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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残阳如血（4）
“王将军，你的回答不仅仅是一种解释，此刻作为象征意义上属于胜利者的谈判代表，你丝毫没有在言语上对我们进行说教，这不仅证明了你的诚意，更让我佩服的是你的个性，沉稳而又老练，对战争的见解超出了我的想象，在渴望胜利的同时又不忘战争是由最后的结局来衡量的，这说明你们充满必胜的信念，使我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震撼，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是永恒的，历史的车轮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徘徊了。我概不论你们是否能取得此次阻击战的胜利，单就你们两位年轻的将军能审时度势率领部队直插这里，面对强大的国军却这样的从容不迫，我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现在之中国已基本是你们的天下，如果我此时接受你们提出的条件，放下武器返回新宁县城，实施和平起义，你的上司会怎样看待我们呢？”
“高军长，此种情况在我军与国军交战的战场上时有发生，我们都视为战前起义，这一点请放心。我们一贯的政策是只要认清形势，不与人民为敌，不论先后和时间、地点，放下武器站在人民一边的都是我们的朋友，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相信这些您应该知道，不然不会这样面对面地同晚辈谈论起义之事。”
“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此时起义在形势上已经成为贵军的一部，为何又不让我们上塔子岭协同你们作战，却让我们放下武器弹药返回新宁县城，你是怕我们其中有诈，还是另有原因？”
“高军长，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在我坦诚地告诉我们此次行动的过程中，您绝不会没想到我们是一路征战而来，弹药消耗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但国军要想冲上塔子岭恐怕也绝非易事，因为我们占住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决定战争胜负的基本要素，再加上刚刚结束的这场战斗，对方至少损失了一个军的兵力，虽然有歼敌一万自损三千之古训，兵力总人数上我们还是处于下风，但我们却利用国军溃退之机迅速捡回了足够再次与对手进行一次搏击的弹药，这也是我军在多年的战争中养成的自我补救之传统，所以最终谁胜谁负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偏向我方。至于你们起义后协同我们作战之事，我只能这样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见面才是真正的朋友，何况对面曾是你们的友军，此时突然要与其交战，心理上能承受吗？在此种关键时刻精神和意志是决定战胜敌人的根本保证，容不得半点差错，就算我们在形势上还不能彻底打败敌人，可只要我们坚持到天黑，支援部队就会到来，我军的行军速度相信你们曾经领教过，这不会怀疑吧？”
军官们都默默地盯着王小虎，望着他自信而又坚毅的笑容都纷纷交头接耳地小声交谈，高军长转身瞅着军官们威严地说：“弟兄们，其实刚才我们已经在谈判，所有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王将军没有隐瞒任何观点，坦诚而又信任地说出了目前形势和对我们的期待，我们何去何从由大家决定。”
军官们一齐道：“请军座决断。”
高军长说：“好，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起义，就把所有的枪支弹药全部留下，返回新宁县城，等待解放军的到来。”
王小虎急忙阻止道：“不，高军长，除了弹药外，你们随身携带的枪支全部带走，到达县城后我党人员会立即同你们联系，然后迅速接管国民党县政府和收缴警察局守备部队的枪械，维护好县城的治安，迎接解放军进城。”。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 残阳如血（5）
