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看去。周围更是好几个大汗。心中一阵无力。逃。是不可能地。那便只有死。死。她不怕。可她怕真地成了那勾栏院里地人。受那种折磨。那。比死还痛苦。还绝望。
她无心去斥责刘家婆娘。是她自己太不小心了。太相信人了。她早知道。这世上总是有着许多地陷井恶人。这种可能。她也早就想到过。只是。没想到。当这事真地发生。她竟毫无反抗之力。连死。都成了奢望。
看向那四人。红晴突地轻笑。“王妈妈是吗?可否先带人出去一下。我想好好梳洗一番。”
王妈妈一愣。随即高兴地点头。连声称好。能不好哪里找去。即不哭也不闹。她开妓院二十年。自已在里面又混了十年。可从没见过这么听话地人儿。到是刘家婆娘。不屑地骂了几句。不过是些难听地话。什么天生地贱货之类。红晴只当未闻。感情她还想着红晴一力挣扎来着。却不想。是谁将人给卖了地。
红晴坐在屋内,两眼迷蒙,却终是未能流下泪来,她轻笑,是苦笑,也是绝望的笑。眼光投向绿绮,脑海里所呈现的,却是陆青羽的脸。口中喃道:“陆青羽,相公,今日,红晴该怎么办?作那下贱之事苟活与世么?若是那样,想必相公也会瞧不起红晴了吧。”呵呵一笑,又道:“莫说是相公,便是红晴自己,也无脸那般苟活呢。可是,今日,红晴却是生死无法自控,连想自尽也是不能了。相公,你到是告诉红晴,红晴该怎么办?红晴自视聪明,今日,却是入了绝路了。”
“喂,我说,姑娘,你快些。”屋外,王妈妈那特有的高调的嗓子叫道,她还真有些担心,莫是这小姑娘一心寻死,那可就可惜了。身边的刘家婆娘似是知她意,连忙道:“王妈妈放心,那丫头身上没有药,也没有利物,屋里的东西晚是早教我收了起来,她,死不了。”王妈妈听了一阵吓死人的娇笑。连夸刘婆娘心细。
“好。马上就来。”红晴怕她闯了起来,不禁连声应道。坐到刘家婆娘偷了她地那些碎银买来的铜镜前,又是一阵苦笑,拔下头上银钗,那是她现在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也是,唯一还算锋利地东西,只可惜,有些短。而红晴实在不精于杀人,若是精于此道的人,用这物事杀个人还是可以地。可她不是,所以,比了比心脏,知那发钗根本无法要了自己的命,便不再多想,坐在镜前,对着铜镜,手握银钗,一咬牙,举手便在脸上划了起来。可怜一张如花似玉地小脸,生生多出两道血痛,长长的,从眼下直到嘴角。血,潺潺顺着脖颈流下。
红晴大病初欲,本就体虚,这一翻疼痛下来,竟差点晕了过去。好在还未真晕。她忍着疼痛,踉跄起身,至绿绮前,将其背负在背上。才又咬着牙踉跄着打开门。
(二十四)跳涯
屋外王妈妈一见门动,心中一喜,便欲上前,结果一看,出来的竟是个破了相,花了脸,还一身血污的恶鬼一般的女人,不由啊了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其他人更是惊呆了,他们见多了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却从不曾见过这般刚烈决绝的女子,一时间,都呆了。那刘家婆娘更是浑身颤抖,腿脚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晴扫了众人一眼,什么也顾不得,连忙又踉跄着向前冲去。她害怕那些人再追上来,虽然现在的她已破了像,可谁知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些人,都是没人性的人。此时的她,只一心想寻个可以让她速死的去处,知道万不可再落入这些人手里。
这刘大壮家本就在山根,红晴又一心寻死,便直往山上冲,直想着,找个山崖,跳将下去,便一了白了了。此时此刻,她甚至不敢去想陆青羽,只因在她的心里。之前她已配不上他,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卑贱丫环。但好歹还有容貌,还有才情,让她可以去妄想一番,可此刻,她什么都没有了,一张脸,更是堪比修罗,莫说有人喜欢,便是看了不害怕,就已算是胆大之人。她又哪里还敢想。
心中没有了陆青羽作她的支撑,她便更是一心寻死,再找不到活着的理由。跌跌撞撞朝山上冲去。过了半响,终于,还是让她冲到了崖边。
面对着悬崖。她突然便哭出声来。眼泪,也跟着哗哗直掉,顺着眼角,与血融在一处,一起往下滴落,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是血是泪。轻轻转身,看向身后,似要看这世间最后一眼,却见那些人竟真地跟了上来,不由惨然大声哭笑,那血流更是流的凶,那些人见她笑的异常,又见她流下血泪,更是胆颤,也连忙顿住脚。不敢再上前,只是盯着她,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红晴复又转过身来,看向崖下,心中凄苦,在这最后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想陆青羽,只要再见他一面,再听一次他的声音。再听他叫她一声娘子,可是……她解下琴,席地坐在崖边,那距离,无需跨步,只需身体前倾,便可掉入崖下。将琴紧紧抱了一抱,才置与自己腿上,她轻轻开口,不知是对身后地人。还是对自己,又或是,对她千思万想的陆青羽:“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弹这一曲,可谁想。在这一刻,竟如此想念这一曲。想念那一晚。你的拥抱,你的温情。你的爱意。你的歌声,就当是对我临终的馈赠,让我,再弹一次……”
