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替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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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替你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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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屋外依然是白昼,被厚重窗帘遮盖的屋内却仿佛沐浴在夜幕中。房间里平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没有灯,一个蜷成一团的身影缩在角落。
  间歇传来浅浅的抽咽声。
  
  直到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漆黑的宁静。
  
  她又哭了。
  这已经是这几天里她不知道第几次低泣。
  彭煜僵硬地扭过头,胡乱抹去脸上的湿意,看着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上、正高唱着欢快铃声的手机。
  在黑色的房间里,它闪亮的彩色屏幕尤为刺眼。
  她本不想理会那惹人烦的手机,任其叫到停为止。哪知,电话那头的人很是有耐心,一声一声地等,等到语音信箱后又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打,害得她的手机铃声听来根本要停止的意思。
  终于,彭煜尤带泪痕的脸上挂着愤恨的表情,凶恶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未知来电”——真后悔刚才没把手机关掉,她想——考虑片刻,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喂——?”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哭了太久的她嗓音沙哑,也没办法说出一句连贯的话,甚至这句话只有短短的一个字。
  电话的那一头没有响应。
  “喂……你、你是……谁?”彭煜又问。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说话……”她有些恼了,可鼻音过重听起来完全没有威力。
  不过电话另一头终归出声了。
  “……煜煜……是我……”
  仿佛犹豫了很久,程维枫才用极轻的嗓音报出名号。
  听到几乎几百年没听过,却又熟悉得好像植入脑海中一般的声音,彭煜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挂断电话。
  而在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动作之前,耳畔已然响起程维枫低沉嘶哑的乞求:
  “不要挂!……求妳……煜煜,如果妳不愿意和我说话,妳可以沉默,只要……只要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还未停下的眼泪又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坠,只为听到这久违的声音,还有他近乎卑微的语气。
  程维枫等了一小会儿,见电话那头虽没有任何声响,却也没有被挂断,稍稍松了口气。
  “……煜煜……我知道,妳还在气我……可是……我有我的理由,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妳。还有,我好想妳……真的好想妳……”话语间能清楚感觉到他在微微发颤。
  想?她也在思念着他啊!
  但是她亦放不下他曾欺骗她的事实……
  她该怎么办?
  “……我想见妳……好想好想见妳……”又隔了一刻,他忽然说。
  彭煜浑身像是触电般震了一下,红肿的双眼从浑浊不堪渐渐变得清亮,透出更浓郁的哀伤。
  她也想见他,只是……
  她怕。
  她想找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去忽略他的谎言,但她做不到。
  即使是克制自己去想也罢,胸口的沉重仍然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她是那么相信他,而她那么相信他的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场骗局。
  见她仍旧不肯开口,程维枫挫败地呼出一口气。
  挣扎良久,他才又黯然地说:
  “……我……我带妳去见他……”
  “……什么?……你说什么?”彭煜像是猛然惊醒一般脱口而出。
  那支离破碎的嗓音几乎揪痛程维枫的心。
  他的手用尽力气紧握着,才不至于临阵脱逃。
  他深呼吸了几次,再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重复出来:
  “我说……我带妳去见他……”
  他知道他根本不用指出那个“他”是谁。她,和他,以及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严临,都心知肚明。
  他深深地叹气。
  “我带妳去见他……”他又讲了一遍。
  望着天,他心乱如麻。
  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回一句话的彭煜,在他仅仅只是提出要带她去见那个人的时候,就有这般迅速的回答……
  他蓦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现在?……”彭煜小心翼翼地问。
  程维枫愣了愣,赌气似的回答:
  “对,现在。我马上去接妳。”
  没想到,他还是无法取代他……抑或者说,没想到,她还是不相信他……没想到……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
  “……好。”彭煜顿了很久,才轻声说。
  轻轻地挂上电话。
  她没有告诉他她家的地址,他也没有问。她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她是要去了解真相。
  她必须对自己这样说,双手才不至于颤抖不停。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彭煜花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来整理自己。
  在浴室里,她在脸上仔细地涂了一层厚重的粉,试图遮掩红肿得厉害的眼眶,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只是掩耳盗铃——毫无疑问,程维枫必然早已经从方才的电话中听出她哽咽的嗓音了。
  可她还是认真地在脸庞涂涂抹抹了一阵子,直到她认为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和平日里的差不多一致才肯作罢。
  接着,她又急急慌慌跑到衣柜前选择了半天,左右手都挂满了各式衣物,直至双臂再也无法承受任何多余的重量,她猛然醒过来:可笑她还在准备什么?又不是要出去约会!
