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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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三世-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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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这匹脱缰野马,好像在十年前还娶了个女子,是那杜相国的女儿,叫什么杜青青,更神奇的是,此女居然还有个别的身份,是他老哥的一个妃子,也不知道是哥哥嫌弃了妃子把她赏赐给了弟弟,还是弟弟色胆包天跟哥哥的妃子搞上了,东窗事发哥哥还是嫌弃了那个被上过的妃子,大笔一挥将她赶出宫外,羽樽马不停蹄就把她娶了回去。

羽樽的老哥名叫羽旌,伪装术那是一流,自己默默无闻端坐王位,一向都是羽樽在替他卖命,开疆拓土,打倒反贼,临了兄弟俩还睡过同一个女人,可谓情深意厚。于是乎,对于羽樽娶了杜青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两人进了洞房,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当初他派杜青青接近羽樽时,那摆明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无聊了监视监视,笑里藏把刀,背后捅一捅,这样的事肯定也做过不少,看到这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妃子就要落入别人碗里,估计羽旌当年也没少纠结。

不过比他更纠结的就是那对“苦命鸳鸯”中的女鸳鸯了,谁料当初杜青青非但没能搞垮羽樽,还鬼使神差爱上了他,这下可就麻烦了,两个男人,还是两个权势熏天的男人,谁都不好得罪,可她又谁都不想摒弃,加之当时羽樽不过是初出茅庐,远没有现在威风赫赫,他那个老哥,还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上,她一个帝王宠妃,现在又跟王的弟弟有一腿,还两个都不好背叛,左右背叛一方,就会有人要她的命,她纠结着,纠结着,终于挑中了一个好日子,选择了在跟羽樽成亲之日,洞房花烛夜之时,一剑横刀自刎,当场身亡,接下来就轮到羽樽不痛快了,估计十年过去了,这事在他心里还是一个疙瘩。

那些嬷嬷们说完这些总结了一句:你说那个杜青青啥时候死不好,怎么偏偏就挑中了那么个好时候呢?多好的好时机啊,全天下女人都巴望着要让他一亲芳泽的男人,她怎么忍心在跟他洞房的时候抹了脖子呢?难道说这背后另有原因?

又一个嬷嬷道:你说会不会是公爵太那啥了?她实在受不了一激动所以就把刀子扛上了?

又一个嬷嬷道:不会吧,她有那么虚弱吗?你也不想想看,就拿我们北世家大名鼎鼎的阑公主来说,那才叫,真正的一身娇骨,谁见谁怜,可人家十四五岁上就被人破了绝爱咒,不也一样相安无事地挺住了么?公爵的老婆就比我们家阑公主还不行?

神阑不敢再听下去了,捂着发烫的脸颊,脚底抹油溜走,心道我的命还是真苦啊,逢年过节就要被人把那档子破事翻出来晒上一晒,偏偏她自个儿还真就记不清,当初那个神不知鬼不觉破了她身子并且贻害无穷的男人究竟是谁了,堪称是毕生之奇耻大辱啊!再想想那个叫羽樽的公爵,竟然比她还要苦上三分,发生了这样的事已是人生之大不幸,还要被人说三到三甚至是被敌国的嬷嬷们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柄,真可谓是苦命中的骄子,命苦中的仙葩。

不过天底下那些文人墨客,发生了这样刺激的红颜薄命的事,唏嘘之余,又受了他们杜家的恩惠,自是倒没少给那位青青姑娘吹拉弹唱,简直将其人其事传得催人泪下,各种版本的衍生,使得那位青青姑娘人虽死去多年,名声却是响亮,故事也仍在大街小巷流传,偶尔读首小诗,发现头两句“青青离殇草”有文人说竟是为了慨叹她而写的。

就这么一路想着,神阑不觉走至一幢废弃的院落前,这院子极其古怪,不止地势偏僻,而且四周被无数的花蔓紧紧包围着,感觉像是被荆棘束缚着的一座城堡,周围不远处便是一片森林,据说穿过那里便到了崇山一处山脚下。

崇山可是神山啊,神阑在心底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有机会,倒是想去瞧瞧。一阵风吹来,竟是分外阴冷,带来些许潮气,让人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她踮起脚尖往里面瞧了瞧,发现寒气竟是从这个古怪的破房子里溢出来的,而且越来越强烈,似乎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冰窖,她心下好奇,便想进去看看,随手一拨拉,锁舌弹开,绣铺了一地,粗大的锁链也哐啷一声掉落。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她吓了一大跳,回身一眼看到那个叫云碧的,正铁青着脸风云作色地瞪着她,一时有些做贼心虚,讪笑道:“我四处走走,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

云碧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僵硬阴森森道:“小姐,还请以后千万不要到这个地方来了,里面闹鬼闹得可凶呢!早几年有人不听话,也是好奇,晚上偷偷溜了进去,结果直到现在,那个人的尸体还没找到!”

