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美竹说:“还不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祁仿即刻对狄小毛说。
狄小毛点点头说:“美竹,安装自来水集资的钱你先替我捐了。”
“我自作主张了。”祁美竹说。
“不,不,我应该谢谢你。我刚才去村委会捐款,他们说你帮我垫上了。我也准备捐一百元。”狄小毛说后把一张老人头递给祁美竹。
祁美竹犹豫一下,接住了狄小毛递过来的钱。她本想不要狄小毛的钱,她有意与他建立新的感情关系。但是她不知如何走出第一步。她想用钱这一方式,又觉得太俗气。她想用祁仿这个纽带,又感到太自私。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收下了狄小毛的钱,然后问:“学校怎么样。当时我不敢拿主意,还是等你回来决定。”
“学校向村委会捐五百元,教育基金会捐三百元。”狄小毛说。
“教育基金会平时没有开展活动,也没有资金来源,怎么有钱捐”祁美竹问。
“其实都是我个人的钱,前一段裤裆村生了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没有心事去开展教育基金会工作,今后做好这项工作,让裤裆村的小孩有一个较好的读书环境。”狄小毛说这些话时很明显地对祁仿,祁毛和姜小他们寄予希望。因为他的这三个目前还不能认的孩子都属于裤裆村的,他要为他们创造美好的学习环境。
祁美竹突然问:“小毛,娆娆怎么样了”
“被关进疯人院,好像犯人一样关着,很可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疗好”狄小毛一下子神色黯然。
祁美竹说:“也不要难过,既然成为事实,也不能改变。现在医学较为科学,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狄小毛说。
“我和祁仿相依为命,请你放心,我不会让祁仿成为其他男人的养子。也不会为祁仿找一个养父。”祁美竹悲戚地说着,但她的语言中包含着某种弦外之音。
狄小毛听得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一下说:“都是我的过错,苦了你。我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又不知该如何去弥补对你们的照顾。祁美竹,你有什么事找我好吗一定要去找我,行吗”狄小毛几乎是在恳求,他是真情的。
祁美竹说:“我何尝不想去找你呢我是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啊!可是,我知道这是已经不可能了。我是多么地渴望,但我知道这种渴望已经很渺茫了。我已经把自己置之脑后,我只为祁仿担心,他就这样过着没有父爱的生活吗他能像正常的孩子们一样成长吗他慢慢地长大了,他一定会问我,爸爸去哪里了哪一个是我的爸爸爸爸是谁我如何回答他呢说父亲去了好远好远说父亲已经死了说父亲就在裤裆村说父亲不认你这个儿子还是说父亲就是小学教师狄小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抑或干脆和他说是私生子,私生子。”祁美竹哭了起来,她的感情被触动了,那凄苦的前景使她浑身抖动得像风中的稻草人。
狄小毛木然愣着,觉得自己仿佛是脱了灵魂的空壳。祁美竹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是啊,如何向下一代交代呢他似乎预计到,不管如何向下一代交代都会造成一种伤害,那会给他造成心灵创伤。
狄小毛不但面对这个叫祁仿的孩子,他还要面对祁翘翘和姜媛,还有姜小和祁毛两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和三个女人,不,还有祁娆,她们可以让他一下半辈子不得安宁,可以折磨他一辈子的岁月。他忽然觉得自己比祁美竹更痛苦,更烦恼。祁美竹面对的仅仅是祁仿一个孩子,那么狄小毛自己呢狄小毛一时也心绪泛滥,愁肠百转。他愿弱地,喃喃地说:“他会有父爱的,他会有父亲的,我就是他的父亲,我会给他父爱。”
………【俏寡妇梅开三度】………
99。俏寡妇梅开三度
祁美竹义泛起喜悦的泪光,她以为狄小毛想回到她身边,肯接受小孩。她急促地说:“小毛,小毛,你,你……”她呜泣着,脸上挂着眼泪十分虔诚而又可怜地央求着:“小毛,小毛,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不受伤害,你接受我们母子俩吧!我为你做牛做马都甘愿,只要祁仿有父亲。”
