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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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里乾坤-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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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夫人闻言却只温婉的笑,倒也并不开言,只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得了夫人的令,便看着樱红朗声道:“我们少夫人听说霓裳的十字绣极其出名,便想过来见识见识,你只挑最新最好的图拿来!”

初七在旁看着那丫鬟这一番作态,不由微微的蹙了下眉,有些看不过眼。

樱红心中虽不快活,面上却依然保持着笑容:“请二位少待!”

她口中说着,便弯了腰,从柜台下头。又取了一叠印好的十字绣图上来,打算给那主仆二人细细翻看。

哪知那丫鬟一见她拿出的绣图,便挑剔般的乜斜了她一眼,又嫌脏一般的扫了一眼那叠图,半晌才接过那些图纸,一张一张的翻了给那夫人看。

那夫人仍旧没说什么,只淡淡的看着丫鬟手中的绣图。只是她虽然明面上看着神态温婉,却自有一份说不住的傲气。

待稍稍看过几张后,秀雅的蛾眉便轻轻的蹙起了一个让人心痛的皱褶,似对这些图甚是不满。

那丫鬟一见她蹙眉,当即便将手中那些图式重重的往桌上一掷嚷道:“这些东西,我家少夫人都看不上眼,你们可有更好的了?”

樱红眼眉轻轻的跳了两下,却仍竭力的克制住,眼角轻轻的扫了初七一眼,初七朝她动了动唇,悄无声息的带出一个“拖”字的口型。

得了初七这话,樱红便赔笑着对那丫鬟道:“若是夫人对这些都不喜欢,那敝店今儿可是再拿不出比这好的东西来了。不若请夫人过几日再来,届时或有好图式!”

那丫鬟听樱红这样说,便拿眼去瞧她家夫人。那夫人微微的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自己开口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极清极柔,宛转好听。使人有种如聆仙音之感。

只是她口中说着这话,眼却是紧紧看着初七的。显然初七适才与樱红递的那个眼色、那个动作,她已了然于心。

见她看向自己,初七淡淡的笑了一笑,不卑不亢的轻轻一福回道:“小女子虞初七!”

那少夫人轻轻“哦”了一声,面上倒浮现一丝惊诧之色。虞初七,这个名字,这些日子以来,可算是名扬晋京,霓裳这一系列的东西皆出她手,而霓裳在晋京初创至今也不过半年有余。

目下。却连宫里的有些东西,也都有出自霓裳之手的,更莫说是王孙公卿之家。至若一般的官员家中,能得霓裳的一两件东西,更是引以为傲之事。

“初七姑娘的心思自是天下无双的,”少夫人淡淡的笑,温婉之中又带矜持与高贵:“只是十字绣这东西虽精致,却失之于千篇一律,不知初七姑娘以为然否?”

听她一针见血的说出其中利弊,初七不由默然了一下。此刻京中的十字绣,皆是她亲手绘的图,打的网格。

绣了出来,自然是千篇一律,绝不会有自己的风格可言,而这,也的确正是十字绣不及其他绣品之处。

可是这位夫人这般说出来,仿佛无故来挑这个刺,却让她心中微觉不快。况这位夫人虽看着温婉似水,实骨子里却是目空一切,让她看着实在厌烦。

微微欠身行礼,她缓缓道:“谢夫人指点,夫人秀质兰心,必有所想,愿夫人不吝赐教!”

这话看似说得谦虚诚挚,其实却暗藏玄机。夫人既说这样的挑刺话来,想必该知如何改进,那她便借坡上驴求夫人教导了。

那夫人闻言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她之所以来此,原是别有打算,此时不过是看到初七,想着她近日在京城的偌大名气,有意难她一难罢了,哪里真能有什么解决之道?

气氛如此僵滞了一下,那夫人才轻轻笑了一下道:“初七姑娘好利言辞!”

初七温温一笑,没有再与她斗嘴的打算,只道:“夫人既不中意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莫名的假想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莫名的假想敌

初七微微一怔,不觉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这么细细一看,这才觉得这女子果真有些眼熟。但是相貌却并不是很像花有重,相反而是更要像花有为一些。

等回过神来,她这才立马转过头,对一边的樱红吩咐道:“去通禀公子一声儿,就说他表妹来了!”

樱红这时自然也明白了过来,听初七这样吩咐,连忙答应了一声。却忍不住又看了那夫人一眼,这才疾步的去了。

想必她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才去了不多一会便很快的折转了回来禀道:“公子说了,请初七姑娘陪着少夫人到雅室小坐一会,他很快就到!”

得了花有重这话,初七也不好意思不陪着。想了想,她便点了点头,含笑的看了那少夫人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夫人请!”