说罢,含泪起手,一曲凤求凰,飘荡在山间。带着哽咽,她跟着轻唱: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音意里带着痛苦,带着决别,带着沧桑,带着凄然,明明一首求爱之曲,竟让她弹得悲悲戚戚,凄凄惨惨,整个一闻者伤心,听都流泪。琴声,伴着风声,伴着血泪,飘向远方,飘向山下,血泪滴在琴上,山石上,衣服上……
山下,陆青羽带人到了刘大壮家,早已是人去屋空,却突得发现屋里的血迹,一阵心慌之后,顺着血迹追寻而至,刚至半山腰,便闻琴声,一阵心喜,连忙开口和唱“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却猛的感受到曲里的决别之意,心中慌乱不已,施展起轻功向山顶掠去。口中勿自清唱不已,他唱得焦急,唱得担忧,唱着深情。
红晴听到声音竟是微微惨笑,心中地最后一丝愿望,也终于算是得尝所愿,可此时此刻,她竟觉自卑,不待陆青羽人到,便一个前倾,连着琴,一起落入山崖。直至落崖,琴声未停,歌声未歇,崖下,依然传来最后那几句: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音落,陆青羽才至崖上,奔至崖边,却连红晴的身影也是不见,心中悲痛,连声长啸,如泣如啼……
七天之后。
“少爷。老爷……”林二捧了封信。一脸悲苦地看着痴坐在崖顶地陆青羽。七天前。他奔至崖顶。却未能见得红晴一面。便疯狂地悲啸了一日一夜。接着便再不出声。林二带人在崖上一直寻找红晴地尸体。却是毫无所获。崖下有一流水。他们只当是尸体顺着流水被冲走。一直往下游打捞。虽然仍未找到。可几乎没有人相信红晴还能活着。从那几人口中问出地消息看来。红晴刚刚大病初愈。便又再次失血。又受伤。再从这么高地崖上摔下。虽说崖下有流水。可现在是早春。那流水便能将人生生冻死。某说她一弱女子。便是男子。也是活不成
“林二。找到了么?”陆青羽空洞地开口。眼睛仍是望着崖下。崖边上。还有红晴死前流下地血迹。点点殷红。看得他心痛如绞。好似那血。是从他地心头滴落。
“少爷。没有。”林二一声轻叹。如实回报。
“再去找。”陆青羽声音无起无伏。说完便不再有反映。林二一声叹。将信放在他地手边。用石块压住。转身退了下去。行至不远处。便听陆青羽低声吟唱。“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听得他心酸不已。连忙快速离去。
陆青羽一曲唱完。才低声道:“娘子。你在恨我么?为何临死。明知我来也不等我。不见我。死了。我守了七日。你也不来我梦中一见。你在怪我么?怪我未早些告诉你。我早已知你身份。却一直不说。你怪我未曾告诉你。我并不在意那一切。我爱地是你红晴。不是任何身份。不是任何一张绝色容颜……你在怪我未能早些找到你。让你受了这许多地罪。怪我那一日地拒绝。让你那般失望难堪……娘子。你可知道。我为何只叫你娘子。却从不叫你地名讳。你那么聪明。我以为你是知道地……娘子。你是该恨我地。我不该对那苏洛儿手下留情。未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更该怪我。明明天真都告诉我要紧守在你地身边。还让你离开我地视线。你是该怪我地。这一切。都是我地错。是我地错
又七日后。崖顶。
陆青羽依然一人独坐,山顶四周伏着四个青衣人,他们每日换岗,只为盯着陆青羽,怕他再出现一些不当的举动。比如,跳崖。
此时地陆青羽一脸枯萎,满脸的胡渣更突显得他地颓废。脸上哪里还有一丝血色,也亏得他内力深厚,时至今日还能强撑。可眼看,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关头。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陆青羽毫不在意,只是,却在脚步声到了身后之时,才突然开口:“下去,我不会再自杀别?”身后传来气愤地声音。陆青羽眼睛亮了一下,可随即又暗淡下去,惨笑道:“你此时却来见我了。我还以为,你这一生也不会来了呢?”
“我,我不知道会成为这样?对不起。青羽。”江怀远,站在他地身后。也是一脸的沉痛,他从不知。原来,他的用情竟是这般的深。也从不曾想到,他们,爱上的竟是同一个人,而相对于他的深情,他的爱,是那么的肤浅和轻淡。
“对不起?”陆青羽轻笑,笑得那么苦,那么痛,那么涩,“红晴已死,对不起,又有何用?”
