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苏三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明知道他还没说实话:“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张倜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实在想出气的话,大嫂你可以揍他一顿。”他心知苏三不过也就是威胁一通,随手冲着王印一指。
靠!王印差点骂出声来,太NND阴险了吧?为什么就揍我一个人?
“我不收拾他。”苏三摇了摇头,镇定的抬头瞧着他:“我会收拾小林一顿。”
张倜脸色变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到苏三已经起身,头也不回的开门,摔门,然后就没有一点动静了。
屋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过了好半天王印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四哥,老大说要咱们现在干什么?”
“该干嘛干嘛。”张倜有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四哥。”王印终于忍不住了,满脸都散发着八卦的光辉:“你和那个林医生……”
话音未落已经挨了狠狠的一记脖溜子,张倜瞪了他一眼,很烦躁的起身拍了拍裤子,径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王印彻底无语望天,怀着比上坟还深沉的心□哭无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苏三回到自己的屋里,把床头的电话拉过来,拿起又放下,如此踌躇犹豫了许久,方才按痛了数字键。
她的手有点抖,勉强支撑着能掐住话筒,默默的抿唇听着拨号音“嘟嘟”作响。
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等到电话那边终于传来动静的时候,苏三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脱力了。
“三姐?”接到她的电话红线似乎有些惊讶,还没睡醒似的迷迷糊糊的:“有事吗?”
“我问你,要是被公安发现藏了一千克的*****,该怎么判?”
“毒品?啊?谁啊?”那边的红线立刻激灵起来:“三姐,你不是……”
“没有谁,你实话和我说,如果一点后门都不走的话,是不是会判的很重?”苏三很头痛,她也不太清楚找这个半吊子的法律本科生有没有用。
“一千克,好多啊。我国刑法规定要是超过五十克就有可能被判的很重了,不过这个也说不好的,要看具体的实践还有法院那边的意见。”
“那是不是一旦被处理了就没法子了?”
“倒也不是。”红线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道:“只要不被移送到法院检察院,光在公安的话弄成证据不足就可以了。”
苏三的睫毛颤了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帮我守着这个秘密好不好?”
“额,三姐,你刚才是不是说的是姐夫?”那边的红线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她:“其实,那个,萧何……”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三就明白了,语调放的很缓:“谢谢你。”说完就伸手切断了电话。
咬了咬下唇,原来她又是最后一个了解全部的那个人,每次都是这样。
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抱着被子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一大片的濡湿浸染了棉布的枕套,瞬间变得冰冷。
是不是真的害惨了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无可救药?
红线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有点忐忑不安的回头张望正斜靠在门边看着她的萧何。
“三姐她……”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儿。”萧何走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要是那么容易就被弄倒了,他就不叫聂天磊了。”
“可是我昨天好奇去过法院帮忙询问了一下,李叔叔和我说了一句:‘聂二他们得离婚了’。”
萧何不太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暗语,皱了皱眉毛:“什么意思?”
“一般情况下,法官对于案情的审理意见是不可以随便提前出去说的,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他这是在暗示,意思是要没收财产。因为不牵扯到三姐,所以要提前分割财产就和离婚时一样。而没收财产这种附加刑一旦坐实,说明主刑不是死刑就是无期。”红线把头低下去,情绪有些郁郁的。“我刚才没敢跟三姐直接说。”
萧何想明白了就笑了,问她:“那李法官有没有和你说立案的情况?”
