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心脉,可怜公孙羽还未来得及哼上一声,便已血滞昏死过去。直到公孙羽一动不动,才沉腕一收,冷冷报以一记嗤笑。他不喜欢别人看他,尤其是一个将死的人。
尔后,萧依寂目光一摰,转首望向宋清啸,俊面丝毫不带一点感情,说道:“你,是下一个!”
萧依寂话音一落,便听宋清啸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神态自若,眼遮不住的嘲讽,却是将双手肃在背后,旋即朗声说道:“好一个狂妄小辈,而今江湖,即便是你师父,也要让我三分,你竟口出如此妄言,不知死活!”
“活”字出口,一道掌风挟着狂风厉啸而来,几乎同时,右臂遥控又是一掌,双臂循序而发,激起道道狂风,卷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萧依寂早听闻宋清啸此人yīn险狡黠,行事作风极为歹毒,现在看来,有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念电掣间,身形却是飘忽诡异,足下几个玄妙的云步,便暴退出丈外,才稳住身形,便听身后连连传来穿云裂石的隆隆轰鸣,滚滚扬沙之间,一只如恶鬼般的利爪由此探了出来。
萧依寂顿觉身后冷冽刺骨,背后一丝寒意攀起,血液为之凝固,心知不好,厉喝一声,战弩一旋反臂封出一式,力道奇猛,一道光刃一闪即逝,竟是将身后之人迫得倒退开去。萧依寂嘴角不禁一挑,急转身势,捷逾流星,宛若惊鸿,横臂急扫,三道寒光扑奔而去,径直shè进那滚滚狂沙之,瞬息之间便没了踪迹。
“尔等狂妄之辈,焉能将你留于世上苟活?”宋清啸怒吼之声蓦地传出,震撼山林,枝叶纷落。那怒吼声未绝,宋清啸的身形已是再次出现萧依寂身前,双掌齐发,萧依寂只觉两道暴躁的苍龙,席卷而来。面前的空间渐渐狭暗了下去,黑幽幽的无尽深渊在向他展开,一种窒息感油然而升,体内血气翻腾得厉害,只觉五脏腑翻江倒海,血往上涌,几次哽嗓一甜,就yù喷出。萧依寂方才已是尝过宋清啸的厉害,此刻硬是凭着自己体内战气护体,腹内真气急速流转,将狂吹而来的风势分流而走,宋清啸疾奔而来的身形立现,此刻他十指如钩,身形电掣,宽大的袖口飘飘,神sè凄厉怕人,尽向萧依寂死穴下手。
萧依寂却仅是冷笑撤身,微微一晃腰际,闪过宋清啸的攻击,与之周旋在一处。轻灵躲闪,绝不逃离宋清啸身边太多,却也恰好在宋清啸的攻击范围之外。
夜风渐冷,升起的如弦弯月,已是全然藏在了厚厚的云层,远处不时传来电闪,隆隆雷声,想必就快有一场大雨。萧依寂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渐渐泛起雷泽,矮游在身体周围的黑雾,更是显得萧依寂气势盛极,几乎每一次闪身之后,他身上的雷泽便强盛一旦,尤其那嘴角轻挑,挂着的那么冷笑,更是让宋清啸感到心头一寒,怒极攻心,手上连连攻出三掌,掌风强劲,直令萧依寂黑发向后乱舞。
萧依寂心一喜,知道宋清啸已经盛怒,他便不再是他不可战胜的人物。萧依寂战弩一旋,云步一闪,便将五支光羽箭矢凝成,旋力未发,凝注宋清啸的身形,见宋清啸此刻招招猛攻,倏地一松弩弦,五指光羽捷逾瞬息,幻起五道冲天妖袖,瞬间淹没了宋清啸的攻势,旋即臂膀一晃,奔入战圈。
