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住一段时间……”
“好。”
“可是，有些离不开，可能会很想……”握紧他的手，“会写信给吗？”
“没时间写信。”
虽然早就猜到胤泽原就是这样的，但还是忍不住感到些许沮丧。没吭声，只是默默点头。他道：“不过，可以跟一起去。”
他明亮的眸中，看见自己惊喜的表情。他的眼睛也因此变得比月色还温柔：“薇儿，现也离不开。”
半空月楼外，碧华万顷，小窗如昼。流霞醉从酒壶里倒流入空中，再进入的口中，他含着的嘴唇，一点点吸吮品尝。
此刻轻烟渺渺，天落星汉，流霞醉浸入了血液，连心都随之沉醉。
胤泽是上神之躯，不饮不食并无大碍，他又将神力分给，也不觉疲惫饥饿。因此，七天来，除了沐浴如厕，连床都没怎么下过。说到如厕，才知道原来神只要不大量进食，也不用如厕，所以每次说要“方便一下”，看见胤泽望着的样子，又好看又讨厌，简直不能忍。
说到沐浴，若换做以前，会觉得和男子共浴不成体统，寡廉鲜耻，但现也可以拍着胸脯说，绣花针大小之事，难不倒——没错，从和他初次共浴起，所谓廉耻、礼仪、矜持，早已被他的无耻磨成了天边的浮云。
接着，们房内又温存了半个时辰，便一同沐浴，穿好衣裳，离开胤泽的寝殿，准备回的房间拿行李。
太久不出门，当月光洒身上，感觉跟掉进麦芒堆里似的，浑身不自。虽然沧瀛府的都已睡下，但还是很自觉，直到抵达房门前，才挽着他的胳膊，把脑袋靠他的肩上：“
能跟一起回去太好了。二姐是个大好，而且是溯昭第一个女帝……”
发现胤泽的目光停留远处，也跟着望过去。那里有小桥新水，六角凉亭，晚色穿亭而过，孤笼寂影。
那头戴碧玉冠，黑发及肩，穿着蓝白相间的沧瀛弟子服与战靴，外披轻裘云袍，一把宝剑手，更衬得身材纤长，颇具青年剑仙之风。识得那是哥哥，厌的扔开胤泽的胳膊，一时仓皇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从凉亭中走到红木曲桥上，远远望睹道：“没事便好。回去休息了。”
赶紧跑上桥去，抓住哥哥的袖子：“哥哥，其实……”
此刻，静影沉璧，哥哥那双澄澈的瞳仁，同样照入了美玉般的光。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胤泽，道：“知道想说什么，不用特意跟交代。何况现整个沧瀛府都知道了。只是上烝下报之事，说出去毕竟不光彩，也难堵悠悠之口。想想如何处理罢。”
“不意别怎么说。”低下头，“只意哥哥的看法。”
“的看法？还会意的看法？”哥哥忽然苦笑道，“想问，对和师尊行乱伦之事，有什么看法？还是说，想知道，听要把师尊带回去，告诉二姐和他私定终身了，会有什么看法？现整个沧瀛府的都知道，他房里睡了七天，不曾出来半刻！还是妹妹吗？这种事若传到溯昭去，还要做吗？”
被他说得脸上一阵冷热：“可是，喜欢他。”
傅臣之冷冷道：“喜欢他什么？他比大了七千多岁，比虚星仙君还要年长。”
“那也无妨。就是喜欢他。”
“那是因为他是以美男子形象示。若他长得和虚星仙君一样，还会动心么？”
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胤泽。池光粼粼，星辰般倒映他的靛蓝长袍上。他眉目清秀，卓然而立，周身清高出尘之气，难以描摹。想来们这番话他都已听见，他却仍然云淡风轻，那来自上界的风华，说是争光日月，也不足为过。
闭着眼想象他变成老头的样子，回头道：“若是们一起之前，他是个老者模样，肯定不会动心。但是，他若现变成了老者，不会介意。”
“薇薇，真是疯了。要嫁，可以。但他是师尊，是的长辈。”
“现已经不是了。待嫁给他以后，算是明媒正娶，也没能说们什么。”
哥哥闭着眼，仿佛等胸中气血平息，而后缓缓道：“所以，们已经谈过这个话题了。”
踌躇道：“这……还没有。但觉得他肯定会……”
他二话不说，径直飞到胤泽面前，风仪严峻道：“师尊，所有都已知道们的关系，如今登高去梯，您会对薇薇负责的，对么？”
胤泽道：“这是与薇儿的私事，旁不得过问。”
胤泽素来如此，不爱多言，任何事情心中有数，他若真的回答“会负责”，恐怕才显得有些奇怪。
们都了解他的个性，却不知为何，哥哥刹那间被激怒，双手缓慢有力地握拳，眼眶发红，压低声音道：“师尊，与薇薇一同长大，她是这世上最亲的。若有伤害她，不会轻饶他，即便是师尊也不例外。”
赶紧跑过去，拽了拽哥哥的袖子：“哥，太小题大做了，胤……师尊本来就是这个脾气，他会对负责的。”他却听不进去，还想拨开的手，但拽着不放，两拉拉扯扯许久。
