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
第六卷 新生 第二十二章 骄傲
远远看见父子两个穿着朝服往这边走,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从没让稚儿穿过那套专门给他做好的小朝服,最近皇帝新进自己的两个儿子有了品级。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如今都是拿着朝廷俸禄的小官儿了。以后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娘,我跟爹进了皇宫了。皇上还夸我来着。”稚儿很兴奋,好像有了无上的荣耀要跟母亲分享一样,叫嚣着跑来:“娘看,这是皇上给我的。要我以后跟皇太子在上书房好好念书,以后我不止是跟晖儿一起念书,还有皇太子也要一起念书。”
管隽筠好奇地看了眼男人,明显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想要问还是忍住了,因为男人抱起晖儿的同时,看到了身边的芬芬。已经是一脸不高兴的男人,因为看到了她就变得更加阴郁:“怎么又是她?”
“先时不是让人将她安置到城外的庵堂,没想到会有人对这孩子起了坏心思。将她拐到了城外,要不是这孩子自己机警,恐怕就要吃大亏了。”说着还不忘轻轻摩挲着芬芬的头发:“总不能让孩子连这点安稳都没有。”
“与咱们什么干系?”诸葛宸紧抿着唇:“让仙儿夫妇俩把她带走好了,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以后也不要为这件事总是烦心,我不想你总在后面收拾这些烂摊子。”
“好。”管隽筠眉眼间隐隐闪过一丝诡谲,很快就消失了。怀中的依依摇晃着小手,好像是要吸引住谁的注意。晖儿在父亲怀里扭动了一下,抱住父亲的脖子:“爹,方才我拿着手里的花生糖喂给依依吃,依依都会是舔个不停。”
“依依才多大,你就给她吃这个?”诸葛宸蹭蹭儿子红透的小脸,稚儿不习惯穿着一本正经的朝服,早就拉着嬷嬷想下去给他换了衣服。
“依依喜欢,我就给她吃啊。”晖儿扭动着脖子,然后歪着头想了想:“爹,下次晖儿要跟哥哥一样,都去皇宫里面呢。也要跟皇太子一起念书,好不好?”
“好。”诸葛宸刮刮儿子的小鼻子,管隽筠好像想起了什么:“晖儿,让爹去换了外头这身衣服,咱们不是准备了爹还有哥哥爱吃的小菜?过会儿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晖儿很听话,马上从父亲怀里溜下地:“爹,您去换朝服。”
诸葛宸笑笑,就着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才转身过去。管隽筠的目光随着男人的离去,落在芬芬身上。男人从她身边走过,几乎是视若无物。没有片刻的停留和目光停驻,只是很随意地离去。
“小姐。”仙儿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该到什么地方去,就到什么地方去。以后都不要再有她的身影,任何地方都不用再让我看到。”管隽筠眸光微微一闪:“任何人最好都不要看到她,不过还要防着一个人。”
“是。”仙儿点头,这个地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她始终没有吩咐下来,谁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要等她一点头,芬芬的一生从此就已经注定:“小姐放心,这件事奴婢亲手去办不交给别人。”
“你的身子还没妥当,自己小心。”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管隽筠笑笑:“我知道你的心思,别叫我担心。”
“小姐放心。”仙儿很慎重地点点头,不是自己能改变闲适的时候,就算是自己去办这件事,小姐还是会知道最后的结局。因为她会让另外毫不相干的人,再去看看这件事的结果。
“娘,我今天还在皇上面前背了书的。背的是《论语》。”稚儿换了衣服跑出来,神气活现地扭着脑袋:“皇上还夸我,给爹娘露脸了。以后我要是跟皇太子一起念书的话,肯定要比皇太子还出息。因为皇上说,爹是太子太傅。要我就像舅舅当年跟皇上一起念书的时候,还是同窗之谊呢。”
也不知道稚儿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大篇说辞,说话的时候很清晰。好像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这小子记在了心里。
“嗯,稚儿是最棒的。”给儿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告诉娘,你跟爹都在御书房么?”这件事就是两口子计较了好久,最后得来的结论。没想到皇帝真的这么做了,不只是要男人做太子太傅,还有稚儿一样也走脱不掉。难道这就是一家人未来的命运?
