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昭辞月都花落,沧海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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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昭辞月都花落,沧海花开-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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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着花转了几圈,笑道:“夫君不也是至亲么。”
  “薇薇,可知道自己说什么。”
  将视线从花朵往上抬,谛观他的眼睛,只轻轻点了一下头。哥哥一向颖悟绝,反应灵敏,却因个性严谨自律,常常阻止自己冲动行事。可是今次不同,刚点完头,他便凑过来,嘴唇羽毛般落的唇上。心跳停了一拍,却察觉他已蜻蜓点水般地多次亲吻着。
  若未猜错,这应该是哥哥第二次接吻。因为,这一回他的青涩程度,与第一次法华樱原并无差别。忽然觉得胸中一阵闷痛。其实,这样出尘不染的哥哥,才是一直默默等候的,为何却总是三番五次地对坏男动心?
  拽着他的衣襟,抬头同样轻柔地回应他。他握住的手按胸前,竟无师自通,侧过头便越吻越深……
  枝桠疏离,杨花翩翩。上天落地,满是闲愁。当这一漫长的吻结束后,哥哥气息有些不稳,却坚定地说了一句话:“薇薇,们回溯昭成亲。”
  这句当初不管哭还是求,甚至怀孕,都无法从胤泽那里听到的话,哥哥这里就这样简单地听到了。若不是曦荷太过讨喜欢,与哥哥错过这么多年,真是最为后悔的事……
  们亭中相拥了一个下午,才姗姗回到的住处。经过商量,们决定尽早离开昆仑,回溯昭举办婚礼。唯一需要做的事,便是与刹海道别,就不知邀请他参加婚礼是否妥当。但回去后发现,多虑也是多余。
  因为,刹海离开了,房间里为数不多的行囊也已被带走,只有几个童子里面收拾房间。
  不告而别,还真挺像他的行事作风。只是不曾预料到,后半生的日子里,都未再见过他。

  月都花开

  回到溯昭,苏疏知道要成亲,孩子气地躲被窝里哭了几天几夜。和哥哥轮流过去安抚他,加上曦荷格外配合,对他娇娇痴痴地装可爱,都没能让他好起来。
  后来,还是曦荷忍无可忍,把被子一拉,咆哮道:“大男哭个屁!”他才被吓得忘了初衷。过了苏疏这一关,便是二姐那一关。
  她原本对们的婚事极力反对,但经孔疏提点,想起哥哥去世哭晕过去的事,一时心软,总算点头答应。于是,和哥哥总算安心下来,开始筹备婚礼。
  一个月后。天刚微亮,空气如洗,圆月淡银泛青,高挂山头。空中有仙鹤穿云而翔,漫山遍野桃花盛开。头戴凤冠,身穿霞裳,踏上千百阶石梯,走到山顶的祭坛前。
  大祭司带着祭司队列站立静候,哥哥同样一身喜服,背对而立,抬头望着面前的神祗石像,低低地说了一声:“等候今日,已有多年。”然后,他转过身来,冲清浅一笑。
  “今日开始,便不能再叫哥哥了。”凤冠珠帘后垂首浅笑,“臣之,这样如何?”
  “薇薇高兴便好。”
  们俩相视一笑,就像小时一起做了坏事那般。溯昭,与臣之这里相识相别,不想竟有一日,会这里许诺终生。
  婚礼仪式进行到一半,看了一眼上方如山的沧瀛神雕像。这是至高水神,们溯昭氏从小的信仰。不过,整个溯昭除了和姐姐外,没有知道,他曾亲自来过此地,像个孩子般幻化成这个雕像的模样。
  当然,也无知晓,真正的胤泽神尊其实是个青年的模样。没知道他的风华绝代,一眼万年。现回头再想,上一次见他,那是几时的事?
  还记得四十一年前,们曾经也站这桃花遍野的山野中。那时,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姑娘,跟曦荷一样莽撞。曾经此地,霸道地指着胤泽,宣称这是的。
  这之后没多久,他便送了戒指,说无论如何,都要与成亲。当时,也比如今直率大胆很多,听见他浅笑中的告白,就可以哭成个花猫脸,扑到他的怀里动情地说,只是太喜欢,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如今,却连再去神界看他一眼也不敢。因此,每次看见那些勇往直前的年轻孩子,总是觉得分外怀念。这会让想起百年前,那个热情而勇敢的自己。
  时间过得真快。胤泽,整整一百年未见,现过得可还好?
