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倒还是你知心一些,唱得…有些意思。”皇帝笑着摇头。“既唱得深得朕心,你倒是说说,要朕奖赏你什么呢?”
“臣妾什么都不要,皇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是对可儿最好的奖赏啦。”秦可儿本待说出梅妃。又怕节外生枝,反为不美。好容易才生生地扼制了这个冲动。
现下儿还是把皇帝哄好了,让边塞再度靖宁下来再说。至于梅妃,这会儿皇帝肯定是没有心思听人替梅妃分辩的,还需再找个机会。
“好,那朕…等大军凯旋,再赏你一件鞑子们的稀罕物儿。”皇帝忽然掀眉大笑,“金戈铁马,气吞吐万里如虎!朕还不老呢”
秦可儿喜道:“皇上当然不老,要不能应付这么大的后宫吗?呃…我乱说的,那个…皇上的决定,总是不错的。”
这话说的,怎么有点像是调笑。这可不是她的本意,但愿皇帝漏听。
“若朕决定要和呢?”皇帝倒没有漏听,不过看她羞恼的样子,也不为己甚。又因解开了心结,心情更好,便好整以暇地问。
“那”秦可儿垮下了脸,“皇上才不会让人践踏了咱们天罡的百姓呢,他们可都是皇上的子民啊!”
皇帝被这一记不露声色的马屁,拍得晕陶陶,十分受用,又赞了几句,叮嘱她好生养伤。
“恭送皇上。”秦可儿知道他决定一战,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自觉皇甫敬轩交代下下来的“任务”圆满完成,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笑容满面地微微躬身。
“你不用送了,断了一条腿还不好生养着!往后私下里,这些礼节都不需要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顶讨厌这些有的没的。”
秦可儿讪讪:“皇上”
“哈哈!”皇帝笑着,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颊。在她看来,这个动作,倒是像父女更多一些,因此并不反感。
秦可儿眼看着他掀开帘子出去,才露出了微笑。总算不负所托,也能对三皇子有个交代了。
她单脚跳着跟到帐篷的门口,绿仪要不是顾忌着皇帝刚出去,准要又高声叫喊起来。秦可儿用指压了压自己的嘴唇,绿仪才噤了声。
“人家闷死了,哪怕不出去走动,在门口看外面的景色,总不会不许罢!”她小意地央求,绿仪自然挨不过,只得掀开了帘子,扶着她走出帐篷外。
“好新鲜的空气啊,我快要闷死了!”秦可儿吐出一口长气,眼看着皇帝的明黄大帐里,走出了皇甫敬轩。他的目光朝这边扫来,和秦可儿微一相触,便又迅速移开。
他一身骑装,越发显得身材挺拔。站在一众侍卫中间,如一只仙鹤,站在一群鸡里,想不注意他都难。
秦可儿笑意吟吟,接收到他的目光,不好意思再盯住了看。喉咙有点痒痒,假咳了一声,回头侧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绵延的白色蒙古包,正是雅玛公主和他父汗的大帐。
再回首时,皇甫敬轩已经上了马。他微侧着头,兴许在交代着什么话,一边的侍书执着缰绳,脚跟并拢,微微颔首。
秦可儿遥遥地看见他回首扬鞭,带着十来个侍卫,便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从那里,将会开始另一场逐鹿的游戏。
微风拂过她的面颊,一缕乌发落下来,在下巴处勾了一勾,便飞扬着向后。眼睛微微地眯起,直到三皇子一行在远处浓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才喟然叹息着,收回了目光。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第64章 归别
第二日,皇帝便宣布狩猎结束,返回京城。而三皇子已在前一日回京,并被授命为平北大将军,主持与鞑子的这一战。
秦可儿行李极少,又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紫莞和绿仪两个,不过盏共的功夫,便收缀得十分齐整。
雅玛公主十分不舍,拉着的手不肯放:“姐姐,这次一别,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可不许忘了我,要时常想着我。”
“怎么会忘了公主呢?咱们可是一起九死一生的。”秦可儿笑道,她十分喜欢雅玛公主的爽快。若非她对四皇子有意,她倒真想让她也进宫了。不过只限于一闪而过的念头,毕竟皇帝的年岁摆在那儿,秦可儿深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让这样的妙龄女郎,把半世的青春,用来陪伴一个老头子,她可不觉得雅玛会快乐和幸福。
“原本是我不好,到最后还是姐姐救了我一命。我父汗十分感激,若非你是中原皇帝的女人,早就亲自过来道谢了。听说,你们中原的规矩很多,皇帝的妃子不能随便见客人的。”
皇帝的女人,这五人字,让秦可儿听得耳朵根也发了烫。
“我也只是自救而已。”她勉强打起精神。
“那…我们也该回去了,若是鞑子们败退了,我们在后面使些绊子,也算是帮了你们汉人的忙。”雅玛依依不舍,走了两步,忽地又回过身,蹬蹬蹬地几步,就走到了秦可儿的面前。她利索地解下了自己颈子里戴的玉,亲手替秦可儿戴上。
“这个太贵重了罢?”秦可儿不安地想要拒绝。
“以咱们的交情,这个可算不得贵重。什么礼物。都比不上咱们的情分。这块玉,是我打小儿一直戴着的,还是我娘留给我的呢,我一直贴身戴着,你看着它就当看到我了。好姐姐,往后有机会,一定要来草原看我,你一定会喜欢。”雅玛抱着她的胳膊央求。
秦可儿出神地看着蓝天,想像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竟是有点痴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雅玛轻轻地问。
“我在想啊,你们草原人,真自由。”
“嗯。那当然。所以我阿玛说,我生在草原,才是我的幸运呢!”
