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闻言有些纠结地将自己头上地破斗笠扒拉了下来,噗噗嗤嗤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任瑶期正色道:“舅舅,你不告诉我。万一到时候我姐姐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跟我母亲交代!”
李天佑面上一抽,有些牙疼。想了想。他斜看了夏生一眼:“你来说……”
夏生正要开口,李天佑忙又补充了一句:“挑要紧的说,不要紧的就别说了。”
夏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爷原本正在……”
“停!”李天佑大吼一声,制止了夏生的话,瞪着他道:“爷说了,挑要紧的说!”
夏生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在咆哮:我还什么都没说!
“算了,还是我说吧。让你说不知道要被歪曲成了什么样子!”李天佑有些嫌弃的看了夏生一眼。对任瑶期道:“我原本与人有要紧的事,便将冬生和夏生两人打走了。不想与我有要紧事的那人之前得罪了一些人,然后……然后在关键时刻他们闯了进来。我就从后门跑了。不想那群人却是追着爷来了!”
说到这里李天佑脸上有些愤愤:“他们追着爷不放,还好冬生并没有听我的话走远。所以他换上了我的衣裳将人引开了。再然后夏生找到了我。之后我们又一起来找冬生。小夜叉定是之前看到了扮成了我的样子逃跑的冬生,所以追着去了。”
任瑶期听着面色有些古怪起来。不由得打量了李天佑几眼,突然问道:“舅舅你之前穿的是一件什么衣裳?”
李天佑想了想:“一件白色的褂子,倚红绣了只大白鹤在上面,爷穿着还挺威武霸气。这衣裳爷还是头一回上身呢。啧——回去定是又要被倚红念叨了一番。”李天佑有些郁闷。
任瑶期却是越加无语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几人在这里说话的功夫,雨已经停了下来。
任瑶期吩咐自己身后跟来的两个婆子道:“你们去一趟白云庵,一个在里面探探消息,一个在那附近找一找。”
她话还没说完,李天佑就炸了毛般跳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白云……那个痷?”
任瑶期波澜不惊地吩咐了婆子下去了,才转头看向李天佑:“猜的。”
“那,那,那,那你还猜到了什么?”李天佑不死心地道。
任瑶期还没有说话,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香芹却是突然惊呼了一声,用手捂着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天佑:“那个面,面,面?”
李天佑闻言一愣,莫名其妙“学爷说话做什么?什么面?”
香芹看了看任瑶期,然后低下了头闭紧了自己地嘴,再也不肯说话了,只是那眼角却总是忍不住偷偷的往李天佑身上看。
夏青却像是知道些什么,凑过来在李天佑耳边说了几句。
李天佑的脸瞬间涨的通红,然后怪叫道:“哪个混蛋在背后诋毁爷?去他爷爷的面!爷不过是偷个香,窃个玉!”
香芹和丧失两个丫鬟听着脸也红透了。
任瑶期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雨已经停了,再过会儿我大伯母就要吩咐启程回去了,还是先找到我三姐要紧。不然就麻烦了。”
李天佑垂头丧气地道:“那就去找找吧。”
几人便又往白龙寺回转。
才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几个婆子匆匆往外走,香芹忙道:“五小姐,是大太太身边的婆子。”
那几个婆子也看到了任瑶期,几步跑了过来,行礼道:“五小姐。总算是找到您了。刚刚大太太让奴婢几个过去找您,您房里的丫鬟说你出来了。大太太忙打了奴婢寻了出来。怎么三小姐没有与您一起吗?”说着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李天佑一眼,暗自判断他的身份。
任瑶期道:“三姐她在找地方避雨,我已经打人去找她了。我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过来找我的舅舅。”
那婆子松了一口气,忙向李天佑行了一礼,叫了一声舅老。又对任瑶期道:“既然五小姐是遇到了舅老爷,那太太就能放心了。之前太太让奴婢去找五小姐就是想要告知您一声,因为下雨前头的山道上了山洪,有几辆马车翻到了山沟里了,刚才还派人来找寺里的和尚去帮忙捞车救人。大太太说。我们延迟些时候再回去,免得这么急急忙忙的往回赶遇上什么事儿。”
任瑶期点了点头:“那就多些嬷嬷走这一趟了,等我回去再亲自给大伯母请罪。”
那婆子便又回去复命了。
现在李氏不急着回去。那时间就充裕了一些。
任瑶华不见了,她宁愿自己找也不愿意惊动大太太让任家的人帮忙找。她不信任任家的人。
万一任瑶华出了点什么事情,她还能试着瞒下来。而让任家的人知道了,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任瑶期和李天佑正打算分头去找,才各自走出没多远就听到李天佑在后面喊:“瑶期,瑶期,快过来。冬生他们回来了!”
