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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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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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 筵前再逢夫人失心志
九月,秋高气爽,韩紫考入了博物馆下的附属学院,每天在城郊之间来回。
她的清韵秀丽是令人注目的,她非常好学又很谦逊,所以有许多人爱慕她,也不管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韩紫婉言,她得抓紧时间学习,因为孩子将要诞生了。
人们惋惜地摸摸鼻子,绅士地走开了,可也有人不死心,甚至拍着胸脯说,很乐意一起来爱,如果将来是一个像母亲的古典小公主就更美了。
韩紫不得已拉了秋姊去,清秀飒爽的秋姊立即迷到了所有的人,单身的东方佳人更受到欢迎,回到家里,捧了一堆的玫瑰,两人相视,吃吃地笑。
几天后,收到来信,殷殷勤勤,又霸道地警告说,她爱的人只能是他,只能两个字写得异常猖狂,韩紫笑了一声,收了起来。
她们学会了煮红米饭和烙饼的时候,才发觉日子过得飞快,韩紫的肚子滚圆,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脚丫了。
冬天雪花飞舞,韩紫完成了学业,拿到了毕业证书。
阳光和煦,悠远的乐声奏鸣,草坪上搭起了餐桌,不同肤色的人三三两两,举着鸡尾酒杯,微笑着向韩紫道喜,盛向西则穿梭着,逗得一干美女们奇#書*網收集整理花枝乱颤,秋志鸿小心地扶着韩紫坐下,笑着说:“哪里是给你开庆祝派的,分明是西少猎艳的花会,你看他招蜂惹蝶,少奶奶,”她称呼的是柔衣,“您不说他吗?”
柔衣柔柔地笑,逗着怀里的小男孩,尚呀呀学语的小孩叽叽咕咕地笑着。
盛向西走过来敲了秋志鸿的头,“又说我的坏话,想挑拨我和柔衣吗,没门!是不是阿,柔衣?还有宝贝儿,”他得意洋洋地手指滑过小孩幼嫩笔挺的鼻子,最后一句带了谄媚。
“少奶奶,”秋志鸿顿足,“西少又欺负我。”一起在国外,秋志鸿和韩紫已是情同姊妹,少了压束,没有军中的严律,她的活泼天性全部释放出来。
韩紫嫣然。
盛向西感叹一声,溜了溜韩紫的肚子,“小嫂子,我总算是不负使命,为了让你开颜,我是很牺牲的啦。”他又笑得鬼祟:“但会儿还有一份大礼,小嫂子,你可得保持镇定,别惊喜不成受了惊吓,老大会扁死我。”
秋志鸿立即好奇地问,盛向西哈哈笑着,“见了就知道了。”
正说着,听到汽车在门口停下,盛向西喜滋滋地:“来了,我说小嫂子,你可千万镇定,把你弄哭了,老大照扁。”
院里的众人有知一同,都扭头望门口看,乐声也停了下来。
门口站了两个人。
盛向西脸色一沉,继而又笑着说:“大家继续,正点时刻还没到。”
于是乐声又响了起来。
柔衣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小孩子搂着母亲的脖子也扭头看向门口。
秋志鸿嘀咕了一声:“惊喜?是惊吓吧。”
盛向西走到门口,看了看天:“原来是不速之客,夫人神通广大阿,怪不得天色一暗。”连我的乌鸦嘴也灵了,前面二次暗杀失败,听说老大派人对着她的坐车连开了三枪,还没接受教训麽?又想干什么?
师玉裳冷哼一声,径自走过他的身边,她身后的师右裳欠了欠身:“西少,请见凉,舍妹脾气不太好。”也跟着到了草坪,看见妹妹在韩紫对面落座,看了韩紫一眼,苦涩地笑了一笑,点头致意。
盛向西拉了把椅子坐在柔衣身旁,柔声安抚:“别怕。”当初他的前妻梁少奶奶是和师玉裳一起对着柔衣兴师问罪,师玉裳冷眼旁观,拦阻他派去保护的手下,由着梁氏辱骂柔衣,梁氏动手掌掴柔衣,害得柔衣差点小产。盛向西压了压怒火,师玉裳看似温柔大方又知书达理,其心实实可诛,当日是想让他后院起火,老爷子怪罪,梁家不忿,如果柔衣失去了孩子,那是会痛不欲生的,一石三鸟,这个女人才是冷血的,她爱老大吗?恐怕是只爱自己吧。
他咳嗽了一声,警告师玉裳别想轻举妄动。
师玉裳早已知道韩紫怀了身孕,可是亲眼目睹,她的心就如毒蛇啃撕,她直直地盯着韩紫的肚子。“你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她的身上散发着怨毒和恶寒,柔衣打了个寒噤,紧紧抱住小孩。
师右裳无奈地:“玉裳,你不是说有要紧的话跟韩小姐说吗?”