那夫人起先听说花有重并未跟着赶来不觉皱起了眉头,此刻见初七说话便淡淡的挑了下柳叶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缓缓的随着初七走进了雅室,那丫鬟也急忙的跟了上来。

不过三人进了雅室后,那妇人倒是明眸轻轻一扫室内,微微笑偏头道:“这么些年不见了,表哥的品位倒比先前差了些,这屋子布置的可实在不如府上呢!”

她这话说得仿佛是在埋汰花有重,实则霓裳的布置是初七之手,这在晋京并不是什么秘密。

初七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她微微一笑,这位夫人其实从头到尾没有针对过她一句,但她就是能感觉到她对她的敌意。

至于这句花有重的品位,说的怕就是她了。花有重这表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可不想对她多加解释什么。

指了指一边的圈椅,仿若没听到她方才的话,初七只客气道:“夫人请坐,虫子一会应该就会过来了!”

她刻意的唤了一声虫子,语调更是有意无意的多加了几分亲热之意。那夫人的脸色果真一沉,弧度优美的嘴唇也拉成了一条直线,但很快便已恢复了正常。只回头对那丫鬟道:“画眉,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车里取我惯用的锦垫来!”

那丫鬟忙应了一声,快步的出去了。不多一会的工夫又急急的走了回来,手中却捧了一只掐金锦缎福字纹锦垫来,小心的将那锦垫安置在上首,这才过来扶了她坐了。

花有重的表妹倒是一副受惯人服侍的模样,顺着那丫鬟的力势袅袅然的坐了下来,姿态优美而端庄,一动一静之间,愈发显得她身如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初七暗暗的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见外头樱红捧了茶过来,将茶盅放在了二人跟前。对樱红微微一笑,以示感谢,还未及请人喝茶,那位夫人已伸出纤纤玉手,慢慢的捧起了茶盏。

兰花指儿轻轻一拈,揭了盏盖,才只闻了一闻,便微颦了眉,重又放下了茶盏。回头看了看她身后的那名名唤画眉的丫鬟一眼。那画眉会意,很快的便又下去了。

初七看她作态,已知她的用意,心中不觉好一阵厌烦,更不愿理她,因摆了摆手,示意樱红下去。樱红也是个千伶百俐的女子,因轻嗤了一声,掉头就走了。

见樱红离去后,那少夫人缓缓开口道:“初七姑娘,我听说你是打从源城来的!”

初七知她今儿来便是为了寻刺儿,因而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没有要多谈的意思。

那夫人却仿若未觉,又接着开口道:“听说你母亲原是官家的绣娘?”

这话才一出口,初七的面色便有些难看。她并不以绣娘为耻,但痛恨那些拿了绣娘来攻讦她的人。绣娘的身份,在他们的口中这样说出来就似乎是低了别人几等似的,让她心中说不出的恼怒。

“夫人真是消息灵通……”她也懒得再与她虚以委蛇,只看着前方冷冷道:“不过我不知道夫人可曾听过一句话?”

那少夫人见初七动了怒,不觉微微勾唇一笑,略一挑眉道:“你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初七咬牙一字一句道:“本朝开国太祖当日也不过是一介草莽,而今后代却能执掌天下,只不知夫人的先辈又是什么出身?”

这话说的甚是恶毒,本朝太祖昔日不过一介草莽,夫人你的先祖若是身份高贵,风水轮流转,他如今不过屈居一介草莽之下;而你的先祖若是出身低贱,那你今日又凭什么借我母亲曾为人婢子来讥刺、羞辱于我。

那夫人虽矜高,却并非愚蠢之辈,被她这句话一下子便噎住了,脸色也微微的泛了白,好半日,才冷冷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虞初七!”

“谢夫人夸奖!”初七倒也不甘示弱,微微欠身笑纳了她的夸奖。

此刻二人四目相对,都是寒光四射,冷气袭人。直到门外响起几下轻叩,那少夫人这才整了整面容,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进来!”

推门进来的,却是画眉。她的手中捧了一只精致的红漆托盘,盘上搁了一只官制五彩鱼藻纹茶盅。

缓缓走到那夫人跟前,她小心的奉了茶,低声道:“茶是府里带来最好的六安瓜片,只是这地方没有京南的玉泉水,夫人将就些罢了!”

她口中说着,目中却是带了几分不屑的扫了初七一眼。

初七皱了皱眉,却还是忍住了。她真是不愿同一个为奴为婢还这般甘之如饴之人计较。

那少夫人闻言淡淡的点了下头,接过茶来,纤如春葱的玉手揭了盏盖,细细的闻了,这才淡淡道:“也罢了,在外头,能得这样的茶,已是不错了!”