  终于,要成亲了。与当初年少的约定不同,的良到底不是。但是,这也与们一起之前预料的差不多,不是么。
  不,这么多年过去,还记得么。冷酷如,恐怕早已忘却的模样。很想说,也一样,却知道这终究是一片谎言。
  不过,虽然做不到遗忘,却能做到淡忘。年少轻狂,情深如海,痛彻心扉,海誓山盟……再多的铭心刻骨,都不如一个生世长相守。
  抬头看了一眼春风拂面的哥哥,也轻轻笑了。从今往后,的生里便只有他了。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后,却无法入眠。几十年来,这夜半失眠便饮酒的习惯还是很难改。拿着一壶酒,纵水飞出紫潮宫,来到洛水旁。溯昭经过千年岁月洗练,无声送走了多少熟悉的名字。
  沧海桑田,亘古不变的,便是这一抹月色。今夕何夕,流水桃花。月波如水,长照金樽里。桃树摇春风,抖落了满地琼枝芳华。花瓣为风吹作雪,又因风走碾作尘,伸手试图去接花瓣,眼前美景如梦似幻,却使的眼前一花。
  洛水月中流,碧华万丈,那洛水中央,看见了一个墨蓝色的身影。那撑着水墨伞,伞沿压得很低,似乎也赏月。
  以为自己看走眼,还怕一眨眼,便只能看见遍地寂月。屏住呼吸,静静眺望前方,看他的袍子晚风中抖动,看他的黑色长发如柳絮飞舞。这自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幻影,也知道这并非他本。而且,距离最后一次见他,也已过了四十年,是时候忘记了吧……
  然而,不过是遥望这道身影,已顿感心如刀割。
  来不及诧异,来不及掩饰,来不及嘲笑这般无用的自己。只清楚意识到一件事:看见他本,原来比相思更痛。
  泪水被自己逼了回去,但还是吸了吸鼻子。然后,闻声他抬高伞沿,也远远眺望着。
  “薇儿?”他先是一愣,笑容寒泉般清冷,“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现夜已深,何故外逗留。”
  快速闭上眼,想要平定情绪。然而,毫无缘由的,泪水成片涌出眼眶,像无数只小蟹般蜿蜒到下巴。明明已哭得头皮都已发疼,但还是没发出半点声响,直到他轻踏水纹而来,用伞为挡去花瓣雨:“今天是好日子,应该开心才是。为何要哭。”
  只能看见视野模糊,只能轻轻摇首,无法回答他一个字。
  “原以为今天见不着,没想到……”他眼神变得温柔许多,低声说道,“们薇儿,真是越来越美了。可惜的是,每次和待一起,都会这样伤心。”
  “别说了。”
  又看了一眼他撑的伞,确定这就是当初送他的那一把。从儿时起,每一次幻境中遇到他,他都撑着这把伞。而且,他的手指上没有青玉戒指。事到如今,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这个胤泽,应该是真胤泽变出的幻影,从某一个时间点,回到过去见许多次。而真的胤泽何处,做什么,全无所知。更糟糕的是,关于真胤泽的去向,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很怕自己会后悔,道:“胤泽,和臣之成亲了。”
  “知道。们青梅竹马,原本便是天生一对。如今终成眷属,也是顺应了天意。”他答得很平静,“恭喜。祝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或许现说这话毫无意义,或许不爱听,甚至不一定能听到……哪怕只是骗,哪怕爱的是别,哪怕对不起臣之……”闭上眼,带着哭腔说道,“这一生,只爱过一。”
  久久都未得到回应。只见又一阵花雨落下,他道:“薇儿,不论有多少情分,们终究无缘。”
  尽管他说得毫不意,但握着伞柄的手收紧,关节也褪为无色。他转过身,长袍微摆,朝洛水走去。
  往前追上去,大声道:“胤泽,知道还喜欢着尚烟,但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是还有苦衷的。所以,今日只是告诉的想法,过了今晚,会把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已和臣之结为伉俪,以后,就再也不能多牵挂一分,但很想知道,对,可曾有过一时半刻的动心?可曾有一刻,把当成薇儿,而不是尚……”
  说到此处,已绕到他面前,却因震惊再说不出话——他面无表情,脸上却也全是泪水。
  “胤泽……”这是第一次见他落泪,尽管他什么也没说,看上去还是同样淡冷。但是,却比他还难过,不自禁跟着哭了出来:“当初说爱,可是真的?”
  他只是眼眸冷漠地流泪,然后拭去的泪水,始终不曾回答的问题。这一刻,多么想握住他的手,但心中知道,一旦碰了他,他就会如烟散去。
  只能握紧双拳,用凌厉的眼神逼问他:“回答啊,说当时是撒谎,从来都是玩弄,让死心,让彻底忘记好吗!”
