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嫣嫣带着六子离了太平宫,却发了一道密信,招了数十名婢子,石须磨见状直接道:“二嫂带这些刀斧手也忒细弱了些。”
“叔叔说笑,这些不过是陛下的婢子罢了。”嫣嫣只当不曾听过这冷话,青峰六名弟子的脾xìng她也是略通一二,这石须磨冷冷淡淡,完全不似个常人般好说话,故她也不往心里去。
一行人赶了三rì路后终于在荆南王所在的金鳞城外十里落下了遁光,但嫣嫣不急着进城,却叫那些婢子取了不少华服出来。
“这是作什么?”黄天逸将婢子奉上的衣物一展,却是件光鲜无比的鳞甲薄衣。
“那是青龙鳞甲。”嫣嫣将手中一件衣衫往杨剑身上比了比道:“虽是这名字,但是乃是青蛟鳞炼的,不过用的都是背上嘴硬的那一批背鳞,又jīng研细制,把那受磨损的鳞片都打磨得只得原先一半大小,一头青蛟才得制一件,比起你们身上的几件衣衫好上不少。”
“啧啧,这么厉害!那我这件是什么?”杨剑见嫣嫣手中的衣衫与旁的不同,便好奇问道。
嫣嫣咯咯笑道:“你怎么忘了要你做什么事?这乃是衮服,帝王穿的,眼下青帝陛下要去见荆南王,怎可就穿这些俗衣?”
“我?我,我怎么穿得。”杨剑心中虽热,但好在脑子清明,忙摇头道:“我可未学过什么仪礼,你看我行走时哪有帝王之气,这事……”
“你道我怎会叫你露破绽。”嫣嫣将他身上衣服一解道:“你扮青帝去见的可不是别的帝王,乃是荆南王,一个自封的郡王而已,便是没看过猪跑也该吃过猪肉,哪有帝王给郡王行礼的,倒时候只消坐在辇上不动弹便是。”
“辇?哪里来的辇车?”萧海林好奇道。
嫣嫣一挥手,对着众婢子道:“且施展出来。”
“是!”那些婢子各自落位,却是布了一个阵法,各自一转法诀,便有霞光凝聚,一顶九重华盖冉冉而升,又有十二乘香车浮现,金花落雨,芳香袭人,更有一股堂皇之气四散而下,那华盖一转,又有五sè仙光落下,好不华丽。
“这是我帝门自古便有的天辇阵。”嫣嫣有一挥手,那些人便收了法术,她继而道:“这阵法没甚威力,专叫这些婢子修行演化辇车罢了,届时夫君只需在那阵zhōng yāng的帝位上坐定便可,莫要出声便是。”
“好耍子,好耍子。”黄天逸丢了手中衣衫道:“二弟也让我坐一坐。”
嫣嫣拾起衣衫道:“大伯莫要心急,今rì还是以大事为重才好,这天辇阵rì后在宫里cāo练时再坐也不迟。”
“这么说来,那我们扮的是什么?”胡岳将手中衣衫一抖,一个转身的功夫便换了上去道:“这衣衫虽好,但怎么看都有些不似常人衣着,莫非是太监宫衣?”
“叔叔莫说笑,嫣嫣怎敢拿太监衣衫来与大伯和叔叔门穿?这乃是护卫衣衫,劳烦大伯和四位叔叔作左右护卫,也不需诸位动手,嫣嫣自有办法叫荆南王降服。”嫣嫣神秘道。
“二嫂,我虽是师尊之下,也算半个出家人,顶着光头穿这衣衫似有些不妥。”齐垣将那衣服还了过去。
“那便劳烦叔叔换这件。”嫣嫣将那衣服一换,却送出了一件琉璃袈裟和一套金黄的禅衣道:“四叔便做国师吧。”
石须磨早换了衣衫,此时才出言道:“何不早rì换衣,如今兵临城下才叫我们换?”
嫣嫣委屈道:“这衣衫珍贵得紧,莫看光彩照人,但经不起折腾了,大相爷不曾与我几rì功夫修整,只好这么带来了,却是怕路上损坏了有失体面,才不与诸位叔叔。”
这巧舌如簧倒不是她别有埋伏,只是她习惯把事情往肚子里塞,不叫人知道,她乃是个不肯信旁人xìng子。
嫣嫣又略略嘱咐一番,交代如何装像,这才换了一身宫衣,高呼“起驾”,装出一副大帝排场往那金鳞城去了。
这头一行人光华照人,辇车一来,满城花飘,香cháo涌动,早惊动了里头的人物,不一会儿便有上百道遁光腾空而起,有人出列道:“何方人物招摇过境,本城乃是荆南王治下金鳞城,不容外人放肆。”
“此乃东方无上青冥至尊至真天生妙有大帝法驾,还不速速行礼!”嫣嫣上前使了个法门,却把这一声名号若天地回响一般送了出去。
“东方无上青……什么来着?青米猪肚鸡胗大帝?”黄天逸口中念念有词,但却根本记住不青帝名号,只得传音与旁人问道。
“大师兄,不需记那么长的名字,见得二师兄喊陛下就对了。”萧海林强忍着笑容传了音回去。
那方才发话之人听得是青帝名号,心头一惊道:“可是太平宫的陛下?”
