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让人又恨又爱,不爱你的时候,你贴过来,要你爱的时候,你又跑掉……”
“那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还要娶你的,也要你穿着红红的嫁衣,望着我那样甜甜的笑……”他笑着,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所以,在朝堂之上,我说要娶你。不是什么大义,也不是什么忠君,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有。我不能让你去和亲,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可是你为什么,又要自己揭盖头?嬷嬷们没有告诉你,要想白头偕老,就不能自己揭盖头……”他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还会象第一次,用不揭盖头来羞辱你么?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这正房的灯亮起来,可以透过书房的窗户,看你的身影在屋里走动……你终于回来了。”
他轻轻地俯身下去,抱紧了她:“一不过三,这是我第三次娶你,我对自己说,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将军,”红玉默默地把茶递过来:“没有用的,你天天都来说以前的事,这么久了,公主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你老是这么说,除了自己难过,还能怎样呢……”
“这样很好,以前我看到她说不出的话,现在有很多时间跟她说,可以细细的说,”平川看看寒蕊,轻声道:“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我都要说的,这本来就是我一直想跟她说的话。她现在,再也不会撇开我,不会发脾气,不会堵我的话了,安安静静的,也不拒绝我抱她……已经很好了……”
红玉黯然道:“这些话,你现在才说,是不是太迟了……”
平川默然道:“只要她还留在我身边,我就别无所求了。”
“御医说,可能是失心疯,”红玉说:“找到药根,或许就好了。”
“你不是去过归真寺了,明哲大师怎么说的?”平川问道:“去殿上求的药签服了几帖了?有没有说服几帖见效?”病急也只能乱投医了。
红玉摇摇头,说:“明哲大师根本就没让我求药签,只告诉了我一个药引,说是找到了根,公主的病自然会好。”
“什么药引?”平川好奇地问。
红玉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递过来:“我捉摸好几天,还是没弄懂。”
平川展开一看,只写着一行字: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看不懂啊,哪天得亲自去问问明哲大师。他皱皱眉头:“他有没有说,药根是什么?”
红玉说:“大师没说,只讲,药根就在我们家里。”
平川更纳闷了,他喃喃道:“那就吩咐下去,大家都来想想,找找看……”一边说着,一边就出门唤管家去了。
红玉轻轻地掩上门,收拾起茶杯来,却没留心床上,寒蕊已经轻轻地朝里侧头去,眼角,小河一样的淌着泪,枕上已经湿了大块。
平川执了信笺,到了书房。翻看着,苦思冥想好一阵子,仍旧不得要领。一转念又想起药根,竟然在自己家里?!究竟在哪里,又是什么呢?家里那些稀罕物和古董,是否就有一个是药引?平川正在心里盘算着,书房的门响了。
进来的是红玉:“将军,今儿怎么御医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用来了吗
?”
“哦,”平川说:“忘了告诉你了,是今天早朝后皇上问起寒蕊的病,说不能停药,御医还得来。”
红玉点点头,将托盘放下:“替你沏了杯新茶。”
“好。”平川伸手去接,一抬手,正好红玉送过来,迎手一碰,茶水就洒了。眼看着水顺着桌沿流进了抽屉,平川急了,一把抽开屉子,抓起锦盒,只留心盒子有没有沾湿,一下子碰到扣搭,只听“哗啦”一声,一串黄铜的链子连着吊坠掉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红玉把链子抓到了手里,提起来,看看,问道:“你爹的?祖传的?”
“别人送的……”平川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注视着红玉的手,她的手,就快挨到吊坠了。平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难道,红玉也能打开吊坠?那胖和尚明悟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就在平川紧张的瞬间,红玉的手已经在抠吊坠了,看得出,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没打开,尔后又反复仔细地看过,研究片刻,再开,还是无果。她抬起头来,好奇地问:“这吊坠可以打开不?里面有什么?”
平川的心里松了一口长气,他说:“我也从来没有打开过,不过,寒蕊能打开。”
红玉一下瞪大了眼睛。
“或许,它就是药根。”平川默默地抽过了链子,低声道:“去请明哲大师过来一趟。”
红玉扶着寒蕊半躺着,明哲缓缓地靠近床边。
“寒蕊……”平川轻声唤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抬起手,定缘扣带着黄铜厚实的黑黄光泽垂下来。
寒蕊愣愣地抬起眼皮,呆滞的眼光缓缓地停在定缘扣上。
“你打开看看……”平川轻轻地提起了她的手,手,无力而倔强地垂着,在平川的牵引下,靠过去,微微一碰,只听“蹭”的一声轻响,定缘扣弹开了!