神阑不禁打了个寒噤,垂下了眼睛,掩住了自己眼中的迷惑之色。不对,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她,那里面一定有古怪。只是云碧在场,她也不好强行进去看看,回去的路上便悄悄记住了路线,心里寻摸着下次再来。

云碧说羽樽找她吃饭,说起来逛了一整天,还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听这话,神阑顿时两眼放光,想到马上就能大快朵颐,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第二十八章 过往(二)

前殿之内,羽樽身着白底织锦袍坐在首位,束发垂腰,显得精神奕奕。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放下所有的武装,显出一个少年真正该有的神韵来,眼底没有一丝权谋的邪气。

他身前的长方桌上,醴酒氤氲着醉人的香气,数十样精馔盛与青花白玉瓷盘内,镂空的银箸搁在一旁,除了用具奢侈点,排场还不算太大。不过他一个人吃饭,场面也确实冷清了些,往往东西还没开动,菜便已经凉了,然后丫鬟们上来推盏换盘,又是一阵忙活。

这时,有一个人走过去在羽樽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羽樽听了之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皱着眉道:“看紧点,今后可别再走丢了,更不要让她去那种地方。”

那人诺诺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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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阑进殿之后褪下肩上披风,将手濯净,中规中矩地坐在羽樽左下手,可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第三个人,不禁抬起脸来惊讶问道:“呃……你不要告诉我,就咱们俩啊?”

她在神迹的时候,天天跟五大世家的那些皇子皇孙们混在一起,别看那些家伙在外面装得风度怡人,一回到宫里铁定原形毕露,一个个都无法无天的。

每天吃顿饭都不得安生,唇枪舌剑者有之,亦不乏在桌子下动手动脚者,更兼为了抢一盘自己喜欢吃的菜而直接筷子掐架的,甚至于干脆利落掀桌子上演全武行的……所以对于羽樽摆在她面前的饭局,她虽然饥肠辘辘,还真有点怕自己吃了难以消化。

“嗯。”羽樽淡淡道,“我母妃去世得早,姐姐又在王都,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他说得漫不经心,神阑拿他跟自己两相对比,不禁有些难受。

她默然想了会儿,忽然道:“你下来,你那个位置虽然看上去很威风,似乎高高在上的,其实最划不来了,想吃什么都够不着,我的那些哥哥们就最不喜欢那个位置,所以在我们家它常常是空着的!”

她说起自己那两年多姿多彩的年少生活,不禁眉飞色舞的,笑得十足明亮。

羽樽挑了挑眉,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就依了她的主意,跟她并排坐在一方。

然后,羽樽痛苦地发现,无论他去夹什么菜,总有一双筷子抢先伸在自己的前面。就比如此刻,他刚刚想对付那盘冰醋鲈鱼的时候,惊觉另一双筷子冷不防刹了过来,将羽樽的银箸抵在半空。老天,他雪公爵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抢口中食的地步了?除非那个人上下装反了!

羽樽转眼看向那个不要命的家伙,神阑则抿着小嘴笑得正欢,看来是诚心不让他把这一顿饭吃得安生了。

他平素见多了对自己阿谀奉承的女人,神阑毫不客气使得那些小女人的调皮手段,忽然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对她的鬼灵精怪并不感到生气,相反有些淡淡的愉快,希望这一顿饭的时间更长一些。

“好好吃你的饭。”羽樽顿觉自己有那样的想法是非常可怕的,他找她来不是什么好事,不应该有多余的感情才对,他的脸色瞬间冷了,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谁知神阑非但不惧,反而单肘撑在桌子上,支着粉嫩的腮细细地欣赏起他来,时不时用银箸在桌面的空处划着什么。

她那样专注的眼神跟微微一笑的样子,就跟水中垂下的钓钩一样,羽樽这尾甚清高的鱼明明想要潜水,却被诱饵勾引得一而再再而三浮出水面。

“你逼我的!”羽樽咬咬牙,手一伸掳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坐好,板着脸道,“坐好了,不许乱动,吃饭!”

“我不嘛~”神阑这个不知死活的,不止乱动,还往死里挣扎了两下。

羽樽只觉得胸口一热,然后就捂着鼻子不说话了。

“咦?”神阑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你怎么流血了?”

就在这种尴尬欲死的时候,身为碧落公爵府新总管的云倪刚好跨进殿门,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惊呆了,脑海里刮过了一阵又一阵飓风。

“什么事?”羽樽貌似优雅地、云淡风轻地、用神阑递过来的手绢擦着鼻血……始作俑者的神阑,彼时却忽然醒悟过来,早就脸红心跳地躲到一边去了。

云倪过了好久才从断线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羞得面红耳赤道:“主子,长风郡守备夫人闻说唐门神医在公爵府里,慕名到访,现在外候着,求见唐门神医一面,不知尊义如何?”