或者是因为白天都玩得太过兴奋,包括依依都睡得特别早。换了件松快的长裙,蓦然想起男人用饭以后就去了书房,好像没多说一句话。反而是两个儿子在吃饭的时候,有些喋喋不休。
稚儿肯定是要跟晖儿说起午后在上书房种种新奇的见闻,晖儿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很乖的说,下次他去了也会跟哥哥一样让人觉得是给爹娘露脸。不知道有这样两个儿子是不是应该高兴。
慢慢走过游廊,廊下点着的灯盏在微风中摇曳生辉。游廊外盛开的花卉,让种种馨香随风而来。管隽筠走得很慢,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从男人带着儿子进宫开始,一切都让人目不暇接。
“在想什么?”诸葛宸抱着肩站在游廊的一头,刚刚忙完。出来就看到女人平静而安和的面容,好像任何事情对于她来说都不会大形于色。
这种稳重,很适合做一个宰相。偏偏她是女人,那就只好委屈她做了丞相夫人。很称职的丞相夫人,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谚语,所以从不抛头露面,只是做着她分内的一切。不叫人担心,很好也很难得。
“想今天的事情。”住了脚,看得灯辉下的男人。眼眸在黑夜中也不会认错,这就是她的男人:“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需要慢慢想想该怎么做才会更好。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至少我们都想到会是这样的恩遇。”
诸葛宸大步上前牵住她的手,慢慢往内院走:“我是不是该这么省心?好像这些事情都应该是我来替你操心,想想以后该怎么规避?没想到你已经想了很多遍,或者说是不是已经想好该要怎么应对了?”
“可以有别的选择?”管隽筠并不否认男人的说法,自然而然看到两人紧紧纠缠一起的十指,突然发现男人跟自己手指相对的地方,多了一枚指环。自己那枚是金丝琉璃,男人没有那么夺目,但是一看就知道上面的纹饰,很显然是为了跟自己的指环相匹配做特制的。
笑着扬起手甩了甩:“怎么会有这个?难道你要戴着指环上朝,让所有人都看到丞相手指上有枚指环?”
“丞相夫人戴着很不赖,丞相觉得应该自己也戴上。这才是夫妻。”诸葛宸最近想了很多,没有在一处住着,也少了儿子在身边聒噪。每天忙完朝中的事情,想要回来小聚才发现,其实已经很晚了。
不过这样却能够想通很多事情,尤其是前些时候,在她最不舒服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更是历历在目。
“是不赖,只是担心要是有人问起丞相,这指环是怎么回事,丞相怎么说?是会告诉别人,这枚指环丞相夫人戴着。所以丞相必定要戴着么?”俏皮地一笑,想想两人分开住在两个府邸,实在是没错。
若是住在一起,枯燥而乏味地等着他忙完,继而还要埋怨他没有闲暇跟自己说话,最后又为了某件事不高兴,两人不欢而散,实在是不够明智。这样分开了,时时刻刻都是新鲜的,相看两不厌,真的很好。
“怕什么?我们不会一起出去?”有段时间不见她,就会想得慌。不是每次相见都会笑脸相迎,不高兴一定会放在脸上。当然,这只是自己能够看到的时候。都说丞相夫人骄妒,那就骄妒好了。都是自己宠得她这样,换个人做不到。
“等丞相有空再说好了。如今更是多了一份差事,都是太子太傅,还要拐带我的儿子一块去,没趣得很。”被他搂在怀里坐下,终于忍不住抱怨出声:“怎么就让稚儿做了太子的同窗?”
“意料之中,不是么?”诸葛宸没有解释,只是贴在她耳边:“躲不掉的事情,我们尝试着接受或许好些。”
“两个孩子以后都会说,是我们做父母的将他们退到了风口浪尖上。”两人交缠着十指,耳鬓厮磨间谁也不想松手。
诸葛宸笑起来:“他的父母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要是去面对别的事情,说不定还不如这样出来来得恰当。”停顿了一下:“说不定稚儿将来,比我这个做老子的更适合面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好像是在御书房面对皇上的时候,稚儿不慌不忙,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旁人家这么大,几乎说话都不利索。可是咱们的稚儿,能落落大方背完一段论语。”
语气很平淡,但是能够听出属于父亲的自豪和骄傲。这是他的儿子,是她们的骄傲,谁也比不了。
第六卷新生 第二十三章花樽
管隽筠侧过脸有些不相信他的话,毕竟还是个孩子。能够有多少见识,让他去面对那么多事?不过男人从不轻易夸人,仙儿常说两人的性子还真是一样。要想丞相夸一句人,就像小姐从不轻易夸奖谁一样,真是莫大的荣耀。
“还在想什么?”诸葛宸想起在她身边看到那个芬芬的情形,好像从这件事出来以后,两人都没有好好说过这件事。心怀歉疚却又不好说,想要问还不知道从何问起。
“那个芬芬。”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所以从来不提。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多问了,会让他觉得不自在,他的冷他的狠,都在这件事上暴露无遗:“还是个孩子。”