任瑶期忙转头疾步走了过去。
果然看到了全身都淋湿了的任瑶华,在任瑶华身后是一个肤色白皙却面容普通的中等个头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个叫做冬生的武生。
任瑶期看着一言不的任瑶华,皱眉问道:“三姐你去了哪里?你身边的婆子丫鬟呢?”她记得任瑶华出去的时候身边是跟了几个人的。现在却只有她自己和冬生回来了。
任瑶华闻言脸色十分不善地转头看了冬生一眼,冷哼一声:“你问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李天佑偷偷问冬生:“你做什么了?”
却现冬生面若死灰地站在那里。闻言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后面也没有说的咽了下去。
李天佑和夏生都有些惊讶,冬生与夏生的性子截然相反。夏生不爱说话不爱笑。问一句答一句,冬生却是个活泼的性子,见人说话先就带了三分笑。
第66章 麻烦
任瑶期一见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之前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情,便出声道:“舅舅你们是在哪里落脚?离着这里近不近?”
李天佑四周看了看:“应该不远把?从我歇着的地方也能看到这个山头。”他指着前面那座雨雾朦胧的远山道。
任瑶期顺着李天佑的手看去,只能叹气。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这一点不能证明两个地方离着近。
好在夏生出声道:“离着这里大概有两刻钟的路程。”
任瑶期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一身狼狈的任瑶华,对身后的香芹和桑椹道:“你们回去替我和三姐寻干净的衣裳和鞋出来。”
两个丫鬟应声去了,任瑶华又对夏生道:“我记得之前看到前面不远有租驴车的,你去雇一辆来。这路上泥泞不堪,不好走。”
夏生看向李天佑。
李天佑摆了摆手,让夏生去了。
见当场只剩下了自己,李天佑,任瑶华和冬生四人,任瑶期仔细打量着任瑶华和李天佑。
只见任瑶华那一身妃色的衣裙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变成了极深的绛红色。尤其是那一双莲青色的绣花鞋,上面沾满了泥浆和干枯的草鞋,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全身上下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
她的丝有几绺垂下来贴在了额面上,脸色有些白,嘴唇却是红得乌。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这还是任瑶期第一次看到任瑶华在人前这般模样。
不过倒是让她多了几分脆弱和平易近人,如果忽视她脸上那能冻的死人的冷峻表情的话。
冬生的样子比之任瑶华也好不了多少,他衣裳的颜色深,倒是看不出来是湿了后的颜色还是原本就是深褐色的。半新不旧的粗布鞋上与任瑶华一样,沾满了泥浆和枯草。尤其是他的脸色,不是任瑶华那样的气怒之色,到更像是惊惧和不安。
任瑶期心里有些担忧。
任瑶华出门的时候是带了几个婆子和丫鬟的。现在包括芜菁在内的下人全都不见了。只有他们两人一身狼藉地回来了,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
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模样,这里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
任瑶期只能将之前脱下来的蓑衣和斗笠给任瑶华戴上,以遮掩她身上的狼狈。
不多会儿,夏生就将驴车租了回来。李天佑摸着下巴绕着那辆驴车打量了半天,一脸新奇地问任瑶期道:“这玩意你坐过没有?它拉得动这么大的车吗?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说着还伸出手掌。拍了拍那驴子的头,惹来赶驴的车夫不悦的视线。
燕北虽然因有马场,所以马匹比南边的要多,但是平民百姓们还是喜欢用驴车,因为养活一头驴所需要的草料比养活一头马所费的草料要少得多。
且驴子耐力极好。也没有马那么容易生病,老了死了还能吃肉。所以大周朝平民百姓家中口粮足够的大都会养驴。
尤其是少产马匹的江南,驴子更为常见些。
但是世家大族出行就没有用驴车的。因为驴车不够排场。
李天佑这么问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坐过驴车,即便是年幼之时在少马的京都,他也只吃过驴肉。
不过总的来说,李天佑能区分出马和驴的区别,而没有将他认作是牛或者龙,或者别的什么就已经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情了。
任瑶期吩咐夏生让他在这里等着香芹和桑椹两个丫鬟来,再带她们雇车回去。
自己则和任瑶华上了驴车,随后李天佑也坐了上来。冬生则与车夫一起坐在了驴车外头的车辕上。
没有多久,驴车就在一处一进的小院落前停了。
寺里的租赁出去的院落外头瞧着都是十分简陋的,还有些小院子用的是黄色的土砖。
李天佑落脚的院子到是青砖黑瓦。且进去了之后便现。院子被收拾得很干净,很显然平日里专门有人负责修缮和打扫。
与租赁田亩雇佣佃农一样,房屋租赁也是寺院的一向重要收入来源。
“舅舅你来白龙寺多久了?”任瑶期一边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一边问道。
“昨日里来的,有人约我过来斗鸡。不想半夜里鸡被人给偷了。好在我这次不过是随便来看看,带的是只普通货色,丢了就丢了吧。本打算今日就走的,不想却是遇上了……咳,嗯,一个熟人。”李天佑摸了摸鼻子左顾右盼地道。
任瑶期便也不再多问。
等进了屋,各自坐下了,任瑶期才看向脸色一直不太好的冬生,直接问道:“我三姐身边跟着的那些人呢?”
