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四刹盟盟主
阁楼中,一个女人半躺在金椅之上,撩拨着身后的发丝,绿色的发带把长发绑成繁琐的样式,长长的直垂地面。杏目一角被绿色的眼影轻轻勾画,衬得暗红的眼眸愈发阴沉,绿色的宫装松松挂在双肩,裙摆尽拢于椅上。
姬纤染进入阁楼,还不待观察这女人的神色,就立刻惊恐地倒退两步,轻轻吸气。
女人没有改变动作,双手抚弄着长发,心情甚好的说道:“纤儿怎么了,莫不是一个多月不见,就不认得师傅了?”
姬纤染缓缓平气,勉强笑道:“纤染怎敢。”
“纤儿怎么如此见外?”女人转头,暗红色的眸子勾起趣味,明明是妇人的容貌,却有着孩童清脆的声音,“莫不是还在怪罪师傅,给了你大师姐惩罚。”
心渐渐凉下来,姬纤染勾唇回望妇人,眼中染上迷人笑意:“纤儿怎敢!”
妇人凝视着姬纤染,半晌之后才满意的回头,捆织着长发的发带。
姬纤染立于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椅下的长发,只一月多不见,这墨色长发竟又长了半尺,黑得如墨池里化不开的浓墨,师傅的武功,愈发精益。
只是,有什么内功,能让人进步速度至此呢?
掩去眼中的好奇,她知道,在这女人的身边,除了服从不能再多半点不必要的情绪。
“交给纤儿的任务,纤儿完成的怎么样了?”女人漫不经心问道。
姬纤染微微一笑:“自是马上就要得手了。”
“哦?”妇人放缓了声音,抚唇道“纤儿这么说,可是有万全的计策可以办到?”
姬纤染摇头:“没有,不过纤儿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办到。”
她知道,在女人面前,不可有丝毫的假意,更不能做无谓的谦虚之举。肯定自己的价值,自己的生命才能得到肯定。
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自己抚养了二十余载的徒弟变成废人。
谁都不敢揣摩她的心思,谁都不敢触犯她的禁令,从小到大,她能带给四刹盟几位主人的,只有恐惧。所以她才能安坐于四刹盟首位,安心享受不可能被背叛的高位。
“很好。”女人笑着扬起眉,那神态竟与姬纤染一分不差,或者说更显迷人。
姬纤染的一颦一笑,所有媚功,都是女人亲手调教。
女人站起身,长发打在裙摆上,媚人心神:“纤儿可还有事要说?”
姬纤染思索片刻,立即反应过来:“师傅要问的,可是三日前几大掌门聚集凌府欲对付我四刹盟之事?”
女人慵懒的眯着眼,点了点头。
“师傅放心,此事我已经提醒了二师姐和小师弟,半个月后,必有万全之策对付他们。”姬纤染挑眉笑道,心却不由发寒。
“纤儿如此说,为师便放心了。”女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水袖挥舞之间,阁楼间竟不见人影。
姬纤染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暗自出神。
女人的举动,并不是关心半个月后几大掌门的行动,也不是怀疑她们没有解决的方法。她只是单纯在提醒姬纤染,她知道的所有事,她都会知道,不管是没想到要说还是故意隐瞒不说,对她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
姬纤染、苒碧微、钟离镜三人,都是她亲自抚养长大,对她都只有深深的恐惧与防范,如无必要,是一定不会去找她的。而女人却对她们的谈话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不知不觉,她们都陷入女人编织的网中,没有丝毫可以逃脱的可能。
“真的,没有丝毫可能吗?”姬纤染轻声问道,一只手抚上唇角,无奈的笑意慢慢扩大。
从小便是笼中鸟,又何必做些无谓的白日梦。
☆、第十六章 媚女之妙计
“进展如何?”苒碧微坐在桌旁,看向另一边不请自来的人儿。
“若是有进展,我就不会闲着来师姐这里喝茶了。”姬纤染一脸愁苦,纤指摆弄着发丝“前几日本来差点得手,却被那该死的小师弟搅合了。这两天我想下毒却是再无可能,凌墨武功本就高我一筹,如今对我有所防范,更是不易得手。”
这两日她又试图潜入凌府,发现守卫多了一路人马,连隐在府中的暗卫也多了十来人。凌府院中一进门便有大大小小阵法,进出不易。她本就对阵法无心研究,若这次再如上次那般花半个时辰才破阵,怕是要被那大大小小的阵法逼得力竭了。
“而且那玉坠不在凌墨身上,制住他也没用。”姬纤染烦恼的锁眉,眼底露出不屑“没想到鼎鼎有名的凌公子竟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凌府不出门。这两日我时时守在出入凌府必经之路,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若不是那凌府之外还有守卫,我都要怀疑那是死宅了。”