“无礼之徒,怎不先自报家门,反倒先问起话来!”嫣嫣大喝一声道:“这可是陛下御前!”
那人闻言一礼道:“在下王澹,拜领九品护持仙之位,受郡王所托守卫此城,敢请青帝陛下现身一见。”
那辇车虽是聚幻而成,但也有几分遮掩之能,故那些人不见青帝真容,自是不敢信这话,毕竟天辇阵虽说来是秘传,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陨落,这天辇是外人排的也不奇怪。
“九品小官,御目不可见,且叫你家荆南郡王来。”嫣嫣却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直点对头老板。
“二嫂这是什么算计?”萧海林不禁捏了把汗,怎么看也不像是深谋远虑的计划。
那王澹平rì里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哪受得了这小婢如此态度,大喝一声道:“贱婢,谁人借你这肥胆,敢直呼郡王,待我王某人先割下这口无遮拦的舌头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声呼唤一声应 一朝得意一招定】………
王澹喝毕,一开手掌,飞出一对铜球来,嫣嫣见状,清喝一声:“帝卫何在!”她这一声喝,却是暗地里戳了一把黄天逸,这位缺心肝的大伯此刻却是机灵,顿时心领神会,一捻诀,便打出三十六道青光而去。
黄天逸经得几年修炼,虽催使这套青天剑还有嫌不足,但也算是顺了手,他xìng子颇好面皮,师兄弟几个手里的宝贝数他这青天剑最珍贵,是故他每每斗法都喜好以这套飞剑打头阵。''
这三十六道青光落下,便把那一对铜球控定其内,看得王澹头皮发麻,毕竟寻常使剑多以单剑或是对剑为常见,或有那喜好布阵的也三五七之数,以他这等修为,五剑都算多了,看得黄天逸耍三十六道飞剑毫无窒碍,登时道心大破,那一对铜球不过被青天剑蹭了几下便嗡嗡作响,显是经受不住了。
“二嫂险着。”胡岳怒声传音怪道。
“三叔叔莫急,这王澹修为远不及大伯,否则嫣嫣怎敢行此事。”嫣嫣闻言,还传安慰道:“便是荆南王修为都还不及大伯呢,向年便是没有大相爷,取一个金鳞城也不难,如今更不必担心。”
黄天逸这厢窥听二人传音,心头美极,又有心摆现,自是将那三十六枚小剑使得气势恢宏,剑阵万般变化,好生惊人,连在其后偷窥的青峰都觉这徒弟真是太给自己长脸了,差点忍不住要上前夸赞几句。
王澹应了二十七八剑便撑不住了,召回那一对被剑光切得如掉光了莲子的莲蓬般的铜球拱手道:“帝卫神勇,小仙不敌。”
黄天逸也是个知礼的人物,见得王澹收法,便哈哈大笑收了飞剑道:“那什么岭南王金陵王的手下也不过如此。”
嫣嫣闻言暗地了“啧”了一声,却也不敢扫了这位天真大伯的兴头,只得在后头道:“王澹,还不去叫荆南王来见驾。”
王澹灰头土脸败下去,下头百来人中那些个明眼人见得黄天逸这一手剑阵,哪个还敢出头,此时凡军尚未调齐,这伙羽军又不善排阵,哪是这般凶人的对手,何况这般的帝卫还有三个,那帝王本人必然是在帝卫之上才管得稳这些人,这厢的羽士皆是拉杂成军,也无甚见地,更不想辇车中的真假,此时谁敢贸然上前,一个个都畏缩了下去。
这一行七人一口气扫了众人风头,大大削了荆南王的面子,那主人家自然是坐不住了,片刻之后,便有一乘金辇北来,一顶华盖,一架金车,有十来人护持左右,只是这架势比之青帝这厢的天辇阵却是差了许多。
“来者可是荆南王?”嫣嫣出声问道。
“可是太平长公主下的嫣嫣?”这回声听着尖尖的,虽是男音,却无甚阳刚之气,是那金车前一个瘦枯老妖般模样的家伙问话。
“陛下御前,还不谒见!”嫣嫣故作模样,并不回话。
“老朽穆逢chūn,参见青帝。”那枯瘦老头对着这厢辇架只是一拱手,便算礼过了。
“穆公公,你好大的胆子,陛下御前不行大礼,可视我等于无物耶?”嫣嫣怒骂道。
“呵呵呵,小娃娃,穆某在太平宫为你家老主人办事时,你爹娘还未生哩,莫要放肆。”那枯老头捻须笑道:“老爷我今rì已复全身,莫要再提旧rì话语,如今你带着这么个废物前来,当我不知青帝已是半个废人么,还是来给王爷送礼的?”
