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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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妹-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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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杨幺认真洗净,换上衣服,确定身上已无一点薄荷膏地味道。便出了房,慢慢走到隔邻杨岳地房门口。

杨幺听着里面静悄悄无一点动静,踌躇半晌。看着天色尚早,想着杨岳还在睡觉,便要退回。

 

正在此时,房门忽地打开,杨岳站在门口轻声道:“幺妹。你等一会,我洗把脸就出来。”

杨幺凝视杨岳。只见他衣裳整齐,下巴的一片青青胡须茬,面色微有憔悴,竟似一夜未睡。杨幺心里一阵茫然。两人相处十五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杨岳这种样子。她忍着心头地抽痛,嗫嚅道:“你……你睡吧。我……午饭时再来找你。”说罢,转身就走,杨岳一把拉住,道:“昨晚来了消息,元军攻破襄阳。直向徐州而去。所以我才回来晚了,今天我一定好好陪你。”

杨幺大惊回头。看向杨岳,他嘴角仍是带着暖笑,道:“西门外有座西禅林寺,是江西九华山至峨眉山拜佛驿道上的驿寺,宋代时号称湖广佛道圣地,听说极是雄伟,我们今天去游览一番可好?”

杨幺忍泪摇头:“襄阳一破,军务更急,你……不用陪着我,赶紧睡一会,午后用了饭再去找长净吧。”伸手掩住杨岳的嘴,柔声道:“我只要天天能看到你,就开心了。来日方长,你放心。”

杨岳凝望着杨幺,吻在她的手心,杨幺笑道:“快去睡罢。我回房也去睡,这也就是你陪着我了。”说罢,催着杨岳关了门,自家回了房。 

杨幺回到房里,便失声痛哭,一边哭着一边趴着身子在床底摸索,把丢在角落里的守宫粉翻了出来。

《博物志》有言:守宫,即是壁虎,守宫砂以守宫与丹砂合制而成。 

壁虎药性咸,寒。而丹砂药性甘,凉,主治安神,定惊,明目,解毒。是否有效,难以诉说,其一,是取其寒凉之性,置于玉臂,使之延手三阳经遍行络脉,涵养心神,去欲女心火。其二,从现代医学角度,主要是一种心理暗示疗法,使女性潜意识里,产生敬畏廉耻之心,不敢越过道德地底线。

杨幺坐在桌边,看着药包,伸手又缩回,最后只能呆呆哭泣,只哭了一个上午,杨岳过来叩门,也被她躲在门后,推说困倦,让他自家去办公事。

杨幺听得杨岳离去,回到桌边坐下,垂泪坐了一会,抹了抹眼泪,便要转身叫人,突地撞上一个躯体,吓得她失声尖叫,却被来人抱在怀里:“幺妹,是我。”

杨幺听得是杨岳的声音,顿时闭嘴,头埋在杨岳怀中不敢抬起,含糊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杨岳扶她坐下,捧起她垂得低低地脸,叹道:“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哭?是我不好,总是冷落你。“

杨幺拼命摇头,抹干眼泪,道:“我……我不是为着这个,我知道你在忙正事,再说了,便是正经夫妻,也哪有一天到晚在一起腻着的?”

“你打小儿和我在一起,有我在,便从没让你落过单,”杨岳轻轻拥着杨幺,“如今大了,男女有别,总有些忌讳,便不能一处呆着,好不容易有点闲,又出了这事。”杨岳说着,转眼看到桌上的药包粉末,奇怪道“这是什么?我方才站在你身后,看你对着它哭了半晌。”

杨幺猛然抬头,脸色忽青忽红,看了一眼守宫粉,又看了一眼杨岳,站起身来,匆匆把门窗都关死。

杨岳惊异地看着杨幺来回跑着,待她忙完,不免问道:“幺妹, 你……“话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大,哑声道:“幺妹,你做什么?”

