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音点了点头,径自走了。
任瑶期转身回屋。
见任瑶期去而复返,任时佳有些惊讶:“期儿?还有事?”
任瑶期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嗯,我想与姑姑商量一些事情。”
任时佳看了一眼喝饱吃足正在打哈欠的儿子,笑着拍了拍炕让任瑶期过去坐:“好啊,你们先退下。”
任时佳见任瑶期的神情,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要请自己帮忙或者遇到了什么问题,便将丫鬟婆子以及孩子的奶娘都先遣了下去,只留一个心腹丫鬟在一边抱着孩子。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任时佳笑容诚挚,看着任瑶期目光温暖。
任瑶期先随意与任时佳说了些明后日出门的人员安排以及让她帮自己斟酌一下去外祖家准备的礼物合适不合适。
任时佳都一一答了。
直到最后任瑶期道:“姑姑,还有一件事。”
任时佳点了点头,耐心地等她说。
任瑶期却有些犹豫,其实她也仅仅是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有些怀疑,并不能肯定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依据,可是对于一个不能自保的孩子而言,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能会致命。
任时佳对这个儿子的重视任瑶期看在眼里。而且任时佳与任家人不同,她是一位心思单纯心地善良的人。任瑶期即便是不喜欢任家大部分人,憎恶自己的祖父祖母,她也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乳娘说岑哥儿晚上也很乖巧,从来不会半夜惊醒。”
任时佳一愣,似是没想到任瑶期是要与她说儿子的问题,不过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与人谈论孩子,闻言点头,看着孩子的目光满是爱怜:“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吵,不过最近倒是越来越乖巧了,总是能一觉睡到天亮。”
任瑶期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大的孩子都这么爱睡吗?”
任时佳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起来:“说起来,好像别人家的孩子没他这么能睡。不过听说孩子睡觉是因为要长身体。”
任瑶期点了点头,沉吟道:“我以前听我家嬷嬷说喂奶之人所用的食物会影响乳汁,进而影响到孩子。会不会是乳娘吃的食物里有让人犯困的东西在?”
任时佳愣了愣,然后直觉地否认:“这不可能吧?乳娘每日吃的食谱都是我规定的,那些东西都是按着方子来的,而那方子是娘抄给我的……”
说到这里任时佳又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住了口,任老太太给她的方子没有问题可是不代表乳娘进口的食物没有问题。若是有人在乳娘的吃食中动手脚呢?
想到这里任时佳的脸色有些发白,立即起身过去看丫鬟手中抱着的孩子。林岑刚吃完了奶又睡着了,呼吸平稳睡相十分乖巧。
“他今日睡了多久?”任时佳有些急。
那丫鬟是今日留下来照看孩子的大丫鬟春兰,闻言道:“一直在睡,除就是中途因为尿床醒来了一次。”丫鬟这时候也有些害怕,声音都有些抖。
任时佳连忙将孩子抱起来,小声唤他:“岑哥儿?岑哥儿?……”声音也渐渐大了,可是孩子依旧睡得不管不顾。
任瑶期忙走过去:“姑姑,您别急。这只是猜测,您别自己乱了阵脚。”
任时佳却是吓得眼睛都红了,正在这时候帘子一掀,有人走了进来。
任时佳抬眼一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即抱着儿子走了过去:“相公,你看看儿子,他怎么总是睡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琨接过孩子,然后往任瑶期这里看了一眼,安慰手足无措的妻子:“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的。孩子他……不会有事的。”
任瑶期却是因为林琨看过来那一眼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姑父她是戒备的。林琨藏得太深,且有时候为达目的有些不择手段。
而且看他这反应,或许之前已经听到了她与任时佳说的话。
任时佳在林琨的不停安慰下总算冷静了下来,任瑶期看着她这模样心中不由得叹气。
“期儿,你为何觉得乳娘的饮食有问题?”林琨也不掩饰自己听到了她们的话,按照任时佳对她的称呼叫她。
