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那近乎乞求的语气,宗阳怎能不心软,“那您认真想,儿子不逼您。”
起身回了屋,把屋里收拾好,躺在床上,他心里还在烦乱,“反正睡不着,干脆进石阶雾境练拳去!”
“进入!”
重回到石阶雾境最底层,凝视右边石墙,等武僧从那血黑大雾中浮现,他就跟着练起“猛虎扑林”来。
一遍又一遍。
他的心情,逐渐沉浸到练武的世界里,忘了一切心事,平静无波。
直到武僧突然起了变化,才让他惊疑停下,“这是……”
武僧后弓步下坐,慢慢弓腰,双臂虚伏,哪怕是虚影,都能看清那冷静、锐利的眼神,逐渐递增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饿虎伏地!”
“这第二式好强的势,拿来吓人是不错,可看起来并没有杀伤力,应该是纯练骨的功法了。”宗阳静静感受,沉思道:“可这第二式竟还是仿虎的,也就是说,后面还有两式仿猿的,整个《虎猿炼骨拳》,起码有四式,对应炼骨期四段,这倒是对了。”
至于怎么开启的第二式,或许是因为练的次数,或许是刚才无意间,恰好有一次练得合格了,他也懒得费心思去猜了。
仔细观察几遍,他才尝试着练起来。
看着容易,但刚到后弓步下坐,就让宗阳脸sè大变,身形没稳住,一屁股跌坐倒地。
原来随着下坐,武者的重心就在不断靠后,做到极致时,简直超越人体极限,十分考验武者的平衡感。
不知尝试了多少次,他才勉强做到。
然而后一步弓腰,脊骨竟传来剧痛,嘎吱嘎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一般。
他脸sè惨白,咬着牙尝试用力,背后就是咔一声脆响,是尾椎的位置被强行矫正了一下。发声如此清脆,正骨的效果好得可想而知,痛的也非同一般,让宗阳真是哭笑不得。
正骨到了这种程度,必须停下来休息,等身体逐渐适应后,才能进行下一次尝试。要是急于求成,就会过犹不及,容易矫枉过正,反而成了坏事。
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宗阳发觉在这石阶雾境,身体恢复竟也极快,没过多久就已有了更加舒畅的感觉。
“比外界,恢复速度快了十百倍,下一次!”
咔!
休息不过一刻钟,才来!
咔!
……
二十六次尝试,脊骨接连二十六响,尾椎,骶椎,五块腰椎,十二块胸椎,最后是七块最敏感、脆弱的颈椎,纷纷被矫正,这“饿虎伏地”终于有些模样了。
站起身来,浑身力气似乎变得更加通畅,动作愈发灵活了。
“脊骨被称为根骨,是人体最重要的骨柱,得到更正后,对整个身体都会有很大的影响……再来!”
弓步下坐再伏身,这次姿态已有形似,从脊骨便涌出一股热流,跟脊骨的微弱震颤一起,传向周身每一根骨头。这炼骨的效果,竟和服用了洗骨丹有些相似,只是没那么猛烈罢了。
效果虽好,却是痛快夹杂着痛苦,宗阳很难坚持太长时间。
停下喘息一阵,很快又开始了,“坚持的时间越长,炼骨的效果越好,争取每次都有进步!”
十秒,到十五秒,半分钟,一分钟,坚持到达两分半钟后,似乎又到了一个关卡,尝试很多次,都没能突破。
每到两分二十秒后,浑身都开始颤抖,多坚持一秒,都是对宗阳身体和意志的艰巨考验。
“二十九秒……三十……”
“三十一!”
极限再次被突破,宗阳浑身松懈下来,躺到地上大口喘息着,神情愉悦,“原来还感觉服用洗骨丹,强行提升了境界后,力量时强时弱,发挥十分不稳定,估计是副作用了。但经过这第二式的磨练,副作用似乎慢慢消失,现在打出拳去,再没了虚浮感。”
“只是苦练了一夜,炼骨期上段的境界,终于稳固了。这第二式比第一式的炼骨效果更好,可惜却没有杀伤力,不知第三式……”
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却见武僧又有了新的变化。;
………【第十四章 离家】………
饿虎伏地后,武僧似是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昂首怒啸。
“吼————!”
虎吼声竟如洪钟大吕,隆隆滚荡。周围雾气仿佛被石子搅乱的水面,层层涟漪猛烈荡开,转眼间一扫而空。
宗阳相隔近十米远,当浓雾席卷而来,怒吼和狂风齐至,衣裤猎猎作响,被逼得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更被吼得脑海嗡嗡作响,震惊失神。
第三式!