高军长爽快地说：“好，我们会遵照执行。王将军，你的坦率和自信让我汗颜，自古英雄出少年，新的历史只能由你们来书写，我们是不是该握手言和了？”他笑着伸出手，王小虎高兴地同他握手道：“您和弟兄们的正确决定使新宁县人民免遭战火，人民会感谢你们，历史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高天成和军官们也兴奋地上来跟王小虎握手，他激动地说：“王将军，我们终于不再是对手，如有机会我一定要求来你们师学习。”
王小虎笑道：“我们相互学习吧。”
高军长登上一块大岩石，冲着前面在静静等待的士兵们大声说：“弟兄们，我们八十九军决定战前起义，从此刻时脱离民国政府，服从解放军的指挥，返回新宁县城。”
“哦，不同解放军打仗啰！”“我们起义了，我们起义了！”士兵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欢笑声响彻在山岭上空。
高军长立即命令高天成带领士兵们将弹药全部送到山谷前，王小虎也下令警卫营迅速加固铁索桥，半小时前还是对手的两军人马高兴地聚在一起握手言欢。然后高军长率领起义部队返回新宁县城，王小虎和志德带领警卫营的战士们扛起弹药跑上塔子岭加入到准备迎击敌人的行列之中。
邹家全站在主峰上注视着远去的起义部队，同跑上山来的王小虎高兴地拥抱，他激动地说：“小虎哥，八十九军战前起义解除了我们的后顾之忧，我们可以全力以赴迎接敌人的新一轮进攻了。”
李俊杰和伍阳秋也抱在一起开心地笑着。
王小虎赶忙命令：“阳秋，发报：司令员，原国军第八十九军响应我党我军之号召，顺应历史潮流实施战前起义，现已返回新宁县城，塔子岭阵地经历了第一场恶战，我师决不放弃，直至最后胜利。给四十一军发报：原国军第八十九军已战前起义，现正返回新宁县城，如路上相遇望及时联络，免生误会。给新宁县委发报：速派人出城与八十九军起义部队联系，趁机以非武力手段解除敌警备部队武装接管县城，维护治安，宣传我党我军之政策，并解决好起义部队所需的后勤供应，安定民心、军心，使整座县城和平地回到人民手中。”
伍阳秋快速地按动着发报机，“嘀嗒嘀嗒”的电波声回荡在峰顶。
邹家全和王小虎走到掩体前望着山下，敌人已经在集结，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开始。这时，瑶族妇女们用水桶挑着一担担热茶，提着一篮篮饭团、红薯快步从半山腰上走向阵地，秀兰和春儿也提着一桶汤和一篮饭团跑上来招呼李俊杰和警卫战士们吃饭。之后二人默默地拿着饭团走到自己的丈夫跟前，禁不住泪水长流。她们是在为牺牲的烈士哭泣。
王小虎坚定地说：“秀兰，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咬紧牙直至我们胜利后再哭吧。”
邹家全也安慰妻子道：“春儿，别哭，现在我们还没有哭的权利，只有胜利才能让战友们安息。去吧，告诉伤员们安心休息，阵地绝不会在我们手中丢失。”
秀兰和春儿抹去泪跑进了山寨。
伍阳秋起身道：“师长、政委，司令员回电：狭路相逢勇者胜！四十一军回电：明白！新宁县委回电：遵照执行！”
王小虎和邹家全狠狠地咬了一口饭团，紧紧地盯着山下蠢蠢欲动的敌人。
寨主和瑶族汉子们含着热泪走上山来，他轻轻地说：“师长、政委，听说山谷对面的官兵已经走了，我们这些人留在山寨下面已经没用，让我们参加战斗吧。”
第八章 残阳如血（6）
邹家全猛地盯着天空说：“等等，寨主，马上将寨子里的伤员全部转移到后面的山岭上去，敌人的飞机来了，快！”
寨主他们急忙跑进了山寨……
王小虎抓起四部电话叫道：“各团注意，敌人的飞机来轰炸了，让阵地上送饭的妇女全部撤下山去。同志们，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到来了，告诉战士们注意隐蔽，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就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是！”随着坚定的声音传来，阵地上的妇女们迅速往山寨跑，天空中飞机的轰鸣声也愈来愈大，妇女们刚刚跑进山寨，从南边飞过来的几十架飞机已经出现在塔子岭上空，成串的炸弹如雨点般落了下来，猛烈的爆炸后升腾的烟火和灰土笼罩着整座山岭，接着飞机又绕回来低空实施扫射并投下剩余的炸弹，山寨也被敌机一阵乱炸，升起冲天的火光。
