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闪过,放入空间。齐木不知作何反应,先前明明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莫不是没了兴致?
所谓宴会也是人多聚着有趣些。
瘦猴庞猛喝多了几乎不省人事,府中及西苑弟子个个神情愉悦,大肆谈论很是放开,暮钰和苑主在亭内待了数久,气氛不愠不火,相敬如宾,却也很是和谐平静。
齐木的确伶牙俐齿,可一个巴掌拍不响。
放下玉杯,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脸边,指腹摩挲着,轻叹:“尊上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尊上没了兴致留在此处不过是耽误时间,就是我想好好招待,但尊上不配合,该如何是好……”
渊落看着齐木,眼里了无笑意,缓缓道:“你可有其他话要说?”
齐木一怔。
的确有话要说。待宴会将尽时,便昭示在场所有人这个消息。
离开魔域,外出历练。
“尊上料事如神,的确有话,不过得等会说。”
渊落眸光晦暗不清,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皱眉。
有那么一瞬间,齐木觉得渊落似乎知道些什么。
但他万万也无法相信,尊上会因为他要离开,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落寞,哪怕是不悦,是嘲讽,也不可能。
微不可觉地叹了声:“尊上,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不声不响消失了近十日,回来时您就不理我了。”
那年双修后出逃,浴血厮杀了月余回来,日日缠着尊上,现在回想,后者虽不耐其烦,却也没有真对自己下杀手。
有次见了秦休后直接去石人师父那修炼了数久,忘了具体多长时日。再次出现,渊落对他目不斜视,冷漠得不像话。
那时,当真只消失几日罢了。
想想便不寒而栗。
此刻,魔尊嗓音冰冷:“你想说什么?”
齐木眸光如水,嗓音很轻:“尊上,我若不是无缘无故消失,并且发誓一定会回来,您可不可以别当我是陌生人……”
突然,一道银光闪现而出,银藤灿若星辰。齐木握着一截蓝星草,递到渊落眼前。后者蓦然一顿。
齐木道:“无论何时何地,尊上对我而言,都最为珍贵,无可取代。”
回来一路上,有人赠此物,附言:相识便是有幸,哪怕不能朝夕相对,情谊依旧如初。
哪怕不能相见,只愿您不要忘记。
蓦然间,气氛有些微妙。
渊落起身,握住齐木持着蓝星草的手,猛地把他拉进怀里,低笑:“你还真是肆无忌惮,本尊隐匿气息,可你没有,宴会主人在此落座,可有不少人盯着,若是众目睽睽之下惹火上身,你打算如何收场?”
几十双眼睛看着此处,但见酷似齐木的人被人搂住,周遭顿时传来阵阵呼声。
齐木顿时把脸埋得深了些,抓紧他的后背。
“别拉我起来。”
渊落握住银藤,垂头看着他,轻笑:“既然你喜欢刺激,那更刺激一下也无妨。”
说罢,勾起他下巴,扣住,俯身吻住他的唇。
轻舔。
齐木蓦然睁大了眼,有些震惊。
直至渊落抬起头,看着齐木错愕的眼,手指微曲瞬间隐匿此地气机,真正自成一方天地与外界隔开。方才惊诧的群人顿时一脸莫名不明所以,移了视线,仿佛看不到两人一般。
这姿势若在人前露面,这些年来冷静睿智的形象,只怕得全毁。
齐木松了口气。
魔尊摸了摸齐木的头,面露笑意,似乎心情不错,把另一只手伸到眼前:“今是不同往日,既然你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本尊岂会不近人情,原以为……也罢,既然你对本尊是真心喜……”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渊落脸色大变。
手中藤蔓银光湛湛,灿若星辰,近至眼前,漆黑的眸子似有银光闪现。
嗓音顿时隔了层冰,听不出情绪:“这真是你摘的?”
齐木认真点头:“亲手所摘,绝无半分虚假。”
渊落冷冷地看着他。
齐木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有些不确定道:“有问题么,难不成这不是蓝星草?”
分明就长这样的。
渊落松开搂着他的手,把银藤移到眼前,面色愈加阴沉。
“正因为是蓝星草,才叫本尊如此惊讶。”
眯起眼,紧紧盯着齐木,直到后者浑身发毛几乎不能自持。
一喜一怒,齐木完全跟不上节奏,轻声道:“尊上方才没说完的是……”
渊落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极为明显。他推开齐木,当着他的面,直截了当,把手里的银藤扔了出去!
