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野将这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又觉好气又觉好笑,冷声道:“我用得着欢迎么?你们要是闲闷得慌还不如在公司多花点心思,别一天到晚只顾着玩女人。”
马屁拍到马蹄上了,汪海干笑着应道:“是,是。”
“我表哥今天要结婚办酒席。”风过野没空跟他罗嗦,直接指示道:“明知我在省城过两天就会回去也等不及,这婚事办得太仓促突然,我姨父跟我说的时候又是吞吞吐吐,其中可能有什么内情,我这边还有点事,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到阳山。你先去查查,顺便把婚礼的场面弄热闹喜庆点,立即就去办。”
汪海一迭声应下,撂下电话便手忙脚乱捡拾散落在房里的衣服,那急切劲象火烧着了屁股。
靓女从没见他这般慌张过,帮他着上衣裳,小心翼翼问:“亲爱的,你这位学长是什么人啊?就算上次殷市长急着要找你,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啊?”
汪海五颜六色的花哨先锋头早已换作正统发型,配上合身的名牌西装,倒也有点少年有为的青年俊彦模样,整理着领带嗤道:“殷市长?那个老家伙算个鸡巴玩意?一把票子砸过去就乐得找不着北了,老子紧张他干嘛?在老子心里他当不得学长身上一根毛。”
靓女花容又即失色,不过这次变作了白色,又加倍小心问:“这个学长有这么重要么?”
“废话。”汪海揉捏着她圆滚滚的丰乳,随口道:“我汪海能有今天全是学长的恩泽,要不然你这小骚货会看上老子?这会儿还不知道躺在哪个老色鬼的床上,靠。”
靓女花容惨淡,再无颜色可失,自觉闯下弥天大祸,呆了一刻,才惶然把自己刚才恐吓风过野的事说了一遍,可怜兮兮地恳求原谅。
“你他妈是欠揍,说过多少次叫你改改这张臭嘴,你就是不听。”汪海火冒三丈,抡圆胳膊就要给她一个大嘴巴,巴掌挨到靓女脸前又生生止住,怒骂道:“要不是学长交待过少打女人,老子今天非拆了你的骨头不可。等下你自己去跟学长好好赔罪,要是没能让学长原谅,也别怪老子无情无义,你就自个儿滚蛋吧。”
华夏历十八,上午九点整。
省城星沙,省政府的大礼堂内,各级代表们济济一堂,副省长一职的选举投票正式开始。
阳山的这一刻,风过野的表哥陈子易按照本省的风俗习惯,正准备坐上花车前往新娘子谢君宜家中迎亲。
第四卷 第一章 风*电 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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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代表大会风过野也有幸列席,而且是特别应邀堂而皇之高踞于主席台上,虽然只是忝陪末座位在一旁边角,不过在一群“老头子”的映衬下,他的年轻实在显得太过离谱,理所当然成了今天最引人瞩目的明星人物。他的身份是维持大会秩序与安全的总负责人,美名其曰大力支持新任省委书记高清泉在本省的工作顺利开展。
与会的代表们甫始进场就发现气氛格外庄严肃穆,警察们只在大礼堂外围远远站岗执勤,检验他们身份的安保人员竟是个个身着黑西装,一脸严峻的彪形悍汉,仔细一看,他们胸前的工作牌上骇然标有华国安全局字样,令代表们脸上的神色都不由自主庄重起来。
一个刚从地级市匆匆赶来,不大了解境况的代表入座后小声问身边的人:“老王,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历来的换届选举也没见安全局的人参与过安保工作,有什么突发状况么?”