狄小毛何尝不这样他也会被祁美竹的这番话感动,但是还有祁翘翘呢还有姜媛呢还有祁娆呢还有姜小和祁毛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呢狄小毛一想起这些就心乱如麻。他心想,除了祁娆,他无法走进任何一个女人的生活中,也不可能全部接受她们,成立一个特殊的大家庭。他退却着,语无伦次地对祁美竹说:“美竹,我不能,不能。”他说着走出祁美竹的家。他听得见,他身后留下了一连串伤心的哭声。
夕阳好像逗趣一般以她鲜红的手拂花了狄小毛的眼睛,又将他的身影扯在背后长长地孤单着。狄小毛不知道如何与祁美竹结束了谈话,他记不清自己是不是丧家犬般落荒而逃。他望着深秋的大地,心里涌起了一句话:自古逢秋悲戚寥。
山还是原来的山,水还是原来的水,那么人还是原来的人吗我狄小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苦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痛苦我为什么要这样苦恼为什么这样痛苦他在心里疯似地问着自己。他在回学校的路上,心中却这样裹着一团乱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把快刀。他想,人的一生也只不过几十年,为什么不好好把握自己。
他认为,自己虽然快三十岁了,但他觉得还年轻。一切应该才刚刚开始,那么为什么许多事都结束了,而且是不可收拾的结局呢他越想越糊涂。他知道,他不可能重新对自己走过的路再走一次。他虽然风流过,但是没有辉煌过。他似乎感到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所有的人。
狄小毛的脑海有时一片空白,有时一片混乱,灵魂似乎都出了窍,呆呆滞滞,东倒西歪地,头重足轻地回到了学校。今天是星期天,学校空荡荡的,夕晖斜斜地照在操场上,就像将一件完整的东西打了个折痕,总能引起人的伤心情绪,一阵秋风拂起了操场上的尘土和落叶,滚动在半空中,又飘落到远处。
狄小毛感到自己的喉咙,心田里有些干燥。他走进宿舍,倒了一杯已经不热的开水,急躁地往嘴里送,眼看着桌面上还有一些从省城带回来的糖果和饼干,心里想起了姜小和祁毛这两个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的可怜又可爱的孩子。他决定今晚无论如何要去看望他们。
秋天的太阳跑得很快,夕阳也落得很快,只一会儿工夫,大地就变得模糊起来。裤裆村上空已经炊烟袅袅。狄小毛没有食欲,肚子却有些饿。秋天的白昼己短了,夜显得特别漫长。狄小毛见宿舍里已经被黑暗填满,他拉开了电灯开关。同时,他看见月亮在天边露出弯弯的笑意,狄小毛准备解开一包饼干当晚餐,一想到姜小和祁毛这两个孩子后又舍不得吃。他随手拿起一只生的地瓜头,连皮都不削去,就这样咬着吃了起来。
狄小毛披着淡淡的银光走出学校,裤裆村显得很寂静,风飒飒地吹着,透肌的凉意拂过狄小毛的思绪,使他顿感清爽。狄小毛此时却没有诗意,他心里太沉重。他手上提着一小袋零食,身影有些摇曳。裤裆村没有什么狗叫声,就显得更加死沉。狗被祁天良杀得差不多了。有的只是一些小狗。
狄小毛的脚步也显得疲重,头顶上的天空,繁星在眨眼,月牙儿只淡淡地柔弱地挂在那里,偶尔被一片白云遮住,使大地显得更加晦暗,夜幕变成了冷漠的道具。狄小毛停住在姜媛家门口,里面没有灯光。狄小毛一下子想起什么,他怕姜媛不在家,又回娘家了。
姜媛和女儿祁翘翘几乎深居简出,她们在屋里为两个儿女周旋。她们不出门的原因之一是怕人们问长问短,她们不能——解释孩子的情况。在裤裆村人的眼里,姜媛和祁翘翘所生的两个孩子,不是怪胎就是重神,人们在工余饭后常常议论。所以很关心这两个孩子的命运。这样姜媛就不爱出门了。她也叮嘱祁翘翘没事不要出门。
祁翘翘胖得很,懒得走动,就整天躲在家里,一躲却躲起病来。女人本来就有许多妇科病。祁翘翘整日精神不振,四肢无力。她那一身肥胖的**好像都是虚的。祁翘翘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大病,所以也没有去看医生。姜媛倒很精神,她好像心里积蓄了十来年的压抑,经过和狄小毛的纠缠和生产孩子,得到了一次全面的泄,反而感到青春焕,好像梅开三度,神采奕奕,两个孩子倒挺可爱,白白胖胖的,极像狄小毛。
狄小毛敲响了门,停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再次敲响了门。这时,才有下楼的脚步声。原来姜媛母女几个部在楼上。姜媛还没有到门口,就问:“是谁”她想不到是狄小毛。她以为那次和他谈的不欢而散之后就不会来找她了。
门轻轻地被姜媛推开,她现门口的是狄小毛,一下子脸放了下来,冷冷地问:“什么事”
狄小毛没有回答她,自个儿走了进来。然后说:“姜媛,我们何必仇人路窄呢我们不能相互理解吗”
“你能理解什么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吗为了这两个小孩,我们几乎怕见任何一个人。总有一天我要把这真相告诉给裤裆村人的。”姜媛怨恨地说着。