拽过齐木的手腕,嗓音极为冰冷。
“你以为本尊会让你如此轻易、便能离开?你可否告知本尊,这些年来,你说的话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齐木一怔,浑身冰冷。
看了眼摔在地上的银藤,银光竟有些刺眼:“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渊落瞳孔微缩,面色冰冷,拖着齐木往另一方向走,极为慑人:“回去。”
齐木道:“放手,至少要等宴会结束,我得告诉他们……”
声音渐弱,他对上尊上的眼,蓦然一颤,大脑一片空白,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嗓音干涩:“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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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咩
第166章 与君共赏
以往你说的话;何为真;何为假?
这要如何答。
齐木背心直冒冷汗;心如擂鼓;被扣住的手腕有些麻木。苍郁巨木飞速远去落在身后;爆发全身真元才能堪堪跟上尊上的速度不显太过狼狈。那一片铺地的银光;去了才看到只有零星的几株;分明是他亲手所摘。
仅一株。手触到第二株的时候,银藤直接枯萎了。
蓝星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既无灵气亦无其他能量波动;却限制极多;就像是异域之物。难道除了珍惜之外还有其他寓意?
那句话从尊上口里吐出太过突兀,恰好踩中软肋;落在齐木耳中却如闷雷般;把残存的理智粉碎成虚无。
暮钰曾说:不爱的时候能肆无忌惮大说违心话,可若是一旦认真了,要他说句假话,也会有负罪感。所以而今无论凤颜说什么做什么,哪怕再怎么惊世骇俗,再怎么感人肺腑,他宁肯沉默。
银藤亲手所摘,亲手相赠,却被扔了。
即是说,尊上不同意,若是他走,便恩断义绝么。
还是,别的什么……
身法突破元婴境极限,如电光般瞬移,齐木耳中阵阵轰鸣,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鼻尖萦绕着淡淡血腥之气。
“尊上,不要……”
腕骨将断,劲风如刀割,连眼睛都睁不开。
“尊上,您说清楚啊,我听不明白!”
双眸充血,齐木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若是只剩半口气,他怕自己忍不住把什么都说出来,而后万劫不复。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现在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恨不起来了。”
呼啸风声戛然而止,陡然,停了下来。
渊落揽过齐木的腰身,把其手腕抬至眼前,蓦然瞳孔微缩,沉眸。
没说话,指尖划过耳廓,齐木脑中轰鸣瞬间消失无踪。
立于巨木树冠顶端,天地间一片寂静,唯二人,不知置身何地。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从少年口中溢出。
渊落眉头皱成一团,宽大的衣袖遮住齐木大半个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只手按着他的头微微摩挲。
“太弱了,你还是太弱了,本尊仅是拉着你,这才多久,便重伤至此。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安好地站在本尊身边。”
眸光悠远,嗓音很轻,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齐木缩着不敢动,听到这句,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光,仿佛瞬间被擒住心肺,微微窒息。他双手握紧,忍不住抖了下。
“别怕。”
齐木闭了眼。
这便是横亘在两人间不可跨越的天堑——无论进阶多么迅速,在旁人看来多么匪夷所思,也远远不够,依旧差之甚远。
同辈中贺灵珂虚川之辈,并不是他真正追逐的,那些所谓天才的傲然恣意,与真正的睥睨天下傲然之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修为止步不前会惊慌失措,甚至生心魔而不自知。石人师父让他扪心自问原因是什么,直至此刻才恍然大悟,竟是浅显的道理。
心性升华,刹那顿悟。
封困心魔而闭塞的经脉松动,淤黑点点湮灭,耗尽的真元如火山般喷发而出,道法自行运转趋于满圆,浑身气血活络,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心魔竟然就这么消散了!齐木睁开眼,有些不可思议。
抓紧渊落的衣袍,齐木整张脸埋进他颈项,眸中说不出的激动难耐,嗓音低缓:“尊上,尊上……”
紧靠着的姿势,谁心如擂鼓清晰明了,炙热的呼吸喷薄在脖颈处,脸贴着皮肤,温暖的触感。少年就着以往亲昵的姿势,没再说话,反复低喃着两个字,和往常一样,又像有些不一样。
渊落按住他的后脑,把人禁锢在怀里,顿时眸光凛然如冰,浩瀚气势倾泻而出,天地万物为之颤抖,飓风席卷,下方巨木猛然倾倒。
“本尊不屈于万灵,不过区区蓝星草……”
何须上心。
若是将真心与否寄托于一株草身上,未免太看得起这株草了,不过是俗物,与之较真,太小题大做。
齐木不知其意,心脏漏跳了拍,接口道:“区区蓝星草,扔了也没关系。”
说完有些心虚,问出了最在意的话:“方才尊上生气,是不信我么?”
