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现在的宅子是韩家的?他们费尽心机在寻找的是韩家祖上留下来的财产?”
任瑶期没有说话,看着任益均的目光温和又带着安抚,任益均却是知道自己刚刚问的那几个问题都是肯定的答案。
“呵……”任益均捂着脸笑了出来,那笑声十分的讽刺。
齐氏有些担心,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却并没有开口说安慰的话。
任益均笑够了,才缓缓直起了腰来,冷冷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身体里流着的血竟然是这么的肮脏。也难怪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愿意留在任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任瑶期温声道:“三哥,我今日告诉你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让你自厌的。无论曾祖父当年做了什么,还掉了该还的,我们谁也不欠。”
任益均苦笑道:“翟家满门的人命……我们都拿命还么?”
齐氏认真道:“冤有头债有主,当然是谁欠的人命就由谁拿命去还!你们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关你们什么事?现在你们能做的,不过是将翟家的东西都原样还回去!至于任宝明做的事,他入了地府自然有翟家的人找阴间的官申冤,刀山油锅,拔舌地狱,该他受的绝对跑不掉!”
任益均皱眉:“刀山油锅,拔舌地狱?你以前不是说自己不信鬼神么?”
齐氏面不改色:“该信的时候就要信!反正我现在是信了!”
被齐氏这么一打岔,任益均的脸上倒是好看些了。
*****
第490章 历史重演
“三叔也知道这件事吗?”任益均问道。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父亲并不知情?”
任益均了然地点头:“也是,以三叔的性子若是早就知道的话不会毫无动静的。”
任瑶期闻言看向任益均:“那三哥打算怎么做?”任益均其实与任时敏的性子有些像,骨子里带着些清高并且有自己的道德观。
任瑶期听任益均这意思,似乎是有什么动作。她没有忘记任益均当年带着她砸了任家祠堂时候的模样,这位三哥狠起来的时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任益均沉默了片刻之后,冷声道:“我父亲对此事就算知道得不完全但是肯定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我大哥那里知不知道还不清楚。回去之后,我会先找大哥商量,如果他也不知情的话,我们就一起去找父亲。”任益均看了任瑶期一眼,“虽然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我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下。”
任瑶期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怕是不多了,除了韩家的人之外,大老爷或许会从老太爷口中听到一部分。”
任益均悄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我会弄清楚的!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无论是任家的宅子还是宅子里的那一批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宝藏都不应该是任家的东西,任家沦落至此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任瑶期看着任益均的目光,心里是有些欣慰的,但是他也知道任家不是任益均当家。他的决定并不能阻止任家当家人的决定。
“三哥,韩云谦答应在三年之内不会动任家,所以其实任家还可以趁着这三年的时间积聚一些实力以期东山再起,以免三年之后韩家再动手的时候你们举步维艰。”
这也是任瑶期会让韩云谦给任家一个喘息的机会的原因。韩家肯定会拿回他们应得的,任瑶期想给任益均这些人一个机会寻找出路,毕竟现在任家还不是一无所有。
可是任益均却是摇了摇头:“韩家和任家的恩怨必须迅速解决掉,如果我父亲他不同意。我也只能像三叔一样带着妻子离开任家,我不能让我以后的孩子背负这种罪孽活着。”
齐氏看着看着任益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温柔的笑意却是表明了她对任益均的决定并无意义。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是她坚信他们总会有的。与其提心吊胆地在任家衣食无忧,她倒是宁愿和任益均离开任家,他们有手有脚的,总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任家那种氛围实在不适合养孩子。
任瑶期看着任益均和齐氏夫妇。轻叹了一声。也不再阻拦。任益均性子倔强,一旦决定某事,与她父亲一样别人根本无法阻拦。
任益均原本就是为了家里挖井的事情来问任瑶期的。现在得到了答案便也不在云阳城停留了,任瑶期让他们留下来用晚饭再走。任益均却是怎么也不肯听,拉着齐氏就走了。
而任益均一回到任家,任家就不可避免的经历了又一场动荡。
任益均先是去见了自己的长兄任益言。
任益均虽然与自己的大哥也不算亲近,但是任益均知道任益言总算是一个正直的人,对韩家和任家的恩怨应该也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几次提出要将任家的宅子卖出去。
任益均找到任益言之后,将自己在任瑶期那里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任益言,任益言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任益均,且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尊敬的祖父和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情。
任益均冷笑道:“我也不想相信,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找父亲问个清楚吧!”
