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媚乡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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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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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凭这个。”有人掏出一张什么文件晃了晃,“少哕嗦,快上车!”

    瞿志平瞟了一眼,好歹看清了,那是一纸上海某区法院的债务裁决书。他更加惊讶了:“我欠你们什么债了?”

    “你没欠,总有人欠吧,一团乱麻,最终理到你这里,有理到上海说得清的!走!”



………【她来有个鸟用】………

    298。她来有个鸟用

    瞿志平终于明白了点儿什么,他挣脱了他们的手:“别那么凶,跟你们走可以,总得让我回去拿点东西吧。”

    那个哑嗓子断然道:“不行!能让你回去,我们就不会在这里截你了。上车!”三个人不由分说将他推上了车,原来,他们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车门“砰”地关上,这辆蓝白两色的轿车迅掉头,向上海方向飞驶而去。坐在后座的瞿志平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夹着,动弹不得,但这时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问身边的两人,你们该告诉我了吧,到底生了什么事?

    “南京的那批型材……你装什么蒜?”

    瞿志平不解问:“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左边那位愤怒了:“什么关系?那是我们公司的财产!”

    瞿志平沉默了一阵,猛地挣扎起来:“胡说八道!那是我们花钱买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人按住了他,恶狠狠地敲了一下:“从现在起,我们不提问,你就别说话。否则当心吃苦头。”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瞿志平用尽力气吼道。

    ‘但是再也没人理他……

    这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正如工商局的人对狄庆祥所言,确实是“三角债”问题引起的,狄家湾农工贸公司不明不白地被牵连进去,闹出这场意外风波来。瞿志平回到公司后把情况向狄小毛汇报后,老头的脸一下拧紧了,他咬牙切齿地道:“我明白了,这又是狄庆槐干的好事!这批紧俏型材不是他弄到手的吗?志平,你还说他是将功补过呢……狗杂种,我看他是公报私仇,蓄意陷害我们呀!”

    瞿志平摇头道:“狄总,你是对他有成见,事情并不是这样,庆槐确确实实是想为我们公司最后出一把力。还记得那个差点吞掉我们几百万货款的上海东亚公司吗?上次庆槐千方百计把货款追回来后,本来还要以诈骗罪起诉东亚公司的张老板,让他加倍赔偿损失,不然就去坐牢。张老板苦苦哀求不要上法庭,答应欠庆槐一个情,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他,庆槐这才没有让他吃官司。我把灯饰厂原材料告急的情况跟庆槐说了之后,他就去找了张老板,让他还这个人情……”

    “哎,志平,我听我哥说起过,”这时庆祥插嘴道,“东亚公司的张福林并不做型材生意呀。”

    “是的,他不做总有人做嘛。上海有家供货商一直拖欠东亚公司的一笔款子,庆槐一催张福林,张福林就去逼他们,这家供货商躲不过,就拿了二百吨铝质型材抵债。这事办得意外地顺利,我们这边款子一划出,庆槐很快就货回来了……这事大家都知道的。”

    狄小毛却越听越糊涂:“那怎么又钻出个什么‘三角债’来呢?”

    瞿志平苦笑着回答:“我都是这次被‘捉’到上海才知道,这二百吨型材,本来属于对我动武的这家沪东异型金属材料公司,他们是委托那家欠东亚公司债的供货商代售的,他们被张福林逼急了,挖东墙补西墙,就把这二百吨型材临时拿出来抵了债……”

    “冤有头债有主,”狄小毛还是理不清楚这一团乱麻似的关系,“那家合资企业不该找你算账啊!”

    “爸,你脑袋瓜怎么这么不够用?”一旁的庆祥见父亲仍然糊里糊涂,忍不住大声道,“型材最终在我们手上啊!他们先派了一车人去南京货运站强拉货物,幸好吴老伯还算聪明,及时报了案,让工商局先查封了再说……沪东公司的老板急红了眼,不知谁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他就让他们的保安人员开着车来了,把志平‘劫持’到上海去做人质,想以此为条件,讨回他们的型材……”

    一听到这里,狄小毛再也不糊涂了,他眯缝起双眼,沉思道:“瞿志平,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我,他们要抓应该抓我去做人质啊,怎么搞到你头上来了?还有,他们根本不认识你瞿志平,怎么会知道你下班必然要走那条路,一抓—个准?***,这中间有鬼,我们公司里有内外勾结的内奸!”