红线摇了摇头,很迷茫的抬头望他。
萧何捏了捏她的脸蛋,“可是据我所知,法院把这事儿压下来了,检察院那边也没动静,自始至终只有公安一头蹦跶。”
红线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萧何则冲她挑了挑眉毛,本就俊朗的脸越发的神采飞扬。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什么事儿都没有。对外保密,也就糊弄糊弄红线这种还处于学习阶段的傻妞。他浅笑了一下,聂天磊法子多着呢,他现在老实被抓肯定是有猫腻,说不准是为了对付苏家那位。
老苏家那位的把柄确实不太好找,他平日里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一点风声,就像这次聂天磊都已经进去这么多天,正常人估计早就蹦出来了,他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处在围观状态。
他瞧着姓苏的那家伙也不爽,且不说苏三那层。尤其是上次红线遇险的那次,身边就一个严茵娜在,而严茵娜和苏博文那关系让人想不怀疑他都难。
“那你要不要帮他?再怎么样,三姐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你不用管。”萧何把她揽起来按住,浅浅的在她软软的嘴角啄了啄,他其实已经插手了,效果还没出来罢了。
只不过聂天磊也许压根用不着他卖这么个人情。
第四十六章
被侦查阶段的犯罪嫌疑人是不可以会见家属的,要去的话除非偷着找关系。这事儿基本上是不用苏三管得,她说完了想见聂天磊以后,王印立刻殷勤的开始帮忙安排起来。
两天以后,一切都搞定了,王印亲自把苏三送到了市局门口,还很得瑟的扔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提示苏三随时都能找他。
他把该做的都做完了,这才目视着苏三进了公安局的大门。
当苏三很沉默的盯着眼前特意搞得胡子拉碴落魄无比的聂天磊,忽然发觉自己没什么话好说了。
“你……不是在糊弄我吧?”她想了良久,问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自己先郁闷了一小下,有见过这么玩的吗?蹲监狱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她忘了对于聂天磊来说,尽管确实算不上光彩,但是也绝对就像吃顿饭似的随随便便。
“没,这回是真栽了。”聂天磊有点颓废状的笑了笑,他的面色平静,看着还是很精神的。
苏三垂下了头,隔着冰冷的铁栏杆他看不清楚她苍白的表情。
几天不见,她才是真的有点瘦了,本来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脸又尖了,眼睛底下有粉扑掩饰过的痕迹。她的肩膀很软弱,微微的露着的一截粉白的脖颈也在几不可闻的颤抖着。
像是一幅本该浓墨重彩的油画,却渐渐地失却了颜色,变得寡淡的如同水彩。
仿佛有人在聂天磊的心口锤了一拳,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从旁边的那个侧门冲出去,拉着苏三回家,再也不离开她一步。
可是不能,尽管这件事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苏文博对于他们的生活始终会是个定时,如果不尽早的排除了早晚会爆炸。而现在不下了血本来勾引他放松警惕,让他好不容易露出来的狐狸尾巴缩了回去,那么前面做的就真的成了闹剧,得不偿失。
坚持一下,应该也快了,他不是给苏三打过电话了吗。对严茵娜那边他的态度也不想原来那么小心翼翼了。
聂天磊深吸了口气,有点不安的在椅子上挪了挪位置,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互相抬头看着对方。
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聂天磊示意苏三先说。
“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苏三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无所谓的样子:“我不会为了能让你早点出来去答应任何对自己不公平的条件,包括放弃原则。所以如果你要在这里呆很久,那么别恨我不救你。”
她这是在像自己表明不会向某些恶势力屈服的决心?唔,聂天磊眼前桃花一朵朵,老婆你果然是够强大的。
碰到苏三这种冷性脾气的,丫的苏文博也够悲剧的:你随便蹦跶,我啥都不在乎,连老公都白送你玩了,还有啥不能给的?
