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媣回到自己的房中,将心中的一切负面情绪统统赶走,萧玄烁趴在床上,看见她来了抬起头哼哼了几声,小小的身子扭动了一会,爬到她的面前,张开嘴巴想要叫娘亲,但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了咿呀声。
明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秦依媣走来,他倒在她的怀中,亲昵地依赖着她。秦依媣将他抱起,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所有的不愉快都变成了一抹温和的笑:“烁儿今天有没有很乖呀?”
萧玄烁拉住她的头发,趴在她的肩膀上,张嘴咬了一口。秦依媣吃痛的皱了皱眉,她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从你出生到现在,你说,他怎么就忍心不来看一眼呢?”
当初从黑市抱回来的孩子,正是秦依媣怀中的萧玄烁,那个瘦弱小小的一个肉团,已经被她细心照养到今天这副可爱的模样。萧玄烁来到这个家以后,邶澜王再也没有宠/幸过她,秦依媣不知是福还是祸,但对孩子的疼爱丝毫没有减少。
夜幕降临,秦依媣命人打来热水,脱掉了孩子身上的衣物,将他放进温热的水中。萧玄烁拍打着水面,玩的不亦乐乎,肩膀上的蝶形胎记格外漂亮。
星星的样子映在白若娴的眼睛中,一只蓝色的蝴蝶停留在窗边,白若娴下意识的去触摸,刚碰到它的蝶翼它就飞起,它在她的身旁飞舞了一小会儿,随后隐匿在花丛中不见身影。夜,静得出奇……
第 119 章 安心留下
晨曦微露,青鸟醒来站在树梢上鸣叫,扇动着翅膀打落掉树上的几片绿叶。楚国的天空一片湛蓝,清澈的让人心旷神怡,白若娴收拾好行装,嗅着空气中陌生的花香,轻叹了一声。
楚国毕竟不是她的归属,这家主人是何身份、叫什么名字,她都不清楚,又怎能在此长居。
心中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不信任了,即使是见到黎明的那一刻,也恍然如梦。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再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姑娘这是想要去哪?”眼看着离府邸的大门不远了,脚步却因为身后的声音叫听。白若娴转身去看她,见秦依媣怀抱着孩子走来,养伤时见过她几次,知道她是府里的女主人,也就客气地行了个礼:“这些日子,烦劳夫人了。”
有幼鸟的声音在树上鸣叫,秦玄烁睁大着眼睛去寻找,毫不关心两个大人间的琐事。秦依媣拉住了白若娴的手,不解问道:“府中是否有怠慢之处?姑娘怎么突然要走。”
亲昵之举让白若娴有些不习惯,她收回手,退了半步,微微颌首道:“府中的一切很好,只是若娴伤势已好,近来打扰你们了。”
客套的话她说不来,随着秦依媣的问话应答了两句,就再也没有其它语言了。秦玄烁的目光从树上寻到了白若娴身上,他偏了偏脑袋,水汪汪的眼睛里清楚地倒影着她的身影,他突然咿呀了几声,伸出手想要去抱白若娴。
这一举动让秦依媣吃惊了一下,秦玄烁一直以来都很认生,从未对生人有过这样的动作。秦依媣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烁儿,别闹。”
他的手在将要碰到白若娴的时候,被秦依媣拉了回来,白若娴看着他小小的手,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她轻吐出一口气,尴尬笑道:“若娴且离开了,劳烦夫人代我谢过……”
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救下她的人,话就卡在了那里,秦依媣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轻易地就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我会将姑娘的话转达给王爷的。”
王爷吗?白若娴听闻这个词,微愣了一下,她想起楚澜侧的身份和性格,否定了心中的那个想法,楚澜侧温雅似水,而他却高冷如冰,如此大的差距,又怎可能是同一人呢。
白若娴的脚步刚迈向府邸大门,便听闻身后传来哭声,萧玄烁不顾秦依媣的制止,伸着手想要白若娴抱,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的哭声也逐渐增大。听着稚嫩的哭泣声,白若娴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毫无留恋地离开。
王府大门打开,外边的世界让白若娴感到很陌生,她正想着该如何适应这陌生的环境,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进怀中,她心中一惊,想要向身后攻去,却发现自己内力全无。她错愕地抬起头,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面具下的薄唇轻启,听闻他低沉地声音:“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吗?”