邹家全盯着一架架低空扫射的敌机，怒吼道：“把机枪拿来。”然后抱起机枪紧紧地瞪着一架朝主峰飞来的敌机，王小虎迅速拉着邹家全趴在掩体上，几乎在敌机扫射的子弹打在掩体上的同时，两人手中的机枪一齐开火，敌机顿时摇晃着冒起黑烟飞过主峰，然后一头载了下去，消失在远处的山岭之中，传来的爆炸声惊天动地。
在这同时，阵地上也响起了阵阵机枪声，低空飞行扫射的两架敌机也被打中，翻着跟头如同断线的风筝掉在远处的山头上，其他飞机急忙爬高，虽然还是在空中绕着圈子进行扫射，但再也不敢低空飞行。
山下，国军士兵们已经再次站成扇形散开做好了冲击的准备，他们一会瞧瞧硝烟弥漫的塔子岭，一会望望在继续扫射的飞机，脸上流露出一种少有的欣喜。
小山头上，上将副司令和中将参谋长等一群军官举着望远镜盯着一片火光的塔子岭，然后放下望远镜开心地笑了。一名报务员背着电台跑上来说：“报告长官，空军将对*进行最后一次空中打击，望立即行动。”
副司令威严地下令：“传令下去，由各师军官组成敢死队带头发起冲锋，所有的士兵全部投入战斗，谁敢后退一步，就地枪决，五分钟后全线出击。”
“是！”军官们纷纷跑下了山。
副司令紧紧地盯着塔子岭，只见飞机在空中发起最后一次扫射后，拉起机身消失在天空之中，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已指向中午十二点。
“冲啊！”国军叫吼着冲上了山坡，由军官组成的敢死队冲在了最前面，整座山坡上都是密密麻麻叫喊着向上发起冲击的士兵。
塔子岭上，战士们从几乎被炸平的战壕中爬起身，一边盯着已到达半山腰上的敌人，一边掏出手榴弹和手雷放在战壕上，咬紧牙关等待着进攻。长长的战壕里，战士们严阵以待，指挥员们在各自的岗位上随时准备发出命令。孝勇、秀兰、春儿和医生们迅速从后山坡进入战壕抢救伤员。
主峰上，邹家全抓起四部电话喊道：“喂，喂！”但都没有回音，他放下电话说：“小虎哥，电话线肯定都炸断了，我得去阵地上指挥。”
王小虎镇定地说：“家全，在此种时刻我们没有必要直接指挥了，各团会根据阵地上的情况独立地指挥战斗，我俩的任务是静观其变，做好应对重大险情的准备。”
这时，寨主和汉子们从几乎被炸平的燃烧的寨子里跑出来，他急促地说：“师长、政委，我们把伤员全部转移到了后面的山岭，由女人们帮着照顾，这下我们可以上去打官兵了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残阳如血（7）
邹家全急忙阻止说：“寨主，你们目前的任务是在此待命，随时做好支援阵地的准备。”
寨主不解地问：“怎么，还是让我们呆在这里？不行，我们要去打官兵。”
王小虎忙解释道：“寨主，待在这里不是不让你们打官兵，而是要把你们当作一批勇士来用，如果哪里出现了危险，你们再冲向哪里，这样才能保证我们最后的胜利。”
寨主赶紧点头说：“哦，我懂了，大家都站在这别动，等会儿让我们去哪里就去哪里。”
瑶族汉子们也明白过来，都紧张地望着就将到达阵地前沿的国军。
“冲啊！”国军军官们叫吼着边开枪边率领士兵们快速向阵地上冲来，并把一颗颗手榴弹和手雷往上扔，爆炸中见没有任何的回音，便兴奋地叫嚣道：“快，*都被飞机炸死了。”“冲啊，*都已经完了……”
战壕里，指战员们一动不动地趴在战壕的边上躲避着敌人的子弹，只露出半个头紧紧地盯着愈来愈近的敌人，手上都握着手榴弹和手雷。
“打！”指挥员们几乎在同一时刻怒吼着下达了命令，成片的手榴弹和手雷飞进了敌群，激烈的阻击枪声也立即响起，近距离的搏杀对守备者要求的是快、猛、狠，当头一击必须致敌人死命，而且对在沉默中暴发的人来讲更要充满必胜的信心。战士们突然间的全线反击让自以为胜利在望的敌人伤亡惨重，叫吼声在一瞬间似乎全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并且有的人呆呆地不敢相信似的傻站在那忘了躲藏，直至被子弹击中倒下都没能回过神来。
国军此时对冲上近在咫尺的阵地有着最原始的渴望，上则能给对手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只要有任何一点被突破也就等于打开了胜利的缺口，军官们便不要命地带领士兵们往上冲，连几名少将军官都挥舞着手枪在士兵堆中嘶叫：“冲啊，冲上去就是胜利。”“快，*顶不住了。”“打，给我狠狠地打，回头我们就都完了。”
独立师的阵地处于两头高、中间低的地理位置，中间一段不仅是整座山岭的最低点，又是弯曲山道穿过的最平坦坡地，也是最容易受到冲击的危险地带，国军官兵们沿着山道如同蜜蜂倾巢而出似的向上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