初七倒是也并不搭话,只由得她们主仆二人一搭一唱。好在过不了一刻的工夫,花有重便快步过来了。

她冷眼在一旁看着,发现花有重在见到那位少夫人的第一刻起,面上便浮现出一种由衷的欢喜。

那种欢喜仿佛是乍然绽放开的欣然,让她忽然想起了“情窦初开”这四个字。

表兄表妹,多么暧昧的称呼,若无几分故事,其实也还真是可惜了这层关系了。她暗自想着,只是,都知“情”一字不知蒙蔽了多少人的眼睛,花有重这次怕是看走了眼了,他这表妹,可实在并不只是他想的如此简单!

不过她素来也不是个喜欢管这闲事的人,只瞧了二人一眼,也没继续做电灯泡的意思,自起身便告退了出去。

花有重自见了这少夫人,早欢喜得手足无措,听见初七说要先行回去,也没多想什么,倒是想也不想的便点了头应了。

不觉暗暗的叹了一声,初七出了霓裳大门,唤了车夫过来,自个儿上了车。

这位少夫人,想来便是花有重一心守得云开想见的那轮明月罢!

这轮月,说来倒也并不难见,只要他最终能够继承花家,想必这月也就摘到手了。只是听人这称呼“少夫人”,只怕他这表妹是个寡妇,也不知他届时他会不会计较对方曾嫁过人!

只是,她忽的怔了一下,因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恶毒了。她默默的倚在车壁上,轻轻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姜煜桓的突然离去,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也让她再一次发现,这世道,不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原来真就是这么的现实!

人情恶,欢情薄,无论身在何处,这世道原来总是一样的。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把酒相谈(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把酒相谈(一)

回了花枝胡同,她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静下心来,一点一点的画着图案。画的烦了,又翻找出当日绣的那几幅插屏,慢慢的绣着。

当日,她曾答应过晋宁,将这几幅插屏绣了出来送她。可是接二连三的事儿,却让她一再耽误。如今,是该赶上一赶了,希望能在自己离开晋京前,将这几样东西赶了出来,赠予晋宁作个念想。

她这一忙了起来,便忘了时间,三翠过来唤她用饭,她也只是摆手说道不饿。三翠见她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取了几碟糕点瓜果,放在一边,嘱她饿了,便随意用些。初七随口答应着,却并不往心里去。等她觉出饿来,再抬头看时,天色却是漆黑了。

随意的用了几块糕点填了填肚子,她立起身来,走到外头,这刻才觉得腰酸背痛,眼睛也有些发花。

房里没有旁人,三翠与四翠都是聪明机灵人,也都知道伺候人绝非一辈子的事儿,但有了空儿,便会坐在一处,静静绣花,时不时的还会请教她一些问题。

初七喜她们聪明上进,却也从不藏私,只讲自己知晓的一并倾囊相授。此刻见她二人不在,她也懒得呼唤,只在外头坐了,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慢慢的喝着。

京里天寒,才十月底,屋子里便已生了火炉,分外的燥热。窗户半开着,缕缕冷风吹了进来,拂在面上,分外清凉舒畅。

她索性走到窗户边上,将那窗户开得更大了些,任冷风吹在身上,心中好生一阵痛快。一缕清淡至若有若无的箫声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那声音似乎隔着很远,幽幽袅袅,时有时无,却愈发觉出幽雅的韵致,几不似人间之声。

初七细细谛听许久,不觉叹息了一声,竟是忍不住的跨步出了自己的院子,一路循着声音向前走去。曲曲绕绕的没走多远,她便见了前方的一汪水池,水池边上,立的正是花有重。

不觉微微的笑了一下,她本来就疑心此刻月下**之人必定是他,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她足声虽轻,花有重却仍是听了出来。

他也没有回头,只看着粼粼泛着涟漪的湖面道:“你怎么来了?”

初七原是没打算现身的,但他既问了,自己若还鬼鬼祟祟的,却也不好。因又朝前走了几步,稳稳道:“我是一路循着箫声而来的,想不到你还会**!”

花有重回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有着深切的怀念:“我这箫,原是师傅教的!”

知道他口中的师傅是指沈别宴,初七不由惊讶的“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却也并不意外。沈别宴乃是金晋出了名的才子、状元,而**原就是文人雅士体现自我品位的一种手段,这般想来,他会吹,实也在情理之中,虽然自己是从来不曾见他吹过的。

“书颜姐姐的琴也弹的非常之好……”花有重眯眼看着远处,慢慢的开口说道:“将来若有一日,你能见到他二人在一起,不妨请他们合奏一曲。那时你才会知道,天下最好的音乐是什么样的!”

初七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听他这样赞叹不觉仰头一笑,随即狠狠的点了点头应道:“若有机会,我一定会的!”

二人一前一后的立着,半晌也没有说话,只是各自站着,任冷风吹过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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