他的力道让白若娴挣脱不了,费力地挣扎了几下,却反被他更紧地束缚住:“真是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感觉这句话有些耳熟,白若娴没有多想,趁着他放松一些的时候,急忙从他怀中逃开。秦依媣还站在原处没有离开,邶澜王丝毫不避讳那一道道目光,听着萧玄烁的大哭声,他冰封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恼意:“媣媣,带孩子回去。”
话语刚落,不给白若娴反应的时间,取下她肩上的行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向府中拉去。楚澜君的那一掌基本上废了她的武功,面对强势的邶澜王,她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手腕被他不松不紧地握着,不会弄疼她但也让她挣脱不开。
也许是被邶澜王刚刚恼火的语气吓到了,萧玄烁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却止住了哭声,看着白若娴重新被拉回府内,他揉了揉眼睛,趴到秦依媣的怀中,乖乖地也不闹了。
两人的身影从视线中淡出,秦依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堂堂一位正王妃,竟然还不及他刚见到几天的女子。她安哄着恹恹欲睡的萧玄烁,心中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只能被她强压了下去,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王爷……”在邶澜王停下脚步的时候,白若娴终于甩开了他的手,虽有怒气但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无可奈何地面对着他,想要与他心平气和的谈。邶澜王在她开口的时候,食指立到了她的唇边:“安心留下吧。”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看不见他的面孔,想要从他的眼睛中寻找几分熟悉的感觉,失望的发现,除了清冷看不见其它情绪。
“为了完成友人的遗愿。”他简洁地回答她,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是惜字如金,很难从他口中听见多余的话语。
“王爷已经完成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吗?”在这个处处都有家兵巡查的王府中,他若不亲口同意她离开,她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飞出他的视线。
“不可以。”邶澜王果断拒绝了她的恳求,不给她留一丝离开的念想。
不知这算不算囚禁,自从这次见过邶澜王以后,白若娴很少再看见他的身影。她说想要出去,于是,他就派人陪着她出去,甚至允许她几天几夜不回来。王府的家规很严厉,没有人敢触及家规条例,更别说去挑战邶澜王的底线。
但是,别人不敢做的事情,白若娴在短短地半个月几乎都做遍了,她要想让邶澜王烦她厌她,将她扫地出门。她身上背负着一条条血债,天儿的死、淑云的死、嬷嬷的牺牲等等,这些她无法放下,躲在王府中苟且偷生,她做不到。
偏偏邶澜王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无论她做出多么过火的事情,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秦依媣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中不明白邶澜王为何会如此放纵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王爷,若娴姑娘身子刚刚恢复,这么由着她去玩闹,怕会……”秦依媣想要打探白若娴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料邶澜王将她拉入怀中,她惊呼了一声,倒在他怀里,面色顿时通红。
本以为他终于愿意亲近自己了,当他的话语在耳旁响起时,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媣媣,别背着本王耍小手段。”他紧紧地拥着她,若是让外人看去,两人的动作很暧昧,但其中的寒意只有秦依媣心中清楚。
“妾身,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她强壮镇定地说道,握着他衣服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刚嫁入王府时,一个小丫鬟打碎了你的镯子,你半夜叫人把她玷/污了,然后分尸喂狗。”邶澜王顿了顿了,薄唇轻抿了一下,勾出一抹冷然的笑容:“陪了你多年的羽轻,不小心剪短了你养的花草,最后被你挖去双眼、割掉舌头、剁掉双手,深夜丢掉乱葬岗,将其活活疼死。”
“还有舞女云儿,因给本王敬了一杯酒,你便让人将她做成人彘——”
嫁入王府这么久,秦依媣还是第一次听见邶澜王对她说这么长的话,但字字句句都让她不寒而栗,她在他怀中摇着头,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想要为自己辩解。
“媣媣,不要尝试着去触碰本王的底线。”他抓住她的手腕,扯的她手上一阵痛意,他将她的手放在她的眼前,寒声说道:“若是你的手染上了白若娴的血,本王不介意,剁了它。”
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秦依媣双腿发软,险些摔倒在地。她拉住邶澜王的手,摇头说道:“妾身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将她推到一边,邶澜王的脸上如同覆上了一层霜华,将这一切捅破的时候,就已经间接告诉了秦依媣,不要在他身上有所期待了。
空气中残留着他身上的寒香,秦依媣颤巍巍地挺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回想着他所说的话,即使他已经离开多时,但她还是忍不住颤抖。她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去管,却没想到,他对她已经了如指掌。哪孩子的事情呢?秦依媣如梦初醒,在原地怔了许久,然后松了口气,依靠在墙壁,缓缓蹲下。他若是知道孩子并非亲生,怕是早就休书一封了。
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从邶澜王派下的暗侍手中逃脱,于是,白若娴哪儿也不去了。她爬到王府的屋檐上,举着酒盏大口的饮酒。她酒量一直都很差,没过多久脸上便升起了酡红。
“一定要报仇吗?”一道声音冷不防地响起,白若娴不猜也知道是睡,她没有搭理,拿起身旁的酒坛想身后砸去。
“我是个祸害,再这么留着我,你也会死在我手上的。”话中半分清醒半分醉意,难掩她心中的苦涩,微凉的风吹过她的头发,白若娴眼中有些迷离。
第 120 章 到底是谁
砸向邶澜王的酒坛,让他稳稳接住,里面的酒竟一滴都没有撒出来。他坐到她身旁,将她空荡的酒盏倾满:“你现在有什么能力去杀别人?”