“你还不知道?”老王的眼神惊讶得象看见了外星人。
这个代表摇摇头,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有些惭愧。
老王亦连连摇头,俯耳低语一番后郑重提醒告诫:“你可要看清方向,站稳立场啊。”
“啊,老王,真是多谢你的提点。”这个代表抬头望一眼主席台上边角的那个清俊年轻人,感激不尽道:“中午金玉堂老弟请客。”
类似的情形在大礼堂内各处亦屡见不鲜。
风过野微笑着轻啜一口面前的热茶,谁说杀鸡焉用牛刀?这牛刀一挥,莫与争锋,果然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大大加强了保险系数。
高清泉言简意赅发表过主持词,大会按部就班进入标准流程。
阳山,一栋居民楼下,停着几辆花车,车牌上面粘着花好月圆百年好合字样的大红喜贴,除了打头一辆装饰得花团锦簇的凯迪拉克像样些外,其余的都显得普通寒酸了点。
看热闹的人并不是很在意,随便瞄上几眼,不咸不淡评价两句。这是不成文的习俗了,不管你家里是否真有多优越的条件,迎亲的花车越豪华,车队越庞大,越能给办喜事的主人家挣面子。这样的阵容明显说明了主人家不会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自然就引不起旁人足够的兴趣。
儿子今天结婚,原本是一件大喜事,但作为父母的陈博远和柳湘喜悦之中却有点心神不宁。
婚期是在两天前定下的,一切都太匆忙了,很多应该准备的都没来得及准备就绪,甚至连亲友也没能完全通知到。可是没有办法,这是儿子,主要是儿媳妇的意思。君宜是个知书达礼温柔娴淑的好女孩子,子易能找上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她的请求自己不能不答应。
老实说,陈子易和谢君宜都是在校外实习的大学生,还未正式踏入社会,先不说没这个必要年纪轻轻就成婚,而且他们也根本没这个能力组成负担一个新的家庭。要不是自己老俩口这几年来忽然时来运转,得到领导的赏识提拨,都从单位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高升至中层干部的位置上来,收入增加后家里稍有了一些积蓄,恐怕连一套新房子也购置不起,那就真的太对不住这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了。
“爸,妈。”一身新郎官打扮,精神抖擞焕发的陈子易叫道:“时间到了。”依他和谢君宜的意思,两人上民政局打个结婚证,拢齐亲朋好友随便吃餐饭就行,什么花车迎新大摆酒筵这一套烦琐东西都可以免去。陈博远心性淡泊不拘俗礼,倒是无所谓,谢父人情练达也好说话,奈何好面子的谢母却死活不同意,只说不能太委屈了自己的闺女,否则就不出席婚礼,大家无法,只得顺着她的心意来办。
陈博远连忙招呼前来帮忙的亲友准备放鞭炮,送迎新车队启程。
“等等。”一辆油光锃亮的豪华小车急驰而至,尚未停稳,汪海已经气急败坏跳下来,惯性下差点一骨碌滚到地上,寻思着还好及时赶到,狼狈地冲过来嚷道:“陈叔,请等等。”
陈博远奇怪地望着眼前这个光光鲜鲜颇有成功人士气派的青年,先觉有点面熟,好片刻才记起曾在图书馆馆长办公室见过他一面,当时他自我介绍叫汪海,而且对自己非常之礼貌尊重,那之后自己7就莫名其妙被提拨了。
“陈叔,我不是要您有什么事就招呼我来帮忙吗?”汪海激动地叫苦:“陈哥百年之喜这么大的事您怎么就不通知我一声呐?”
一面之交的客气话能当真么?陈博远讶然,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汪海立刻又道:“陈叔您歇着去,这些俗杂事让我们小辈来做就成。”
这算什么事?陈博远惊讶莫明。
陈子易亦然,正在错愕中,汪海上来握紧他手堆着满脸笑说:“大哥,恭喜恭喜,今天的喜事就交给我来操办吧,保证热热闹闹让你满意。”递过一个大红包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大哥收下。”
陈子易没接,只愕然道:“你是?”
嗨,汪海一拍脑袋,匆匆解释是风过野让他来帮忙的。
陈子易略微释然,见红包虽大却薄,也就不经意地接过,婉拒他的好意。
汪海只说自己早安排妥当了,不容分说,将新郎官赶到一边凉快去。
见他自说自话自行其事,一副无比热心的样子,陈家父子不由相对无奈苦笑。两人都是随遇而安的温和性子,当真就在一旁歇凉,任他作主行事。
“大力,怎么还没准备好?”汪海对着电话埋怨。
“快了,就快弄好了。”大力在那头抱屈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事儿很烦琐的,别来催我成不?”
“董事长。”靓女从车上下来,娇滴滴叫道:“四海大酒店不同意让我们包下来举办婚典。”
“靠,老子好歹也是四海的董事,他奶奶的就这么不给面子么?”汪海火大道:“谁说的?”
“青虎的陆复明陆总。”靓女道。
要包下四海大酒店?陈家父子对望一眼,吓了一跳,立时忧形于色。
阳山最具规模档次的酒店当以四海大酒店为最,据传其股东囊括了阳山所有的黑势力大哥级人物,先不论它的背景有多复杂,单只将它全数包场该要多少钱?只怕陈家砸锅卖铁还不够使。
汪海已在那边指手画脚,怒气冲冲嚷开了:“陆光头,你老小子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不就是说我没这么大脸面吗?好,你他妈驳我的面子不要紧,我也不跟你计较,我老实告诉你,今天是风少他老哥办喜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靠,算这老王八口风转得快。”
“汪董事长。”陈博远走上来皱眉道:“你这样安排不妥吧?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在四海大酒店置办酒席。”
“陈叔说哪的话?”汪海急道:“您这不是扇我嘴巴么?这费用我哪敢让您出呐?您放心歇着去罢,这事儿我一定弄得清清溜溜。”
“无功不受禄。”陈博远摇头,正色说:“我们可以接受你的帮助,但是并不需要别人金钱和物质上的给予馈赠,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很抱歉地拒绝。”
他的态度非常坚决,汪海为难地搓着手,忽然笑道:“怎么能说是给予馈赠呢?您误会了,所有的开支已经有人预付了,您要是不听我的安排,这钱也没法再退,不就打了水漂么?”