“嗯。”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她的脸埋在自己衣襟上不许她继续看:“你一向都是不会妥协的人,为什么这件事你就这么缠绵不休?““除了是因为你以外,我想永远我都学不会妥协。”贴在他怀里,听到沉稳的心跳,这好像是能够平复心中所有的不快,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只是仅仅是他的刺?同样也是自己的刺。
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一个宰相有了三妻四妾,很平常。甚至跟这些女人有了子嗣也很平常,再说又不过是个女娃儿,丝毫威胁不到自己儿子的地位。只是这样都容不得,那是她的男人,做什么要跟别的女人去分?哪怕只是春风一度都不行,就算是她已经死了,什么都翻过去了也不行。
“我没有要你妥协过,既然你不愿意就告诉我。”手上的力道渐渐减轻,让她能够喘口气:“这件事我难堪,你也不高兴。甚至要赶在你生依依的时候爆发出来,我一直都在想:稚儿跟晖儿出生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让人目不暇接。所以希望在依依出生的时候,一切都是平平安安。没想到还是一样,甚至是我们都牵涉到里面。我想,也许这就是我注定要亏欠你的地方。”
吸了吸鼻子,不让他听到自己窸窣作响的鼻息声。轻轻推了他一把:“一些日子不回家,回来了就说这些叫人心里不痛快的事儿。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要是你不是一心护着我,你看我搭不搭理你。”
嘴上如是说,反而被他越搂越紧:“我要是不护着你,护着谁?”已经到屋门口,脚下一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只有在这时候才发觉,他的眼圈都是乌青的。其实两人不住在一起,心却没有一刻不是悬着挂着。
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甚至会有人说别看丞相夫人不出门,但是丞相的任何举动都瞒不过夫人。就是这样,丞相对夫人都是百依百顺。所以说丞相夫人的骄妒,还是丞相惯出来的、“已经有人说我骄妒了。”女人毫无掩饰的说道:“我听到不止一次。”被他这么抱着很舒服,就算是到了屋子里都还不想下来。
“那又怎么了?”诸葛宸看着她飞扬的眉眼:“关别人什么事?我跟你,是夫妻。就算是你骄妒,也是我愿意的事情。、骄妒,哼”冷笑了一声:“别人家倒是想要这样的骄妒,也要有才能给他们。”
脚下刻意一个趔趄,女人惊讶地环住他的脖子:“看仔细摔了。”
“手里紧得很,怕什么。”男人狡黠地一笑:“是不是,就这样子还叫骄妒?这么点胆子,怎么骄妒得起来。”说话间已经压倒在她身上,不给她说话分神的空隙就含住她娇艳的红唇,将最近的思念和歉疚都在唇齿间告诉她。
被男人带着戏谑和浓烈的思念弄得有些不习惯,只能是在男人的引领下到达两人从未到达过的境地,而且男人满是得意而炫耀的神情,好像有很值得他高兴的事情。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着男人一起做两人都爱做的事情。
往外翻了个身,手轻轻一划拉没有摸到温热的躯体。睁开眼,人已经没了影子。两人纠葛了半夜,也知道昨晚哪来那么好的兴致。原来不止是两人之间隔得久了,还有男人昨天在皇帝面前狠狠露了脸。不能在儿子面前说,却能在儿子的娘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来。
其实男人也跟女人一样吃味儿,尤其是面对皇帝的时候。皇帝所说的孩童,是皇帝的儿子。比之于自己的儿子,哪怕自己的儿子小了些也能够胜过皇帝之子。虽然是在孩提之间,又有君臣之分,却不妨碍作为一个父亲,在那个或许会成为他情敌的男人面前,即使不流露也会有的属于男人的骄傲。
管隽筠嘴角泛起笑容,不是一定要男人对自己有愧疚之心。因为若是这样相处下去,日子久了两人之间自然是少不了隔膜的。要的只是男人知道,自己有多不容易。尤其是在大是大非的面前,一定会站在男人一边,就算男人偶尔错了,也不妨碍自己跟他之间无法磨灭的东西。
“还没醒呢?”男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抬起头看到他不可捉摸的笑意:“都什么时候了?”
“不是走了的,还赖在家里。”嗔笑着,想起来他说今日休沐。只是没想到比自己起得早:“若是不出去办事,等会儿又有人说我在家里给丞相难堪了。”
“理他呢?”诸葛宸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环进怀里:“这两日休沐,我们到别院去疏散两天?”
“好。”这是一家人最喜欢的事情,别看女儿还在襁褓间,但是在相府的时候她就显得不那么高兴,总是闷着小脸都不爱笑。到了这边就会好很多,恐怕到了别院会活泼很多:“是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