羽樽抬眼看了看天色,淡淡道:“现在天色还早呢,以唐疏桐白日里那副疯疯癫癫的状态,不要出门祸害就是造福苍生了,她还能顶个屁用?”愣了愣,大概是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脏话不雅,低头想了想,随即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守备夫人远道而来,我且尽尽地主之谊。云倪,你先安排他们在府中落宿,晚间让那家伙过去看看,若是治得了的话,好歹帮人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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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那顿让人纠结的饭,神阑在云齐云岫的陪同下,在府中四处走走,就当做熟悉环境。至于羽樽,则因为一些事临时离开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反正别人想要关心也关心不着,他的行踪一向诡秘,表面上却既不显山又不露水的。

刚走到花园一角的葡萄架下,忽然听到一阵激烈无比的打斗声,然后是一大摞琉璃瓦片哗啦啦滑落、砸碎在地的越响,整个府里都要给人掀翻了。

“疯丫头!你给我站住!”伴随着如斯怒吼,两道黑影如跳丸般蹦上了屋顶,沿着高耸的瓦楞一路飞奔,折叠的琉璃瓦发出清脆破碎之声。只见前面被追的那个黑衣女身形极其灵活,时而倒悬檐下,如蝙蝠栖息;时而拾墙而上,如空中走马。

后面穷追不舍之人身手更是诡异,兔起鹘落,眼看就要抓住那人,不料被黑衣女来了个急转弯,虚晃了一招,扑空之后更加怒不可遏,高声骂道:“别被姑奶奶抓住,不然叫你好死!”

风中扬开黑衣女不急不缓的笑语:“别那么生气嘛~丑婆娘,你该好好谢谢我让你那把老骨头松动松动才对,你说你几十年都没被男人正眼瞧过,待在这么个乌七麻黑的神庙里成天诵经念佛的,你也不觉得难过?多亏了我啊,每天好歹让你无趣的人生添了点乐子。”

丑婆娘“咄”地一声,飞身扣住对方的肩,冷笑道:“姑奶奶说不过你,还打不过不成?!”黑衣女挣不开,忽然扔下手中的器皿。

丑婆娘大惊失色,飞身跃出,接住那件器皿稳稳地落于地面,这才更加怒不可遏道:“摔了姑奶奶的沉香宝鼎,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黑衣女立于飞檐之上,冷笑着嘲讽道:“技不如人,亏了你这会子还大言不惭呢。”

“走着瞧呗!”那丑婆娘怀抱宝鼎,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果不其然,稍顷之后,黑衣女忽然握住自己的肩哈哈大笑起来,确切地说是又哭又笑,她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一边惊惧交加地骂道:“杀千刀的丑货!你竟敢对我下毒!哈哈哈……”喉咙里翻滚的狂乱笑声使得她无法正常出声了,诡异的笑声顿时划破长空。

“丑货!”笑声暂歇之际,黑衣女已是面无人色,忙不迭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道,“我知错了……”

丑婆娘悠闲自在地反问道:“错在哪里?你倒是说来给大伙儿听听啊!”

“火、火烧神庙,三盗宝鼎!”此女倒也痛快,立即言简意赅地当众坦白了。只见她的眼神越发兴奋而狂乱,手指不受控制地剥着自己里层的衣服,可是却一边脱一边大哭了起来,“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敢胡闹了,真的真的!”

丑婆娘无动于衷地立着,眉目含着冷笑,阴测测道:“死不了的!好歹再忍忍,待会儿你自个动手解毒,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还在琢磨要不要给你再加点料呢。”

“逢姑!快别闹了,当心吓着小姐,像什么样子!”云齐微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丑婆娘蓦然回身,瞥了眼陷入沉思的神阑,怀揽沉香宝鼎,忽然趾高气扬地大笑起来:“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神迹北世家出了名的质子吗?”

她把露骨的讽意表现得抑扬顿挫,拉扯着被削掉的半边左脸上交错纵横的疤痕,白色的筋肉像长虫一样蠕动着,令人胆战心寒。然若单单看她右脸,虽然岁月的侵蚀下眼角镌刻了些风霜的鱼尾纹,但依稀可以看出她昔日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逢姑的话使得周围立即寒气涌动。

只因天下皆知,神迹自十年前那场惊世骇俗的封王之乱以来,内部纷争不断东南西北中五大世家相互倾轧,力量此消彼长。在外界看来,其中历任神主之位的北世家,竟然衰弱到自保堪虞,世子先后被下毒咒以致早殇,当今神主若同样朝不保夕,气息奄奄;神阑身为北族公主,更是沦落到远赴天空之城为质四年的地步。

——出城为质,是整个西界大陆上最为人所不齿的待遇,在约定俗成的观念中,质子是比奴隶还要卑贱的存在,似乎只要不慎染指,就会立即有腐殖质的东西爬满身体,《|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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