胤泽目光淡淡扫过们的手，皱了皱眉，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把拉到他身边：“回房收东西，明天一早便要出发。”
哥哥原试图推开，但被胤泽拽走后，他眼睛却陡然变成血红。只见暗夜中白光一闪，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便已听见金属碰撞冰块的尖锐声响，然后，被胤泽抱着猛地闪退！眨眼间，们离哥哥已有十多米远。
远处，哥哥挥舞着的宝剑，剑穗这才从空中落下，而后，尖锐的剑气飞溅起池水，水珠成帘，四面震开，正巧截断们脚下的木桥。只是，挡们之前位置的冰墙，却连道刮痕都不曾出现。
现哥哥确实很强，但和胤泽比起来，还是相去万里。他并未放弃，携取宝剑，双目赤红，冲们狂奔而来。胤泽勾起右手食指，将它搭左胸，只见青玉戒指上一道银光划过，又一道冰墙挡哥哥面前。还未等哥哥掉头，便有“噌”的一声尖响，三道冰墙将哥哥困里面。
最后，哥哥整个也像冰雕一样，被冻这冰房里，不能动弹。
胤泽放下手臂，若有所思道：“臣之的问题开始难办了。”
“哥哥又中邪了？”
“随着年龄、法力增加，他这情况会越来越难控制，夜晚尤甚。所以，们还不能留他这里，得时刻让他跟着。否则，若是闹到天帝那去，恐怕他性命难保。”
惊讶道：“性命难保！只是中邪而已，有这么严重？”
“并非如此简单，待以后有机会，再跟解释。”
翌日一大清早，们便起身出发，准备返回溯昭。原以为这七天的事闹大之后，们会遭指指点点，但一切却与以往并无不同。哥哥恢复了正常，就连凌阴神君，都只是打趣地说了一句“小两口七日恩爱，妙哉妙哉”，便再不多加评论。
倒是青戊神女听说胤泽出来，还专程从白虎之天赶过来，说是要为神尊践行。看见他们俩一旁聊得开心，跟蒺藜窝里扎了一圈似的不舒坦，和哥哥一起准备行李，也总是心不焉。
好容易等他们说完，胤泽把哥哥叫过去交代事情，青戊神女却朝走过来。
她冲微微一笑：“不必对如此防备。和胤泽神尊那点苗头，早已断了八年。”
“八年？”
“没错，就是离开天市城之后。这一回，恐怕他是认真的。”她声音温软动听，堪比九天中最美的徵羽之操，“神尊丰神俊秀，神界都有大批仰慕者，可惜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算是个幸运的姑娘。”
听完这番话，若不受宠若惊，也算是奇事。想的喜悦已满溢于表，只见青戊神女笑意更深了：“他甚至不介意只是个灵，可见神尊看似冰寒雪冷，实则情深意重。”
“多谢神女告知此事。只是不理解，就如所说，并非国色，出身对他而言实不足挂齿，他为何会钟情于……其实，心中没什么底。”
“说了，神尊是个重情之，而且很钻牛角尖。千年来，他认一个，只要和那有关的和事，都会令他赴汤蹈火。”
“……千年来？”
“对。千年来，只要是和昭华姬有关的事，他都看得比自己的事还重。”
听见这个名字，懵了一下，确定自己书上看到过：“昭华姬，不是北方黑帝叶光纪之女吗？”
“是的。没想到对神界还有点了解。不过说来也巧，她和们溯昭也算是有点渊源的。可有告诉过，溯昭的意思是什么？”
照着夫子教过的答案说出来：“逆流而上，看见神明。”
“们理解的‘昭’或许是‘神明’，但其实是光明，指昭华姬。她是司光的神女，但喜欢寂夜月色，所以，胤泽神尊为她建了溯昭，以供她赏月。”
“等等，说的话为何和胤泽说的不一样？他告诉过，溯昭是为哥哥的母亲建的，他们是故友……”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
青戊神女笑了：“真是傻姑娘，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昭华姬就是哥哥的母亲，本名尚烟。”
这问题纠结了大约两刻，便再也没有多想。青戊神女喜欢胤泽，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尚烟已过世多年，青戊神女现搬出她来吓唬，无非是因为和胤泽一起，令她相当不快。
谁没有点过去，何况胤泽活了七千多年，有过一两个喜欢过的女，再正常不过。只要他现喜欢就好，其他女子的事，才不要去过问来给自己添堵。
唯一令想不通的是，既然尚烟就是昭华姬，那她也是个高位之神，除非哥哥的父亲是个凡或散仙，才能让她生出个仙，不然怎么生也得是个神。而且，哥哥是仙界被生下来没多少年，便立刻被弃九州，必然是因为尚烟无法将他带回神界。
