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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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缘劫-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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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霞淡淡地瞥了母亲一眼,说:“你并不了解寒蕊。”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找她,跟哥哥找她,没什么区别,她都会尽力的。”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郭夫人正了正身子,陡然问道:“为什么这事不让我告诉你哥,让他去催问一下也好啊——”

“他不会去催问的,”英霞说:“他向来不喜欢求人,何况这个人还是寒蕊,你杀了他好了。”

郭夫人默然片刻,问:“寒蕊今天会有答复吗?”

英霞沉吟道:“她,应该不会失信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郭夫人一声轻轻的嘲讽。

“不知道,心里感觉。”英霞低声道:“她要失信,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是做最后的挣扎,给自己一点希望而已。”

郭夫人听罢,长长地一声叹气。

英霞放下碗,忽然说:“其实,她做郭家媳妇,也没什么不好。”

郭夫人乍一听英霞这没边没际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一下,撇撇嘴,不屑道:“你不就是想,关键时刻她能救你一命?”

英霞默然地摇摇头,叹一声,不说话了。

正在母女俩沉默之间,平川踏进了屋里。

“早朝这么早就散了?”郭夫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今天没什么大事,”平川看了英霞一眼,忽然说:“皇上宣布了,淮北水利的事不查了,就到此为止。”

英霞一顿,怔怔地,失了神。

这就是寒蕊的答复——

她没有失信,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影响了皇上,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最后一次庇佑了郭家。

泪水缓缓地从眼眶里冒出来,英霞捂住脸,好半天,才迸发出压抑的哭声,哭声渐渐地放大,渐渐地痛快,终于将劫后余生的痛快奔泻而出。

郭夫人看了平川一眼,欣慰道:“郭家不该绝,老天有眼啊……”

“是么?”平川冷冷地回了一句,起身回了房间。

节正文 第54章 心有余情无奈意须绝 天开一线所幸命保全(下)

你这样放过了他,将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磐义把蛐蛐罐子一盖,斜眼望着寒蕊:“养虎为患,胜于自决。”

寒蕊不屑道:“别这么危言耸听。”

“多好的一个机会,你该推波助澜,把他给灭了,”磐义阴沉道:“至少,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借父皇的手,好好地惩戒他一下。”

寒蕊定定了望了弟弟一眼,不满道:“你这人,见死不救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歹毒呢?!”

“做人不能妇人之仁。”磐义皱了皱眉头:“这样会害死自己的。”

“我做都做了,还想什么想,要害死也是将来的事,到将来再去想罢。”寒蕊懒得听他数落,一扭头,出去了。

“等你将来哪一天落到他的手上,就等着看他怎么报答你吧!”磐义的嚷嚷紧跟在后面。

寒蕊回头,嫣然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等着我来嘲笑你吧。”

磐义瞪瞪地望着寒蕊的背影,半晌无言。

寒蕊轻快地穿过后亭,因为让郭家逃过了一劫,她满心欢喜,可是磐义的话,却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里。眼前,又浮现出平川那张冰冷的脸,那双痛恨的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还肿着呢。那一耳光的疼痛让她骤然间一惊,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和浓浓的愁云。

真的会象磐义说的,我是在养虎为患吗?

他是这么恨我啊,如果我不是公主,恐怕,这脸上迎来的,不是一耳光,而是一刀,要的也是这项上人头!

寒蕊一噤,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

若是逮到了机会,他会置我于死地而出这口恶气么?

寒蕊黯然而又凄然地想到,弟弟的话是正确的,平川,显然做好了跟她不共戴天的准备。他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自然,也就不会领她一点情。当然,她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那么,将来……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寒蕊轻轻地一笑,豁然地想,反正对他,对郭家,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将来要怎么样,顺其自然好了,若是天命,躲也白搭。

润苏慢慢地从绣架上抬起头来,望着寒蕊:“你回来了?”

恩,寒蕊应了,坐下看桌上的花样。

“我劝你不要去,你还是去了?”润苏轻声道:“没想到,父皇还真是答应了你……”

她好奇地问:“你真是,胆大包天呢,怎么跟父皇开口的?”

寒蕊咬了咬嘴唇,默默地低下头去。

我是怎么跟父皇开口的?

真若宫,源妃披着衣服,打开门,一脸的愠怒登时转变成了微笑:“我当是谁,这么晚了,还这么大胆子,敢直闯我的卧室,原来是寒蕊公主啊!快进来坐,有什么急事么?”

“我,我要见父皇。”寒蕊硬着头皮说。

源妃笑着,柔声道:“皇上已经歇息了……”

“谁啊?”里间传来皇上的问话。

“父皇!是我!”寒蕊大声叫着,拨开源妃闯了进去。

皇上笑着在案几旁坐下来,温和地问:“又怎么了?”