只见杨幺站在屋中,正把上身的短袖襦解开,脱了下来,接着去解下裙,杨岳大急,扑过去一把抓住杨幺地手臂,责道:“我上回说得还不清楚么,你……”

杨幺衣襟大开,露出贴身的葱绿小衣,香肩玉颈粉光致致,酥胸半露,纤腰细细,双臂就势缠上杨岳地脖子,伏入他怀中,哽咽道:“杨岳,你要了我吧。”

杨岳身子一震,便要去推开她,却碰到她衣下已被扯散的裙结,长裙顿时溜落,露出一双白嫩细致地长腿。

杨岳呻吟一声,双拳握紧,沉声道:“幺妹,走开,把衣服穿好。不然我真生气了。”

杨幺不退反进,全身贴向杨岳,还未说话,身子突地一软,竟被杨岳制了穴道。

杨岳抱起杨幺。把她丢到床上,含上帐子。转身就向外走去,杨幺身子虽不能动,口却? 道:“杨岳。杨岳,杨岳。你疑心我,你疑心我!”

杨岳此时已走到门前。正要去打开门栓,听得杨幺的哭叫,手停在门上,半晌不出声,久久方才长叹一声:“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你明明看到我身上有……有印子。明明闻到我抹了薄荷膏。你一句都不问,心里早就认定我和别的男子有了芶且之事!”杨幺哭着。越说越伤心:“你明明忙得很,还要抽时间来陪我,你原想着,这两年冷落我,我方才做出这等事,我反正不是你正经老婆,哄哄我也就罢了!大家落得轻松!”

杨岳额头抵在门框上,腰背僵硬,双手五指撑开,重重压在门上,杨幺还在说着,“我不希罕你这种情意,我……我不是什么三贞九烈,但我说了话算话,你要和别的女人如何了,我只拿把刀把你杀了,我也自杀,再不弄这些虚情假意!”杨幺呜呜哭得嗓子都哑了,“我原想着你若是要了我,总知道我地心意,如今你却这样,算我不要脸,你走!再不要回来,我也不要再看见你!”

杨岳重重一拳砸在门框上,猛地转过身,通红着眼,也叫道:“那你要我如何?若是问了你,总归是有事,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说得出来?白委屈了你。若是不问你,我也怕你疑心我,只有更对你好些,那料得你是这样想。你既然多心,又怎么不想想,这事若是做了出来,我倒是无事,你若是有了身子,要怎么个活法?便是我为了你把心一狠,抛家别亲,带你逃开,这外头战火连连,没了家族庇护,我根本护不住你和孩子!要我舍了你,两人分离,也如同摘了我地心一般,我除了不碰你,还有什么办法?”

杨岳平日沉稳老练,偶尔极是脱跳,却从未如此时般,面上青筋暴起,须发皆张,双目赤红,狠狠一拳擂在自家胸口,含泪道:“我原是畜生,好好地一个亲妹妹,自个儿一点点养大,怎么就动了这个心思,若不是我,你又何必到如今还不订亲?日日舞枪使棒,削金刮玉,还不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叫别人便是怀疑也治不住我们?就为了你这份 心,便是你真与别的男子如何了,我还能说什么?”

杨幺大哭道:“说来说去,你还是疑心我失了身,违了誓,你若是不肯碰我,你就拿了那桌上地守宫砂,取了井水,点到我身上,让你安了这个心!”

杨岳飞身一脚,把桌子踹翻,茶壶磁杯砸在地上,一阵乒乓乱响,守宫砂撒了一地,被茶水一浸,染了一片红色,他满面怒色,吼道:“你也是小看我!我们原就是见不得光,只靠着你我那一点地真情实意,若是我如此对你,我们又何必遭了这么许多罪,还要在一起?大家散了,岂不是更安心!”