不懂，为何她不能将哥哥带回神界？还有，令真正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奇男子，才会让尚烟抛弃胤泽，转而投向他的怀抱，甚至天天以泪洗面，都不愿回头看痴情的胤泽一眼……不行不行，不能想，再想也要醋了。
回到溯昭，让胤泽隐藏了神力与水纹印记，暂时乔装成普通仙，和们先见过二姐。胤泽还有模有样地对二姐行了鞠躬礼，看得冷汗乱坠。尽管如此，整个王宫里的，包括二姐内，都还是被他的气质震撼得不轻，无数私底下向打听他的来头。至此，别提有多骄傲。
二姐的接见仪式结束后，总算回去见了玄月。它一看见，立即像蜜蜂般扑过来，贴肩上，之后一整天都没再离开过。此后，带胤泽紫潮宫里转悠，还带他参观了祭坛上的沧瀛神象。
看见那老头，他居然趁周围无，化身成那雕塑模样，背着一只手，捋了捋胡须道：“眼中的，原是这般。”弄得又紧张又想笑。
同时，和他说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还把孔疏的典故告诉了他。胤泽听后想了想，道：“只要是二姐看上的男，都会让出去。她若看上，那该如何是好？”
指了指他，毫不犹豫道：“的！”然后将手握成拳：“她若敢抢，和她抢到头破血流。”
“所幸回答得聪明，若说不意，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怎么，要勾引二姐？”
“就事论事，就惩。会半夜稍微叨扰她。”
“那不还是勾引她。”
“不，是让半夜叨扰她。”
歪着脑袋，不解地望着他。半夜叨扰二姐？二姐和关系如此好，半夜叨扰她也没什么……
原本并未深想，但看见玄月飞空中，竟羞涩地用爪子捂住眼睛，也不怕从半空中掉下来。
奇怪，它害羞个什么劲儿？
等等。
胤泽说，是他，让，半夜，叨扰？难道是指寝殿发出声响里吵闹二姐……那这声响是……
涨红了脸，口齿不清：“……下流！”
胤泽捏了捏的脸，轻笑道：“薇儿，想什么，何故脸红成这般？”
玄月好像再也看不下去，扭着小屁股，“嗷”地一叫，居然扑打着翅膀，钻到草丛里去了。
混元幡梦
这以后，哥哥时常回到仙界，胤泽却一直陪着，溯昭住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们日夜形影不离：带他品尝溯昭酒食，他独爱爆炒蓬尾肉和玄丘老酿，口味之重，可与他的外貌背道而驰；们曾一起去藏书馆，他买下了“溯昭五杰”的所有文集，一天就把它们全部看完；他对溯昭的冰雕之艺很感兴趣，还无师自通做了好多冰雕，其中半数都是的样子……
除此之外，都是跟他学东西。他教了很多安邦之道，告诫，国以民为本，德本财末。时逢天旱，要随车致雨。性格孤僻的胤泽神尊竟说出“国以民为本”这种话，说起来古怪，却也正常得很。毕竟他是神尊。
跟他一起后，看书看得少了，他会强迫跟共阅一本书。看的都是仙界古籍，虽然有趣，却很晦涩，读起来慢如蜗牛。知道他看书看得快，心中就很着急，想方设法想要找点别的事做，他却捏住的脸，一字字为解说。
他写得一手好字，曾手把手教，让体会到了什么叫见龙蛇走，盘蹙惊电。
跟他一起，哪怕他不主动教，也可以“偷师”很多东西，例如他睡觉前，总喜欢用术法靴子里变一块固冰，让它把靴子撑得满满的，这样翌日起来，鞋子就跟新的一般。他看上去总是优雅得体，跟诸如此类的生活习惯脱不开干系。
总之，与胤泽一起时间越长，就越能感到与他一起的好处。不仅是幸福，还时常觉得自己飞速变为成熟拔尖之。
对了，们还一起赶上了采珠日、参加过集体狩猎。
溯昭的打猎可有意思了，骑着飞禽或走兽，丛林中射出小水袋，当水袋靠近野兽，便用纵水术把它们变成冰块，刺穿野兽要害，给它们个痛快。到了夜晚，们时常坐洛水旁赏月，四通八达的城道中散步。
这种时刻，街上总是有眷侣成双成对，而们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对。有一天晚上，们还街上遇到乔装出门的二姐和孔疏，姐妹俩相视一笑后，又互相调侃起来。
当然姜是老的辣，说得再多，也被二姐一句“俩何时成亲”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是舒坦地走了，之后只留尴尬地面对胤泽。
“二姐的话，可不要当真。”挠挠头，“、不会和成亲的。”
胤泽道：“为何不想？”
“只要陪着，就满足了。成亲与否，并不重要。这都是为好。”
“口口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