秦可儿怔怔地出神:“是啊,你阿玛说得对。”
“姐姐,要是你也在草裕那该多好啊!我们草原上,一年四季都很美,骑着马,听着那些帅小伙儿唱情歌,可有意思了。”
“不过,你眼看着也要不自由了。”秦可儿笑吟吟地打趣。“若非这回鞑子进攻得急,皇上应该和你父汗敲定你的婚事了。”
雅玛的脸顿时有点泛红,不过并不扭捏:“我又不急着嫁出去。草原上追着我跑的小伙,可不知有多少呢!”
秦可儿继续逗她:“那可不一样,我们四皇子是文武全才。你们草原上的小伙子虽然会唱情歌,未必有我们四皇子的清秀俊雅。”
“姐姐…你取笑我!”雅玛恼怒道。
“这是真话么,其实…你若留在草裕更好。”秦可儿开了半句玩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有雅玛作伴自然是好。可一想到这个活泼明丽的少女,也要被宫廷的生活,折磨得笑容越来越少,心里便忍不住一阵怜惜。
“我知道,可是这一回父汗带我来,本来就是要和中原的皇子联姻的,说是为了蒙古的长远发展。我是父汗的女儿,自然要嫁给你们中原的皇子。”雅玛认真地说道。
“幸好你和四皇子看对了眼,要是你一个都不喜欢,那怎么办?”秦可儿叹息,“难道你也答应嫁么?”
“那就挑一个顺眼的嫁呗!”雅玛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办法?”
秦可儿叹了口气,原来看起来自由自在的雅玛,其实仍然有着自己的不得已。
雅玛却笑道:“没关系,不管是哪个皇子,我都能跟你作伴!”
“真希望你早一点来啊,我在宫里寂寞得很。”秦可儿终于露出了笑容。
雅玛点头:“我会的。”
秦可儿闻言大笑,雅玛也觉得讪讪地不好意思,一溜烟地就转身走了。遥遥地还传来了她清脆的声音:“姐姐,以后有机会到蒙古来玩啊!”
看着她的背影,秦可儿苦笑。还去蒙古呢,连她自己,都要被关在京城的金丝笼里了!只盼着雅玛这样的爽直性子,嫁过来以后不会吃亏。
好在四皇子已被排除在皇位继承人之外,想必雅玛的日子,过得不会那么惊涛骇浪。有时候,秦可儿觉得平淡也是一种福气,这后宫的女人们哪,没有哪一个,享有这样的福份。倒是从前跟着老爹,每天为生计发愁的日子,还比现在轻松着一些。
舒爽的秋风吹过,送来一阵阵草木的香气。继而,庞大的车架缓缓驶过她面前,镂金刻银的车厢,正是司徒贵妃一贯的风格。
“哟,秦昭容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呢?”司徒贵妃掀起了车帘,一张精致的脸便探了出来,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秦可儿本能地露出了敷衍的笑容。
“原来是贵妃娘娘!”她后退了一步,以示忍让。
“你的车驾就跟在后头,怎么还不上车呢?哦,我倒是忘了,你统共只有一辆车,倒不用怎么收拾。”
秦可儿淡淡地点头:“是啊,可儿本就是贫寒出身,自然用不着那些东西,只要有替换的衣衫便可。一辆车,还有些空着呢!”
“那倒是,跟站老爹卖卖唱,拿着一把胡琴,就可到处去得了。”司徒贵妃言事刻薄,身后的绿仪已是呼吸有些急促。
秦可儿却心安理得地点头:“正是。”
司徒贵妃见激不起她的火气,只能恨恨地放下了车帘子:“走罢!多说两句,也没得落了我的身份!”
