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唇角,不发一言,也不掉一滴泪。
陆之谦有些气急,他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捏住她下颌,逼她与他直视,声音冷漠,却很用力:“你为什么不解释?”
郝萌撇过脸,拒绝与他对视,声音很轻,仿佛很疲惫的模样:“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之谦忽然狠狠甩开捏住她下颌的手,用力过猛的缘故,郝萌的头一偏,砸向了坚硬的床头,发出“砰”一声巨响。
有那么一瞬,郝萌觉得自己就这样砸死,应该俩人都会比较快乐。
郝萌想,陆之谦现在一定在嘲笑她吧?此刻他一定会在心里暗暗偷笑:郝萌,明明是你偷…情在先,竟然想反过来诬陷我作奸犯科?
郝萌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可是陆之谦,你可真是处心积虑,隐藏至深啊,我应该感谢你把事情藏到现在才吐出来还给我吗?!
郝萌头部传来的痛楚还没有完全驱散开来,又被陆之谦再一次拽起来。
刚才陆之谦带给她的震撼和冲击实在太大,当陆之谦将一个装满了安全套的黑袋子展示在她眼前时,她也只是低声的苦笑了几声。
她还清楚的记得,这些安全套都是他的好表弟带来的,当然,她也清楚的记得,这些安…全…套早在四个多月以前,已经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她已经不想去思考到底是谁那么“有心”,特意把这装满了安…全…套的袋子,从垃圾桶里翻了出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仿佛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陆之谦了。
陆之谦却不停晃着她肩膀,请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合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合理?
郝萌心灰意冷的笑,不看他的眼睛,只是低低的说着:“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陆之谦仿佛是被激怒了,一双黑曜石的眸子彻底染红,手指捏着郝萌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吼:“你与他做过些什么?在我的地盘,在我的床上,你都与他做过些什么?”
郝萌看他染红的眼眸,蓦地难受到喉咙发哽,别过头,不看他的眼睛,她才能尽量把话说出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一切!”
“你不过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与他上…床。”郝萌被逼到了极点,说话也不再隐藏。
陆之谦冷笑了一声,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句话最后是从郝萌嘴里说出来。
双手攥得死紧,额头竟微微沁出汗水,一颗心从未有过的急速跳动着。
他等着她的回答,更像是在她的宣判。
可是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感觉自己的心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听,不要听。
只要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就可以像以前一样。
她依旧还是他最爱的萌萌,而他是她今后生活里唯一的男人。
就好像……
四个月前的某一天清晨,他起床梳洗完毕,穿衬衫的时候,纽扣忽然掉了一颗到床底。
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朝床尾走去,弯下腰,准备拾起那一枚纽扣。
可是一俯下头,却看到了一枚开了封的安…全…套。
他对郝萌,从不用安…全…套,但却对这种成年人使用的道具并不陌生。
他向来有洁癖,可是看到安…全…套的一瞬,他竟不管不顾的拾起来,也许他有些好奇,但是更多的是怀疑。
当他百分百确定那是一只安…全…套时,他想起了那日他醉酒后,遗落在卧室里的那根烟头。
他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睡着的那个女人,心想着她的身体到底还给过哪个男人,一直想到头皮发憷,自嘲似的冷冷笑出了声。
他重新将那只安全套扔回了床尾,起身,面容阴鸷,朝郝萌的方向走去。
骨节均匀的手指扼住她白皙的脖颈,他盯着她的脸,想象着她在易向北面前会是怎么样一副放…荡的模样。
这样的念头一旦开始就完全不受控制的蔓延,他扼住她脖颈的力度逐渐加重。
直到她的脸开始憋红,喉咙开始咳嗽,眼睛也开始艰难的瞠开,迷迷糊糊的唤了他一声“阿谦”,他才努力克制住想把她活活掐死的冲动。
他想他还是很爱她,哪怕她对他不够忠诚,哪怕有其他男人也享用过她的身体。
但是她至少现在活生生在他身边。
不,他会让她一辈子都只留在她身边。
于是他开始给她提各种要求,不要工作,不要出门,不要乱跑。
哪怕她只是去山脚下活动一番,他也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不,是质问。
