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子的温子君,是结过婚的。
那时候的温子君,也跟现在一样,刚毕业的大学生,出了校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除了有个司法考试合格证,整个就是个小白。
做律师通常都要在律所实习,实习满一年,才能申请律师执照考试。
为了实习,她从网上应聘了一家事务所,当时面试的就是她前夫。
因为刚刚大学毕业,她能做的也就是律师助理那种职业,简单来说就是法律类的秘书,整理文件,代写文书,就像电视剧里某某某收到的律师函,都是她们这种助理代写的。
她已经记不清楚当时面试的好还是不好了,好像是没什么大错处,又或者是因为她长得还不错,反正到最后,她被录取了。
然后她就成为了前夫的助理。
之后基本上上班的时间天天都能见着前夫,接触的最多的也是前夫,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勾搭上了。
倒也不能说是什么日久生情,当时她妈在逼着她找对象,他家里貌似也挺着急的样子,大家聊天抱怨的时候,一拍即合。
后来就吃饭逛街看电影,处了一年多,结婚。
要说,她跟前夫没感情,也不是,事实上作为一个新人,温子君年轻的时候真的是不少卖蠢,有些错误现在说出来都觉得脸红。前夫那时候也笑她,但是笑完了之后通常都会跟她讲得清楚明白,让她下一次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温子君没少受他照顾,她也是真的挺喜欢他的。
不过结了婚之后,很多没结婚时的矛盾就体现出来了。
比如,他们律所的客户,三教九流,不少客户都得律师陪着去娱乐场所,谈个案子夜总会这种地方是没少去的。
以前温子君是助理,跟着去的时候偶尔也会被逼着喝几杯,看着前夫搂着浓妆艳抹的小姐也顶多内心吐槽一下也就算了。
结了婚,一切就不一样了,凡是这种生意,前夫一律带着另一个男助理去,一是防止他迫不得已应酬被温子君看了堵心,二是防止有些老色狼看着温子君流口水他自己堵心。
但是真的看不见就不堵心了吗?反正温子君不是这么觉得的,该堵还是堵。
再比如,律师这个活,说白了也不是朝九晚五的,很多时候没白天没黑夜的加班,温子君考了律师执照以后,加班的时间就多了,没办法配合前夫,很多时候两人一起加班,更多的时候却是两人时间错开,他在外面谈大生意,她在事务所里琢磨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还有,两个人的父母,前夫他妈觉得温子君虽然也是大学,但大学跟大学差距很大,他家儿子好歹是b市名牌大学生,要不是为了回乡供养父母,怎么可能找了温子君这么个二流大学毕业生。而且温子君家里一穷二白,结婚时的陪送跟他们家出的钱一比简直约定于没有。
一切的一切,在温子君有了孩子以后,爆发了。
前夫他妈让温子君辞职,在家养孩子,等孩子上了幼儿园,他们再帮着带,或者干脆不上班,在家做全职主妇。前夫本人没同意,但也没反对。
温子君当然不同意,如果真的按婆婆说的,那就等于她一切都靠老公,就必须像个菟丝花一样依附在别人身上,那和把命交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她是喜欢前夫,但也没到为了他交托所有的地步。
而且,她刚接到一个客户,是别人没时间,才交给她的,但是这个客户认识不少人,要是能做通他的工作,温子君的单子绝对能上升一个等级。
这种时候让她回家,怎么可能。
她跟前夫商量,让她正常上班,等八个月的时候再请假。但是前夫不同意,他已经三十岁,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一定要重视,不需要像他妈妈说的那样,至少前三个月也不能拼死拼活加班,他的意思是让温子君请假,直到出了月子再把孩子给他母亲带。
两人吵翻了天。
那一段时间,温子君白天要跟客户谈,晚上要准备文件,随时随地面对老公的冷脸,吵架,压力大的不能自己,每天都活得累极了。
终于有一天,当再一次跟前夫吵架的时候,两人推搡着,温子君不小心摔了一跤。
孩子没了。
当在病床上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一刻,温子君的感觉居然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而是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忽然间没了似的。
再往后,前夫跟她离了婚,温子君也接到了那个客户,渐渐成为了事务所里的大手之一。
要说温子君有没有遗憾,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说她有多么的后悔,那倒是没有的。
很多事情都是有失有得,你想得到一些,那么等价代换,总会失去一些。
那以后,温子君也谈过几次恋爱,但是始终都没打算结婚,就算她妈没少数落她。
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有了羁绊,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然而羁绊太多,就是很辛苦的事了,牵挂太多,想要的东西太多,期盼着所有人都满意,那就必定自己活得很累。
如此一来,所谓的羁绊就变成了累赘。
那时候的温子君就暗搓搓的想着,如果还能有下辈子的话,她再找老公一定要找个“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最好还是个妻奴的,至少活得自在不是?