说着任益均拉着任益言就往他们父亲的书房而去,任益均的身体一直就不好,虽然长得不矮,但是苍白瘦弱,现在却是抓着任益言这个身体健康的人健步如飞。
任大老爷这日正好在家中处理一些公务,所以任益均和任益言两兄弟在书房见到了他。
性格有些优柔的任益言在进书房前还想要阻止任益均,想要回去再仔细想想,可是任益均哪里容得他逃避,直接就扯着他进去了。
任益均将伺候的书童赶了出去,然后将自己刚刚酝酿了一路的话一股脑儿地道了出来,一开始任益言还总想要阻拦,到得后来也沉默了。
任大老爷瞪着眼睛看着两个儿子,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你们从那里听来的?”
任益均死死盯着他:“从哪里听来的您别管,您只要告诉我们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您这今日让人大兴土木就是为了找那笔不义之财?”
任大老爷有些恼怒道:“别胡说八道!”
任益均却是从自己父亲的眼神中看出来了几分躲闪,不由得心中一沉:“我有没有胡说八道您心里清楚。”
任大老爷被任益均这么看着,心里有几分不自在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板起脸来道:“现在任家如此情形,你们不想着怎么帮我振兴家族,反而轻信别人的挑拨来质问你们的老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任益言低下了头,任益均却是冷静道:“我只想要知道真相!父亲,身为任家子孙,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祖父临终前与您说了什么,您能告诉我们吗?”
任益言讶异地看了任益均一眼,他以为以任益均的火爆脾气会和父亲吵起来,因为他能感受到任益均此刻的怒火,他没想到任益均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挺冷静。
任大老爷看着语气平和,气势却依旧咄咄逼人的儿子,心里又是恼怒又是疲惫,还带着一丝隐藏在心底的心虚。
任大老爷不由得想起来任老太爷对他说的话,想起来自己当初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的震惊。可是他是任家的当家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任家倒下去,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
所以任大老爷也渐渐的冷静起来:“等到我临终的那一日,自然会交代你们该交代的。现在你们都从我的书房里出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空陪你们发疯。”
任益均摇了摇头,目光嘲讽又悲哀:“您不说,我就只能当您是默认了。”
任益均其实也希望自己的父亲能理直气壮的否认,可是任大老爷的逃避让任益均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他刚刚说的不是真的,以他父亲的性子绝对不会将他们赶出去就了事,绝对会用棍子狠狠地抽他一顿。
“既然您不肯认,我就去祠堂里问祖父和曾祖父。都说祖先在天有灵,如果他们不肯回应我,我就把祠堂里的牌位都砸了。”任益均冷冷地说完这一句,就转身冲出了书房。
任大老爷和任益言都不由得呆了呆,还是任大老爷最先回过神来,一边追出去一边厉声道:“快给我拦住他!拦住这个孽障!”
