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曼儿也怀念着在桃英镇里的生活,虽然日子艰苦,但四周景色宜人宜居,她人在其中,每天也活得乐此不疲。
可是,这强虏的侵略,却打破了他们只要和平安定的生活愿望。想到强虏,她忽然泛起了一个疑团:“副将,我不明白,昨晚那些强虏怎么会无端端闯过来了?”
黄副将一听,微微一笑,“这是因为我带着几个健卒,去假装误闯他们的队伍,引他们反追过来,结果都掉进了公子和王参军设下的陷阱当中,吓了他们一大跳。”
哦,原来是这样。吕曼儿这才明白整个疑局的布置,在心里,她很是佩服唐英的才智,但更佩服黄副将那不让须眉的胆识。
就在她沉吟的时候,黄副将已经从水里上岸,穿上了衫裙,换回了软甲,转眼间又恢复一个英气的女将军。“轮到你了。”
吕曼儿绯红一笑,也学着她,把碧绿软甲和战盔先脱了下来,剩下一袭春衫布裙,把它们和肚兜亵裤一起褪了下来,她曼妙玲珑的腰肢便如一道弯弓,呈现出优美地曲线,粉嫩尖挺的双峰随曲线凸现,任由柔和的光线滑过那洁白无瘕,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的,让人忍不住想抚摸一番。
同是女人的黄副将看了也羡慕不已。
吕曼儿先是来到溪边,再转过身来,面向着黄副将莞尔一笑。双腿向前微弯,蓦然向后一振,顿时把她整个人像云雀般弹跳上了空中,在空中划下了一个优美的弧形后,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水里。又让黄副将惊叹得目瞪口呆。
吕曼儿没有说谎,她在河边玩水,也玩的很出色。
“是了,公子他还没有跟你说吗?”黄副将待她从水里冒出来时,劈头就问。
“说什么?”吕曼儿对于在这样的地方讨论唐英,很是惊愕,却又莫名的兴奋。
黄副将一怔,“向你表白呀。”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脑里又闪过了那一个让她热血激动的傍晚,便点了点头,小声说:“有。”
“那,”黄副将听了,顿时惊喜交集,“那你怎么回应他?”
“我就说,我已经是个有婚约的女子,请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吧,我不适合他的,还请他以国事战事为重,不要为儿女私情而失误。”吕曼儿一口气把那天婉拒唐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也看到,正因为这样,唐英最近都好像把心思放在军事上,所以,才摆出了一个那么精妙绝伦的“空城计”,把敌人大军吓的一愣一愣,也把兄弟们的小命保住了。
“唉——”黄副将听后,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愁雾,忽然说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些千金小姐哪有你这么好啊?”
千金小姐没有她好?这是什么话呀?吕曼儿的心里先是一怔。她可不是这样认为,平时,她有幸看见那些整天都能够穿金戴银,华服披肩的女子,出入有奴才抬轿,晴雨有侍婢撑伞,什么珠钗玉佩,胭脂水粉,要什么就能买什么;举手投足有如轻云之蔽月,一笑一颦有如碧波之涟漪,肌肤保养得嫩得出水,女红做得鲜艳夺目。她就羡慕得要死,这唐英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大户人家,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姐了?
但心头里却升起一丝甜蜜的感觉,让她不期然地面朝蓝天,浮在碧波上,借着这种感觉,享受了一下清风拂脸的幽静境界。
黄副将就她刚才婉拒唐英的一番说话,反复咀嚼了半晌,吕曼儿也在水中享受了半天。
忽然,一阵窸窣作响挑动了黄副将灵敏的神经,她不由暴喝一声:“谁?”
话音未毕,她顿时挺钩朝来路掩了过去。吕曼儿一听,也惊慌地找个有树荫的溪边躲避。
不一会儿,黄副将提着一个死野猫回来,对吕曼儿说:“没事了,是只野猫!”
吕曼儿这才从隐蔽处小手轻抚着胸口走了出来,心想这么一次都给吓了,要是多来几次,那不就更不得了?又想到浸泡了差不多时候了,便上了岸,穿回了衣衫,换上了碧影软甲,重新青丝凌然,精神焕发,仰望了一下天空上的蓝天白云,觉得心情也被一洗如新。
然后,两人回到女营,还来不及说上话,都疲惫地躺了下来,一动不想动了。这一睡,直至睡到了傍晚伙头营放饭,轻叩帐外的“请示棍”,她们才有所警觉。
用完膳后,黄副将又继续睡过去了,吕曼儿则要到探子营为那些马儿添食。走出了营帐,营地内清辉一片,仰天望去,看到满天的星斗,有如碧波上的粼光,熠熠生辉。
她微微一笑,心情愉快地来到探子营的临时马栏,发现马槽上的马料果然不多了。便打算去伙头营抱来马料,不料,这才刚转过身,突然,一匹快马“哒哒——”疾响,像幽灵般从她的面前掠过,马背上的人还吆喝着;“急报!”