  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她颓丧地将手中的衣服全数抛在床上,一头栽进床脚旁、卧室边的沙发里,难过地把头掩在掌下。
  静。
  蔓延……
  一直到房里的挂钟传来整点的钟响,惊醒了深陷愁绪的彭煜,她才腾然发现时间又溜走了好多。
  连忙起身,随手从床上拎起一套方才扔出的衣裤换下身上的睡衣。
  然后,她又重回到沙发上,继续呆滞地坐在那里。
  不出三分钟,她又从沙发站起来,走到卧室另一头的梳妆台前,朝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记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揉揉脸颊,像是在活动面部肌肉,好让自己的笑看起来更自然些。
  她再朝梳妆镜咧了咧嘴角。
  摇摇头,转身离开卧室,往楼下客厅走。
  程维枫并没有花太长时间在路上,也许是他急于想和几乎让他感觉似有几百年没有看到过的彭煜见面的缘故。
  他驱车一路狂飙,从学校到彭煜家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被他只用二十五分钟走完——坐在后座的严临甚至以为今天她将要香消玉损在他车上了。
  一个急刹车,程维枫的房车停在彭家大宅的铁栏大门口,他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拨号出去:
  “煜煜,我到了……”
  也没等对方开口说话,只是听到电话被接起来的声音他便急急说。
  彭煜关上手机走出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程维枫难掩一脸期待地站在她家门口;他身后、他的房车旁边,她意外地发现严临正一副快要吐出来的可怜模样瘫在车门上。
  彭煜直截越过程维枫走向严临,头一转也不转,仿佛没看到他。
  “妳……”她来到严临面前,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开头。
  她不晓得严临也出现在这里的用意是什么,但以她现在的状态,她实在不认为她有那个力气与严临像平日里那样吵。
  “呵呵……早……”严临面色苍白得离谱,顶着一副虚弱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和彭煜打招呼。
  彭煜挑了挑眉:“下午都过一半了,不早了。”
  “还好啦,只要还没打算睡觉就都算早,呵呵……”虽然身体不适,严临还是习惯性地跟彭煜唱几句反调。
  彭煜耸耸肩,没有往下接话。
  忽地想到一个问题:“妳也要去?”
  她没说是去哪儿,不过她知道在场的人都明白她指的是哪里。她不明白严临为什么也要去,难道……她也有什么真相需要发掘?
  “对,我去的目的和妳的其实是一样的。”像是看出彭煜的疑惑,严临回答得很是干脆。
  “哦?”也就是说,她们两人都是为了去见“他”——那个真正的“枫”?
  严临点点头,算是肯定彭煜的暗酌,而后她转身,大声朝站在不远处的程维枫喊:
  “喂——我们还要不要出发啊?”意思是他们已经在原地耽误很长时间了。
  “要,我们现在就走。”程维枫带了些沮丧地回答,一面朝房车走,拖沓的步伐显出他的不情愿。
  他是很不甘愿,但又无可奈何。
  ☆☆☆☆☆
  一路沉默。
  一直到黑色的房车拐进综合医院的大门口。
  “我们为什么要到医院来?”严临忍不住问道。
  彭煜也怀着同样的问题,所以颔首表示附和。
  程维枫透过后视镜面无表情地看了严临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沉声说:“很快妳就知道了。”
  他泊好车,率先走下来。再绕到另一头分别替坐在副驾座上的彭煜和后座上的严临打开车门——虽然他此刻情绪低落万分,但应有的礼仪和绅士风度还是一点都不打折扣。
  三个人又保持一路静默走在医院里通往病房的小径上,程维枫走在前面,彭煜和严临并肩跟在后头。
  程维枫带着她们来到他每日必会拜访的熟悉的特等病房门前,伸手想开门的时候,双手却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不由自主地举棋不定起来,顿在门把手上进退维谷。
  “怎么了?”严临有些好奇。
  这句问话像是一针醒神剂,打断了程维枫的踌躇不决。
  他微微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拧开病房的门——
  “程先生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听到开门声,两位正在整理病房的白衣天使停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转身看了看门口的来人,浅笑着招呼道。
  “程老先生和老夫人今天也有来过,他们才离开不久。”其中一位毕恭毕敬地报告。
