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怕书信中写的是关于绣娘的事情,绣娘既然已经亡故了,而阳阳对她的死也并没有太多的怀疑,那她又何苦非要说了出来,平白的在阳阳的心中种下一段仇恨。
等亲眼阳阳离开后,她这才回到自己屋里,打开信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她便不由的吃了一惊。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信该是姜煜桓派人送来的,谁料竟不是姜煜桓送来的。
而是官闻景使人送来的,要说她离开晋京时官闻景并没有离开,故而她并没料到此刻官闻景会在源城。不过信上倒的确是说了些绣娘的事儿,说是疑点太多,他之前没有多想,后来在她离开晋京之后他便也回了源城。又发现了一系列的事,他便从头到尾查了个彻底,这才发现其中果真另有隐情。
信上的内容只写了这么多,结尾处,官闻景建议她还是亲自回一趟源城看看。
初七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终究轻轻叹了口气。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事最后居然是由官闻景为她办到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子,自己就能少欠姜煜桓一些。虽然,她已经欠他欠得太多太多了。
她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来西岭山后,她一直都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得太多,想得太远,可却还是忍不住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宽之人。
如此一想之后,她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默然的想了一下,她慢慢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吹着了火,将桌上的一枝蜡烛点亮了,又将手中的书信放在火头上烧了。
袅袅的青烟掺杂着淡淡的焦味在房中慢慢蔓延,她呆坐片刻,边起身开了窗户,任窗外的凉风吹入自己房中,将那最后的一点烟火气吹离这个方寸之地。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离
是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她对低声自己说道。有些事情,她宁可速战速决,也不愿拖拖拉拉。
是夜,她便对阳阳提出自己打算离开西岭山之事。阳阳知她接到了源城的来信,自然是追问了几句。她却只是笑,托辞说是前些日子连续的下了几场雨,将原先他们住下的那个屋给压塌了,故而隔壁的捎信要她回去稍作修葺。
听说是那个屋子出了事,阳阳自然想也不想的提出要与她同行,初七却直摇头。这借口原是她随意扯的,她可不打算被阳阳当众拆穿了。
少不得安抚了阳阳几句,况且又不是个什么大事,只是叫他安心学医,切不可分心。看见天色已晚了,她便催促了阳阳回自己屋里去歇下。又将早些时候从衣裳内拆下的银票,尽数递了给他。阳阳乍一见到这么多的银子,难免被吓了一跳。
初七倒也没解释什么,只说是做生意得来的,又宽慰他道:“我如今人在京里,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这钱便放在你跟前。虽说杜师傅是真心对你好,但这里的上下人等,你也还是要酌情打点着些,不要太过顾惜钱。如今姐姐也不是挣不到银子,你只学好医术,将来等姐姐老了,绣不了花,做不了衣裳,就只靠你了!”
她且说且笑,语气轻松俏皮,阳阳听着,忍不住的也笑了起来应道:“好!”
这么些银子,初七心中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细细的叮嘱他将银子收好了,人在外,财万万不可露白,免得弄出事儿来。
说来说句,终归是一些叮嘱的话。可见在她心里,总是觉得阳阳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小孩子,便说的格外细又不停的重复着。
阳阳均是一一点头应了,也并不驳嘴,更没有丝毫不耐之色。但凡初七叮嘱一句,他便点头应一句。等阳阳这边说完,初七便又唤来段莺儿,叮嘱了她一回。段莺儿也只是点头,一一允了。
初七这才稍微放了些心,当夜,她便打点好了自己的行装。要说她来时,原也并没打算久住,因此带的东西也并不多。打点起来,倒也是方便得紧的。
只是她将行礼打点好后,一回头,却见阳阳正望着她,满眼都是依依不舍。初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上前安抚了他几句,再三的赶他去睡,阳阳这才闷闷不乐的去了。
次日,初七便起了大早,携了阳阳去向杜骞辞行。
杜骞知她昨儿接了信,必是有什么紧要之事要急着去做。但她不说,他自然也就并不多问,更没有过多的挽留她,只笑道:“日后你若有空,又不嫌这里冷清,不妨常来!”
要说这些日子与初七相处的虽然不多,但他却是打从心里喜欢这个温雅安静又会做人的女孩子。
初七笑着拜谢了,又去与众人一一辞行。因她走的突然,众人倒也并没准备什么,因而杜骞坚持挽留她留下用了午饭,又取了一瓶自己前些日子刚刚配的一瓶百花养颜丸给了她。
“世人养颜总觉自己年纪尚轻,且等老了再说。却不知待到人老,颓势已成,已然不易挽回。这瓶药我就送了你,每日清早温水送服一粒即可!”
