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好半天,夜勾才领到那张卡,盯着上面的信息,夜勾只觉得手指冰冷。
他忘记了,他根本不适合上竞技场这种地方。
热血沸腾的竞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浴血的奋战,这种场合,根本不适合他!
他应该躲在阴暗中,暗中观察,找到恰当的时机再进行下一步动作,这是多年来他一直做的事,也是他最擅长的。
上竞技台表演?还有杀人?
一定是昏迷之后脑子变笨了!
但是……黄瓜上去过,黄瓜上去过。
夜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黄瓜经历过的事情,他一定也要去经历一次才行,否则他看着黄瓜,会愧疚不安,会羞愧,会难过,会心疼。
他的内心经历过短暂的天人交战,但很快,夜勾的眼神变得坚定。
黄瓜奔波了一天,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买了一点小糕点回去,天色已晚,黄瓜有些担心夜勾一个人会不会太无聊了。
以前在贫民窟的时候,都是夜勾照顾她,为了她在外面忙碌,现在转换过来,变成她把夜勾独自留在旅馆,不知道夜勾会不会偷偷跑出去?
这样想着,黄瓜顿时加快脚步,开门一看,果然,根本不见夜勾身影。
房内东西摆放整齐,黄瓜进屋查看了一下,迅速下楼询问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对黄瓜的询问一问三不知,毕竟旅店一天进出那么多人,他也没有全天候都守着门看人。
黄瓜心急如焚,夜勾刚醒没多久,虚弱的很,这个时候,跑出去干嘛。
更重要的是,现在天黑了,他居然还没回来。
不会回贫民窟了吧?应该不会,贫民窟离这远着呢,夜勾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骊城?也不太可能,没什么好去的。
那么……
昨晚的对话在黄瓜脑中响起,黄瓜立刻杀往竞技场。
夜勾,你要是敢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着上竞技台,我就……!
黄瓜一路狂奔,很快赶到极乐楼,望着人来人往的极乐楼,五彩的灯光,灵力发动的各种美丽的装饰,突然茫然了。
这么多人,怎么找?
而且,混入竞技场还要钱,该死!
不不,也许夜勾根本没进去,极乐楼招人已经告一段落了,夜勾就算想进去也得里面有人才行。
黄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整理了一遍思路,觉得夜勾也许曾来过极乐楼,但更大的可能是离开,他也想赚钱,所以他应该找工作去了。
黄瓜起身,转身离开,朝她觉得夜勾有可能去的地方走去。
同一时刻,夜勾被巨型蜘蛛抓了起来,吊上竞技台。
一群凶猛的狼群在等着他,狼群中间,站着一个少年。
灰色的短发,狼一样的眼睛,他怀中抱着一只圆滚滚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蜷成一团的,肥嘟嘟的狗。
一人一狗,和狼群格格不入。
夜勾转头看了一下和他在一边的人们,每个人都紧紧盯着狼群。这些人里面,有些是奴隶,有些是犯事的死囚,也有一些是过来锻炼自己的武者之流。
显然大家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对台下震耳欲聋的怒骂声,怒吼声视而不见,全身高度紧绷着,盯着狼群,准备随时战斗。
定睛一看,他们显然已经自发形成一个小组织,每个人站的地方,都有别样的用意。
只有他,像是个局外人,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左顾右盼。
原谅没见过世面的小偷先生吧,他长这么大,偷过的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黄瓜了,那还是个美丽的意外。
但下一刻,很快,随着解说员激动人心的讲说完毕,战斗开始,当那个短发少年抱着那只肥肥的狗下令后,狼群扑来,夜勾也瞬间进入了全身心戒备状态。
也许,我会死在这里。
狼群迅速扑来,一头狼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夜勾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夜勾狼狈地闪过,迅速往旁边跑开了一些,避开凶猛的狼。
他没有和野兽搏斗的经验,但知道狼的腹部是最柔软的,此时夜勾在暗恼,他手上没有趁手的利器,本来他的身上都有随身携带刀片,便于偷东西的,但今天换了这套衣服,自然什么都没有带。
已经有人类解决了好几只狼群,但奈何狼性凶猛,见了血之后,更加凶恶起来,狼死的多,但重伤的人也不少。
许多人失去了战斗力,倒下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而那个短头发的少年,抱着他的肥狗,安静地站在一旁。
夜勾才稍稍分神,一条狼突然朝他扑来。
夜勾闪躲不及,肩膀被撕咬下一个巨大的口子,痛苦瞬间向他袭来,夜勾□地将狼甩开,狼跳下夜勾的身体之后,满嘴鲜血,呲着牙看着夜勾,随时要再次扑上来。
夜勾痛的几乎要昏过去,见狼又一次要扑上来,夜勾连忙闪躲,他没有格斗经验,没有对付野兽的经验,没有利器,只有□和一双灵巧的手而已。