杨幺听到此时,方才愣了神,呆呆看着杨岳,一股喜意从心底狂卷而起,将一腔的怒气委屈吹了个干净。

杨幺还未说话,房间里砸门踢桌地,外头不免有伙计来探问,杨岳平日的宽厚半点不剩,冲着门外大吼一声:“滚,不准靠近这房间!”

杨幺哪里见过他这等样子,不禁有些瞠目,轻轻吸了吸鼻子,嗫嚅道:“我……我……”

杨岳站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弯腰解了杨幺的穴位,轻声道:“起来穿衣。”说罢,背过身去扶起一张圆凳坐了下来。 

杨幺慌乱抹了眼泪,把衣服拾起穿戴整齐,走到杨岳的身边。杨岳侧头,看她头发散乱,双目红肿,娇怯怯地样子,只得收了脾气,站起来,扶起一张凳子,又去妆台边取了木梳,道:“坐下,哥哥给你梳头。”

话音一落,两人都不禁僵住,杨岳见到杨幺惶恐的样子,收了心头地不安,笑道:“再如何,我也是你亲哥哥,过来罢,看你一头乱草,比小时候还不会收拾。”

杨岳打小儿替杨幺梳头惯了,便是杨幺自闭时,因她不耐烦这事,多时是杨岳追着打理了,总是说:“坐下,哥哥给你梳头。”一时说顺了口,又带了出来。

杨幺呆坐着,怅惘地回想过去,不免想到,如果她当初没有下那样恶毒的心思,杨岳还会喜欢她么?杨岳这样地人,还会对嫡亲的妹妹暗生情愫么?即便是现在,那种从少年初萌的情欲中产生出来的感情,又有几分是真实的?或者,那其实也只是兄妹之情和年少时地迷茫罢了。

“杨岳,我真地喜欢你。”

杨幺想到此处,背对着杨岳惨然一笑,轻声说道。

杨岳执着梳子的手一顿,俯身抱着杨幺,在她耳朵边道:“我也是。”

第四十五章 步步为营

   华容河口望向洞庭,便可见一片浩荡水光,此时的洞庭,州、潭州、鼎州、澧州四路,延绵近九百里,还未因泥沙淤积而形成杨幺前世所知东、西、南三个区域,仍是浩浩渺渺,水天一色。

杨岳从刘长净处要了一座前后三舱的干净平底小舟,插上张、杨两家的旗帜,置办了被褥、锅盘、菜蔬并一干用具,亲自操船,带着杨幺在华容县渡口上船,由华容河直下洞庭。

自平江水灾后,两人聚少离多,又因着乱伦之情小心翼翼,极少单独相处。两人闹了这一回,倒是把误会解开,杨幺心中虽是迷茫,却更认定杨岳是个在众人之上的真男儿,越发恋着杨岳,杨岳打小放了许多感情在她身上,又是妹妹又是情人,心里爱极了她,那日说开后,长相厮守之心益发坚定,两情缱绻,虽是温存,却不及于乱。

原本这少年男女,情深意浓,哪里控制得住的?但杨幺多了一世历练,自家原把此事看得极淡,只怕杨岳忍不住,杨岳却是人中龙凤,因铁了心守这乱伦之情,以往又有一段恨事,一心为杨幺打算,在性事上便步步为营,绝不多走半步。

如此一来,两人白日间不过执手吻唇,入睡时分居前舱、后舱,便相安无事。

杨幺极是喜爱与杨岳如此闲适渡日,平日杨岳操船捕鱼,她便素面挽袖,操持饭食,洗涤衣物,待得手上无事。两人便并肩坐在船头,指点风物,笑谈美景。既不虑遇上相识之人,又无心结,两人如同神仙眷侣。好不逍遥快活。

杨岳拉着杨幺坐在船板上,指着洞庭西北面临江处。道:“幺妹,华容河北面原接调弦河,东晋杜预伐吴时开凿,由调弦口自长江入洞 庭。避开巴陵城陵矾天堑,一举下吴。如今塞堵,流民在调弦口围田种稻。你看,那一片金黄之色便是湖田了。”

杨幺极目看去,果见一片灰沙堤后大片稻田,不禁笑道:“调弦口对岸是什么地方?江北也有围田么?”