“你不是一心念着要离开他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个孩子?”师玉裳忍不住的妒意倾泻而出。
师右裳站到妹子身后,制住她的肩膀,“玉裳,冷静点儿,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二哥,你叫我怎么冷静?他艰难的时候,我从美国回到他身边,一起面临着战火,可她,在这里享着清福,有人伺候着,呵护着,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我都容忍了他的外遇,可是我的心在煎熬,没有人看得见。”师玉裳如泣如诉,哭倒在他的怀里,想起那个无情的男人,真的悲从心生,她万般委曲,却还不能求全。
这边的骚动引起了注意,有一些人慢慢围过来,看见一位时髦的东方美人泪水涟涟,虽听不懂她说了些什么,但脸上都有了同情之色。
盛向西冷笑,“夫人,不要太凄婉了,这里没有几个人听得懂,用力太猛会伤了自己的。”
师右裳心中叹息,妹妹做戏的成分居多,可焉知不是她内心最伤痛的呢?他略略责备地看了盛向西一眼,“西少,请你不要太刻薄,舍妹虽有不是,可她毕竟是被委屈了,她毕竟还是你的嫂子,不是吗?”
“迂腐的书呆,你以为…”盛向西哼了一声,柔衣扯了扯他的衣服,他忍下了气,说也没用,反倒自己更生气,柔衣生产时九死一生,也有一半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温柔地“柔衣,带孩子到房间去。”盛向西拍拍孩子的后背,“他有些情绪不好了,可见我们家宝贝儿眼睛雪亮,好人歹人分得很清楚咧。”
看柔衣走进房间,他回头冷冷地:“说吧,有什么事情值得夫人和舅少爷一起出马?如果没事,就请吧,恕不待客。”
师玉裳幽幽地:“我太难过了,对不起,向西,当初叫柔衣受惊了,我也是没料到。可是,今天我来的确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韩小姐,你知道吗,向东要易帜,他要易帜!你懂吗?”
韩紫疑惑地看向盛向西,盛向西点头,“是,老大正着手这件事情。因为你预备论文,所以没跟你说,简单的解释就是南北统一。”
“什么南北统一?为什么不是南方易帜,而是北地易帜呢?他要把盛家人经营的江山拱手让人,明明战场上我们已经沾了上风,你明白吗?由我们来统一只是时间问题,而他,却突然有这种不理智举动,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这么多年来,我帮着他应酬帷幄,眼看就可以登上顶峰了,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他置盛家军于何地?置我于何地呢?”师玉裳说得激荡,有些语无伦次了
师右裳摇头,低声地:“玉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外侮当前,我们南北本是黄帝后裔,应该团结,一致对外,这是大义所趋,盛向东的行事,我是不太能苟同,惟有此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你来找韩小姐是为了阻止他,我决不会陪你前来。”玉裳在战事顺遂后才从美国回到大同里,权与利的驱使能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丑陋吗?
师玉裳站起来,眯着眼睛冷笑:“二哥,你还真是迂腐的书呆,易帜?易帜后,他盛向东还有什么,当个副职,然后一辈子看人脸色,哼,这还是轻的,从古今来,有几个人有好下场?慢慢的,南边的人侵蚀进来,盛家就完了,垮了。”
“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韩紫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懂什么?”师玉裳愤怒地呵斥,又立即缓下语气,她是来求韩紫的,她要让韩紫明白,韩紫优渥的生活全部来自盛向东的权势,能保全生命更是因为盛向东的力量,如果韩紫不愚蠢,就该明白盛向东失去权势,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可是,这女人居然说了那么一句话,师玉裳几乎要疯魔了,她强忍着怒火“你要知道,一旦盛向东垮了,你别说过安逸的日子,就是你生下来的孩子,也会很难保全,他失去了权势,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我已经不要求你离开他了,只希望你能合作些,为了你和你的孩子,你应该劝劝他,你是唯一能左右他的人。”她最后说得辛酸苦涩,好耻辱阿,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夫人,却落得个向小妾求援的境地。
盛向东失去权势后会如何?他依然是盛向东,不是吗?依然是个说一不二的霸王阿!他会像师玉裳口中的那样落魄吗?韩紫摇摇头,师玉裳自诩是盛向东的贤内助,怎么会不明白
呢?盛向东会真正放弃北地的江山吗?退一步说,他有能力放弃,自然也有本事再创江山,为什么师玉裳怕成这样,不惜屈尊放下身段来乞求她。
她怕什么呢?怕的是第一夫人的荣耀,怕的是尊贵地位的落空吧,韩紫勾出一抹微笑:“师夫人,只怕你要失望了,我只能决定我自己的事情。”
“你-”
“玉裳”师右裳严厉地喝了一声:“你利欲熏心了吗?走吧。”
师玉裳惨淡地笑,她败得一塌糊涂吗?她抬起目光扫视,所有的人都比她光鲜,她是如此的狼狈,她费尽心机,不仅没有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个男人还把一生的情爱给了眼前的女人,她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她的脑中突突地乱跳着。
盛向西和师右裳同时发现师玉裳的眼神有些涣散,不约而同地踏前一步。
师右裳搂住妹妹,柔声地:“咱们回去,玉裳,会美国去吧,嗯。”他歉意地对着盛向西和韩紫点头。
看着他们兄妹走到了门口,盛向西才松了一口气,只求把这瘟神送出就是大吉了,不是为了小嫂子和柔衣,他和老大可不是菩萨。
偏偏这个时候又一辆车子停在了门口,盛向西一凛,忙赶了上去。
车门打开,一位康健的中年妇女下了车,脸上笑呵呵的。
师玉裳看见面容,心念一转,已明白来人是谁,顿觉这肝肺如要爆裂一般,一用力挣脱开师右裳的扶持,扑上去,一攥一拧,众人惊呼声中,师玉裳已卡住了那妇人的脖子,一柄枪管压迫在妇人的脑门上。
“玉裳,住手。”
“师玉裳,你疯了?”