怒虎吼天!
“居然有气音武技的效果,这是武气境强者才能施展的招式!”他心里震撼,失声喃喃,“这《虎猿炼骨拳》……不愧是上等功法!”
气音武技,传说能以音伤人,但必须凝成气海才能施展,是武气境高手的标志之一。可这第三式,竟能让宗阳提前近五个中境界学到气音武技,简直神奇到匪夷所思了!
“学,一定要学会!这一式突然施展出来,绝对防不胜防,用处远超‘猛虎扑林’,将会是我最厉害的杀招!”
然而厉害,也代表修炼更艰难。
深吸的气往往在起身时就耗尽了,强撑着吼出来,仿佛猫叫般细微,更别说用吼音伤人了。尝试不少次,总不得方法,他却已经疲惫不堪。
“奇怪,原来在石阶雾境从不会感到疲惫,加上时间倍增,简直是修炼的圣地。怎么今天没练多久,就感到又饿又累,修炼过度的难受又出现了。”
宗阳锁眉苦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洗骨丹,没扔进来给石阶雾境,我却独自服用了,所以惹恼了它,取消了这好处?”
石阶雾境本就古怪,这么想也有可能,不由让他四下打量,冷笑嘲讽道:“今晚我不练了就是,懒得和你计较,小肚鸡肠!”
“出去了!”
场景变幻,他又回到自己床榻上。
“学会第二式,炼骨的速度又增,我有把握半个月内,晋升炼骨期顶段。这第三式,一定要尽快学会,但也不急在一时。现在身心俱疲,还是养好再说,睡觉!”
这一夜果然如他所料,宗劲去了就再没来,他那父亲更没露面,风平浪静。
一觉到天亮,疲惫让他睡得更香甜,醒来后神清气爽,苦练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
收拾好了行装,出屋时母亲早起了,忙活着早食。
“娘!”
见到他出屋,月筝笑着招手,“快来吃吧,待会要走了,可别饿着肚子。”
“您这是……”坐下后,宗阳一愣,才见月筝神sè有些憔悴,似乎一夜没睡好,不由心疼道:“您以后别起这么早忙活了,等到了尚合城买了院子,给您请个丫环吧。”
“哪有那么多讲究,快吃你的。”
月筝不以为意,坐下擦了擦手,笑吟吟看着他吃馒头,“就算有钱了,你练武该花的就花,但不该花的也别乱花,不能养成大手大脚的坏毛病。”
“哎,以后钱都给娘管着,怎么花您做主行了吧?”
宗阳乐呵呵的道。
“你也长大了,以后出门在外,这些事都得学会自己做主了,娘再也帮不到你了。”月筝神sè复杂,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听到这话,宗阳身体一僵,生出不对劲的感觉来,“您……东西收拾好了么?”
“正要给你说呢。”
月筝起身去看锅灶,随意般道:“娘想了一夜,就不跟你去了。你将来注定是要做大事的,娘跟着你是累赘,总不能拖累了你。”
“怎么是累赘呢?”宗阳一听就急了。
“你先听我说。”月筝没回头,“这么些年过来,娘在这家里也住得习惯了,懒得再换地方了。再说娘在这家里,你也能放心去闯荡,这不挺好的么?”
宗阳脸sè变得难看,“好什么好,尽遭人欺负!还有那宗继胜,十多年来看过娘几次?您住在这种地方,我怎么放心?”
宗继胜,正是他父亲的名字。
“怎么说话呢?”
月筝冷脸训道:“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爹,谁准你直呼其名的,没大没小!再说,这毕竟是娘的家,你让我就这么走了,算个什么事?不准再提这事了,娘说了不走就不是走。”
知道母亲xìng子外软内硬,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再劝也没用了,宗阳咬了咬牙,“您要不走也行,但必须把这钱都收下,我才能放心。”
他拿出钱带来,月筝却有些嗔怒了,“你个兔崽子,在娘这显摆有钱了是不,你给我拿走!自己去了尚合城,又要参加岳阳宗选徒,哪里不是要用钱,都给了我,你还去了干什么?这些年娘自己都能过来,还能把你养这么大,难道还缺你这几个钱?”
宗阳执拗道:“您如果不收,那我也不走了!”
“听话,都收回去!”
娘俩争了半天,最终月筝被硬塞了二百两,剩下三百两宗阳软磨硬泡,她是怎么也不答应了,只能作罢。
“娘,孩儿走了。”
吃完东西拿上行李,宗阳深深看了月筝半天,才狠心地转头就走,“要是在这家受了气,您尽管带着钱走,到尚合城来儿子养活您。如果安好,那儿子成为岳阳宗弟子,再风风光光回来看您!”