卡拉看着吃力地闪躲的夜勾,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贯的微笑和善。
可惜了……看样子似乎什么都不会,大概会死在上面吧。
黄瓜心急如焚地走着,左顾右盼寻找夜勾的身影。
夜勾应该还穿着昨天给他买的衣服,凭他出众的外貌,人群中应该能一眼看到他。
可是,没有。
黄瓜走遍了她能想到的地方,不仅找不到夜勾,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迷失了方向。
极乐大城她还不是太熟悉,眼前的这条街道陌生而阴森,黄瓜心里打了个突,夜勾应该不会走这么远。
他应该知道,她会担心。
所以……
黄瓜立即转身往回走。
大概是关心则乱,早就应该想通的,天黑了,夜勾进不了极乐楼,去附近逛一逛应该就立刻回去了,她还在这瞎兜转着什么。
夜勾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肩膀,手臂和小腿都有不均匀的伤痕,都是被狼咬出来的。
而且,是同一条狼。
人类和狼群的厮杀到了最惨烈的时刻,但那个抱着狗的少年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毫发无伤。
少年见夜勾再一次站起来,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
夜勾冷冷地看着那条将他重伤的狼。
狼也盯着它看,阴鸷的狼眼中,似乎有一抹蔑视。
夜勾盯着它,神情阴狠。血液中的凶性被激发了出来,但这一瞬间,夜勾却十分冷静。
狼再次扑了上来,即使夜勾再弱,它也不会轻敌,狡猾的角度,欲要咬断夜勾的脖颈。
心底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腾升,夜勾微微眯起眼睛,再次狼狈地闪开。
那头扑来的狼扑了个空,但下一刻在半空中就转了个身,才刚落地,顿时如炮弹一样弹起,目标还是夜勾的脖子。
夜勾抬手一挡。
夜勾的手,修长干净,白嫩白嫩的,比不上柔悦的优雅,却有着少年独有的美。他的手腕灵活地转动,手指如跳舞一般,指尖旋转着诡异的黑色漩涡,小小的,却具有极其恐怖的力量。
狼扑了过来,一口咬在夜勾的手腕上。
但下一刻,狼的瞳孔一缩,凌厉的气势顿时萎靡,夜勾面无表情地将已经僵死的狼尸推开。
倒下的狼尸,肚皮朝上,柔软的腹部有一个恐怖的致命伤口。
仿佛什么东西将从它的腹部开始,瞬间吞噬了它的内脏,留下了一个看不见的黑洞。
夜勾的手并没有被咬伤,狼在咬下合嘴的那一瞬间就被他杀了。
他看着指尖的黑色漩涡,眼中的神情,空洞洞的,前所未有的陌生。
黄瓜转折回到了极乐楼,快步朝回旅店的方向走去。
突然,黄瓜眼角一瞥,瞧见了个熟人——卡拉。
竞技场的入口并不是极乐楼的正门,卡拉工作的地方也是偏门处,黄瓜看到卡拉目送一个人离开,然后转身回去了。
黄瓜顺着卡拉的视线望去,下一刻,黄瓜视线一凝。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夜勾!!”黄瓜冲上去。
夜勾没有回头,黄瓜冲到他面前,发现他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他摇摇晃晃地站着,他的脸很干净,显然显然洗过了,但身上还是穿着她送他的衣服,脏兮兮的,全身都是血。
夜勾看着面前的黄瓜,眼神毫无焦距。
黄瓜本来想问些什么,但看他这样,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间,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但愿不要有事,但愿只是轻伤,只是脱力而已。
黄瓜扶过夜勾的肩膀,带着她走。
夜勾拒绝了,眼神空洞地看着黄瓜,僵硬了片刻后,颤抖着抬手,将一张卡递到了黄瓜面前。
紫色的魔晶卡,里面装了夜勾赚的贝鲁。
黄瓜接过卡,再次扶过夜勾的肩膀,曾经身高只到黄瓜胸前的男孩,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长高,看上去瘦弱的少年,现在已经有黄瓜耳朵那么高了:“夜勾,我们回去。”
极乐楼前人来人往。
一个人从黄瓜身旁走过,与她擦肩而过。
黄瓜没注意到,继续扶着夜勾走。
那人回头,夜色下,他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白色衣裳,灰色的长发,浅灰色的眼眸,剔透剔透的,望着一步一步走远的黄瓜和夜勾。
“上宾。”一旁的人提醒了一句。
“别这么着急,楼遥还没来不是吗。”柔悦微笑道,凝视着黄瓜和夜勾的背影,“我好像见到了个很有趣的家伙。”
夜勾的恢复能力比黄瓜还快
旅店的火光淡淡的温馨,黄瓜扶着夜勾走进旅店后松了一口气,夜勾浑身是血,身上的血腥味很重,老板见夜勾如此,也没有多问,对黄瓜微笑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黄瓜觉得这次住店花的钱真值。
黄瓜扶着夜勾坐下,然后小心地将衣服撩开查看他身上的伤口,鲜血淋漓,伤口遍布全身,但都不深。
她趁着血迹还没干涸,衣服还没和伤口粘在一块,赶忙将夜勾的衣服脱掉,看着夜勾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她,黄瓜突然间束手无策起来。
这样的伤势,她根本没遇到过,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导致感染的。
