回主动放弃了宫门。
“进去看看——”燕筑山沙哑着声音拔高了嗓门吩咐道。
怕那些士兵木们听不清,大儿子还故意重复了一遍燕筑山的话。
就见那一对士兵有些紧张的互相张望了一眼。不知这一脚迈进去是死还是活?但是军令难违?他们只好互相鼓励了一眼,由那名带头的首先跨前一步,将自己半个身子先探进了那宫门之内。
那带头的闭上眼睛等待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状况发生。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往前又连进了几步,人已经完全处在宫墙内部了。
长乐公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主上——此间没人!”那名带头的叛兵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了几眼之后高声回道。
燕筑山沉吟了一下。心中暗想着:果然没人?难道真是空城计?他思索片刻之后,即刻下令趟路的士兵速速撤回。
是进?还是不进呢?燕筑山呆呆的看着那两扇朱漆大门,心中犹豫不决无法作出决定。
“先静观其变再说。”燕筑山心中有所顾忌,宁愿先等着。
“咱们还是先派人进去探探路吧!”大儿子也发觉了燕筑山的忧郁,俯首在燕筑山的身边轻轻说着。
燕筑山心中没有决策,听了此计也只好也只好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先前被派去趟路的那支队伍再次被派了上去。那些士兵们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毕竟这种情形太诡异若是直面敌人他们不会恐惧,怕就怕这种平静之下隐藏的陷阱。就好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般,那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胆量和承受力。
身后的大军目送那支队伍渐渐地走进宫门之内,又渐渐的看不清他们的踪影。
燕筑山闭上眼睛表面上很是一副沉得住气的姿态,其实他的心跳像打鼓一般。
整支军队里鸦雀无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只见那空洞的大门处远远奔过来一个士兵的影子,那名士兵一路小跑来至战车之下,半跪的拱手道:“启禀主上!宫内无人!咱们在内外宫晃了一圈人影都没有看见。”
燕筑山猛地睁开了眼睛,神色逼人的说道:“果真没人?”
士兵再次回道,“确实没人!”
燕筑山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下巴。难道他们一夜之间转移了?不、不可能!那么多人怎能一夜之间便转移?并且丝毫动静都没发现出?
“父亲。咱们进去吧!”燕筑山的大儿子一脸欣喜地说着。
燕筑山觉得更加不能进去了。他不信燕珑回一夜之间把这皇宫内院所有的人都变走。定是有圈套在等着他呢。
“不!不能进!”燕筑山眯起小眼睛眨也不眨地说着。
燕珑回和燕崇北此时的确是潜藏在宫门内,不单单是他们,宫中的宫人嫔妃们都妥善的安置在了一处隐蔽之地。在得知暗卫的汇报说燕筑山不肯进城时,燕珑回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父皇料定老贼不敢入宫?”燕崇南也是一副兴味十足的表情。
“他疑心重!朕有开放的这般彻底,他自然会有诸多的顾虑。”燕珑回嘴上轻松自在的说着。
“父皇以为能满的过他几时?”燕崇南再次问道。
燕珑回看了看屋子里摆设的沙漏。 “ 能拖一时是一时。若他敢入内对咱们更是有利。”
这两个不再说话了。透过隐蔽的缝隙,他们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负责探路的士兵们在各处胡乱瞄上一眼,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
燕筑山一直在宫门外默默的等待。等的他身旁的将士们开始在寒风之中打冷颤,脚下不停地跺脚了。
大儿子拉着手心不断地往手里哈气,看着自己父亲一动不动的神态。他俯身上前再次说道:“父亲!咱们还要等多久?再不动一动就冷死了。”
“几时了?”燕筑山问。( )
“巳时六刻!”
巳时六刻?的确是不能等了!燕筑山张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宫门。“来人!把宫门给老夫卸掉!”燕筑山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深处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立即偶士兵上前去动用铁杆子大锤开始砸那厚重的宫门。
“伯儿带人守着宫门!李参将带人驻守宫外!”燕筑山呜了一口气。饶是龙潭虎穴,他也要亲身犯险去刺探刺探了。
一时将前后路都安排好之后,燕筑山带着一部分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进宫门之内。
燕珑回在听到‘梆梆梆’的响亮敲击声时,忍不住抿嘴笑出了声。“乌龟钻进洞了!”
燕崇南也夸张的笑了起来。“儿臣这就去安排去!”说着便一闪身离开了燕珑回的身边。
燕筑山的战车终于踏入了这座历史悠久的皇城之中了。他转动头颅四处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不由自主的从战车之上站立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身前的护栏。难掩心中一阵激动难耐的情绪。
“去‘朝阳殿’!”燕筑山双眼睛盯着‘朝阳殿’的方向,他的梦想便在那‘朝阳殿’的最高处等着他。
战车一拐弯,沿着汉白玉铺成的宽间大道一直往着‘朝阳殿’的方向驶去。停在‘朝阳殿’下的百级台阶之后,燕筑山颤巍巍的自战车之上一步一步的迈下来。
身旁的参军上前扶住燕筑山,他轻轻地一拐胳膊肘,深吸了一口气,“老夫还是走得上去!”
参军们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是尾随着燕筑山的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踏在了石阶之上,缓慢而有力的朝着顶端爬了上去。
也许是心中那股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燕筑山连身上的疼痛都忘掉了,他坚定的迈出最后一步踏上‘朝阳殿’的大门前时,脸上轻轻一笑,回过头来放眼望了望身后的大好风景。
楼台殿阁‘琼楼玉宇,那一处都该是他燕筑山的才对。他曾无数次站在此处看过这座皇宫,唯有这次他不在屈居人臣,心和魂都升华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跟随他身后的参军门上前推开了紧闭着的‘朝阳殿’的大门。燕筑山站在大门外一眼便望向了他正前方的那座金光灿灿的龙椅宝座。
燕筑山的眼睛稍稍颤抖了一下,那金光晃得他眼睛都睁不看了。他眨了两下眼睛,最终抬起腿来跨过那高高的门槛,一脚迈入大殿之中。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的香气。燕筑山顾着堂上一直往前走,在经过自己平日里站着的那处地方时他自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仰头望着那台阶上的高高皇座,此时的他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眼中只看的见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九五之位。
仿佛入了魔一般,他眼底的狂热和绽放出的火焰般的光芒。
顺着台阶一直往上道那宝台之上。他伸出颤抖的厉害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龙案上那装着玉玺大印的‘九龙镇宝盒’,又顺着那龙案一直**上;龙椅上那精致宝气的五爪金龙。
他满意的笑了。抬头挺胸一甩衣袖,仿若这堂下站着文武百官一般,他闲适自得的一抬手:“众卿平身——”
殿外站着几名参将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即有一位参将带头跪下,口中高呼一声:“吾皇万岁——”
燕筑山听到这一声的称呼,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他是九五至尊!他是皇帝!是真龙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筑山俯身下去急切的打开那龙案上的‘九龙镇宝盒’,那里面装着‘皇天传国玉玺’、他打开镇宝盒的暗扣,揭开盒盖一开,人顿时无法动弹了。
“你以为朕会傻到吧玉玺留给你吗?”打从角落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充满讥诮讽刺语气的话语。
燕筑山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通往后殿的一根金柱旁侧身立着燕珑回。这位太上皇此刻正一手拿着‘传国玉玺’一手轻轻的**着玉玺上头镶嵌着那颗传世‘火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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