因为突然,她手一缩,似乎受了惊吓,眼皮轻轻一眨,复睁开,看着那打开的定缘扣,露出惊异的神色。吊坠内里正面,朝着寒蕊的,正是一枝梅花,斜斜的枝条上,不多不少,正好三朵花,一朵怒放,一朵半开,一朵含苞。
这东西她见过的,在书房里,在平川手上,她见过,只是,没有细看。
细细一看,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自己几生几世的物件,遗落许久,但脑海中,还有依稀的印象。她略微一愣神,忽自己伸了手过去,将吊坠轻轻一拨,坠里内面左边,赫然一个心字!
眼光一到,那心字忽然一跃,金光一闪而过,她一下瞪大了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定神再去看时,却不过是个雕刻的心字,并无异样。
她皱皱眉,纳闷。
心?心心?我的名字……
三朵梅花!三个花心,不就是蕊?
这难道,真是我的东西?
她眨眨眼,觉得好生迷惘。
“寒蕊……”平川见她眼睛里透出了神采,克制着兴奋,饱含着希望,试着叫一声。
“啊?”她懵懂地,转过头来,看见平川,愕然地眨着眼睛,仿佛在问,怎么了?
“你好了!”平川惊喜地叫起来,他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却如梦初醒般,怔怔地,把眼光移向别处,从室内兜了个圈,默默地,停在了明哲的身上。
“大师,我做了个好长的梦……”寒蕊如同梦呓般地说道。
“真若梦,幻如真,上天要你醒着,自然有上天的理由。”明哲徐徐走近,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了,轻点寒蕊的额头正中,低声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断,未能断尽烦惑,也难出离生死。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只种善根,不问佛果。”
寒蕊闻言泪下:“大师,我为何,还是放不下?”
“你含痴带怨,贪情生嗔,怎会不累?人间六欲七情,***初起似黄连,终结如苦胆,清心者寡欲,淡泊者无求,提起在一念之间,放下,亦在一念之间。”明哲幽声道:“公主,皇宫之富贵,也是虚名,一生多忧苦,乃是实事,生而有命,莫要强求。”
寒蕊仍是悲伤地望着明哲,眼底,还是那一样,厚重的忧郁,散不开。
平川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定缘扣。
明悟和尚的话都应验了。
明悟说过,定缘扣之所以叫定缘扣,是因为它同时属于带着它的男人,但必须由它真正的主人另一个女人打开,一男一女,缺一不可。而且,这个男人必须要碰到,并且爱上它的女主人,它才能被打开。
是的,他爱上了寒蕊,定缘扣打开了。
可是,明悟还说过,“从它属于你的这一刻开始,你的生命,就属于它真正的女主人了,你将失去你生命中所有的快乐,因为你的快乐,都将属于它的女主人,取决于她。除非,她也能象你爱她一样的爱你。否则,你永远都不会有快乐。”
是的,他用生命和快乐交换了定缘扣,在确定寒蕊是否还爱着他之前,他永远都得不到快乐。
平川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年,明悟的定缘扣,想送的人,本不是他,该是北良,可是他瞧见了,非要。他至今,还记得北良索要不成时,不甘心而又可怜巴巴的那句话“如果你哪一天不喜欢了,就让给我吧……”
怪不得佛祖说,缘分,可遇而不可求……
平川在心底轻声道,对不起,北良,我还是不能还给你。这该是我和寒蕊唯一可以证明前生今世有联系的东西了,我不能放弃,因为,舍不得。
我爱她,不会比你少一分一毫啊……
章节正文 第121章 着红裙过街市人已非 入梦境说命煞隐玄机(上)
作者:天下尘埃
…
寒蕊终于下了床,起早梳妆,生活,又开始了周而复始。
“公主,戴这朵珠花么?”红玉替她梳好头,弯腰用手拨弄着首饰,问道。
寒蕊瞥了一眼:“还是戴朵素净的吧。”
红玉便在盒子里翻拣起来,好半天,都没有结果。寒蕊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了,扭过上身:“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磨蹭了啊——”话没说完,忽然就怔住了。
站在身后的,已经不是红玉,而是平川。
她马上转过头来,低下,只把手放在妆台上,转动着腕上的玉镯子,不说话。
“戴这支簪子吧。”他说着,已经自作主张地把簪子插到了她的头上。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见了镜子里,乌黑的发上,那红玛瑙的金簪,闪着红亮欲滴的光彩,耀眼眩目。她迟疑了一下,说:“很好看,就是,和衣服,有点不配……”
“换件衣服不就配了。”他爽快地说着,伸手一抖,绯红的裙子,一泻而下。
她愕然地,望着他。
“穿上吧,”他柔声道:“我喜欢看你穿红色。”
她迟疑一下,接过了裙子。
换好裙子,寒蕊探头出来:“将军走了吗?”