寒蕊左顾右盼一番,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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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源妃正拿了衣服来给皇上披上,皇上挡开了她的手,低声道:“你们,所有人,都出去吧。”

源妃一刺,望了寒蕊一眼,微笑着退下了,眼睛里,却透着火辣辣的妒意和冷冰冰的敌意。

“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皇上笑道:“出什么大事了,非得这么晚来见父皇?”

寒蕊迟疑了一下,欲说还休,咬咬嘴唇。

“不说?不说朕就要送客了。”皇上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点也不急,还有耐心跟她抬杠。

一听这话,寒蕊急了,冷不丁冒出一句:“您就不要责罚平川了——”

皇上呵呵大笑:“没事,我责罚他干什么?”

寒蕊一下被呛住了,只好低下头后悔,要早想好怎么说再来啊,这下可好,如何开口?

“这么些天,你故意躲着朕,却是为何?”皇上敛去了笑意,正色道:“脸上的伤,好些了?”

原来父皇早就知道了?这是故意点破呢。寒蕊一惊,头垂得更低。生怕父皇看见自己高肿的脸,怒发冲冠,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就在寒蕊心里一个劲打鼓的时候,皇上说话了:“今夜,你若是为这个来,就大可不必担心了。”

寒蕊一听,顷刻间一喜,原来,父皇并不想因为这个事责罚平川啊。她放下心来,禁不住抬头嘻嘻一笑:“呵呵,那我是瞎担心了哈。”

皇上望着憨笑在寒蕊肿起的脸上扬起来,想笑,又蓦地心酸,沉默片刻,幽声道:“民不报,官不究。既然你都不想计较,朕何必插手?”

寒蕊呵呵一声傻笑。原来父皇并不糊涂啊,他倒是,很有自己处事的一套方法。

“忘了他吧,心心,”皇上忽然换了种口气,柔声道:“你即将是北良的妻了……”心底长叹一声,你可知道,朕之所以,装作不知道,不是不想罚他,只不过是,不想让你难过啊。

“我,我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寒蕊吞了口唾沫,轻声道:“不过,我还想,最后再为他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还他在泉城救我的人情,我们,就两清了……”

皇上沉吟良久,徐徐开口:“你说——”

寒蕊紧张地望着皇上。皇上一直保持着沉思的模样,许久没有动静。

她无法,只能跪在地上,紧张地,思索着,父皇到底,能不能满足她的希望?

终于,皇上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寒蕊忐忑地唤了一声:“父皇……”

“这是最后一次了,”皇上凛声道:“从今往后,你不得再为郭家、郭平川的任何事情找朕……”

“我答应你,父皇,”寒蕊连声道:“我保证,我发誓。”

“忘记他,永远地忘记他。”皇上沉声道:“你必须做到。”

寒蕊点头如捣蒜:“女儿一定做到……”

默然片刻,皇上决然地开了口:“朕,会让你这个人情还得彻底又漂亮的——”

“谢父皇!”寒蕊“啪”地一下,重重地磕头下去。

门缝里,一双嫉妒和愤怒眼睛。

源妃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

寒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重!寒蕊一开口,也不过盏茶的功夫,皇上就答应既往不咎!要知道,上个月才被处决的两广总督刘吉成,不但是皇上的叔叔敏王爷的大女婿,还是源妃的堂哥。为了救堂哥,源妃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做了一百件事来哄皇上开心,以保堂哥一命,都没能奏效。可是寒蕊轻轻的几句话,就让皇上做出了对淮北水利不再追究的许诺。

这一刻,源妃的恨意就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

我要成为皇上最宠信的人,我要在皇上跟前一句话奏效,我要比寒蕊更有地位!我要成后宫之最!

谁挡我的道,谁就要死!

寒蕊!皇上爱你,就是你必须死的原因!

“你帮了这么大个忙,也不打算告诉他?”润苏说:“你该告诉他,他认不认,都是个人情。”

“上回丑还没出大?!”寒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左脸,说:“你想我右边再来一下?!”

“那样不就对称了?!”润苏吃吃地笑道。

“去你的!”寒蕊翻了个白眼。

润苏忽然正色道:“这事跟赐婚那事有天壤之别,我保证,他决不会扇你耳刮子了,听我说,你该让他知道,这个人情,将来有他还的一天,至少,你可以要求他还……”

“哎呀,又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磐义那一套,我的耳朵就快听出茧子了,”寒蕊跳起来:“不听了,烦死了,我睡觉去了!”

润苏哼一声,冷冷道:“你去睡,只要你睡得着!”