任瑶期低头道:“我之前见岑哥儿总是睡觉就问了一句,乳娘说孩子都嗜睡。后来又见乳娘吃的食物里加了些药材,而乳娘的精神好像也不怎么好,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一旁站着的丫鬟也道:“表小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乳娘这几日总有些睡不醒的样子,我之前还怀疑她晚上偷偷跑去跟门房的婆子赌钱盯了她几日,后来发现她每日都睡得很早不应该犯困的。”
任时佳也顾不得任瑶期这个晚辈在场,抱着孩子靠在林琨怀里,抖着唇道:“快去请大夫,请大夫进府来瞧瞧。若是……若是真的有人下药……都怪我,我防着人对孩子下手却忘了防她们从奶娘这里下手。”
林琨的脸色虽然也很不好看,任瑶期甚至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上面青筋毕露,不过他面上还是冷静的。
“好了,相信我,不会有事的。都交给我,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的。”林琨的声音有些暗哑,当中的沉稳笃定让任时佳又安稳了起来。
任瑶期知道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剩下的交给林琨这个做父亲的就好。
“姑姑姑父,那我先回屋了。”任瑶期道。
林琨看了过来,放柔了表情道:“好,多谢你了,期儿。”
任时佳红着眼睛道:“好孩子,你先回去吧。”
任瑶期抿了抿唇:“这些也只是猜测,若是猜错了希望姑父姑母不要怪我。”任瑶期行礼退下了。
外面,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任时佳的院子虽然大,但是头顶上那四四方方的天空也依旧被束缚得逼仄而压抑,与别处所有的内院里的院子一般无二。
第162章 赴约
任瑶期回到自己房里之后一直安静待着没有出去,她想着任时佳和林琨那边不知道会采取什么举动,她一个外人还是能避着就避着吧。
不过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院子里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只是听香芹说,下午她从正房出来后不久,林琨请了大夫进府。
大太太那边知道了还谴了人来过问,任时佳只是回说今日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淋了些雨,有些不舒服,并没有说是给林岑诊脉的。
到了晚上,任瑶期和任瑶音去与任时佳用晚膳的时候,任瑶期打量了任时佳一下。发现她看上去虽然有些心事重重,精神却不是很差,脸上也没有太大的异样。任瑶期不由得就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岑哥儿没有什么大碍。
任瑶期从来都觉得,家族争斗争个你死我活或许无法避免,但是祸及子嗣实在有损阴德。
林岑难得的没有在睡觉,而是被大丫鬟春兰抱在一边坐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们用饭。乳娘也站在一边,却是时而不安地搓着双手,看向任时佳的目光有些惴惴的。
任时佳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儿子。
任瑶音似是意识到气氛有些古怪,用完晚膳之后就告辞走了。任瑶期原本也想离开,却被任时佳叫住,问她明日出门的话一辆马车够不够。任瑶音便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
等任瑶音走了之后,任时佳把任瑶期叫到了里间,奶娘和抱着孩子的春兰也一起进来了。
任瑶期原本想要问问林岑的情形,可是见还有外人在场,不确定现在问合不合适。倒是任时佳吩咐丫鬟春梅出去守着之后,就一把握住了任瑶期的手。
任瑶期瞬间意识到她之前以为的任时佳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握住她的那只手冰凉且正忍不住颤抖着。
任瑶期一惊:“姑姑……”
任时佳眼睛立即就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期儿,这次多亏了你,多亏了有你。若不是你发现不对劲,我的岑哥儿怕是要遭人毒手了。”
任瑶期却是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奶娘。
任时佳注意到她的视线,吸了吸鼻子解释道:“没关系,奶娘这次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她的娘给我找的人,没有问题。”
听她这么一说,一直有些不安的奶娘感激道:“太太,多谢您肯信任奴婢,是奴婢疏忽大意了才……”
任时佳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
任瑶期问道:“今日大夫来了?他是怎么说的?”