“可笑!”嫣嫣又喝一声道:“诸卫速速出手,拿下这妖人。”
黄天逸正yù上前,忽被身后的萧海林一拉道:“大师兄催使青天剑有些损耗,且先恢复一番,待我上去斗法。”
萧海林这一去,胡岳自也跟上,两人皆好飞剑,萧海林丹龙剑略有小成,青峰便将自家的丹龙剑赐予他,而胡岳则依旧是自家的那五獠凶牙剑,不过他倒是会钻营,登仙大会前也不知是如何手段打动了洛乘风,居然请他出手重新洗练了一番,这事自是惊动了青峰,倒也是送了一些好料出来,这五獠凶牙剑威力更胜当年。
一方龙吟呼啸,一方凶声嘶吼,一方银鳞飘掠,一方五兽迷踪,两人左右夹击,剑气将那枯老头围得滴水不透,大有绝杀之势。
“好剑!好剑!”穆逢chūn见得左右逼近,心头不由赞叹,这两人一人剑诀堂皇,一人法门凶狠,分明是两个路子,却是和谐异常,互不干扰,他料想这二人定是时常拆招斗剑,否则觉不可能如此默契,不过穆逢chūn也不是吃素的,左右手一展,却是一对判官笔,这两笔一晃,便有符箓源源不断地从鼻尖喷涌而出。
那些符箓飞舞而起,却是井然有序得落在那穆逢chūn两边,轻易地便承下了两人飞剑,只是这符箓承了伤害,便崩散了去,显是一次之用,但穆逢chūn双手似抽风一般狂舞不止,无数符箓前赴后继,这符箓所构的阵势根本不会彻底崩散。
“师兄,这人法术惊奇,且换手段吧。”萧海林言毕,却是一转法诀,打出一条雷束来,这冲心雷却不是青峰所授,乃是他家独门秘传的技法。胡岳所学不多,法术只得堪堪几种,此时能用的自也只有凌风真空诀。
这两道截然不同的法力袭来,那穆逢chūn却暗暗惊喜,一双判官笔却似啄木鸟头般在周身的符箓上狂戳了起来,瞬息功夫,这些符箓便换了式法阵型,又变作另一副模样了,而那风雷两道法力击中这些符箓,竟一下便被这些符箓收了去。
“不好,此法有妖,还是用剑为上!”胡岳先看出问题来,忙断了法诀,依旧以剑为主。
那两个弟子陷入苦斗,上头的青峰看着却是眼热无比,这笔法在他这行家看来不差于任何一种剑法,无他,阵法式法皆可随心所yù,一笔在手万般变化皆不难,只是他这时却不好意思现身,若叫嫣嫣知道自家如此提防她,rì后如何在这丫头面前显示自家神机妙算?再者那穆逢chūn法力不过尔尔,虽是自护得风雨不入,但却毫无反击之力,那双笔耗费法力不少,穆逢chūn支持不了多久,要胜他不过一个磨字。
这天下聪明人自不止青峰一个,那一直未出声的荆南王也知道以穆逢chūn能耐拖住那二人已是不错,便高呼道:“伪帝众不过七人,其二已受辖于穆老,尔等还待几时?”
荆南王一声令下,却引得前头百人摩拳擦掌,王澹受辱,故率先挑头道:“你太平宫与我近rì无怨往rì无仇,今rì来犯,可莫要怨我等无情。”
“王澹!”嫣嫣忽然厉声尖叫,却暗地里取了个青华瓷瓶开了口往下一指。
“何事!”王澹听她一声喝,也不多想,便应了声,谁想这一应,便觉一阵天昏地暗,霎时间便没了知觉。
旁人见了无不惊惧,原来那嫣嫣取了瓶儿一喊,王澹一应,便“忽咻——”一声被那瓶儿摄了进去,嫣嫣收了王澹,按上偈子,在手里左摇三圈,右摇三圈,上下一颠,翻转了瓶儿开了偈子往下一道,便洒下了一阵血雨,嫣嫣冷冷笑道:“王澹如此,何人敢造反!”
这一手却是镇得众人丝毫不敢动弹,连那荆南王也传音道:“近rì无怨往rì无仇,太平宫究竟什么意思。”
青峰见这丫头还有这手,也是惊异,但他心知这瓶儿看似犀利,绝对有什么不靠谱的地方,否则他早就交代了,心里对这女人又忌上几分,毕竟他可是叫这女人在里头脱了干净的,怎么一出来又有了宝贝在身?
“请郡王在这封书上录个名字罢了。”嫣嫣一打手势,便有一婢女从天辇阵里走了出来,封上了一卷金榜,嫣嫣将之一展道:“郡王该知此宝才是。”
“忠臣录!”荆南王见状惊呼一声,若非他也在辇车内,怕是众人早见了他一脸失态之sè。
“没错,忠臣录,做我朝臣子便可。”嫣嫣将这东西往前一展道:“你治下所有羽士都得签,不签者死!”
所谓忠臣录,东胜神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青峰砍了这么多人了,倒也是知道,这乃是要人交出jīng血混合一魂一魄,在这金书上签字画押,rì后只消以朱笔批红,便可了这签字之人xìng命,一上这忠臣录,连修行也受制于人,若是结丹结婴,乃至化神,若缺了一魂一魄,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故羽士多不肯签这卖身契一般的东西。
嫣嫣见荆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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