妖异的一抹血光,挟着森然厉啸,出现在宋清啸面前,诡异的身形,竟是迫得宋清啸不自觉向后一退,正是退到五道光羽心,心头一惊,霜眉微蹙,看着疾疾奔来的萧依寂,如cháo涌般的怒意一摧残着他的神经,一股暴戾的气息由他体内而出,磅礴涌动。他面上深沉已极,脚下步子缓缓一推,将真气灌进双掌之,立见两蓬青光乍现,旋在他掌上三分,幽幽淡青sè的异火,直慑人心底。
萧依寂见他面sè陈黯,知道宋清啸必是已经想到破解之法,心头一发狠,战气上冲,硬是凭着一丝旋力,将弩刀一横,变式为扫。三道弩刀刀光,逐一迳向宋清啸腰际奔去。力道巧妙,跟着变式,竟是让这一式变得复杂凄厉。宋清啸只觉面前刀光大作,一股yīn寒之气笼罩而来,双掌狂发,势如烈火,搅动着干裂的气息,竟是将萧依寂的战弩刀势全然破开,而那掌风却是狂喷而出,直将萧依寂身形击的退了三尺,体内血气大冲,身形一委,停了下来。那嘴角沁着的丝丝鲜血正显是这萧依寂受了极重的内伤。
宋清啸嘴角浅笑,收势肃手,霜眉一挑,神sè之间傲态尽显,冷冷地说道:“狂妄小辈,交出苦玉和羊皮卷,我饶你不死!否则,今rì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萧依寂听闻此话,星眸铮然两道含恨jīng光,shè向宋清啸,冷芒电掣,jīng光立敛,旋即嘴角轻挑,报以一剂诡异的冷笑:“原来,落月山庄灭门,你也有份!”说罢,强忍胸内伤势大冲,缓缓立起,卓然不惊,微微抬头,桀骜地看着宋清啸,以手擦掉嘴角血迹,身体却是爆发出一阵恐怖的气势,较之方才,更为骇人。
此刻,十字战弩弩翼全张,令人望去,错以为一柄奇大扇面,那丝丝光羽凝入悬刀,血sè瑰丽冲天,渐渐向战弩周身扩撒,渐渐融入玄铁之,jīng华流转其,电光一敛,道箭羽交织而成,向前平推,便是一道道厉风,惊天狂啸。宋清啸心头赫然一惊,猛旋身形,越过众人向后飞退。
他飞退灵智爆发一丝怪异,怎奈面前道光羽慑人而来,变也顾不得其他,袖口一展,身形如烟。
“宋清啸,灭门之仇,血债血偿!”萧依寂yīn冷的声音蓦地由身后响起,旋即宋清啸一绝臂上一暖,一股温热便喷涌而出,剧痛使之身形一颤,却不敢怠慢,翻手便是一掌,便是落在萧依寂肩头,只听萧依寂一声惨呼,身形再次倒飞出去,撞上身后巨树,才落了下来,胸似有火烧,气血逆流上撞,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勉强倚着树干站起,眉间痛意深刻,星眸却仍是丝丝盯着宋清啸,从未离开片刻。宋清啸虽见萧依寂负伤,却也不恋战,自知身后道光羽紧逼,暗劲一旋,横飘八尺。
………【第一百九十三章 真相】………
“宋清啸,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战圈之外蓦地一声平地暴喝,旋即一道诡异身影,身形一敛,急shè向萧依寂方向。仅是瞬息便出现在萧依寂身侧,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微微泛着冷傲,继而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宋清啸,若不是你贪得无厌,今rì敢率众来我陌红楼挑衅,我还真的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当年湘水落月山庄萧君醉何其英雄?一人战八方,保得中原太平,如你之辈焉能比之?羊皮卷本就是萧家不外秘传,世代相守,由萧家保管本就无可厚非,竟想不到是你作幕后主使,令莫星魂,饮天傲出手,更是以云天语作为内应,否则你岂是萧君醉的对手?”