陆之谦原本以为所有的事情会在他的刻意遗忘中忘记。包括那一只遗落在床尾处的安…全…套。
可是林凡临走前的一番话却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林凡当日虽然把话说得委婉,却依旧让陆之谦像被人当众脱了衣服一般难堪。
☆、265。第265章 郝萌,你这是好样的
世上的男人都讨厌被戴…绿…帽,尤其这顶绿帽还是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亲手揭开。
这让陆之谦情何以堪。
可是他的耐性也真是足够好,竟然在听到那样一番话之后,依旧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宠着郝萌。
后来他想,也许他只是太怕失去她了。
他担心把一切揭开后,他们便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
说来说去,他就是太爱她。
有人说,感情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博弈,谁爱多一点,谁就输了。
陆之谦承认,在他们俩的爱情里,他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一方,所以游戏还没有开始,他就注定输了。
他需要她,所以哪怕被人践踏了尊严,他也只能选择妥协。
林凡在最后一次来别墅工作时,提出有些东西要交给他。
陆之谦让她进书房。
结果林凡交给他的是一个装满了安…全…套的黑袋子。
陆之谦眯着眼睛,盯着林凡,开始听她娓娓道来:“先生,这个袋子是前几个月前,您刚好出差去了C城,易先生送小姐回来别墅后,我才从小姐房间里面找到的。”
“哦,是吗?”陆之谦手掌紧紧的攥着,生生攥出了一道道青筋。声音故作冷静,内心却已是暗涌翻腾。
“先生,我也不想背后议论小姐和易先生,但是小姐真的太不应该了,她明明知道您这么爱她,却趁着您出差不在家,易先生送她回别墅的空隙,单独与易先生在房间里,相处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她还下了命令叫我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上楼……先生,我真的不想看你再蒙在鼓里,想了许久,才在临走之前,决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她对您不忠,不值得您这样……”
林凡话还没说完,便被陆之谦厉声的冷冷打断,“够了!”
林凡身子一震,抬起头,战战兢兢的盯着陆之谦完全黑沉的脸色,却只听到他涔薄的嘴角一字一字的启口道:“你出去吧。”
林凡悻悻的走出门口,手放到门把的时候,才听到陆之谦森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
陆之谦早已忘记当日自己是如何从近乎绝望的情绪中活过来。
他只是默默的承受起一切,默默的保守着这个秘密。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越来越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担心第二天醒来郝萌就不在自己身边。
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一刻也不想要让她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像小时候自己最珍爱的玩具,每天爱不释手的捧在手心,他不希望也不愿意,与任何一个人分享他最珍贵的玩具。
可是慢慢的,郝萌竟对他越来越淡漠,越来越生疏,最后连他的亲热,她都要拒绝。
她说他恶心,是啊,他再恶心,有她红…杏…出…墙,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恶心么?
这么多年来,他为了等她,一直与所有女人保持距离,并清醒的拒绝所有女人的示好。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着最正常的生…理需求,可是除了她,这么多年来,他一个女人都没有。
别说是没有,他想都没有想过。
“郝萌,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陆之谦晃着郝萌的肩膀,不停的晃着,像是要从她身上晃出一个答案来。
否则他看不到他们感情的出口,眼前的路都是一片黑暗,他一点光亮的迹象都察觉不到。
郝萌被他晃得脑袋都晕了,加上胃部翻腾滚动,终于有些疲惫的阖上了双眼。
陆之谦双手拌起她的脸,阴暗森冷的眼眸倏尔有些怜惜,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她,依旧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你说我每天喝得醉醺醺半夜三更回来,原来你一直在埋怨我,可你为什么从不让我早些回来?我每天晚上与别人应酬喝酒都在看着手机,我多么希望你打电话给我,我多么希望你打电话让我早点回去,至少让我感觉到你有一点点牵挂我,可是你没有,你一次都没有。我有时候喝多了,我就在想,我要是喝死了你大概也不会为我难过。”
“你知道醉驾有多危险吗?可是我为了见你一面,为了每天晚上都回来陪你,哪怕我喝得烂醉如泥,哪怕没有人送我,我也一定会回来陪你,你有哪一次是站在门口迎接我的?你没有!你一次都没有!”