    两个年轻人一时都沉默了,知道老头儿多半又怀疑到吴家父子身上去了。其实他俩都明白,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了,经过这一系列风波,以狄庆槐的出走为转机,吴家父子也像换了个人似的,收起了昔日惟恐天下不乱的那德性,尽心尽力地为公司做着事;

    虽说吴泰安在不明白真相的情况下,当众责骂了瞿志平一通,也影响了妹妹馨兰与志平的关系,但那毕竟是人之常情。暗中与外面的人勾结,“点水”整治瞿志平这种缺德事,吴家父子、兄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那么到底是谁干的呢?不用查了,也根本无法查清。全公司上千号职工,眼红上海回乡的大学生瞿志平一眨眼就当上了公司副总经理者,大有人在。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啊!

    幸亏狄小毛及时报了案,瞿志平才被警方迅解救出来,沪东金属公司因非法拘禁正在受到警方的调查,很有可能要吃官司。法院来函问狄家湾工贸公司是否起诉,起诉他们就受理,然而瞿志平迟迟不作答复。他对狄小毛说,还是学学人家庆槐吧,不把事情做绝,让他们欠咱一个情,以后说不定还有交道呢。生意场上,树一个敌等于断了条财路,多交一个朋友多一份儿机会。

    狄小毛先还挺牛B,要查公司内部这个那个,外边也要追究到底,简直想左右开弓荡平一切劲敌;然而他很快就不再吭声了:瞿志平这一招迅得到了回报:扣在南京货运站的那批型材因债权债务关系十分复杂,原来还要继续被工商部门扣住不放的,但作为货主的沪东公司害怕吃官司,主动提出先让狄家湾工贸公司拉回去先用着再说,于是这事总算得到了比饺圆满的解决。

    然而这场风波对狄家湾的几个主要角色,伤害还是不小的。不仅瞿志平与馨兰的关系有了裂痕,狄小毛对他也是一肚子不满意,看来吴树生说这小子野心太大,是有道理的;大包大揽独断一切,比自己当年白手起家创业时,还有过之无不及呢!狄小毛越想越坐不住,找了个机会把瞿志平叫到家里谈了一次话,想让他悠着点儿。

    瞿志平毕竟太年轻,也太书生气,抓住这机会,竞跟老头谈起他早就有之的一整套改变乡镇企业旧有体制的想法,话里的意思,是目前这一连串风波,根子都在“家族经营方式”、“小生产作坊”那一套,必须进行改革——其实这也不是他的现,而是邵小丽一来就闻出这儿味道不太正,跟他吹的风。

    哪知狄小毛一听就火了:“我这个‘家族’,早已经四分五裂了!老大抛妻弃子走了,老二和他嫂子,成天泡在公司,厂里见不到人,我还有个什么‘家族经营’啊!”

    老头痛心疾的呼号,在如今空荡荡的狄家大院里震响着,瞿志平简直听得有点儿惊心动魄。他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狄小毛又怒气冲冲地说:

    “咱们不扯远了,眼下这件事,闹了多大风波你知道吗?我看起因就是你擅自带邵小丽来引起的!她来转了一大圈,起个啥作用?长期合作,那还是半天云中的事,不懂装懂调试设备,差点误了我的大事……”

    瞿志平吃惊地说:“狄总,调试设备是你请人家干的呀,难道你忘了?”

    狄小毛愣了一下,马上改变了话题:“哼,你的这套改革方案,肯定是她出了不少馊主意,是吗?”

    瞿志平终于明白了,原来根子在这上头。他也很生气,忍不住顶撞道:“狄总,人家来了才几天,你怎么就对她成见这么大啊?”

    “你跟我瞪什么眼珠子,素不相识的,我对她有什么成见?我看实际效果!志平,我劝你冷静点儿,不要意气用事!”

    志平悲哀地:“我明白了,邵小丽不过做了我的‘挡箭牌’罢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狄总,放心吧,邵小丽马上就要回上海了。”

    狄小毛一愣,语气有些软了:“我可没有赶她走啊……”

    “狄总,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在上海联系新客户、请邵小丽来实地考察,决没有半点私心!”

    “我从来没有说你有私心。”狄小毛阴沉着脸说,“可是客观事实摆在那儿,她来了之后,引起这么一场风波,差点又捅大乱子!”

    “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错在哪儿了?”

    “即使你在上海,事先也可以用电话跟我打声招呼嘛,一下就把人带来了……我毕竟还没退下去,还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嘛!”

    瞿志平停住脚步,凝视着老汉:“狄总,明白了,我现在明白了。”

    狄小毛摆摆手:“你明白什么了?”