一提起这个,任时佳眼睛又红了,不过却是多了一股平日里没有的冷厉之气:“岑哥儿这一阵子总是嗜睡确实是种了毒了,好在这毒不是直接给孩子下的,下毒的人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用的药药性很慢,要凑效至少得下足半年。大夫说,还好发现的早,只要药断了以后就不会有影响。我的岑哥儿差点就要变成傻子了,大夫说这药虽不会致命,孩子的生长却会受到影响。”
任瑶期闻言皱眉,这下手之人当真狠毒。
“期儿,姑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是你的警觉救了岑哥儿。”
任瑶期摇了摇头:“岑哥儿是我弟弟,您是我姑姑,一家人用不着说谢。”
任时佳摸了摸任瑶期的头,面容复杂又悲愤:“是啊,一家人。可是有些人怎么就能那么狠呢?岑哥儿还这么小,从未害过人。我真恨啊……”她顿了顿,低声道,“还好岑哥儿没事,否则我定要……定要……”
定要怎么样任时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过也因为她没有说出口,任瑶期明白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恨意和决心。任瑶期丝毫不怀疑林岑若是真的出事,任时佳会找人拼命,尽管这个女子向来善良温柔。
这时候林岑哭了起来,奶娘下意识想要去抱,却被丫鬟春兰避开了,不由得有些黯然。任时佳立即走了过去,自己将孩子接过。
“太太,小少爷应该是饿了。”奶娘小声道。
任时佳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走到一边坐下然后解自己的衣襟。
任瑶期愣了愣:“姑姑,您这是……”
任时佳在春兰的帮助下将衣襟扣子解开:“娘原本给我找了两个奶娘,不过今日让大夫看过后发现她们现在都不能喂养孩子。我已经给娘去了信,让她再给我找一个可信的送过来,不过岑哥儿不能就这么饿着,好在之前在娘家的时候我不肯听劝背着人偷偷给孩子喂过几次,奶水还没下去。所以我打算自己喂。”
任时佳之前给林岑喂奶纯粹是因为母子天性想要亲近儿子,每次没吃几口就被丫鬟抱走了,毕竟在高门大户里没有哪个妇人是自己喂养孩子的。因为哺乳期的妇人万一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湿了前胸,会失了体统。
任时佳给儿子喂奶的时候还不是很熟练。不过她这次是被吓怕了,无论丫鬟们怎么劝说也坚持要自己喂孩子,最后还是林琨由着她,丫鬟们才没有再劝说。
任时佳看着怀里睁着眼睛吸吮的儿子,眼中一片柔软。
任瑶期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姑姑,背后下毒的人找出来了没有?”其实瞧着这形势,任瑶期有些怀疑林琨打算继续忍下去,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任时佳的。
任时佳顿了顿,说道:“相公说他会处理,他说他会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任时佳抓住孩子不老实的挥舞的小手,盯着他稚嫩的小脸有些愣怔,微微垂下去的眸子却是掩盖住了眼中真实的情绪。
任瑶期看着这样的任时佳,心中微叹。想必任时佳对林琨也是有些怨的吧。
“姑姑,那我明日还是不出门了,我在家里陪你。”任瑶期终究还是同情这个善良的女子的。
任时佳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任瑶期的目光十分柔和:“你已经约了郡主,怎么能爽约?而且相公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放心,我以后会十二万分的小心,绝对不会再给人机会害我的孩子。”
时佳坚持要任瑶期出门,任瑶期便也没有再说什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就退了出来。
第二日,任时佳一早就吩咐了嬷嬷给任瑶期准备出行事宜。
不过在出门之前,任瑶期接到了任瑶华派人给她捎来的信。昨日罗婆子说要带着孙女去外头买些东西好带回庄子上,不想一直到天色晚了下来都没有回来。
罗婆子带着孙女水艾一起失踪了。
周嬷嬷派了人寻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人。
任瑶期接到信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皱着眉头担心,罗婆子是自己逃了还是被人给抓去了。
若是她自己走的,原因肯定是她知道翟家和任家的恩怨却不想告诉她,所以偷偷溜了。若是被人抓走了,那抓她的人定是与韩家有关系,因为韩家认出了她。
两者相比较,她宁愿是第一种可能。
毕竟如果是罗婆子自己走的,她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若是被韩家的人带走了,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罗婆子的失踪让任瑶期担心不已,立即捎了信回去让周嬷嬷去找人,不过不能大张旗鼓的找。
直到约好的巳时快到了,任瑶期才匆匆坐了马车离开林家。只是坐在马车上的一路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从林家出来到谭记需要绕过大半个云阳城,有些远。途中还经过了雷家所在的那条街。不过因为雷家在办白事,所以车夫是绕道而行的。
在马车靠近雷家那一条街道的时候任瑶期总算的暂时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她掀开马车帘子往外远远的看了一眼。雷家所在的那一条街道停了几辆马车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她只能看到一点白色。
这时一名年轻男子从那条巷子里走了出来,他身上戴着的重孝让任瑶期欲放下帘子的手一顿。
男子大约二十来岁,一张轮廓硬朗的脸上满是冷肃之色,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步履也沉稳不迫,任瑶期却是从中感到了这人似乎有些疲惫。
他一个人从巷子里快步出来,身边没有跟着随从,却是在路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步子看着眼前的路一动不动。
直到他身后有人似乎追了出来,他垂了垂眸子冷静地转过了头,目光正好掠过任瑶期的马车,蹙眉停留了一瞬。
任瑶期此刻已经将车帘子放下了。
雷家家主雷霆。
任瑶期靠在车壁上,若有所思。
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任瑶期明白韩家不是好对付的。雷家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糟糕的是,如果雷家过不去这一道坎的话,结局已经是可以预料了。
上一次她在端阳节提醒雷家龙头的事情或许帮了他们一把,可是雷太夫人的身份到底是一道硬伤,只要韩家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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