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逝了。”
这个法子初七倒是在前世的小说里看到过,官闻景说得信誓旦旦的,想必是没多大问题的。
官闻景又站了一会儿,两人一时倒也不知说什么了。怕场面冷下来,他也未多站,便起身说要走。初七心底压着事,也未留他。
谁知他临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下了步子,转头问道:“小七,我想法子送你出府可好?”
初七闻言一愣,只觉得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方才信里官盈朝有提到,让官闻景偷了绣娘的卖身契来帮她们出府。
他们两个虽说是府上的小姐、少爷,但手里没那么多银钱来帮初七他们赎身的。若说真要帮他们出府,也只有去弄了卖身契来。
但初七又觉得官闻景对自己有这样一份心思,她却无以为报,总不能白白承了人家这番好意。
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释怀
第六十八章 释怀
所谓家生子,便是签了死契的奴才所生。签下死契的奴才,其子女生生世世为奴,永不得翻身。
当初绣娘被人牙子卖进府里的时候,便是签的死契。也就是除非在位者皇帝因某事大赦天下或者府上老爷出力,否则不论绣娘、初七还是阳阳,他们一辈子都是下人。而且是如牲口一般,毫无人权的下人。
但这事又有点转机,这也是官闻景去找契书的时候发现的。原本初七她爹也是签了死契的奴才,后来因为救下官老爷而自己出了事。也正因为此,官老爷便托关系招人将他和绣娘都脱了贱籍。
这样说来,初七和阳阳也就因此成了良籍的自由身的。但是因为官夫人那样会算计的性子,自然是不肯就这样罢手的。便与绣娘定下了契书,初七和阳阳二人必须在府里为奴为婢二十年,而绣娘则必须为府上干活直至去世。他们三人的工钱,则是按相应的下人的工钱来算。
对于绣娘来说,这无异于是天大的好事了。她自己当下人一辈子倒没什么,只要阳阳和初七就此脱了贱籍,成了良人。这对一个签下死契的人来说,该是多么大的诱惑。
“难怪这些年来一直未给我安排什么活计。”初七看着窗外恨恨的想道。
这便是柳月清的聪明所在了,说的是二十年,却并没有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没说要做些什么。很明显是打算让自己跟着盈朝进宫的,一去二十年,等年老正好被放出来。只是,也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命被放出来了!
“冬生,”初七回过神对站在不远处的小厮笑了笑,说道:“我托你查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因为官闻景知道初七仍迁怒着自己,所以关于契书的事他都是调查出来后再由冬生来转述。这样一则免得初七对自己冷脸冷面,一则也免得他娘亲动怒。
那冬生见初七这样问,他忙上前低声说道:“查得差不多了,那家药铺的伙计说翠雪的确曾去他那里买过那种药的。”
“哦?”初七看着他,有些惊异:“她一个姑娘家的,居然自个去买那种药?”
“当然不是,”冬生摇摇头,连忙解释道:“是她托了外面一个相好的小厮去买的,那人口风倒是蛮紧。可惜是个好赌的泼皮,倒也不难套出话来。”
“原来是这样。”初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但心底却是翻涌起阵阵惊涛骇浪,看来自己料想得果然没错。
当天夜里必定是翠蕊和辛绣娘联手引开了院里的丫环、仆妇,再由翠雪将老爷引到翠蕊房里,想必她是在老爷的醒酒汤里下了药的。
只是,初七已问过翠琴了。翠琴是事后被派去收拾翠蕊屋子的,她说并未看见老爷的杯子一类的。而原本翠蕊屋里的杯子,她也检查过,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是说,杯子很可能被藏起来了,或者毁坏扔出府外的可能性更大吧!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得慌,恨不得现下就飞奔过去,揭了她们虚伪的面皮,让她们也尝尝翠蕊那样生不如死的绝望滋味。
只可恨,她没有证据。
正想着,忽然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来,冬生在一旁悄声道:“初七姑娘,爷来了!”
听了他的话,初七这才看见屋里的官闻景。只见他站在桌旁,正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来。那烫在空气中正腾腾的冒着热气,烟雾缭绕的样子。
“闻景少爷,你这是……”初七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大抵是那汤有些烫手的,忙对一边的冬生责怪道:“什么时候轮到主子动手了,可还有规矩!”