只是不信那句无可取代,还是说以前那些痴心一片的情话……
渊落并没回答,抬眸望向虚空某处:“带你去个地方。”
齐木点头应了。
巨大的法阵自头顶凭空而现,浩瀚空间波动如厚重山岳当头而下,齐木喉间一甜下一瞬压力全消,他惊诧地看了眼渊落,黑影当头拂下,整个人被拢进宽大的衣袍中,紧挨着冰冷胸膛之上,耳边传来一言。
“抓紧,别掉下去。”
齐木腹诽,却也依言搂住他的腰身。隐隐有些好奇。
入传送阵的刹那间,仿佛灵魂与躯干分离,身体扭曲麻木,像是在飞速穿行,翻江倒海般,还在只是难受只是一时的,若非有尊上在,怕是在一瞬间身体灵魂都将粉碎成虚无。
直至停下,还一阵心有余悸。
“站好。”
“哦,”齐木应道,随意地抬眸。表情顿住,浑身僵硬。
渊落站在身侧,传音道:“如何?”
齐木倒吸一口凉气,头点得跟筛子似的,道:“简直不可思议,太震撼了。”
此地已经在虚空万里之上,群星环绕仿佛伸手可触及,璀璨星光汇聚如银河般横亘在眼前,亲眼看到极为震撼,仿佛浮空般,脚踩在实地之上。置身浩瀚宇宙之中,却不觉己身渺小。
尊上长指划过一道神纹,金光咋现印刻于虚空,引得整个地面与之共鸣。最原始的道法本源衍化蜕变,隐于暗空中的宫殿轮廓若隐若现,身侧勾勒出桌椅雏形,既而演化为实体。
齐木看呆了,这才发觉脚下并非虚空亦不是术法。
“星辰砂,此宫殿由纯粹星辰砂炼制而成,与星光融为一体看不清形体,”渊落走到桌边,端起茶杯,道:“内殿有浮空的宫殿,便是地下镀了层星辰砂晶壁。”
入目尽是大道本源之力,大道至简,寥寥几笔却极为艰涩难懂,就如方才尊上手指划过的那几下,让人咋舌。尽管绝非齐木这一境界能领悟的高度,却也大长见识。印刻在脑海里,日后领悟也不迟。
此地独二人,很是寂静,齐木心情舒畅,委婉道:“星辰砂何其珍贵,也极难炼制,如此巨大的宫殿置于此地,想必是极其浩大的工程,得耗费多少时日,炼器师可真是煞费苦心。”
简直强大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谁知,渊落随口应道:“当年本尊闲得发慌,随手炼了,想不到千年过去,如今也快成神器了。”
递了杯茶过来,皱眉道:“解酒。”
“清醒着呢,我又没醉,”齐木嘟囔着,接过来仰头喝下。
魔尊见他喝下,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单星辰砂哪怕在大道本源锤炼下,几千年便能化为神器,惊世骇俗。听这口气,如此重宝,竟然就这么扔在此地如此多年,不怕被偷么!
齐木神情古怪,道:“那这千年来,此物有何用?”
渊落道:“观星,实则赏景,这地方很美不是吗。”
大道本源,想必尊上早已堪破,说来观星像是推演之用,在尊上这里也行不通。想来也自然,尊上实力顶天了,虽跌落至尊位无法与天道并驾齐驱,修为却早已通天,无人能及。挥手间山河崩碎,根本无须借助神器。
就连至尊神器见了他,也装死扮凡铁。嚣张如煤球,次次得见尊上便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避之唯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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