快马在“西帝庙”前戛然而止地勒住,那探子大哥还没有等马儿停稳,就飞快地滚鞍落马,忙不迭地跑到庙里,向唐英禀报情报去了。
会是哪一方的情报呢?是敌军的还是友军的?吕曼儿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见探子大哥匆匆地出来,然后把马儿直接牵回了探子营来。
“曼儿小妹?”那探子大哥看见她,也热情地打招呼,然后,他便进入营帐内,去交接下一个探子大哥的情报任务。
两人肃穆地说着走出来,吕曼儿连忙走过去,问:“大哥,现在那三万敌军怎么样了?”
探子大哥眯着眼,半晌才笑说:“敌人的先锋营已经去到大利县城下了。”
“那,那不就是快要攻城了?”兵临城下,难免一战,吕曼儿也被这情报吓的“咯噔”了一下。
“嗯。”那位探子大哥点了点头,便到一边的桶边里找水洗个脸。而另一个探子大哥也重新找了匹马,骑了上去,一夹马肚便飞驰而去。
“那,将军有发出什么军令吗?”吕曼儿又紧张地问。
探子大哥洗好脸后,说:“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暂时没有吗?吕曼儿转头望向“西帝庙”内,似乎可以想像得到唐英还在里面呼噜噜地睡觉,心里却升起了一种别扭的感觉。
转过身去,心怀着这种感觉,缓缓地向伙头营走去,想得入了神,就连撞上了瞎子歌也懵然不知。
瞎子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个营帐旁,一横铁枪,把心事重重的她一把拦下。“你这样走路,太危险了。”
她转眼看去,瞎子歌噙着微笑地盯着她,两眼灿若星辰,她几疑自己看错了眼,不由得惊喜地跑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瞎子歌收回了铁枪,笑说:“我睡不着,到处逛逛。”
吕曼儿走近过来,这才发现那双眼是因为月华的倒映才灿然生辉,心中不由微微一沉。
“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瞎子歌噙起的酒涡,映出让人倾心的光辉。
吕曼儿叹了一口气,“听说敌军的先锋营已经在大利县城下了。”
瞎子歌听了,浑身一颤,转而仰天默然,半晌才微叹了一声,语出惊人地说:“他这样做,不道义。”
吕曼儿听了,心中一颤。这瞎子歌今晚怎么了,连将军也敢指责?唐英这样做,还不是都为了全营三千多条穷苦兄弟的性命吗?他有做错吗?
然而,她却感到很欣慰。瞎子歌的指责正好和她的忧虑不谋而合。她惊喜之下,心中的忧愁顿时扫去了一半,却还有一半留在眉头里。唐英到底有没有做错,她一时也说不上,'。 '但如今瞎子歌很可能会给到她刚才想得入神问题的答案。
“这样会害苦了大利县的兄弟。”瞎子歌扭过头来,月华又映出他眼睛里的智慧,熠熠地闪耀着吕曼儿自己的忧郁。
吕曼儿心里不由得“呯”然跳了一下。但来不及少女的心思,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恍然大悟所掩盖。对了,唐英这做法,就是叫袖手旁观,他只顾着自己的安全,不去救大利县城上的兄弟,算不上有道义。将心比心,换作是我们被困,我们又希不希望他们来救呢?
刚才她就感觉到,唐英这样做,看似为全营的人着想,是没错,但是,却把全营人的道义往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坑里拉了。
“不行!这样子太冷血了。”想到这里,她脊梁不由得窜上一道冰冷。
说罢,也顾不上去搬马料了,转过身去就朝“西帝庙”里跑去。瞎子歌也来不及拉住她,只好转过身,深情地凝望着她那热血沸腾的背影。
第30章 挥师突袭
由于唐英的特殊吩咐,吕曼儿进入庙内得以优待,卫兵也不阻拦她,她便迳直踏入庙内,碰见唐英正在菩萨面前的蒲团上跪着,虔诚地闭着眼,诚心诚意地摇着签筒。
“将军——”
吕曼儿从后面叫了他一声,吓得他的签筒里即时跳出了一支签来,他听见是吕曼儿的声音,不由喜得顾不上捡签,连忙站起来,转身对她邪笑地说:“吕姑娘,你找我有事?”
吕曼儿则一抱拳,严肃地说:“屯在这里不去救大利县城,是见死不救,没道义的,请将军再三思。”
唐英微微一怔,脸色一凝,反问她:“咱为了去救他们,就不顾自己兄弟的死活了?”
吕曼儿听了,心中又是一震。是呀,真要拿着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如果不是至亲,如果不是军令,谁会随便去做这些一刻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其他军士也说过,但凡是支援或追击,两种出兵都难免一死,要想万全,就得静观其变。吕曼儿这样说,不就等于不顾那三千兄弟的性命了?