寒蕊虎着脸,往床上一躺,伸手把纱帐一拉,闭上眼。少顷,又睁开。

乖乖,还真被润苏说中了,她哪里睡得着?!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毫无睡意。

眼前,又晃过郭家生活的那一幕幕,远去了的记忆还是那么清晰,清晰得她又开始心痛。往事如云,平川却依旧冷酷如冰,那板着的一张脸,还是连刀都砍不进去。

我感动不了他,永远都感动不了他。

算了吧,该是要算了,彻彻底底地算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觉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这是最后一次,再也,再也没有将来了。可是,将来,真的会如磐义和润苏所说,你会逮着任何的机会置我于死地吗?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感伤地想,无非是死,也就是个死字,如果非要这样你才痛快,那你,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那么多都做了,在乎这一件,在乎这最后一次么?

她轻轻地拉起衣袖,盖住了脸,也掩埋了自己所有的悲伤。

章节正文 第55章 初识源妃北良起戒心 殿上争吵寒蕊埋祸根(上)

郭夫人和平川送英霞上了马车,就在回转的一瞬间,平川忍不住回头,却看见英霞也正掀了车帘,望向他。迟疑了一下,平川走上前去:“还有事吗?”

英霞欲言又止,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平川想了想,说:“今后,你要好自为之……”

英霞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望哥哥一眼,却是满腹的话语,都在无言中。

寒蕊正趴在小院的桌子上盘点自己的宫花,忽然耳朵边上呵过来一阵温润的气流,温柔的一声低语“心心”,轻微地响起。

她侧头甜甜一笑:“北良!”

果然,北良灿烂的笑脸,健康的棕黑色皮肤中,是晶亮的眼睛、雪白的牙齿。

“明天就要出征了,你不去做准备,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寒蕊笑道。

“因为大门没关啊,难道不是等我跑进来?”北良呵呵地笑着。

寒蕊探头一看,果然,大门洞开,她嘀咕了一句:“红玉搞什么去了?”

“你不是安排她,去内务府看清点册了吗?”北良的笑容里,多了些不怀好意。迫不及待想嫁了,还怕嫁妆少了,怪不得红玉说,一天问上几回,只说今天出清册,昨夜就安排她今天一大早就去守着查验。

哦,看来是在路上碰到红玉了。哼,竟然敢取笑本公主想嫁得急了,那还不是成全了你?!寒蕊有些恼了,撅起嘴:“笑你个头,我这就叫她不要看了,我也不嫁了!”

“现在说不嫁,已经迟了。”北良不受她要挟。

吓你不住?寒蕊马上气势汹汹道:“不信,我这就去叫父皇颁旨!”

北良还在笑,看寒蕊一眼,却发现她一脸愤然。这个公主,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你不知道她到底再想些什么,陡然间忐忑起来,紧张地问:“不会吧?”

哼!寒蕊一扬脖子,起了身。

哎呀,完蛋了!北良急了,几步跨到门口,索性坐到地上,耍起赖来:“你要去,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这下轮到寒蕊傻眼了,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这可怎么办?

“不要脸的碰上不要命的,有得整了。”北良悠悠地一靠腿,半躺在门槛上,好不惬意。

寒蕊斜眼望着他,忽然想笑,蹲下来,轻声道:“你才是不要脸的呢……”

“我是不要命的,等着你来踏过去,你要悔婚,你才是不要脸的。”北良正经地,纠正。

寒蕊瘪瘪嘴,矢口否认:“我没说要悔婚啊。”

北良心中窃喜,不动声色道:“不悔婚,那就亲一个。”

“在这里?”寒蕊大喊一声:“这是大门口啊!还没关门?!”

“怕什么,你是我老婆!”北良闭上眼睛,指指自己的脸颊:“这里。”

寒蕊眨了眨眼睛,鬼主意出来,呵呵地笑着,把脸凑过去,故意重重地出着气,却在离北良的脸只有半指的距离停住,只把两个手指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脸上。

北良贼精,闭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敢使诈!”

“饶了我吧。”寒蕊赶紧求饶:“等你回来,我加倍呢……”

北良慢慢地睁开眼睛,深情地望着她,微笑着,松开了手,柔声道:“等我回来,我要你亲自去城外迎接,”他说:“我要你,穿上那金线绯红的锦裙……”

;“那是嫁衣呢。”寒蕊拍了一下他脑门。

“没错,我就是要你穿上嫁衣去接我,”北良缓缓地,把眼光透向远方,仿佛穿过空间和时间,他看到了将来,看到了寒蕊:“你坐在白马上,穿着那金线绯红的锦裙,戴着红色的珠冠,奔向我,裙摆在风中飞起,你就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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