萧依寂听得心头一悚,却见宋清啸那yīn沉的老脸上,肌肉抽搐,青白交替,目光yīn狠毒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方向,没有任何一句反驳,顿时胸中怒气如狂风骤雨一般搅得他五内如焚,不由压低了声音,问道:“师父,你说的可是事实?”而这时,众人亦是缓下心境,刹住几yù逃走的想法,朝仇天正茫然望去。落月山庄的名号,即便今rì仍如雷贯耳,萧君醉那耸人听闻的存在亦是为人津津乐道。更为重要的是落月山庄羊皮卷的下落如同苦玉一样,杳无踪迹,这更使江湖中有好事之人,对落月山庄十分感兴趣。此刻听闻仇天正提起,大多数人亦是站定一处,对于场中形势凝注不瞬。
仇天正微微颔首,声音略微嘶哑说道:“二十五年前,七月十六,凌云城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一场大火将江湖第一大庄落月山庄毁于一旦。当rì宴席上,有人不请自来,我便是其中之一,矗天堡堡主公孙羽,塞北莫家莫星魂,神风山庄唐清逸,冷血弑魂饮天傲,羽残宫宫主宋清啸,江湖少侠云天语,自然还有我蚀焰君子仇天正。这其中任何一位都足够令江湖掀起腥风血雨,更不用说,这些人凑在一起。当rì萧君醉以酒宴款待江湖英雄,却没想到,你们事先买通了落月山庄的人,在酒菜中下了烈xìng蒙汗药,如果我说的不错,这蒙汗药中也是做了手脚,你们怕萧君醉的内力深厚,蒙汗药不能起作用,竟是借公孙习之手来将药xìng调烈。只是你们没有想到,萧君醉武功卓越,蒙汗药虽然见效,却没能将他麻翻,莫星魂和饮天傲联手,都未能将其制服,最为狠毒的是,你们竟是收买萧君醉的义弟云天语,最后萧君醉惨死在云天语手上。”仇天正越来越激动,面上涨红,说道萧君醉惨死,平静如水的眸子中泛起一丝失落,神sè颓然。
沉吟一顿,继而又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当年的真相,云天语至死也不肯说出谁是幕后指使,唐清逸更是请动江湖中骇人听闻的老怪物为他所用,保他安全。而饮天傲与我一战,最后竟以死亡而告终,宁死抵我一掌,也不愿提当年之事。如若今rì不是你急于求成,恐怕我仍被蒙在谷里。宋清啸,你也该露露你的真面目了!”说罢,步子微旋,与肩同宽,暗凝功力于双掌,jǐng惕着宋清啸出其不意的冷招。
场中出奇的静,似乎这个夜就是如此的死寂,甚至听得到每个人的心跳。宋清啸仍是默立一处,不言不动,冷冷地看着仇天正,唇角抽动,面sèyīn晴不定。双掌之上真气流转,两蓬青火随着徐徐山风跳动,变幻莫测,悬而不发。
“敢做不敢承认吗?”仇天正不禁怒火中烧,口中厉喝一声,响彻山林,久久不歇。
“你忘了一个人!”宋清啸突兀地泛起一抹狂妄的笑意,淡淡地看着他,唇角轻启,显是有成竹在胸:“慕容飞!”
仇天正听闻霜眉微微一蹙,旋即不以为然,说道:“宋清啸,今rì还不承认吗?竟然跟我搬出慕容飞?你可知慕容世家一家满门,都是被我陌红楼诛杀?之前我就一直怀疑慕容飞是落月山庄的内鬼,是他将烈xìng蒙汗药放入酒菜之中,他本是落月山庄的家仆,七月十六竟是逃过一死,逍遥于世,实在可疑。索xìng有人出钱,我就杀了他一门,今rì经你提点,看来此人果然就是当年的内鬼!”仇天正正sè说道,目光一旋,微带笑意。
仇天正话音才落,就见宋清啸面sè入土,汗如雨下,面部抽搐着想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怒气腾腾地看着仇天正,就要发作。沉吟半响,才将声音压得奇低,yīn冷地说道:“是又怎样?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行!”