“姆妈?!”
人声此起彼落,淡定的韩紫也有些慌乱了,才有喜色,这次真的成了惊吓。
“都退后。”师玉裳厉声地,脸色狰亮,凄厉地大喊。
盛向西吸了一口气,“夫人,请你不要干蠢事,你已经违反了这个国家的法令,你受过西方教育,又出身簪璎世家,应该明白道理,这样做除了伤及无辜,于事却是无补。”
“是啊,玉裳,二哥知道你是气愤过度了,放下枪,我们回家,你还有大哥和二哥疼你。”师右裳也柔声地劝,慢慢地试图走过去。
听得枪上膛,众人脚步一滞,这时院子里的人都围在了门口,惊诧地看着,有人在窃窃私语。
“二哥,别过来,不要逼我,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是疯了,都是你们逼的。韩紫,你赢了,他已经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可是,”师玉裳狰狞地,有些歇斯底里,“你不配,你肚子里的是孽种。”说着枪口突然一转,朝着韩紫的肚子,“你去死吧。”她的眼神绝望而又疯狂。
眼看事态不对,秋志鸿已经挡在了韩紫面前,盛向西往前来抓师玉裳,只听得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旁边的人们都闭上了眼睛,以为惨剧即将发生。
手腕剧痛后,师玉裳仰天被重压在地,手朝前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麻木了,硝烟弥散后,她也吓呆了,自己真的开了枪?
“阿弥陀佛”张王氏死死压在师玉裳身上,念了一声佛,不敢动弹,闭着眼睛喊道:“紫姑,你没咱样?”
盛向西抓了个空,吓出一身冷汗,镇定一看,笑了:“幸好,幸好,老大还真是派来了救星,张嫂,你可救了你家小姐了。”
张王氏还紧紧抓着师玉裳的手腕,枪已飞了出去,师家兄妹的车右侧靠近轮胎处有一个烧焦的洞口,打在车子上了,倒把车夫吓得魂不附体。
师右裳上前一步,捡起了枪,交到盛向西的手中,“请放了舍妹。”玉裳入了牛角尖,把自己陷在困境中了,情字伤人,“韩小姐,请看在她是心苦才…”
盛向西转头对韩紫,“你怎么说?”
韩紫已缓过神来,“没有事情,就算了。”她无论如何说不出谅解的话,因为没有顺遂心愿,就打着受害者的幌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地伤害无辜?
“西少,恕我多言一句,想阻止易帜的人不在少数,既然我们能找到这里,想必别人也能。”
盛向西看了看师右裳,拍拍他的肩膀,挥手,早有人过来扶了张王氏起来,师右裳也弯下身去,扶持神情呆滞的师玉裳起来。
仆人扶了张王氏,走到韩紫身边,韩紫接住,泪水扑簌簌地:“姆妈,你还好吧?”“我的乖囡,”张王氏叫着韩紫小时的呢称,“可吓死姆妈了。”
盛向西好笑道:“不错阿,张嫂,吓死了还能救你家小姐,有胆色。”
张王氏忸怩地笑,抹着韩紫脸上的泪水,“别哭,别哭,看哭坏了身子,当心以后生个小哭包。他三少爷,我就一把子力气,那会儿脑袋都空了,倒还顾不上害怕。”
这边师右裳见盛向西照拂着众人,说了些什么,人们纷纷笑着,从院子里走出来。经过他们兄妹,都行注目礼。
犹感觉怀中的妹妹微微颤抖,他抚了抚玉裳憔悴的容颜,不忍苛责,叹息了一声,温和地,“玉裳,别怕,二哥在这里,咱们回美国去吧,永远都不要再想什么了。”

  第十七回 风雨战栗终于共携手
三月,春寒料峭,欧洲战云笼罩,巴黎是风声鹤唳,到处在驱赶犹太人。
夜已深了,韩紫和柔衣坐在客厅里等着,自鸣钟叮叮地响了十二响,孩子犹在母亲的怀里酣睡。
盛向西匆匆回来了。
“立刻拿上行李,我们马上走。”他劈头就说。
秋志鸿和张王氏立即到内厅里去拿早已收拾妥当的行囊。
柔衣担忧地:“紫姑眼看要生产了,就在这几天了,不能再拖几天,等生产了再走吗?”
“不行,小嫂子,你还挺得住吗?情势紧迫,易帜事宜在多方阻扰下不断被拖延,南北各地都有蠢动、暗杀、暴乱发生,现在总算大局已定,就定在这个月,有些人狗急跳墙了,我接到情报,巴黎有一股实力已默许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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