车夫扬起了鞭子,司徒贵妃主仆几人的四辆马车,便迤逦而过。紧接着,是她们的马车到了,绿仪拿着包袱,紫莞则扶着秦可儿上了马车。
“主子,你也忒好性儿了,由着她这么欺负!”绿仪忍不住开腔。
“咱们没必要跟她来口舌之争,现下儿大家都看着北边儿呢,皇上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司徒贵妃过不去。毕竟,司徒将军这次被迫交出军权,已经吃了不小的亏,咱们退一步就是,这种意气之争,其实顶没有意思。”秦可儿淡淡地解释。
“怎么会没意思呢?若是被别的主子瞧见了,总会以为主子软弱可欺。”绿仪不服气道。
“怕什么”秦可儿一点都不担心,“再软弱,毕竟位份在那儿呢,我不犯人,可人家也别来犯我。”
“就是,主子也该拿出点魄力来了。跟司徒贵妃自然不必去顶真,但是跟那些才人、婉仪什么的,就不必太给面子。”紫莞也笑。
秦可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不成了欺软怕硬吗?”
“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嘛!”紫莞不以为然。
“其实…别人不来欺负我,我才不会跟人家过不去呢,我可不是司徒贵妃”秦可儿扁了扁嘴。
“那就等着人家上门来欺负呗!”紫莞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秦可儿吐了吐舌:“那日子过得多么没趣!好吧,与其被别人欺负,那倒不如我欺负别人得了。”
绿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紫莞姐姐拿主子有办法。”
“奴婢可不是对主子不敬,只是”
“我知道,只是怕我被别人欺负了吃亏,你们两个是对我顶好的。”秦可儿急忙笑语奉承。
“主子歇一会儿罢。”绿仪坐到了她的身侧,“就靠着奴婢的肩好了。”
“嗯。”秦可儿也确实有些困倦,也不推辞,闭上眼睛,就随着马车的节奏,进入了梦乡。
只是马车里,睡不得十分安稳,总是似梦似醒。皇甫敬轩身披铠甲,英俊得有如天神,出现在她的梦里。转眼之间,却忽然举起了大刀,刀尖上还滴着鲜红色的血,让她惊得冷汗淋漓地醒来。
“主子被魇着了?”紫莞拿起帕子,替她拭净了额上的汗。
借着帘子外的光线,秦可儿恍惚觉得,紫莞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看起来仿佛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但再仔细看时,却又仿佛有着不大知名的表情,她却有些看不懂。
“嗯,好像梦见了那只吊晴的大虫。”秦可儿顺手拿出了理由,“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敢放了一把大火。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
紫莞抿嘴一笑:“可不是么?连雅玛公主这等打惯了猎的,都被吓得软了腿。还是主子聪明,竟在危急之时,想出了那样一个法子。主子倒是怎么想到的?竟把身己身边身烧了把火,然火势蔓延不过来?”
“以前听人说书的时候,隐约知道了这么一个法子。没想到,这会儿还救了我一命呢!”秦可儿笑道。
“原来听书,还有这等的好处!”绿仪凑过头来,吃吃地笑。
第65章 后宫里的那些事儿
“那时候还小,我们乡下人家,也没有别的什么消遣。跟着爹爹去一趟镇上,听说书先生说上那么一段儿,就是顶向往的生活了。若是再加上一碟子的花生米儿,一碟子的瓜子,慢慢儿地剥着,更是觉得再没有人比我更幸福。”
绿仪“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主子可真容易满足。如今这会儿呢?”
秦可儿想了想,认真道:“还是觉得…那样的日子,过得更自在些。”
紫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枕头从她的颈后抽了出来,塞到了她的腰后:“主子,再走不上两个时辰倒到京了。主子若是还乏,再睡一会儿罢。”
“不乏了,掀开帘子让我瞧瞧风景。”秦可儿摇了摇头。
到京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过了秋分,日头就开始渐渐地短了起来。
车驾在城门口渐渐地开始分道,往宫里的自然阵容最强。明黄的伞盖,遮着头前的几辆马车,那是皇帝的车驾。其后并不是朝廷重臣,而是司徒贵妃的金红色马车,连车盖上的流苏,都是镀金的,司徒贵妃的富贵,由此可见一斑。
再接下来,就是秦可儿的马车了,主仆三人,只有一辆最朴素不过的马车。如果不是知情人,恐怕还以为这是司徒贵妃蘅芜殿宫女的车驾。
“主子,我们实在是太寒酸了。”绿仪不满地咕哝着,“虽然咱们比贵妃低了两个品级,可也至少也要弄个三辆马车才够吧?”
“咱们的东西,难道一辆马车还装不下么?”秦可儿淡笑着问。
“若是按着司徒贵妃那样…自然是装不下的。”莫说别人,绿仪自己看着,都不好意思把目光两相对比。
“估计回了宫就会被申斥。”秦可儿幽幽地接口,“所以。我这可露出这副穷酸相,也不想被皇上骂。虽说不痛不痒,挨骂的滋味,总是不大好的。”
紫莞抬了抬眉,看向云淡风轻的秦可儿,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主子看得真准。”
“准?”绿仪不解地问。
“我和司徒贵妃可不同,她娘家人得力着呢,所以才能和皇后平分秋色。我家里可没有什么人,受宠与冷落,全在皇上一人身上。如今皇上正为户部那点银子在发愁。要看着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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