说着她连忙起身走过去,却被冬生拦了下来道:“这可是爷一早上亲手做的香菇炖鸡,他哪里舍得奴才来插手。”
言罢,又含笑的看着初七排遣道:“爷好一番心思呢,姑娘可别再……”
“说什么呢!”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官闻景厉声制止道:“还不快去前院看看情况,这几日娘亲他们为了找盈朝闹的是鸡飞狗跳的。”
这个初七是知道的,也不晓得是谁漏出去风声,说官盈朝失踪前一晚找过初七。结果柳月清前几日一日三遍请的来问话,最后若不是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又有看门的正忙盈朝出府的时候是单独一个人出去的【。52dzs。】,只怕初七是少不了几顿鞭子的皮肉苦的。
见冬生出去后,官闻景这才倒出了两小碗鸡汤,低着头极为不好意思的对初七喃喃说道:“小七,要不,你喝点汤吧!这大冷天的,喝了暖身。”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这碗我给绣婶端进去,她染了寒一直不见好的,也得多补补身子。”
初七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原本心底对他的迁怒又慢慢消散。她叹了口气,毕竟他们二人的立场太不一样,各自的顾忌也不一样。一个打小娇生惯养的府上少爷,能为自己放下身段到如此地步……
“我跟你一起去。”她终于软下了口气,从官闻景手里结果汤碗,恢复以往的样子。
看到初七的变化,官闻景先是一愣,随即赶忙露出满脸的笑意,仿佛是得到满足的幼稚孩童。
“笑成这样做什么?”初七嗔了他一眼,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没什么,没什么。”官闻景赶忙否决,却仍是忍不住的露出满脸的笑容。
这下初七倒是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低头去看手中的香菇炖鸡。只觉那丝丝浓郁的香味犹如张了触角一般,轻轻的、柔柔的弥漫着自己,悄悄的触碰着。
看得出来,官闻景怕鸡汤做出来太油,还特地把煮好的鸡汤盛入小碗后放凉,等油凝固后撇去,再又重新加热的。这样就不会太油。
等他们二人进了里屋,半躺在床上的绣娘正在低头绣着东西。一见他二人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回了神,立马下了床三两步去接。自从那日夜里的事之后,初七再也没同她说过一句话的,也从未进过里屋。
“初七,你这是……”绣娘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双眼都微微泛起了泪花。
初七心底十分不是滋味,低着头将碗往前一送道:“是闻景少爷做的,快喝了吧!等下就冷了。”
“嗳,知道了,这就喝,这就喝。”大抵是太过激动,绣娘一时没听清是官闻景做的。端着碗,便一口喝了下去。
“慢点,还烫着呢!”初七嗔怪的看着绣娘,随即忙拿起一旁的巾子递过去给绣娘擦了擦。
屋外纷纷扰扰落了几天的雪,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金色的阳光慢慢从厚厚的云层里散落出来,也许是快天晴了吧!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绣娘之死
第六十九章 绣娘之死
等绣娘喝完了鸡汤,初七正准备上前去收拾,忽然想起那日夜里她在花园附近遇到的翠雪。那时候她曾听到“咔嚓”的声音,她心底陡然一跳,想起个念头来。
连忙丢了手中的汤碗,头也不回的道:“娘,闻景,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官闻景原本手里还端着一碗汤,是准备留给她喝的。看她这样猛然一下跑出去,忙连声唤她喝了汤再出去。
但初七这时候急着去找证据,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只来得及摆摆手便消失在了门口。绣娘在一旁看着官闻景没落的垂下头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便开口道:“那孩子出去得急,怕是没披斗篷的,烦请闻景少爷帮忙看着些。”
说完,她略微一顿,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一口血气往上涌。
官闻景一心放在初七身上,听绣娘这么说,立马应了一声,跑到外面拿起初七的斗篷便追了上去。
等他方一出门,屋里的绣娘已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那血竟是隐隐透着一股黑青色。
“初七……”她抬头看向初七消失的地方,努力抬起手,仿佛是能触摸到那消失的身影:“初七……”
她无声的呼唤着,全身仿佛是正被沉重的马车无情的来回碾压一般。
屋外晴好的阳光透过窗柩照射了进来,庭院里静而无声。连满地的落雪亦是无人打扫,在耀眼的阳光里,正慢慢的,悄悄的融化着,却又让人难以察觉。
初七急急的赶到原先碰到翠雪的地方,那天夜里天色黑,她也没大注意。这时一看才发现原先那几丛掩映的盆栽不远处,竟是一株参天古木。也不晓得是什么品种,这大冷天里竟仍是郁郁葱葱的样子。
她略一琢磨,这几盆栽日日有花农照看,显然是不宜藏东西的。上前拨开外面一层的一看,果然土质都一样,未见翻动的痕迹。撇开盆栽,她想也未想,径直朝不远处的古树走去。
绕着古树转了一圈,不想却仍是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初七忙将积雪扫开,又挖开外面一层土,仍然没发现什么。
“你这是……”刚赶过来的官闻景,看到满地的狼藉,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在找什么?”