“要是咱们被困了,还不是一样希望别人来营救吗?”她又很不甘心,希望唐英人心肉做,对在大利县城的兄弟将心比心。“要是他们是咱们的亲爹亲娘,你也不去救吗?”
“这……”唐英被她质问得也差点儿语塞,他不知道吕曼儿今晚怎么了,平时也不见她这样的冲动,他来回踱了一回,也严肃地端详了吕曼儿好一会儿,像是接见一个陌生的女子。
吕曼儿别过脸去,害怕碰上他那不管是深情还是悲凉的目光。
他轻叹了一口气,只好向她吐露了一些实情,“你不知道,这里回大利县也需要三个时辰,到时候疲乏之兵,不宜作战,还不是被人以一当百,任人宰割?什么亲爹妈亲娘也只会死的更快,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
吕曼儿听到这种不顾爹娘死活的说话,心中更是大为不满,认为唐英这根本就是冷血无情。
“是,我不懂军事,但我懂什么叫道义,你这样做,就是没道义,自私自利……”
她忍不住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声讨唐英,但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影子倏地快步走进来,又倏地拉到了外面去。
惊鸿一瞥,原来是瞎子歌从后面拉的她。
唐英却越是欣赏她的英勇与斗志,当在后面看着她离开时那痛心疾首声讨他的模样,心中却隐隐作痛。暗暗思忖,这吕曼儿今晚怎么了?
半晌,他转过身,拾起地上的签一看,看见上面写着“下下”两个赫然地字样,心情更是一沉到底……
槐树下,月华如纱,树影如伞。
瞎子歌把吕曼儿拉到外面,哀求地说:“你不能这样说他的,他也是为了咱们好。”
“你刚才不是说他会把大利县的兄弟害苦了吗?”吕曼儿不理解。
瞎子歌连忙解释说:“我刚才还没有说完,道义和自私是很矛盾的东西,他虽然不顾远大的道义,但是,他顾他和咱们的道义,给杨真支援他看到的不是雪中送炭,而是泥牛入海;所以,他宁愿屯在这里,自私地守着我们。虽然这的确会害苦了大利县城的兄弟。”
吕曼儿见瞎子歌的说话又倒向唐英一边,成了见死不救的一派,便气呼呼地转过身去充耳不闻。
瞎子歌只好停止了说话,缄默地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共浴今晚明朗的月华星辰。
夜静更深,四周静寂无声。
吕曼儿生了一会儿闷气,她忽然转过身来问:“他,他是不是很怯懦?”
瞎子歌扭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却没有回答她。
吕曼儿又可以再次看到瞎子歌那被月华倒映的灿烂星眸,她多么希望它是真实存在的呀。忽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问:“你怎么好像比他还懂军事了?”
瞎子歌的眉头顿时轻轻一皱,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迷离地扭过头去望星空,仍然没有吭声。
这让吕曼儿很是迷茫。她恍然间感到他不知哪里来的,居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秘,一种她无法认识的高深莫测的神秘,让她的心一阵阵险些沉沦下去。
“林歌!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她得不到他正面的回答,忍不住对他的态度莫名地吼了一声。
瞎子歌的思维顿时被她吼断,连忙一脸无辜地望向她,“我……”
看见了这个嘴脸,吕曼儿忍不住哼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好呀,林歌,枉我这么相信你、照顾你,你居然耍我了?”
说完,不再听取他的任何解释,负气甩手走回了女营,留下瞎子歌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她颀长的背影,婆娑云裳,煞是好看。
回到营里,吕曼儿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总是轮流浮现着三人的影子。她心想,这两天他们一个个的都怎么了,一个再次冲动,一个软弱无能,一个又神秘兮兮。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而她不知道的?这到底是他们变了还是她变了呢?她应该怎么做,才能适应他们这样的转变?
想到这里,她很是害怕,害怕罗龙不再是罗龙,唐英不再是唐英,瞎子歌不再是瞎子歌;害怕他们曾经一起美好的回忆也消失了,害怕曾经一起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翌日清早,微风拂脸,清凉如水。
她睡眼惺忪地起了床,抹去了昨夜的泪痕,对面的黄副将已经人去床空了。
她走出营帐,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心情又舒畅无比,像是忘记了昨晚自己也成了一个闲言碎语的军士,怎样向唐英发牢骚了。
趁着阳光还没有出来,万物皆披挂着雨露,她便想趁机给探子营的马匹梳洗一番。在赶到探子营的时候,看见罗龙正在帮她喂着马料,那感觉,就像在桃英镇的时候。
那时候,她很快乐,很开心。但此时,她的心不由一沉,她对他那本性难改的冲动仍然耿耿于怀。
她从他后面走上去问:“罗大哥,你不用训练吗?”
“啊,是曼儿,没有,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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