“他在院子里等你,”红玉说:“也许是等你送他出门吧。”
寒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出了内院,看见平川已经上了马,她松了口气,送走他,今天又是轻松的一天。这么想着,她张口就说:“将军去营里啊,早去早回。”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这么没心呢?”他说着,裂嘴一笑,点穿了她的敷衍。
她有些赧然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眼睛黑黑亮亮,似乎有什么在闪动。他俯下身,静静地朝她伸过手来。
她望着探来的手掌,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
“寒蕊……”他喊了一声,勒马靠近,又伸出手来。
她明白他的企图,摇摇头,转身就走,才两步,腰上一挂,双脚忽然就腾了空,她回头一看,却是他微笑的脸庞:“我带你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愣神间,他的胳膊已经环紧了她的腰,自然而熨帖地将她搂在了怀中,虽然眼睛直视着前方,余光却在意着她。
她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渐渐加深,雪白的皮肤透出绯红,就象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红梅,带着清冷的娇羞,和瑟缩的局促。马儿已经腾起四蹄,快跑起来。她愕然一惊,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腰带。他默默地靠过去,直到前胸贴紧了她,下颌抵着了她的额头,才又加一鞭,马儿撒开腿,放肆地狂奔起来。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他拥着寒蕊坐在马上,从长街一穿而过,风驰电掣般的感觉,都在她身上散发的淡香中变得轻盈和美妙,此时此刻,平川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还记得,在街角,孑然独身的他,曾经看着深蓝的北良、绯红的寒蕊共骑着一匹白马,从他眼前一飞而过。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常常会在梦中,回想起这一幕,想起她偎依在北良的胸前,潮红微笑的脸庞,甜蜜满足的神情。当时一瞬间的心痛,就好象熟睡着、做着美梦的他,毫无征兆地,被一根针狠狠地扎醒。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该要祝福他们,这难道不是他一直期望的结果?可是,他无法阻止自己的黯然,蓦然回首这一刻,他竟然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妒忌。
为什么?她的幸福,不是在他的胸前?!只是一次错过,便要是永久吗?
而今天,他一定要带着她,了却这个心愿。
要让她穿着红衣,偎依在他胸前,这样浓情密意地穿过闹市,告诉所有人,北良可以给她的,他也可以,他甚至还可以,为了她一反常态。只要她喜欢,只要她快乐,他都可以为了她而改变。因为,他爱她,更胜过北良。
黑马长长地嘶鸣着,驮着白衣的平川和红衣的寒蕊,奔向广袤的原野。
她红色的裙裾在风中飘飞,他在她的香味中沉醉。黑发被风吹起,丝丝缕缕飞向脑后,粘在他的脸上。他轻轻地捋下,忽然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的头发好软啊……”
她微微回头看他一眼,缓缓回过头来,盯着前方,不出声。
“他们说,头发代表了一个人的内心,头发硬的人,个性也强,头发软的,心里其实很温柔……”他柔声道:“你就是一个多情、温柔和善良的人。”
她复又回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却在瞬息之间让他看到了眼底深深的忧伤。
他顿了顿,忽然贸贸然道:“我一直,都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妻子呢……”
“我不适合你。”她望着前方,低声道。
他迟疑一下,沉声道:“为什么这么说?”
她微微侧过脸,却没看他,只轻声道:“当我大胆热烈的时候,你喜欢高雅秀气的女子;当我安静淡然的时候,你喜欢快乐开朗的女子……我们从来都不合拍,注定不合适。”
“只要爱,就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他默然道,徐徐地勒紧了缰绳,马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一下,就从马上滑了下来,逃也似的脱离了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寒蕊!”他跳下马,大声喊道。
她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认真地说:“别说你爱我,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个借口。你不可能爱上我,你爱的,是李修竹,或者那样的女人。别说我太绝对,因为我也爱过,我知道忘记是多么不容易。是的,我曾经爱过你,可是,那只能代表过去……”她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