任瑶华眼睛像是利刃一样地刺在冬生的脸上,却是抿紧了唇不一言,显然她是被气过了头了。
冬生看了任瑶期一眼,低头小声道:“都被我敲晕了。”
“……”
“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敲晕了扔到山洞里?”任瑶华讥诮地说道,还狠狠地瞥了在一旁坐着看热闹的李天佑一眼。
李天佑立即苦着喊冤脸道:“可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而且冬生向来乖巧听话,说不定是你身边的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惹得他火的!是不是,冬生?”李天佑悄悄朝冬生使眼色。
冬生却是摇头老实道:“是属下鲁莽了。”
任瑶华冷哼道:“不过是个戏子,称什么属下?主子没规矩,惯得下头的人也一个一个的都没了规矩!”
这话李天佑却是不爱听了,他将手搭在冬生的肩头斜睨了任瑶华一眼:“他是爷的人,爷说他是属下他就是属下,爷说他是爷哥,他就是爷哥!你又不姓李,关你什么事?”
冬生吓了一跳,忙道:“爷,属下不敢当……”
李天佑用手掌重重推了他的头一下:“也对,爷应该说你是爷弟。让你当爷哥。你也没那个胆。”
任瑶华看着主仆两人在那里闹,忍无可忍:“你们到底要不要把我的丫鬟弄回来!若是她们有个什么差池,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
李天佑这才想起来,轻咳一声小声问冬生道:“你把人藏哪里了?还是还给她吧?好男不与女斗。”
冬生低头道:“就在一个山洞里,我敲晕她们的时候有注意力道,这会儿应该快醒了。”
任瑶期皱眉:“还是赶紧派人去一趟看看吧。免得他们醒过来后不见三姐回去报了大太太知道,那就麻烦了。”
冬生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将人弄过来。”
这会儿外头又有人进来了,任瑶期听到了香芹的声音,便对冬生道:“夏生知不知道那个山洞?如果他知道的话让他带着我的两个丫鬟去吧。免得她们瞧见你又起了争执。”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冬生。
这时候夏生正好与两个提着包袱的丫鬟走了进来。
任瑶期让冬生去与他们交代。自己则携了任瑶华一起去将身上湿了的衣衫和鞋子换了下来。
她们出行都会预备上几身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一般而言为了应急,这些衣裳大都是花色和式样相似的。这样若是衣裳脏了,换了下来也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比如说十一二岁的女子突然来了初潮。遇上这种尴尬也会好办一些,以免闹出笑话。
任瑶期换上的一条翡翠色的裙就与她之前身上的那一件极其相似,脚上的绣花鞋虽然花色有些不同,式样和颜色却是一样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任瑶华也换了一身湘妃色的衣裙。
两人出来的时候夏生已经去帮任瑶华去寻她的人去了。
任瑶期这才问夏生他从白云痷出来后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
冬生却是摇头闷声道:“不过是被人追了一路罢了,然后现了三小姐的人在跟踪我,我还以为是她们追上来了,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将人给敲晕了。”
任瑶华却是在一旁冷笑道:“别人也就算了。可别与我说你不认得我身边的芜菁。在主子面前鬼话连篇,你是跟谁学的规矩?还是根本就没有人教过你规矩!”
芜菁跟在任瑶华身边有些年头了,跟着她去过云阳城的外祖家好几次。冬生应该是认得的。
连李天佑也不相信地偷偷觑了冬生一眼。不过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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