“说也罢,不说也罢,他们都是无罪的孩子,我们都应该关心他们,爱护他们。这就是我常常想来看他包括你们的主要原因。你不要拒绝我。我们已经做了许多错事,不能再做对不起一下代的事。”狄小毛显得很平静,说得也很诚恳。他的话多少勾起姜媛的思索。
姜媛把门关上,将狄小毛迎上楼。祁翘翘正躺在床上。一个妇人的病态写在脸上。她今年才二十来岁,看上上好像三十岁了,显得很憔悴。她见狄小毛来,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狄小毛见两个小孩很可爱地坐在床上玩耍,心里得到安慰。他把袋里的果糖、饼干等之类的零食料倒了出来,件一件地递给小孩,并不断地在小的脸上摸着。这是一种父爱的流露。
姜媛站在旁边看着,心里想,这位曾和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还有一颗善良心。她想不到狄小毛这么疼爱小孩。这时,躺在床上的祁翘翘对两个小孩说:“姜小,祁毛快叫爸爸,他就是你们的爸爸,知道吗”
小孩真的很听话,不断地叫着:“爸、爸……”
狄小毛张口结舌,不知所措,他迟疑一下,抱起了小孩。他一边手抱一个,然后不断地亲吻着他们,说:“小乖乖,糖好不好吃”
姜媛见状说:“小毛,你很想孩子吗如果你真的感到内疚的话,请你和祁翘翘结婚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对得起这两个孩子,否则你将愧对下一代。”姜媛还是这样的看法,要让狄小毛和祁翘翘结婚。
狄小毛把孩子放在床上,对姜媛说:“姜媛,我知道你们都恨我,可是我很为难,我可以承认两个孩子,但我不能和祁翘翘结婚。一些事是不能勉强的。即使你现在让我去美国,我也不能和祁翘翘结婚。我不是嫌弃祁翘翘,是我配不上祁翘翘。我的牵挂太多,你们也都知道祁娆疯了。那是被我逼疯的。如果她不能好,我这辈子要伺候她。”狄小毛说得很悲哀很沉痛,似乎是一砷万劫后的余生者所说的情,也像是一个垂死者的最后的善言。
祁翘翘吃力地说:“妈,你不要说了,狄老师不欠我们的。过去的事都是两厢情愿的,谁没有强迫谁。两个孩子都是感情冲动的产物,是我们和狄老师共同有的。狄老师可以随时来看孩子,因为狄老师有这种权利。”
狄老师倒被祁翘翘这一番话说得只热又没有汗,好像在讽刺他,又似乎在蔑视他,惩罚他。他感到不安起来,他说:“翘翘,委曲你了。”
姜媛见女儿这样,更加伤心,她心里想,女人总是吃亏的,而且一心也总是软的。她的语气稍稍地缓和了一下说:“小毛,你难道心都不会动吗我过一段就去美国了,我不忍心扔下翘翘。”
………【难道要找三妻四妾】………
1oo。难道要找三妻四妾
“姜媛,你放心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照顾好她们的。”狄小毛说后看着祁翘翘,见她身体非常赢弱的样于,而巳脸色泛菜色,就问:“你病了翘翘。“
“她已经卧床好几天了。”姜媛说。
“这怎么行我去叫医生。”狄小毛说后就下楼去了。
他真的去请医生为祁翘翘看病。
狄小毛心想,尽量为她们做一些自己所能够做的事,从而未弥补自己曾有过的过失。狄小毛离开姜媛家后直奔裤裆村诊所去。
姜媛以为狄小毛一定是一去不复返了,她们想不到狄小毛真的去请医生。在裤裆村,惟一的一个赤脚医生就是祁小玫。她自从和狄小毛分手后,一直孤独地做着她的医生,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感情都投入到为病人减轻痛苦的努力中。她知道失去狄小毛是人生的最大遗憾。但是当她知道狄小毛的所作所为后,也为狄小毛惋惜。
虽然这样。祁小玫还是把狄小毛看作朋友。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的只能做朋友,而不能做夫妻。在世界上夫妻关系两个人。而朋友关系可以很多很多,所以在茫茫人海中,这两个人能走到一块,是一种缘份。这种缘份是天赐的。祁小攻认为,自己不会和狄小毛走到一起也是属于一种天意。她不只一次地想,如果她不知道狄小毛的过去,也许现在正在热恋之中。
她曾问过自己,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她曾听人家讲过,人有时懂得越多越烦恼。她不相信,她认为这是谬论。可是她今天才体会到这种经验。如果不知道狄小毛的那些丑事,自己不是照样可以与狄小毛甜言蜜语,花前月下吗现在知道他的丑事以后,虽然忍痛割爱了,但又不断地思念他,这不是自找苦吃吗嫁给他又不甘愿,总觉得自己少女的纯洁,不能与狄小毛的墨黑相染。
狄小毛一接近裤裆村诊所,就提心吊胆,灯光从大门射了出来,狄小毛想象着诊所里的祁小玫在做什么在看病人还是在看书狄小毛已经对祁小玫死心了。他心里想,祁小玫如果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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