杨岳摇摇头,看了看般行方向。调整了船头的橹浆。一手捱船板,一手握着杨幺的手。身子后仰,仰头迎风,笑道:“对岸是公安 县,属河南行省江北道江陵府,当初杨家祖上杨幺,占据八百里洞庭周边十九县,最北边的县城就是公安。”

杨幺听到自家地名字,不由嘻嘻一笑,道:“如今咱们和老祖宗也一样占据洞庭,将来是不是也要把公安县夺下才行?”

杨岳哈哈大笑,见湖风微有凉意,轻轻将杨幺搂入怀中,道:“蒙古人面上虽是收复了澧州、鼎州、潭州,不过如岳州般,封了几个千 户、百户。只是未有如我们家般,占据全路的大豪,我想着,寻个机会先把这几处夺了下来,再把公安县的几个长江入洞庭的穴口占下,才算真是并吞了八百里洞庭。”

杨幺倚在杨岳怀中,静静听着,不远处粼光闪闪的湖面上,一群白色水鸟扑打着长长地翅膀,时起时伏,正在捕食,片片轻舟在夕阳掩映下扬帆归港,渔歌轻号悠然回响,战乱似乎不存在于这个宁静美丽的世界,杨岳柔声道:“从这里横穿洞庭回巴陵水寨,总要四五天,我日日陪着你,再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杨幺将头埋在杨岳地衣襟前,嗅着皂角的清香,轻声道:“若是没有打战,我就想这样一辈子和你在湖里安安静静地呆着,其它什么都不要了。”

杨岳抚摸着杨幺的秀发,微叹道:“太平虽好,我却是庆幸有这片乱世,否则,若是仍是平江斧头畔合族聚居,我便是日夜煎熬,也不能与你如此亲近,更不可能表露衷肠。”

杨幺听得此言,笑着抬头,扶着杨岳的肩头问道:“那我问你,你是何时……何时心上有我地?”

杨岳一愣,笑着要拧杨幺的脸,“厚脸皮地丫头,这话也问得出口。”

杨幺啐了一口,作势要去咬杨岳的手,逼得他退回后,得意道: “怎么不能问了,这是顶顶重要地事,你快说。”

杨岳一手搂着杨幺,一边极目看向广阔的湖面,微有些茫然道:“打你一生下来,我给你喂了第一口米汤后,我心上就有你了。但那确是兄妹之情,似乎是从你睁眼后,才慢慢觉得不一样的。”说罢,蓦地转头瞪向杨幺:“坏丫头,明明心里清楚,装得却挺像,那些叔伯兄弟姐妹们被你耍得团团转,我看着你那里装神弄鬼,想说你几句,你就给我装傻充愣,你说,你从娘胎里是不是就开始长心眼了?”

杨幺心中欢喜,浑不在意地道:“什么心眼,我那叫聪明伶俐,再说了,谁叫我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哥哥,我就算装傻别人也不信!”

杨岳看她那小模样,忍不住磨了磨牙,挤着声音道:“小没良心的,就为说茶林里地事,五六年不理我,我掏心扒肺,全当是没看见,你倒也和我说说,你怎地就把那事死记在心里,全不顾其它?”

杨幺呆了呆,将身子向杨岳靠了靠,含糊道:“我以前想着,咱们家本就太奇怪,你背着家里暗地里和张家勾结,更不是什么好路数,你又什么都不让我知晓。而且,那时,张报宁和我说……”

杨岳捧起她的脸,问道,“他说什么了?”

杨幺面上一红,道:“他说因为有着你,我地身体就算虚弱,只要傻病好了,向我们家提亲的人多了。我不想……”

杨岳听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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