要说这药他配了,原是打算送一位昔日好友的,因初七赶得正巧,他便随手先与了初七,心中打量着改日再配一贴。
没想到这古代也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美容药,初七倒是觉得好奇,便也并没过分推辞,只含笑谢着收下了。
阳阳在旁见初七好奇的样子,便也笑着讨好道:“正是呢,姐姐这么好看,更要注意多多养颜,长葆青春才好!”
“臭小子,你倒油嘴儿,知道巴结你姐姐。”杜骞见他那副样子,忍俊不禁的笑骂道:“那好,明儿我便将这方子传了给你。你时常替你姐姐配个一副两副的,常日吃着,也算是你的孝敬!”
没想到自己方才的话可算是一石二鸟了,既哄开心的姐姐,又讨到了师傅的方子,阳阳不禁大喜雀跃,连连点头应下了。
等用罢了饭后,杜骞便打发阳阳送初七下山。二人仍是去了刘家村,老村长依旧使了刘牛驾了牛车送二人过去西城,之前送初七过来的那个车夫此刻正住在西城的平安客栈里。
这个车夫原是在晋京时姜煜桓雇的,也算是知根知底,值得信任之人。因初七毕竟是个单身女子,众人都不放心她随意在外雇人,因此早早与这车夫说好,让他等着依旧送初七回来。
初七好说歹说,又安慰了许久,这才将依依不舍的阳阳打发了走,这才上了车,请那车夫往源城去。
那车夫原以为她该回晋京了,却不料她是打算去源城。怔了一下,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是论天数收钱,倒也不在乎多在外一段时日,当下挥鞭打马,一路径往源城。
两人快马加鞭的赶了十余天的路后,初七终于到了源城。看见源城那与晋京想比,几乎是小儿科的城池的第一刻起,她忽然便觉得心中一酸,源城,这里承载了多少她幼时的记忆,有绣娘、有翠蕊、有阳阳、也有官闻景与官盈朝……
上次,她离开源城时,一直都觉得,即便永远也不再回来,她也不会去想念这个地方,可是这个想法当她在见到源城的第一眼,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源城,毕竟是她的自小长大的地方,她重生后睁开眼所接触的人与事,都是发生在源城的。这个地方,不知偷偷的在什么时候,早已与她血肉相融,不能分开。
何况此刻,绣娘也正长眠在源城的某一个角落里。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示意车夫停了车。在源城,她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破落庭院,但是如今她孤身一人,孤男寡女之下,自然是不好叫车夫同她一起过去住的。
故而她便在自家的庭院近旁,随意的寻了一间还算整洁的高升客栈,安排那车夫住下了,自己这才往家走去。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归家 相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归家 相见
才刚走到门前,初七便见李婶正站她家门口。同另一个邻居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初七一眼瞧见李婶,便觉好一阵亲近。
自己最是困难的时候,多亏她伸手拉了自己一把。虽说她力量有限,但这份心意却还是让她很是感动。
停下脚步,她带笑的叫了一声:“李婶!”
李婶应了一声,抬起眼来看她,眼中竟带了几分茫然。上下打量了她好一阵子,她这才回神惊讶叫道:“哎呀,你……你不就是我家紧邻那个初七丫头……”
初七抿嘴一笑,看着她歪头回道:“是呢,正是我!我临走时,还请李婶代我照顾我家院子里的那几株山茶来着!”
她临去之时,这个院子原是买了下来的。因为受了沈别宴的嘱托,故而临行前她便取了些散碎银子,请了李婶代为照顾这个院子。要说那李婶倒也爽快,也没收她的钱,但却一口答应了帮她照应着院子里山茶。
那时候初七手头其实也紧得很,见她不肯收下,便也没有太过勉强。但李婶的这份情意,她却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只等着来日有了机会。便当好好报答一番。
再说这厢李婶仔细的打量着初七,连连摇头,笑着赞道:“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半年不见,你倒是更出挑了!”
所谓的居移气,养移体,初七这些日子,虽然不是过的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日子,但也算是相差不远的。
加之她在晋京的一切都极顺利,又与晋宁这般的人来往,浑不似当年的委曲求全,那份气度更是与前大不不同。若说从前的初七只是一个小家碧玉,如今她却俨然有了几分大家闺秀之气。
要说初七这还真是第一回听人这样夸赞,不由面上一红,笑道:“李婶说的哪里的话,若有空,不妨到我家坐坐吧!我正有事请教您!”
听初七这样说,李婶便呵呵笑道:“好,这么些日子不见,正该同你好好聊聊!”