“两日?”苒碧微平静摇头“不可能,我的情报里,凌墨公子可是在昨日还去过天机处买情报。”
“昨日?”姬纤染疑惑抬头。
两日之前,是她亲眼看到凌墨进了凌府,那时天色已明,看那人面貌应该是他没错,而他的身形、气势都不像是伪装。
二师姐两个月前还结果杀他的任务,手下人自是早已熟识凌墨,也是不可能认错的。
莫不成出入凌府不止一条路径?对了,那么大的府邸,怎么可能只有一条出路呢。
被他给耍了。
纤手轻抚上眉心,遮住脸上的表情,姬纤染默念着:“就算找到了入府的另一条路,那府中也是机关重重。想要毫发无伤进入都难,更别讲不触动杀阵了。”
若是在府中遇见他,怕是没有一丝胜算呐。
“杀他在府外便是了。”苒碧微端过茶水,放在苦恼的人儿面前。
“可是任务中,还有拿玉坠这一项。”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名正言顺进凌府就好了。”姬纤染轻喃着。
苒碧微只饮茶不语,看着对面的人儿渐渐明朗的眼神。
“对了,名正言顺进凌府。想个办法混进去不就得了。她恍然一拍手,脸上又泛出诡异的笑容。
“师姐,麻烦你把他常去地点的情报给我。”愉悦的将眼睛眯成一个弧度,姬纤染抚唇轻笑。
“不知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苒碧微一愣,看她脸上熟悉的笑容,不由抖了抖衣袖。
“师姐这次可是说错了,”她娇嫃地说道,脸上得笑意越发明显“这次,可是个绝计呢。”
“只是这样一来,可要费些手段,准备一些东西了。”她轻轻的呢喃。
似是想到了她的主意,苒碧微摇头轻叹,眼底却是一片淡然。
江湖素有凌二公子美称,少年英雄、武艺高强、行侠仗义、人品正直。
只是不知这些美称,经不经得住考验。
☆、第十七章 落难的女子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起先还是淅淅沥沥往下滴,到了深夜竟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击着门窗,敲得人不得入眠。
清晨,一丝阳光破晓,照得万物都有了灵气。大雨冲去了一切尘埃,雨后的清新催的人们早早的起床,空荡的集市上渐渐有了挑担来往的人。人们有条不紊的做着于昨天相同的事,待天开始放晴时,集市又有了常日的热闹。
住在小巷的人家慢慢起了床,再过一阵子,就有妇女提着篮子往菜场走去,也有男子匆匆从家赶往门外。谁也没有注意,在偏僻的角落里,昏睡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蜷缩在巷边一角,抱着双膝的手不住微微颤抖。她一身红色的布衣,却不知是受了什么磨难,一只袖子被扯下大半,露出半只灰黑的手臂。除了袖上,衣服背部各处也有撕裂的痕迹,衣的下摆活着泥水,早已辨不清是什么颜色。
屋檐的水往下滴着,砸在她的颈间,她却只是用力抱紧了自己,锁紧双眉,不愿意睁开眼睛。颈间的雨水顺颈滑下,融在了她早已湿透的衣衫上。
半晌,终于有几个路过的孩子发现了她。几个顽皮的孩子先是躲得远远的张望,待确定她不会移动时,才走近几步。可她的脸被乱发遮住,任他们怎么打量都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是谁,怎么在这儿?”
“不会是疯子吧。”
“别走近,她那么脏呢。”
耳边响起细细碎碎的声响。
于是她疑惑抬头,乱发下一张眼睛愣愣看着前方。
“看,她怀里有个干净的包裹。”一个脆脆的童声突然在她耳边炸响。几个孩童都好奇的凑在她的身边,她惊恐得往后缩着身体。
像是察觉到她没什么威胁,几个孩子一拥而上,争抢着她怀里的包裹。她惊恐的抱紧包裹,小心得埋下头。
这样的反应引来了孩子的不满,几个孩子用力扯走她的包裹后,捡起路边的小石块往她身上砸。她不知痛般的艰难起身,手中紧紧拽住包裹一角。
“我的,我的…”艰涩的声音如同从石缝中挤出的一般。
几个孩子一阵心寒,丢石头的手更是用力。一个黑色的小石块砸到她额上,一股血流顺着黑发流向颈端。
她惊叫着松开了握紧包裹的手,几个孩子一个不防也松开了手,齐齐往地上坐去。
下一刻,一只黑袖中探出的手扶住了即将坐地得身体,女子松了口气。
孩子们惊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一哄而散。
滴着水的屋檐下只剩了凌墨和全靠他的手支撑身体的女子。
“姑娘?”凌墨试探的叫着,眼睛不着痕迹划过她面颊边缘。即使有发丝遮住,也可清晰辨出那里没有接缝的痕迹。
其实他前一刻就看到了如此场景,只是看到了这女子一身红衣,心中怀疑是姬纤染的诡计,才没有上前。直到这女子被砸破额头,才不忍出手。
女子一颤,一双眼睛偷偷抬起瞄他,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又飞快低下头。
莫不成真是傻了?