已经有人付过钱了?陈博远一愣。
陈子易有些明白,问道:“你是说小野么?”自从三年前风过野无由送他一辆凯迪拉克,他便觉得这个弟弟象是浑身都透着古怪,今天花这么大的手笔帮他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陈大哥是个明白人。”汪海咧嘴一笑:“这可不是我告诉你们的,学长也不能责怪我。”
忽然伸手向前一指,笑道:“好,我们马上就可以去接新娘子了。”
陈家父子抬眼一望,不禁怔住。
只见一辆辆张贴着鲜红大喜字的气派豪华小车,在两排威风凛凛的赛摩引领下,从街道那头陆续平稳驶来,一眼望去竟象是望不到头,街道两旁,更有不少人在麻利地张灯结彩,插上颜色鲜艳的旗帜,将一只只硕大的彩色氢气球放飞到街面上空。这片夺目的彩色很快曼延过来,似是要将整条街都渲染成吉庆欢乐的色彩海洋。
陈子易吃吃道:“这是……?”
“学长吩咐过,场面要办得喜庆热闹点。”汪海有些得意地说:“我呢,只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品味格调,这热闹不就是热火么?那就干脆有多热火办多热火,最好是让全阳山的人都来瞧上一瞧,就算热闹了,呵呵。”
陈家父子相视无言。
车列驶近来。
两排赛摩后面,当先是一辆给鲜花完全覆盖住的八门超长豪华房车,便象一座移动的锦斓花山。
一个彪武的魁梧青年跳下车,正是大力,爽朗大笑道:“有请新郎上车。”
陈子易只觉自己象只被赶上架的鸭子,或是一只线控木偶,浑身不自在地挨到车旁,正要上车,忽然听见头顶有异响,举头望时,不觉更是吃了一惊,目瞪口呆。
一架直升机赫然盘旋在天空上,悬出一条无匹鲜红长幅:恭贺陈子易——谢君宜小姐喜结良缘。
一大篷一大篷五颜六色的亮晶屑片如流星雨般从空中漫洒而下,被风拂散得纷纷扬扬,在金灿灿阳光的折射下,异彩闪闪烁烁明灭不定,眩人眼目,将整个天幕都仿佛要遮蔽住,仿似无数颗璀璨星辰与日争辉,极是壮观,蔚为奇景。
见到路人皆是张口结舌有若石化的呆滞模样,汪海和大力极是得意,如此之大的声势招摇过市,想来路人必定会尽皆侧目,应该算得上热闹了罢?不约而同意气风发大叫道:“出发。”
车列缓缓启动,欢快的音乐奏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热烈爆响,同时在密集的尖锐“咻咻”声中,一道道金蛇窜上天空,然后“啪”地炸开成一朵朵绚丽烟花,即便阳光耀耀,也能看出凝结成形的烟花图案是一个个巨大的喜字,高挂天宇经久不散。
这时,新娘子谢君宜家中,谢父谢母亦有些坐立不安。原因无它,谢家的大门此刻正被一位不速之客堵住,声称绝不会让谢君宜嫁入陈家,誓言要夺得美人归。
“殷经理,你走吧。”谢君宜隔门好言相劝:“我跟子易今天就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殷经理是个颇为英俊的青年,只不过脸色太青白,眼神过于浮浪,捧着一束玫瑰在门外叫道:“君宜,我就不明白,陈子易那穷小子比我有哪一点好,比我有哪一点强?他能给你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就要死心塌地跟着他?”
谢君宜蹙眉道:“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我们彼此相爱就足够了。”
“我也爱你呀,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殷经理肉麻地大声道:“从你进公司那天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苦苦追求你到现在,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对不起,我无法感动。”谢君宜本来便是逃避他的纠缠才不得已无奈匆匆举办婚礼,此时不想再跟他磨蹭下去,直白道:“殷经理,你的感情观我不愿评价,也无能干涉你的风流游戏。不过我想规劝你一句,这种游戏的前提要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才行,我恰好没这个兴趣,所以,我请你不要再来打搅。”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令人渴望得到,这个殷经理显然就是这类心态,被揭破心思后大是恼羞,撕下面皮撒泼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绝对不会让陈子易那小子把你娶回家,除非你答应陪我……”
谢君宜知道他后面的话语必定极是无耻,愤然打断他道:“殷灿,请你自重,如果你再不离开,我现在立刻报警。”
“报警?”殷灿冷笑道:“好啊,刚好我今天带了两位警官来,要不要我帮你叫他们上来?”
谢君宜气得俏面发白,怒斥道:“殷灿,不要仗着你老子是市长就可以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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