“走吧,走吧。”
直追到院子门口,月筝扶着门框,强逼着自己停下脚步,目送宗阳身影消失在转角,已经是泪眼婆娑,无语凝噎。
宗阳离府,到驿站坐上远去尚合城的车队,逐渐驶离了这成长的小城。
而在这时候,宗家主府的议事堂里。
“这么猖狂,这么肆无忌惮,这人根本没把我宗家放在眼里啊!在这景城,竟有人敢杀我宗家主家的嫡系后辈,这是打我们宗家所有人的脸!”
主座上,宗家家主宗啸云脸上yīn云密布,怒气如隐于九天之上的雷霆,让下方排坐的众多家老、执事都噤若寒蝉。
啪!
武气境深如渊海的气势徒然爆发,扶手竟被捏成了粉末,他咬牙沉吼道:“查,给我查!无论是谁杀的宗玄重,敢挑衅我宗家的威严,都要让他杀人偿命!”
堂中单膝跪倒的两人,都是心惊胆颤。
一人赶紧应是,匆匆离去,另一人脸sè犹豫后,抱拳小声道:“启禀家主,宗玄重死前,留下了线索……”
“哦?”
宗啸云浓眉一扬,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这里坐的,都是我宗家的栋梁,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直接说吧。”
“是!”
一听这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禀报道:“在尸体下,发现了宗玄重死前留下的字迹,是一个宗字!”
宗啸云虎目猛瞪,剩下的扶手也突然爆成了粉末,周围家老和执事们,更是一片哗然。
“竟是家族里的人动的手?!”
“我宗家中人一向团结,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恐怕过不了今天,就成了整个景城的笑话了!”
“是谁?做出这等畜生行径?”
“不管是手足相残,还是什么,居然对自己族人动手,都尤为可耻!可恨!”
“我们宗家竟出了这样的人,决不能轻饶!”
“查出人来家法处置,必定要以凌迟,让这畜生生不如死,以儆效尤!”
……
群情激愤中,禀报这人咬了咬牙,低头再次出声。
“在这宗字下面,还写了一个字!”
………【第十五章 身后风波】………
此言一出,堂中鸦雀无声,宗啸云微微眯眼,“报。”
“宗玄重流血过多,第二个字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认出来个rì字!”
rì?
所有人心思百转,浮现连篇。
“字迹模糊?”宗啸云喃喃自语,垂首沉思后,淡淡吩咐道:“凡是最近和宗玄重有过接触的,名中含有‘rì’字或偏旁的族人,速速报备名册上来!”
“是!”
禀报这人领命而去。
堂中寂静一片,人人各怀心思,宗啸云平静扫过众人,双眼半阖,“手足相残,这是最不能容忍的死罪。我希望这次盘查,无论查出是哪一脉的族人,都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求情,别让我坏了情面。”
这话虽说是劝解的语气,但更像是jǐng告。
座下众家老和执事都清楚,宗啸云行事铁血,尤其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宗家的声望都大为受损,更别想他再讲情面。
要真有人敢站出来,恐怕以他的手段,这次就不是单单处置这杀人者了。必定会借机生事,相关一脉都会受到牵连,甚至会被打压到就此一蹶不振。
谁都没这么傻,查到是哪家族人做的案,都会“大义灭亲”的。相比而言,牺牲一个后辈能平息这事,总比整一脉都被打压好得多。
能坐在这议事堂的,无不是宗家各脉的顶尖人物,行事说话都得为自己这一整脉着想,听到这话,自然纷纷响应。
“家主说的是,无论涉及到哪一脉,都该绝不姑息!”
“要是谁还敢求情,必会遭受整个宗家的唾弃!”
没说的,内斗无处不在,这么好的机会,定会有不少人落井下石。
宗啸云高坐在主位上,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一句话就占据主动,逼得众人不得不表态,他的心机和手段,不愧是宗家历届家主中最强权的一位。
镇压群蛇乱舞的,才有真龙之相。
时隔不久,又有人来报,“启禀家主,众家老与执事大人们,相关人众皆已登记在册,共八十二人!”
“宗rì臻,宗明轩,宗明谷……宗阳!”
每听到一个名字,就会让某位家老或执事眉头猛跳,但听到后面六十一人,都是宗家旁支子弟的名字,心头纷纷松了口长气。
宗啸云正要吩咐下一步,又有人急匆匆进堂来。
“报!”
“刚查到一条消息,昨rì午后,曾有人见到宗玄重与宗明轩、宗明谷、宗翔三人一起出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