仇天正一愣,肃手冷哼一声:“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吗?羊皮卷的事,江湖中人讳莫如深,不愿多提,而今rì,你却打着索要苦玉的旗号,来找羊皮卷,未免太笑话了吧?再者,羊皮卷早就不在我徒依寂身上,今rì你率众前来,恐怕也只能空手而归了。今rì你若是冲陌红楼而来,仇某也将奉陪到底;绝无半点退缩!”说话之间,神sè极为严峻,目sè一摰,铮然有力,撞上宋清啸那一抹冰冷,便如同两道利剑相撞。仇天正已是忍了这场闹剧许久,任凭宋清啸和公孙羽在这里挑衅,此刻,强压心底的那丝怒意,终于爆发出来,无尽的怒气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隐隐的痛楚,令他眉头紧锁,面sè不善,看起来yīn沉得可怕。
“哦?仇老鬼,你陌红楼的确是在江湖中有些地位,但处处与我争锋,我岂能留你?不管与落月山庄有关,今rì陌红楼必亡!”宋清啸口中狂喝一声,倏然身体中狂躁的气势暴涨。随着那一声狂喝,龙影,啸傲天,身形一闪,一左一右跟在宋清啸身后。那黑暗之中,竟是又走出几人,俱是羽残宫杀手中的厉害角sè,虽比啸傲天等人,仍是差上许多,但此刻一眼望去,的确令人有些心寒。
仇天正见势不好,丝毫没有一丝怯畏,心底竟是生出一拼之心。他十分清楚,高手对决,哪怕一丝破绽都会要了自己的xìng命,更何况此刻自己重伤在身,一旦自己抵挡不住宋清啸,那么正如宋清啸所言,陌红楼危矣。尤其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这一切的黑衣蒙面人,正笑意吟吟,更是令他心底泛起丝丝不安。将心一横,翻掌就yù出手。
却听身后微微响动,未及回头,枝叶纷落了一地,落寞轻启:“师父,这是我与宋清啸的事,还希望您老人家不要插手!”话犹未完,他的身影,已是出现在仇天正的身侧,鲜血染遍萧依寂的身体,夜风一过,粘腻地贴在萧依寂的身上,咸腥的味道,几yù令人作呕,几处伤口,俱是皮肉外翻,微微泛白,而那一双冷傲的眸子,却仍是坚定不移,如同一头嗜血的凶兽,神sè凄厉。
“依寂,当年之事,我本就有过错在先,今rì也算是为我自己赎罪了。你为陌红楼做的已经够多了,退下吧,让雨枫看看你的伤势,这里有我!”仇天正微微颔首,面sè中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他反倒觉得现在他才真的解脱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一直萦绕着他,挥之不去。尤其是面对羽残宫的挑衅,每每都不能做的痛快淋漓,此刻无端有了这样一次机会,他怎会放弃。
“是师父为我已经做的太多了,今rì是时候让我与杀害我爹娘的真正凶手,来个了断了!”萧依寂恨恨地回了一句,还未等仇天正回答,萧依寂已是扯着他虚弱的身躯,站在了仇天正面前,四目交接下,萧依寂终究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倏地一倚战弩,半跪在仇天正面前,星眸立时涌满泪水,恭声说道:“师父,请受徒儿一拜!”长揖身形,以头点地,萧依寂深深地叩了一个大礼,继而才道:“我自幼全家满门被灭,幸得师父收留,才有徒儿今rì,现在我已经知道我真正的仇人是谁,还请师傅成全依寂最后一次,依寂即便战死,也毫无怨言,他rì地下,也好对爹娘有个交代!”
“你拜他?哈哈……”宋清啸见此不禁爆发出一阵狂妄大笑,身形簌簌而抖,古怪的面sè上,不知道在打算些什么,旋即话锋一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