  程维枫淡淡地点头:“他今天的状况怎么样?”他没有进门,远远地朝病床上的人努努嘴,问。
  两位白衣天使一齐微笑起来:“稍早时候病人又出现了少许知觉反映,我们请医师来检查过之后,听医师说如果这种状况持续这样频繁发生下去的话,病人有极大的可能能在近期内清醒过来。方才我们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老先生和老夫人,他们都很开心。”
  “是吗?那很好,辛苦妳们了。”程维枫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有微微扬起的唇泄露了他的心情。
  “不辛苦。”两位白衣天使又一同答道。
  程维枫没有其它的表示,扬了扬头,说:“我带了两位朋友过来看他,妳们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
  “好的,那我们晚些时候再过来收拾。”两位白衣天使稍稍折腰示意,侧身退出病房,把这里的空间全数留给病人的亲人和朋友。
  等到白衣天使们走远,程维枫一脸严肃地闪开身,让一直被他挡在门外的彭煜和严临走进病房内:
  “他……在这里。”他的声音中蕴含着说不出的伤感。
  彭煜和严临双双朝病房里看过去。
  病床上,一个身影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但当她们看清楚病床上那人的模样时,立刻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严临对眼前的景象,惊讶得不顾形象地张大嘴巴;而彭煜,她必须要用双手紧紧捂住口和鼻,才能避免自己失声叫出口,眼眸里则早已是盈满湿润。
  那安然平躺着的人,竟然拥有一张和程维枫相当神似的脸!
  不,不仅仅只是神似而已,而是,这两张面孔根本是一模一样!
  而那身影左耳耳廓上的那道颜色早已转淡略粉的疤痕,穿过层层棕褐色发丝间的缝隙,尤是清晰可见!
  “……枫……?”彭煜喃喃地唤着,嗓音充满了不确定。
  他的脸庞较平日里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程维枫的来得清瘦,因而五官显得更加深邃突出。
  透过他耳畔的痕,她知道他也许就是那个“枫”,只是在此刻,她反而变得不敢确定起来,那明明应该是熟悉的模样,此时看起来却尤为陌生。
  相较于彭煜的犹豫,严临理智许多。
  “他就是‘枫’?”严临朝病床方向扬了扬头,问自她们走进病房之后一直站在原地不曾移动的程维枫,“那……你又是谁?”
  程维枫勉强勾了勾唇角:“抱歉,我才是程维枫。”
  “那他呢?”眉峰高高挑起,严临睁大双眼。
  “他……”程维枫稍稍顿了一下,“他是维树,我的双胞弟弟。”
  他看向病床上那人时脸上凝重的神色,让人很难说清楚他是在失落还是在感伤,或者,二者皆有?
  “他是……维树?”彭煜这时回过头,喃喃地重复,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仿佛自问又仿佛是在询问地说,“他是维树,那,当初在园里的音乐教室前,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要自称是‘枫’?”
  闻言,程维枫的眼神蓦地闪了闪。
  良久,他没有作声。
  病房里三个人的静默持续到彭煜再次开口为止:
  “他……怎么了?”
  从他们三人进门到现在,躺在床上的程维树似乎都没有作出任何动作,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他诡异的安静使得彭煜不由得关切地问。
  这问题大抵是勾起了程维枫不少伤感的回忆,他轻轻别开头,视线远远投在窗外不知何处,而紧锁的眉尖恰好向彭煜和严临阐明他心境不佳。
  他抿紧两片薄唇,一言不发。
  静。
  默。
  就在彭煜和严临几乎已经认定程维枫应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只是在说话之前,开口竟是先叹出一口沉沉的郁气。这口气,沉重得差点压坏她俩人的五脏六腑一般。
  “彭……煜煜……”程维枫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用自己习惯的称谓唤她,“妳记不记得迎新会那天在凉亭里,我曾经告诉过妳的一件事?”
  “你是说……”彭煜认真回想起来。
  “四年多以前,我祖父作为上一代当家提出这一辈里所有有资格的继承人分别经营家族企业中的一项,整个家族的新一代当家将由三年内经营成绩最好的那一个担任……”他点点头,又重新说起他在葡萄园里说过的那件事。
  彭煜和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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