他无奈,只好托起女子肩膀,一手拨开她的头发。
一张被雨水浸透的脸显露了出来。尖细的瓜子脸上泛白的唇满是裂口,一双失神的丹凤眼,一弯柳叶细眉。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却是一脸病态。
凌墨皱眉,看她这般落魄也不忍放任她不管。只好避过往来的人群,扶起女子走向凌府。
“我的,我的。”沙哑的声音从女子嗓中透出,她急切的回头,愣愣看着被丢到地上的包裹。
凌墨挑起包裹,女子迫不及待的抢过,才终于安心一笑,倒在凌墨怀中。
本就包扎得不紧的包裹从她手臂滑落。
凌墨往下望,那落在雨中的,不过是几件破得不能再穿的红衣和几枚泛着黑的铜币。
☆、第十八章 失忆泣愁情
姬纤染是被一股药味呛醒的。身下是坚硬的床板,身上是粗糙的棉被。她正想责怪给她喂药的人动作太粗鲁,便听到了给她灌药的小丫头发出愉悦的叫声:“她醒了,她醒了。”
姬纤染皱眉,再好的睡意也被这小丫头给叫没了,只好慢慢睁开眼睛,目光茫然的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
小丫头瞪着一双杏目看着她,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边没人,立即手忙脚乱放下手中的药碗,将睡的虚软的人扶了起来:“你醒啦,少爷他有事去老爷那里了,你等等我去找他。”
她扬手扯住小丫头的衣角:“我在那里?”
小丫头被她喉中挤出的声音吓得一愣,隔两秒才睁大水灵的眼睛,眨眼道:“姑娘是被二少爷捡回来的,这里是凌府。姑娘来的时候发热得厉害,二少爷把你放在我房里,请来大夫让我照顾好你就出去了。”
姬纤染微愣,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吗?她还以为要解释一番呢,害她废那么长时间想好借口。
眼前一片晕眩,她扶额,却是真的感到身体不适了。习武的人自是不像常人那样爱生病,她却为了逼真的效果在寒泉呆了一个晚上。那寒潭中多生药草,若是白日去泡还能算是调养身体,在本就泛凉的夜晚洗浴就只能算作折磨了。那丫头看她扶额不语,一片昏沉之态,就知道发热的劲气还没缓过来。奈何她想去找二少爷,却被姬纤染一手拽住,只好靠在床边为她顺气。
姬纤染安稳坐在床上,观察着房中的装饰。确实是下人的房间,除了必须的的桌椅器具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只这映花的被子才看得出这是个女孩住寝。自己身上的衣衫也被净数换下,却不是自己包裹中的几件。那几件红衣是从破布碎衣摊上搜罗来的,看那破旧的程度是早不能穿了。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小丫头忙说:“姑娘的衣服怕都不能穿了,我看姑娘的衣服都是红色,就把自己的红衣给姑娘换上了。”
不远处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小丫头一惊,看到上一刻还安静坐在床上的人突然抱紧双膝,退到墙角。
“不要,我的,我的,不要。”她小心的缩在墙角,泪眼盈盈。
凌墨下一刻便走进了屋中,看到床上缩的不敢动弹的人儿,皱眉询问:“她怎么了?”
“二少爷,这个姑娘才刚醒来,我也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小丫头急忙辩解,却看到凌墨不在意的摆摆手,才安心退出门外。
门内又只剩他们二人,她愣愣看着眼前的人,似是感到了安心了,慢慢安静下来。
凌墨打量着床上清洗干净的人儿,她未施粉黛的脸略微苍白,和素白的唇相称更显病态。一头拦腰墨发柔顺的从肩上斜披下来,她低垂着头,长发半掩下看不到双眼的神色,只能从紧抿的唇角处看出她的紧张。
“你是谁?”她一字一字小心问道,泪湿的眼睛如同搅乱了的春水。
“我是凌墨。”凌墨诧异的回答,看眼前女子虽是无神,却不似先前那般神智不清。原来她不是傻了?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又缩进了被子里一些,“你是谁,又为什么会昏倒在那里?”凌墨向前一步,见被褥里的人儿又开始发抖,只好止住了。
“我,”她眼中之色慢慢变得清明,却还是恍惚的厉害“我不知道。”
“你失忆了?”凌末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有一丝怀疑。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被划出几个细小裂口的手,好一会儿才轻喃着,好像在问自己:“我失忆了?”
她突然睁大眼睛,双手四处摸索,一脸的无措:“我,我的,我的包裹呢?”
她慌乱掀开棉被,向前移动身体,却虚弱的倒在床边。
凌墨拿过半湿的包裹,轻放在她的身边,安抚道:“它在这儿,没什么遗漏。”
她抢过包裹,不顾上面还沾着雨水,抱在怀中。
“姑娘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包裹,你记得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凌墨疑惑发问“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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