没有任何的嘲讽之意,最平淡的语调说出这个事实,还是给了白若娴一个小小的打击。她的武功废了,内力散了,根本无法与楚澜君抗衡,造次定不会有好下场。
酒盏的清酒再次被一饮而尽,白若娴的神经有些麻痹,她喃喃自语道:“那也要杀了他们。”
酒的烈劲让白若娴有些承受不了,她的身子摇摇晃晃,险些往房檐下摔去,邶澜王扶住她,却不想她重心不稳倒在了自己怀中。白若娴眯着眼睛,看样子是有些困了,但手中的杯盏还是递向邶澜王:“酒……”
随着她的性子,再次为她倾满酒,看着她饮下,没有任何阻拦。晚风中的凉意让她觉得有些冷,她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变得懒得动弹了。
邶澜王拦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拥抱住,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慰她。她有心悸之症,太医在救她时告诉他,她的心结若是无法打开,病情会不断加深,最后将会带着心痛离世。
在烈酒的燃烧下,白若娴陷入了馄饨之中,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感受不到身旁的事,全身一阵阵冷意袭来,她缩成一团,眸子失去了光采。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与楚澜君相处的情景,她抬起眸子看着邶澜王的下巴,梦呓似的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及她一个笑容吗……”
她伸手碰到他的下巴,眼中出现笑意,同时也有无奈。感受到她冰冷的指尖,邶澜王握住了他的手,低头对上了她的眸子,她的眼中像是闪烁着星星,那是泪光。他用指腹擦拭过她的眼睑。
“楚澜君。”白若娴闭上了眼睛,半躺在邶澜王的怀中,声音压的很低:“我恨你。”
月光撒在屋檐上,如同落下一层银霜,光华停留在两人身上,邶澜王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停留在她的眼睑处,低头注视着她熟睡过去的样子。他起身将她牢牢抱起,转身飞下了屋檐,丝毫没有打扰到怀中人的梦。
不知是因为喝的太醉还是怎样,这一觉白若娴睡得格外安稳,身边像是一直有人陪伴着,让她很安心的入眠不被打扰,没有梦靥没有楚澜君也没有那些过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屋内时,邶澜王从躺椅上起身,走到床榻边为她掖好被子,安静地离开。
两人好像从未在一起饮过酒,从未近距离的接触过,继续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各过各的生活。白若娴从侍卫那里借来了一把剑,王府的花园很大,她闲来无事就去那里练着剑,虽然有些吃力,但一直坚持着没有放弃。
“楚澜君,你伤我废我辱我,这一剑是我还你的。”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楚澜君看着不远处持剑相对的白若娴,心中有些痛意。她一身红衣,长发高束,漂亮的眸子中装满了狠绝与无情。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身上的气质变得高冷,变得让他觉得陌生。
“娴儿……”他无力地叫出这句话,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但感觉心脏骤然刺痛,冰冷剑穿过他的身体。楚澜君握着剑刃,摇头看着白若娴,血顺着他的手腕流淌下,她没有一丝动容,狠狠地将剑从他身体中抽出。
身上的力气像是消散了,楚澜君扶住墙面,白若娴的冷漠让他一时忘记了痛意,他有些绝望地唤道她的名字,却被她喝止:“你没有资格叫我娴儿。”
白若娴手中的剑直刺向他的眉心,楚澜君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冷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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