她一面说着,便与另一位邻居告别,伴了初七进了她那个小院落。推开大门,初七不由的怔了一下。
院子虽然还是那个院子,但内内外外却都打扫得清爽干净,比从前她住着时,更觉整洁。初七讶然回头去看李婶,满眼都是感激之情:“李婶。这里……可真是多谢您照应了!”
她去时,曾将这屋子的钥匙交给了李婶,如今这院子的一切变化,想必都是李婶照应的。
“我这也是拿钱办事,你要谢,只管去谢那人去!”李婶笑了起来,忙摆手推却道。
“拿钱办事?”初七疑惑的皱了眉,目光随意的扫了一下院子,这才发现,这院子里本来有的几处断壁残垣,居然也都修葺、粉刷一新,与从前的破落景象大不相同。
见初七这副疑惑的神色,李婶便拉着她的手笑着解释道:“我原是照着你的吩咐,每隔几日来帮这山茶浇一回水的。”
顿了顿,她冲初七眨了眨眼,这才道:“后来有一日,我正给那花浇水,竟有一个人进了这院子!后来,他给了我五两银子,叫我唤几个人来将这院子修了一下,然后每月给我一两银子。令我x日照管,每日洒扫……”
闻言;初七点了点头,不用多想她也知李婶口中这人是谁:“不管怎样,我还是该多谢您的!”
她口中说着,心里却是好一阵茫茫然,官闻景,你……这又是何苦……
一面说着;二人推开厅门,走了进去。桌椅还是原先的桌椅,只是残破之处都已请人修理过了,看着倒也颇为整齐,过得去。
李婶便招呼初七坐了,又起身道:“你一路赶回来,想是渴了,我家中倒有现烧的水,我且去提一壶来,你先用着!”
初七答应一声,便又谢了她一回。
那李婶匆匆出门,不多一会就提着水壶回来时,初七已是收拾了两只茶杯出来,杯中也已放好了茶叶。这茶叶,还是当日沈别宴来时,她买的。
因离开时收贮得当,因而也不曾霉变,看着倒也还不错。沏了茶后,初七便请李婶坐下了,又问她近些日子源城可有什么新奇之事。
“近些日子事情可还真是不少,”说起这些个八卦事,李婶自然是了解得很,想也不想的答道:“前些时候不知从哪传的消息说官家小姐染了恶疾。眼见着就是要不行了。后来又说是要送出去治,也不晓得究竟送出来没。没过多少日子竟传了消息来说是官家小姐竟进宫作了妃子。”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颇有些感慨的道:“这官家上上下下,一时鸡犬升天,连家里出来的几个烧火的,气焰都比旁人高些!”
这城里,这些日子说的最多的,莫过于此事了。更何况,她刚刚去自家提水时,还刚嘱咐了家中的小三子去官家送了消息,说是初七回来了。这刻,自然而然的便提到了官家的这个事。
她这前前后后说得清清楚楚,将自个知道的都说得一字不落。初七听得也是笑了出来,才只这几日光景,想不到盈朝居然已设法正了名。如此一来,她也算是有了身份,有了家世。以官家正主那边的势力,想来在宫里头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许多吧!
她在这边想着,那厢李婶则在一旁悄然的打量着她。这个女孩子,她来了没有多少日子,她便知道了她的身份,晓得她原是官家的家生子。母亲死后,她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得以带了弟弟脱身出来。
一开始,她之所以会在王二出言刁难初七时,愤而帮了她一把,也只是因为心中的一股义愤,倒没有多想。但是后来,这个小小院落里,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与这个破落院子身份不符之人时,她才隐隐的意识到初七的不同寻常。
李婶自小儿便是在源城长大的,三姑六婆、四亲八戚遍布在这源城之中,自然不会不认识官家的大少爷官闻景。因此当官闻景忽然出现在这个破落小院内。并要求她代为照顾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没多加考虑的就答应了下来。而事实证明,官闻景也并没有亏待她。
只是,官闻景为什么竟愿意代初七出钱雇她照顾这个院子?她是在市井长大的,听多了平话、看多了戏,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有自己的了解。甚至还因一时好奇,悄悄的打听了一下内里的详情,正是由于这个如此,她才会对初七愈发的温和及百般照应。
官家,那可是源城最顶儿尖儿的人家,官家大少,那可是将来官家的家主!平日里,上赶着巴结也还都巴结不上,如今人已到了跟前,自然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而初七,虽说不太可能嫁了给官家大少做正房太太,但即使是个偏房,也是穿金戴银,富贵无比了。
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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