上次夜勾有帮她处理过手腕的伤口,黄瓜立刻转身,把夜勾上次用的东西都挖出来,然后一样一样摆放整齐,看着夜勾赤。裸的上身血肉模糊的地方,咬咬牙,先清理一下再说。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黄瓜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成了对眼了,盯着夜勾的伤口看,越看越觉得自己似乎眼花了。
怎么觉得,夜勾的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
血早就不流了,结痂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还有些微微红肿,没有流脓。
黄瓜用棉布慢慢的,轻轻的摩挲过去,夜勾微微垂眸看着黄瓜,长长的睫毛倒影入纯黑色的眼眸,映着烛火,视线很温柔。
黄瓜根据自己的直觉弄了半天,夜渐渐深了,凉风透过窗外吹进来,夜勾的皮肤泛起了细微的鸡皮疙瘩。
黄瓜注意到,连忙起身将窗户关起来,看着茫然坐着的夜勾,黄瓜叹了口气,将夜勾轻轻扶起来,让他趴在床上。
胸前细微的伤口都弄好了,后背被撕扯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还有腿上也有伤口,黄瓜指尖摩挲过夜勾的伤口,确定他的恢复能力异常诡异。
到底在竞技场发生了什么事?
黄瓜看着乖巧地趴着的少年,用剪刀剪掉他的裤子,心中庆幸夜勾自我恢复能力奇快,否则凭靠她,裤子早就和伤口粘一块了。
一个晚上就在黄瓜不断的折腾下过去,夜勾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当黄瓜终于折腾完毕,窗外的光散散地透进来,将房间照得蓝黑,黎明来临,黄瓜伸了伸懒腰,随便收拾了一下,也躺在夜勾的身旁睡觉了。
睡梦中的夜勾轻轻动了动身体,结果脚就被床位的刀子扎出了个口子,夜勾顿时从睡梦中惊醒,条件反射地起身看脚怎么了。
是黄瓜给他处理伤口后,遗留在床位的剪刀。
夜勾连忙将剪刀放到安全的地方,房间有些乱,地上还有些许血迹,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低头一看,夜勾差点吓了一跳,身上的衣服居然被黄瓜全剪了,连个遮羞布都没给他留。
夜勾见黄瓜在一旁睡得正香,脸红红地起身找衣服,找了半天只有黄瓜的,无奈先套上。黄瓜的衣服没什么讲究,白色的肥大长衣,男女都可穿,摸上去布质一般,但黄瓜洗的很干净。
对夜勾而言,有衣服穿就可以了。
穿衣服的时候他留意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大部分都乖乖结痂。
似乎早已习惯自己这样的体质,夜勾穿好衣服,见天已经亮了,开门,楼下有隐隐的喧哗声传来,又是一天清晨。
下楼,夜勾向老板买了份早餐。
老板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夜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夜勾转过身上楼了,老板盯着夜勾的背影,啧啧感叹了好久。
这小子的身体可真好。
黄瓜一睁眼,起身,夜勾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桌上摆着早餐,晨光明媚,少年微笑地望着她,如果不是夜勾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黄瓜会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什么时候起来的?”黄瓜问道。
夜勾比划了一下:刚刚。
黄瓜先洗漱一下,然后坐到夜勾面前,尽管她肚子饿扁了,但她还是尽量无视香喷喷的早餐,严肃地看着夜勾:“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夜勾微微低头,舔了舔唇,然后点了点头。
别以为做出这么乖巧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
黄瓜顿时怒目横眉,就像孩子跑出去彻夜不归,又气又担心的家长一样:“为什么悄悄跑去竞技场?”
夜勾低着头没动作。
黄瓜又道:“那是竞技场,不是玩的地方,你以为是平民的家,你想进就可以进的?那里每天都有死人,很多人被屠杀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你就这样冒然进去……”
黄瓜越说越气,按理来说以夜勾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去竞技台的,所以她昨天才那么放心地出去,可是!
黄瓜瞪着夜勾,等待他认错,但很久之后,夜勾看向黄瓜,然后慢慢比划起来,脸上的神情同样认真:我只是想去看看。
看看你曾经为我去的地方,看看有钱人的世界,看看自己除了偷东西,还会些什么。
“可是那里很危险!好吧,看看,可是怎么看到台上去了?”
夜勾认真地比划:我可以保护自己,我赚到钱了。
少年纯黑色的眼睛,眼底有奇异的光亮在闪动:我赚了六千贝鲁。
六千贝鲁,如无意外,足够他们过上好一阵子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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