………【还有脸见人吗】………

    299。还有脸见人吗

    瞿志平瞧着老头的怒气冲冲的神态,心里突然想笑:原来老头是怕我跟他争权,可是这话从何说起啊!他知道狄老伯再也不能原谅大儿子了,秋云跟狄庆槐的关系更是越拉越远,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么一步步走向分裂、解体,老头的心怎么能轻松啊。

    他老了,无论思维还是行动,都跟不上趟了,可他还是不服这口气,还得硬撑着,担心失去公司掌门人的权威——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他得像最忠于职守的哨兵一样严密防备着,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觑觎……

    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了,瞿志平只好告辞一走了之。狄庆祥和嫂子下班回来后,刚巧听到了这场激烈争吵的后半截,两人都不敢吱声,心情十分沉重。

    的确,这个家越来越不像个家了,庆祥这次和瞿志平从上海回来,秋云一个字也没主动问过丈夫在上海怎么样。后来连庆祥都看出苗头来,找到嫂子,告诉了她一些情况。原来,他和瞿志平专门又去了姑父徐世坤家,结果仍没见到他哥。庆祥难过地对嫂子说,上次是错过了,这次,我哥是故意躲着不见……

    秋云只是平平淡淡地问了句为什么,庆祥一下又来气了,说:“为什么,这还不简单吗?型材这事他又弄巧成拙,这么三番五次给村里添乱子,他还有脸见人吗?”

    “知道羞耻了,也是好事呀。”秋云那口气完全像是在谈别人的事。

    庆祥再也找不到话说了,秋云仿佛要给他一个面子似的,最后还是勉强问道:“他现在在上海,到底干什么?”

    “听说连个像样的工作,都还没有找到呢,”庆祥腻歪地回答,“成天在姑父家里住着。”

    “那他靠什么生活呀?”

    庆祥犹豫了一阵,决定还是告诉她真相:“嫂子,你还蒙在鼓里呀!他早就瞒着你,存下一大笔钱,我姑父说,他现在就用这钱,天天泡在证券交易所炒股票呢。”

    “好样儿的,有种,什么新鲜他玩儿什么,”秋云笑了,话音里简直听不出她的真实意思,“炒股票一下就能大财呢。至于那笔钱,本来就是人家自己挣下的,瞒不瞒我,也没什么关系。”

    庆榉恨恨地说:“哼,他真以为股市是金窝银窝,一去就能拣着金娃娃?好多人都被套牢了,一分钱也没赚到。我估计我哥恐怕也是这样,他懂什么股票?要不是我姑父收留他,管吃管住的,他在上海早就呆不下去了!”

    秋云漠然地听着,不想再说话了。庆祥沉默半晌,猛然抬头道:

    ‘嫂子,你把我哥忘了吧。他宁愿在上海滩过这种‘白相人’的日子,也不愿回来,这说明他心里早就没有你,没有我们这个家了!”

    “那无所谓,”秋云面无表情地说,“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我也能去试试呢。”

    庆祥惊讶不已地瞪着她,他简直有些认不出过去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嫂子来了!

    今天家里又出了这件事,庆祥心情更糟糕,一进门就不声不响把自己关在屋里,直到吃晚饭时,家里气氛才缓和了一些,秋云见老头气消了,试探着说:

    “爸,你今天怎么啦,怎么对人家志平那么大的火?”

    “爸,你刚才那些话太离谱了!”庆祥也帮腔道,“你怀疑人家志平这样那样的,你没想想,要不是他及时回来,我们公司只怕早被吴树生他们弄垮了!”

    狄小毛冷笑道:“我没怀疑他什么。可你们知道吗,吴树生彻底倒了台,下一个多半就该轮到我了。”

    庆祥摸摸脑袋,讶然道:“我倒没想到这一层……”

    秋云瞪他一眼:“庆祥,没想到最好,千万别往那上头想……爸,我倒是在想,你怎么总是喜欢斗来斗去,老对手没了,又要替自己树立—个新敌人是不是?”

    狄小毛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他简直想不到,一向温顺、沉默的儿媳,现在也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秋云,你……你这是怎么啦?”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没怎么,好好的嘛。”秋云冷冷地回答,只顾吃饭,不再开口了。

    第二天在公司里见到瞿志平,她便忍不住把狄小毛在家里的那番话对他讲了。瞿志平虽然并不感到意外,但仍有些悲哀,他自语般地说:“……收拾了吴树生,下一个就轮到他……狄老伯怎么会这样看我?”

    秋云说:“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这事的,这有点像搬弄是非了……昨天你们俩听起来是说工作上的具体的事儿,但我怕你不明白真正的根子在哪儿……老头子这个变化太突然了。”

    瞿志平哪会不明白,他思忖着说:“是呀,馨兰她爸怎么骂我。咒我,我都无所谓,甚至大不了馨兰突然变心,不跟我好了,我心理上都可以承受得下来;可是狄老伯这样看我,我……我就太伤心了……”

    秋云说:“志平,掉过头来想想吧,‘家族统治’这个话题确实太敏感了,我们家现在那个样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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