  然而,不管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到后来,说了很多伤害他的话:“就是渣,就这样丢下和曦荷不管,这么多年,都是一个,就这样抛下,让一个!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知道孩子没有父亲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曦荷只要一睡觉,就会一直哭,哭到比这辈子任何时候都痛苦一百倍!都是因为这渣……”这些话却是一把双刃剑,当挥着它刺伤他时,也狠狠刺痛了自己。
  说到后来,泣不成声,终于再也说不下去。怎么会这样傻,明知道他不是真的,还要这般……
  可是,忽然之间,他垂下头吻了。
  这个吻没有任何温度,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只是看见他近了,感觉得到那属于他的气息、微弱的元神。随即,他的周身散发出金色光点。又一场金色火雨倏地扩散,如同万千萤火虫,瞬间飞向上天下地,他亦烟消云散。
  没有哪一次看见胤泽的幻影,会像这一次这般令痛苦。再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忽然有一种与他永世诀别的感觉,跪地上,失声痛哭:“胤泽,这负心薄幸的!为何不解释?回来!给把话都说清楚……”
  冷风呛入喉咙,再说不出一个字。思绪只剩一片浆糊,统统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后来,臣之发现离去,出来寻,将抱回了卧房。
  当意识到自己依靠的是谁,只觉得又是绝望,又是自责,恨不得将那从自己的记忆中抽离。
  不过们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这天半夜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这是数十年来第一场暴雨,伴着雷电交加,与六界九天所有生灵的欢呼掌声。好事来得这样快,居然有些不能适应。
  翌日清晨,和臣之一起出去看雨,路过窗台,却见那里有一把水墨伞,伞下还有些积水。臣之道:“昨夜不见带伞出门,这可是宫的伞?”
  怔怔地望着这把伞,只觉得周围骤然安静,心跳也变得愈发缓慢。
  若不是上面还有水,会认为六十一年前,自己不曾把它赠与离。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个月,每一天都下得毫无保留,像是沧海之神倾尽生命,赐予了六界重生之水。这个月里,每一天都有海中游龙成千上万,纷纷出水,身披风云,与雷电共舞。其景之壮丽,画图难足。
  而后,旱灾终于结束。万物复苏,川流不息,干枯的沧海,也重新回到原本辽阔的模样。同年深秋,岁物丰成,穰穰满家,不论走到何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其实,下大雨的第一天,便想把这个好消息带给苏疏。然而,不知是去得太晚了,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待去苏疏的房间,他已不,唯剩池中留下苏莲一朵。
  雨打荷花,涟漪四起,这一回,不论怎么唤他,他都未再化作形。后来,他的房间里找到一封信,信里只写了一行字:苏某灵气终尽,愿为静荷,长伴卿左右。
  翌年,与臣之带着曦荷、玄月一起回青龙之天游玩。听闻胤泽神尊已回神界,暂无回仙界的打算。他将沧瀛府中遣散,再过两年,连府邸也会拆迁。所以,们回到天市城,也不用再面对重逢他的尴尬。
  抵达天市城是流火七月,是处艳阳无边,烟波万顷愁。曦荷为仙界美景所吸引,骑着玄月满城到处跑。仙们虽见多识广,但看见一小姑娘驾驭这么大只神兽,还是会忍不住多瞧他们几眼。
  成亲以后,比以往更加繁忙,玄月几乎变成了曦荷一个的宠物。然而重回天市城,玄月看的眼神也有些不同。知道它想起了很多事,又何尝不是。只是,往事再重也已矣,不必再提。挽着臣之的胳膊,造访了些许故,又回法华樱原一游。
  虽已错过樱花最好的日子,但这里好便好,时时有花看。与臣之共饮片刻,聊到当年的旧事。
  “那还是第一次……”成亲已久,臣之居然还有些羞涩,以手掩嘴,清了清嗓子,“总之,当时就知道,自己已被拒绝。”
  只颔首而笑,不作答。
  “其实知道,一直对有愧。”他顿了顿,也不知是否已发现的异样,“心中一直有师尊。”
  定定地望着他,更加不知如何作答。可他却从来不愿使难堪,立即接道:“薇薇,不介意心中有他。他是们的恩师,对同样如再生父母。所以,不会强迫忘记他。永远都不用忘记他。”
  他这样一说,更觉得无比羞愧:“臣之,……”做不到像这样大度。也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既然们已是夫妻,只希望心中,为留一席之地,让今后可以照顾,陪……”
  不等他说下去,捂住他的嘴:“不管是不是夫妻,都是最亲的。”
  他浅浅一笑,握住的手,手背上充满敬意地吻了一下:“那便满足了。”
  一直法华樱原待到日暮时分,天色渐晚,们决意离去休息。途径浮屠星海,游却比以往多了几倍。想起小时曾与胤泽来过这里,当时还是他门下弟子,他对的态度可真是夏日可畏。
  当时,也有一名叫桃花佛的算命神仙为们看姻缘。然而这一回,们停留了数日,不管走到星海哪一处,是白昼还是夜晚,都未再遇到那个老不正经的桃花佛。
  茫茫云海中,只有诗仙狂放饮酒,不时吟唱一首近些年广为流传的《浮屠海》:
  浮屠众生浮屠,浮屠海上浮屠魂。
  桃花浮屠穿云过,笑把路姻缘问。
  朱雀正举九万里,神龟秋访白虎城。
  不知青龙归何处,唯见沧海漫红尘。
  飞镜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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