江怀远顿了一下,轻上前,走到陆青羽的身边,慢慢坐下,与他一起,看了他枯槁面容,苦笑一下,道:“红晴若死,我也不会说对不起,这一生,我怕再也没脸见你
陆青羽初时还没反映,可随即,眼里光芒猛得突现,他猛地转身,两眼紧盯着江怀远,手,揪住他的脖颈的衣服,连声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红晴竟是未死?”
江怀远长叹口气:“红晴虽有死劫,你不是已请天真老人替她化解,为何却如此不信?”
“为何如此不信?”因为他在寻红晴的过程中,偶然遇上天真老人,见他一脸的颓败,他上前询问,本欲问红晴下落,谁知天真老人竟告诉他,替红晴化解的过程出了问题,他,再不敢言天意。便飘然而去……他以为,他以为,化解出了问题,那便是失败了,且,他又等于亲眼看到了红晴跳崖,这,让他还如何信?他怎么还敢相信?
他呆愣了许久,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紧抓住江怀远的颈领,连声追问:“红晴,果真没死么?果真未死么?果真未死么?”
“青羽,冷静。”江怀远他任他推攘,并不还手,只是口中却不停劝道:“冷静,你现在需要冷静。”
“告诉我,红晴,果真未
江怀远点点头,沉声道:“红晴,未死。那一
原来,江怀远,终究比陆青羽更先找到红晴,那一日,他比陆青羽来得早,可也只是早一点,仅一点,他看到红晴坐在崖顶,弹琴,吟唱,心中暗恨自己,因自己一已私欲逼得红晴远离,不但破相,还有了寻死之心。可他又心痛,心痛于,红晴在这最后时刻,心心念念的只是陆青羽,心底无他江怀远一丝一毫,他更是绝望,绝望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深情,早已再无一丝逢隙,不管是他江怀远,还是苏洛儿,都错过了,都毫无机会。
他知陆青羽立刻便来,更是清楚的感觉到了红晴地必死之意,可便是在那最后时刻,他依然守着心中的执念,他悄悄下到崖下,在红晴跳崖之后,在半途将他截下……他寻医治好红晴,可是她的脸却彻底毁了。
“咚”地一声,江怀远被陆青羽一拳头打得飞了出去,嘴角渗出血来,江怀远吐了一口血,又站了起来。他看着陆青羽,咧嘴笑了。
陆青羽冲上前,又是一拳头,江怀远再次站起,笑意更浓,如此十几拳之后。陆青羽终于停了下下,气喘吁吁道:“红晴,在哪?”
江怀远此时脸上早已不再有悲色,一脸笑意道:“她不让我说。她,不想见你。”
“红晴在哪里?”陆青羽突的脸色一沉,虽然知道江怀远既然来找他,既然将一切都告诉他,既然无声地受了那些拳,那就必定是打着要告诉自己的目地来的,可现在,他仍看他很不顺眼,尤其是想到,红晴地脸,红晴因为脸而不愿见他,他的怒意,便火山暴发一样直冲而上。
江怀远后退两步,开玩笑,陆青羽不带任何内力的发泄的拳头他能受得了,他要是发了怒,动上真格的,他可没那胆量去尝试。退到他以为的安全距离之后,他才又笑道:“我会告诉你。不过,你是不是也该将其他事先处理下,否则,红晴便是回来了,也终会再离去。”
陆青羽眉头一皱,疑问道:“什么事?”
江怀远轻叹一声,“陆伯父早就给你写了信,谓之,苏家小姐苏洛儿已回归,并亲自上苏家道歉,为了报你之前不弃之恩,愿意嫁你为妻,此时,只怕已登堂入室,成了你陆青家的二少奶奶……现在便是你找回红晴又如何待她,让她做你的妾室,莫说她不答应,便是我,也决不答应。”
江怀远话音刚落,便又被一拳给揍了出去,等他睁眼,崖上已失去陆青羽的身影,只有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给我好好照顾红晴,一个月后,到苏州找我,我会将一切处理妥当,决不会让红晴受一点委屈。”
“下手这么狠。”江怀远抚着嘴爬起,口中嘀咕,看着陆青羽远去的背影,却又猛的一笑,接着转身向着崖下,帐然道:“青羽,红晴,但愿这一回我如此做,没有错。”
(二十五)少爷逃婚
苏州,陆府。
“爹娘,孩儿要退亲。”陆青羽跪在堂前,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堂上两人却是喜忧各半,心喜,只因这陆青羽难得表现出一次任性,一个孩子对父母的任性,忧,却是,这亲是他自己愿意的,若是不愿,大可借之前苏洛儿逃婚之事退亲,可现在苏洛儿回来,而且还诚心上门道歉,又做出许多低姿态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