初七原本正蹲在地上想事情,官闻景这样猛然冒出来,不禁被他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回头一看,见是官闻景不由得松了口气回道:“没事。”
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绣婶怕你冷着了,托我带了斗篷给你。”官闻景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被初七挖得零落狼藉的地面说道。
“我哪里那样子娇弱了。”初七头也不回的说道,又手下不停的将被她翻乱的地面整理好以后。这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粘着的泥土,看向官闻景道:“听说死去的人若是心有不甘,死后必定魂魄不散……”
官闻景闻言一怔,拿着斗篷的手也僵在了远处。定定的看了初七半晌,他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知道这事是我爹的不对……”
“我没有这个意思。”初七低头系好斗篷,截过官闻景的话头说道。双方立场不同,对他们来说翠蕊不过是如同可有可无的牲口一般。这种观念是经过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凝集而成的,她又如何同他们理论人人平等。
她只是,想要让那些不怀好意者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既然眼前没办法找出证据,她只得另寻法子了。想起那天夜里翠雪的反应,既然她会害怕,那必定有办法从她口里套出话来。
心里打定好了如何套话的法子,初七抬头看向官闻景问道:“你现下是要回院里去吗?”
官闻景原是想陪着初七的,听她这样问,一时也不晓得怎么说。初七见他愣着没说话,想了想,自己现在就过去找翠雪又怕会打草惊蛇。况且她还需要回去拿一点东西才行,便道:“我正好有事要找冬生,不过有东西忘在家里了。不如先回去拿了东西,我们再一起过去?”
“恩,这样也好。”官闻景点头应下,又转头看了一眼方才的地方,心下有了自己的计较,这才忙跟着初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留下身后耀眼的眼光,透过细细密密的枝叶一筛而下。映照在莹白的积雪上,越发显得刺目难当。
等初七回到院里的时候,不料却看到阳阳蹲坐在屋门口,一脸呆滞的看着半空。
“阳阳?”初七忙快步走上前去,弯下腰看着他:“怎么了?”
见他没反应,她又唤了一声:“阳阳?”
“姐……姐姐……”阳阳这才恍惚见回了神,一看清眼前之人是初七。他仿佛是终于碰到主心骨一般,猛然一把抱住初七,眼里的泪也滚滚的落了下来:“姐姐,娘……娘她出事了!”
初七原本以为是阳阳在药铺里挨了骂或是受欺负了,正准备来宽慰来。不妨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她心头一震,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什么?你在说什么?”
“出事了,娘他出事了。”阳阳喃喃的重复着,仿佛是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机械而又悲戚的重复着。
什么?!
初七只觉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好在一旁的官闻景眼明手快的上前去扶住她,道:“我们先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话音刚落,初七便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屋里。正好孙大夫从里头走出来,与初七撞了个满怀。
孙大夫忙扶稳初七,脸色露出一些不忍:“初七,我……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初七一把甩开他,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明明自己方才出去的时候娘亲还同自己有说有笑的,怎么会说去就去了。
他们是在合伙骗自己的,对不对?骗自己有那么好玩吗?
等她掀开帘子连了里屋,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脚。那床边一滩凌乱的血迹,在青天白日之下,显得是那样的刺眼与鲜艳。绣娘躺在床上,一手僵直的延伸在床沿边,似乎在企图抓住些什么。
“娘!”
初七只觉两眼一蒙,颤抖的往前走了没几步。双脚一软,便跪了在地上。那冰凉的地面又冷又硬,一下子磕得人的骨头仿佛都要碎了一般。
“娘,你快醒来呀!”她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颤抖的爬上前,紧紧拽住绣娘已冰冷的手,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这叫她如何能信?
“不要再捉弄我了,”她使劲的搓着绣娘的手,企图分出一星半点的热气来:“我知道错了,知道那天晚上你拉开我,是为了我好。”
她几乎要哽咽得泣不成声了,浑身不可抑止的颤抖着。
后她一步赶进来的官闻景见到这幅景象,也是同样的不知所措。明明放在还在巧笑倩兮的那个绣婶,怎么会忽然这样?
“初七……”他走上前按住初七的肩膀,想要说话,却也是一时哽咽住一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初七才颤抖着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