就像任益均了解自己的父亲一眼,任大老爷也了解自己的儿子,任益均刚刚那话别人都只当是气话,任大老爷却知道这种事情这个天生反骨的儿子是绝对做的出来的。
可是任益均经过齐氏这段时日的调|教,跑起来的速度居然不慢,很快就跑出了院子,至于那些婆子丫鬟们就算听到了任大老爷的话也没有赶当真上来拦的。
开玩笑,三少爷这祖宗那金贵的身子可是用无数的珍贵药材小心翼翼的养到这么大的,她们若是不小心把人给弄伤了弄病了,大太太非要她们的命不可,所以都只是象征性地拦一下,叫声却是不小。
任益言见事情要闹大,也连忙追了上去。
任益均还真跑去了任家的祠堂。
任瑶期若是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感叹,今日的情形与当年何其相似?当年任益均就是这样怒不可遏地拉着他去砸了任家的祠堂,这一次任益均不是因为他三叔的惨死来的,却依旧还是因为对任家当家人和任家长辈的不满来了祠堂。
有些事情也许是命中注定的。
任益均闯进祠堂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因为没有人想到他是来做什么的。他站在任家祖先的牌位面前看了半响,不知在想什么,光线从常年紧闭的大门斜射进来,只照到了他腰部以下的部位,紧紧攥着的拳头,以及飞舞着充斥着整间屋子里的灰尘。
大老爷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夹杂着大少爷任益均的劝阻声,大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动静,似乎也在门外说话。
任益均头没有回头,等到嘈杂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缓步上前,然后一把掀了牌位前的供桌,供桌上的香炉烛台贡品随着一声巨响砸了一地,外面的人听到声音似是静了静,然后脚步声越发快速地往祠堂这边移。
任益均的性子向来就有些阴郁,任家很多人都害怕这个不喜欢说话脾气却是极坏的三少爷,却也没有人料到他真的敢砸了自家的祠堂。
任益均拿起了供案上一个牌位在手,低头看着牌位上的字。
第491章 祠堂显灵
任大老爷和大太太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的。
当大太太看到祠堂里的一片狼藉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被任益言一把扶住了。
任大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地指着任益均。
任益均冷静地看着他们,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牌位,做出要摔的姿势。
任益言惊喝一声:“三弟!别干傻事!”说着放开大太太就要冲过去阻止任益均的过激行为。
任益均却是冷声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摔了。”
闻言,任益言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显得有些不安和焦急。
就连任大老爷也被不敢上前了。
大太太却是猛然回头,撑着眩晕的身体,朝站在在门口不敢进来只敢往里面张望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个大丫鬟是个机灵的立即带着另外几个大丫鬟退下去将院子里惊疑不定的几个闲杂人等都赶到了后院,并找人管了起来,好在这里是祠堂,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婆子,所以不怎么费力。
大太太的丫鬟控制住人之后,又连忙马不停蹄地去找三少奶奶齐氏。任家上下现在谁都知道,任三少爷这人谁的话都不听谁也管他不住,唯独三少奶奶是他的克星。
任益均不理会在场之人的反应,只是看着手中的牌位沉声道:“曾祖父在上,曾孙今日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曾祖父。听世人言,家族之所以要建祠堂供奉先祖就是因为先祖在天有灵,能在关键时刻给子孙庇佑。现在任氏家族危在旦夕,正是祖宗们显灵的时候了。如果曾祖父今日不能回答曾孙的问题,那这些牌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听到他的话。任大老爷终于抖着手指着他气吼道:“你闹够了没有!快把牌位给我放下放下!”
任益均没有抬头,依旧自顾自地对牌位道:“曾祖父,曾孙想要知道任家这座所谓的‘祖宅’的真正来历。”
此言一处,场中气氛便是一阵凝滞。
大太太看了看大老爷知道今日这事怕是无法善了,绞着手中的手帕心里的不安更甚,想要开口却又知道自己这个冤孽儿子一疯起来是什么人的话都不会听的,心里想着要不要干脆叫人上来先把任益均给制服了。以免他今日犯下大错无法回头。
任大老爷看着任益言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句话也有些震惊,虽然现在祠堂里站着的只有她们四人,但是之前外面还站着几个仆从,难保不会被人给听见,任大老爷一时冷汗都下来了。
任益均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抬起头来对着大老爷正要说什么。
任大老爷一看他那不管不顾的眼神就知道要不好,当即气急败坏地喝道:“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任益均听到任大老爷的话终于扯了扯嘴角:“我以为父亲不愿意说,所以只能过来问曾祖父了。毕竟是他这一辈的事情,您知道的怕是没有他老人家清楚。”
任大老爷又是愤怒又是气恨,却是拿这个疯疯癫癫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什么办法也没有,最后只能隐忍着怒火有些疲惫地对大太太道:“你带着人先下去,别让人靠近这里。”
大太太看了看这对父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任益言与她一同出去。
任益均却是道:“大哥也是任家子孙,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任大老爷没说话。
任益言看了任益均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面上有些犹豫,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大太太见状叹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自己出去了。
外面走廊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大太太想了想,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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