他完全选择性忽视掉苏三后半句话里的无奈,本来那些就都是没用的东西,她要是真的去到处找人帮忙估计也没有多少效果。
男人应该把命运寄托给自己,而不是强搭在女人身上,古代那些宣传什么红颜祸水之类的王八蛋才是最没出息的。
“你照顾自己就行,三儿,我没用,你怪不怪我?”聂天磊索性把胳膊撑在探望台上,近距离观察她。
“有点。”苏三很诚实的点了点头,“你是有点怂,但是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没资格指责你。”
“那咱俩不就正好了。”聂天磊乐了,向后仰在椅子上。
苏三轻轻的扯了扯嘴角,笑的有点勉强,看了他一眼,又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孩子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闹你?”聂天磊的视线移转到她的肚子上,话题也随着转移了。
苏三摇了摇头:“还好,他一直很乖。”
“有张倜王印他们在外面罩着,你和孩子以后肯定没事。”他把语气放轻松了:“要是我人品好,很快出去就能看见他。”
“恩。”苏三再没说话,聂天磊也沉默,两个人就这么低着头各怀心事的闲坐了起来。
算了吧,苏三最后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穿过铁质的栏杆,轻轻的放在他的手背上。
聂天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痞子相,回握着她的,宽厚的手掌把苏三的包在里面,很温暖。
苏三起身,狠心咬了咬下唇走出了公安局,本来坚定的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摇摆。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呢?那个人要的不过是她服软罢了。
肚子不太老实的动了动,似乎是宝宝也在抗议,他想要爸爸。
终于走了出去,到了聂天磊看不见的地方,强忍了许久的伤心,从眼中涌了出来。
有的时候,最大的恐惧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遇见聂天磊也许算是个意料中的意外,到最后连苏三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位“无辜人士”到底该不该被牵扯进来。
再度站在十字路口向后张望,原来也许自己所渴望的东西早已触手可及。只是她原本是想找个差不多的把眼前的危险解决掉,但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后悔。命运赐给了她一个机会,使得曾经的那些被逼无奈现在看来其实根本微不足道。
她再也不想让他挡在她前面了,她想让他也好好的,就像当初对萧何那样。
苏三慢慢的弯腰,捂住了嘴,泪如雨下,委屈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此刻正缩在拐角处的王印对于这边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他全身都罩在一棵树的阴影里没有动。过了半响,掏出了手机。
在S市的另一侧,还有一个人看着眼前厚实的卷宗,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陈丽蓉随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翻了翻,通篇都是“毒品”、“抗税”、“黑社会”这样的字眼。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足够死上好几回的。
她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人桀骜不驯的眉眼,还有看着她的时候,毫不掩饰的疏离漠视。
陈丽蓉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考虑了良久,拨出了一组号码。
“喂,老沈啊,你看着大晚上的还得打扰你。我能不能去你们局里探望个人啊?是这么回事儿,这案子材料都在我手里……”
聂天磊觉得自己快变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这么几天的功夫已经引来了第三拨人围观了。
刚刚见到苏三,了解到她吃好喝好什么都好,尽管出门的时候背着人哭了一鼻子,但是总归还是挺坚强的。他难得的趟在公安局安排给他的屋里想要睡个好觉,没多久就被人打扰说是有人要见他。
事实上聂二同学对于警察们半夜敲门叫人这种举动表示非常不满,但是为了互相都给面子,他很厚道的打着哈欠套上衣服跟着他们去了探望室。
出乎意料的是那里没有人,几个警察把他带到了地方,居然统统的走掉了,临走还把摄影和监听装置都关掉了。
有情况?聂天磊百无聊赖的索性翘起了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有人走了进来,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他闭着眼,权当是没反应一般,理也没理。
“怎么瘦的这么厉害?在里面住不惯?”
哎呦,你老人家还能看出来我瘦了,真是难得。聂天磊一边腹诽着一边睁开眼睛,点头带着抹坏笑:“陈主任,您这怎么跑这儿来了?怎么不用避嫌晦了?这地方挺好的,管吃管住还不用花钱,比NND宾馆都舒坦。”
陈丽蓉皱了皱眉,盯着他很严肃的道:“你能不能正经点说话?”
“啧。我这还不够正经?”聂天磊翻了个大白眼,乐呵呵的说道:“陈主任您吉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行了不?”
陈丽蓉有点忍无可忍的豁然起身,怒目蹬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这回又闹的这么大,你自己说说想怎么出去?”
聂天磊惊到了:“呦!让您老人家糟心了不是?瞧我这烂德行,就是欠干!”他眼珠转了转,有点没脸没皮的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这有个事儿也觉得奇怪了,您和我没啥特殊关系吧?我老婆孩子觉得我不省心也就得了,您这操心什么呢?您什么都不怕,我这一介贫民还怕折了阳寿呢。”
“够了!”陈丽蓉索性把手里一大堆的案卷扔给他:“这是公安局递上来的,我托人给扣下了,你自己瞧瞧!”
聂天磊挑了挑眉,顺手拿过来撩了一眼,乐了。
到底都是有文化的人啊,这罪证搜集的有条不紊,理由列举的清楚明朗,把他描绘得更是十恶不赦,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要枪毙他的冲动。
可惜了,他把那一堆材料都合上,就算是这东西真的交上去也不一定能判的了,要是没留点后手他能进来陪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