“你知道现在公司的情况并不好吗?你责怪我喝酒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我知道你胸无大志,可是公司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我不想它因为几条国家的政策就止步不前。”
“你说我身上的味道让你恶心?你倒是说说是到底是我的味道让你恶心,还是我这个人让你恶心。郝萌,你倒是说清楚,没有关系,你说清楚了,我不会为难你。”
陆之谦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喉咙只觉得干涩的难受,一口气噎着,冲不上来咽不下去,渐渐变成剧烈的咳嗽。
这一生,他都没有感觉自己这么狼狈过。他亲手把一切撕开后,明明自己满身都是伤,却还是在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想要挽留她。
可是郝萌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她似乎一点都并不打算领陆之谦的这份情,只继续践踏他最后的一点点耐性:“你到底想我怎么说?我怎么说你才会觉得满意?我怎么说你才会让我走?”
陆之谦拳头攥紧了几分,极度的愤怒抑制不住的往胸口处涌,他说了这么多,她却还是只想着要走。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小丑。忽的就自嘲的笑出来,笑声阴鸷骇人:“你就这么想走吗?想走去哪里?易向北那里?还是温子弦?抑或是还有其他姘夫?”
郝萌也笑了,笑声苍凉: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满意了吗?”
陆之谦止住了笑声,盯着郝萌眼神阴鸷毒辣:“你终于承认了,郝萌,你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在我的床…上和其他男人颠鸾倒凤,你难道就不觉得你比我还恶心吗?至少,我比你干净。”
☆、266。第266章 你和他,发展到了哪一步?
事到如今,郝萌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再辩驳的需要了。
她想,既然陆之谦这么想,那她就顺着他的意愿说下去。
陆之谦早已认定了她与易向北有染,她就算说没有,他心里还是觉得有,偏偏这件事情死无对证。
这是比心魔还要可怕的梦魇,只要他们在一起一天,这个梦魇就会盘旋在他们头顶一天,谁也别想驱散。
也许……他们真的走到了没有路可以走的地方了。
“陆之谦,你说得对极了,我不仅不干净,还恶心,甚至给你的都不是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我真的要感谢你这么久以来都愿意容忍我,可是以后你都不需要再容忍我了。我本来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仰仗你的帮助才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还有保姆照顾,有家庭教师教我弹钢琴,你甚至还帮我把大学的学费给还了。
我还要感谢你,给了那么一大笔钱给我姑妈和表妹。我这一生也没有什么亲人,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真的,我打心眼里感谢你了。可是我这种人……就是贪得无厌,虽然有了你,可是我就是不满足,我还想要更多人来爱我,你哪怕这一次原谅我了,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自己会走,走得远远的,就像以前一样……”
陆之谦正在气头上,什么都不愿意听。
他满脑子都是郝萌与易向北背着他,如何在这件卧室里就旧情复燃,干柴烈火的情景。
他单手就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的脑袋压在床沿的位置。
床单被郝萌的脑袋压出了一道道褶皱,有那么一瞬,陆之谦真的想就这样把她掐死。
“郝萌,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想走就走,我也不会说什么。我再伟大,也不会伟大到容忍一个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女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完了这句话,陆之谦竟然听到了郝萌从喉咙深处逸出的一声轻微笑意。
带着嘲笑的意味,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目光蓦地阴鸷,握住她喉咙的手不由地加重了力度,郝萌剧烈的重重咳嗽起来。
可是陆之谦像着了魔,手上的力度竟然没有半分要松下来的意思。
一直到她脸色涨红,他也没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
陆之谦觉得自己要疯了,一定是要疯了,他心里明明最不愿意的就是伤害她。
可是他现在到底都在做什么。
陆之谦看着她憋红的小脸,她脸上的轮廓五官与他记忆深处的人一模一样。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郝萌深深吸了几口气,稍微回复了正常的呼吸之后,才有些气喘的说:“我倒是想死在你手里,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要脏了你的手好,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好歹你对我这么好,你那么想我死我可以自己死,我可不愿亲手把你往牢里送。”
郝萌知道这些话都是自己的心里话。她就算是死,也要离他远远的死。
她绝对不愿意看到风华正茂的陆之谦,断送在她手里。
可是陆之谦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冷冷盯着她,目光依旧骇人冰冷:“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你对易向北也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