不过她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幻想,就像是我们小时候都曾经做过自己变成遇到神仙教母的灰姑娘跟了白马王子自此走向人上巅峰的美梦一样。
“喂!”眼前的一声呼唤让温子君从回忆中回神,顺手就把那张化验单塞进皮包里。
“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天黑才来呢。”温子君笑着调侃。
“咦~”佩儿同学祭出她的撒娇口头禅,把背的皮包放在椅子上,坐下开始咕哝道:“要不是那个老姑婆死都不肯放我走,我一定比你先来的。”
“是吗?”温子君笑笑:“今天又数了几打钱啊?”
跟温子君和陈永仁的道路都不一样,梁佩儿中学毕业之后,家里就给她找了一份在银行的工作,朝九晚五,非常稳定。
佩儿姑娘一脸可歌可泣的表情:“别说了,我明明已经做了好几年了,但是经理那个老姑婆就是看我不顺眼,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现在还要拿着练习卷做新人才做的练习,呜呜呜……阿君,我死得好惨呐……呜呜呜……”
非常不厚道的说,温子君看到好朋友这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还挺幸灾乐祸的,果然好友就是用来损的,看到你不高兴了,我就开心了:“是吗?”她忍着笑意道。
“你居然还笑,哼!”梁佩儿噘着嘴,不开森了。
“好好好,”温子君赶紧顺毛:“不生气,我请你吃饭r!”
“你别以为请我吃东西我就放过你了,”佩儿姑娘仰着小脸,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模样,等着侍者走过来,立刻抛弃节操,手里拿着餐单:“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温子君忍俊不禁,为什么她喜欢跟佩儿在一起,大概就是因为这姑娘总是这样简单快乐吧——好像忽然懂了一点为什么所有电视剧女主角总是傻白甜的原因了呢。
做人简单一点,才会快乐一些。
低下头,轻轻地抚摸,那里面有一个生命,一个陈永仁和她之间的羁绊。
有时候,也许真的不应该想得那么多。
第026章 家教
温子君跟梁佩儿一起吃完了饭,有车的佩儿顺便送她去要家教的地方。
“浅水湾?”佩儿姑娘开着车惊叹:“哇,你的学生家里一定很有钱。”
“是吧。”温子君其实也不太清楚。
她知道关祖家里有钱,按照他的说法,如果不是他外祖家里的金钱支持,他那个凤凰男老爸说不定还在哪个犄角旮旯抄车牌呢。
但是关祖家里究竟多有钱,有多少资产,温子君就不是很有概念了。
老实说,她第一次拜访关家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那感觉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哪都觉得不太真实,像拍电视剧。
倒不是说她多村姑,而是在这个年代,这个物价还没飞涨的年代,见到别墅,还是设计感十足的豪宅……怎么说呢,就像是人人都用小灵通的时候,突然有个你隔壁老王家的二姨的小舅子他侄子来你家玩,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绝伦的i…6要跟你玩愤怒的小鸟。
——穿越感十足。
她也终于了解到关祖说他老爸没用,是有多没用了。
在那个还是e国政府管理的年代,钱其实是很管用的,有些没钱的人需要靠实力,比如她那个便宜老爸黄sir,比如黄sir的好朋友陆sir,比如她那个上辈子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大神的男友陈永仁。
但是有些人,只要你有钱,上位其实非常容易——尤其是在快要接近回归的时刻,据说e国非常乐意给天朝留一个烂摊子,给它们擦屁股——结果关祖他爸才只是个总督察,可想而知这人究竟有多无能。
每当这种时候,温子君就会怀疑,那个鼻孔长在头顶上的关sir,他是否是关祖的亲爹。
因为关祖这个小豆丁,他的智商经常让温子君想起以前学校里的那些学神,不是学霸,是学神,就是那种平时该玩玩该睡睡,到了考试前一天复习一遍书本就全科满分的混蛋们。
所以她就很奇怪,关sir到底为什么要虐、待一个这么聪明的孩子,这让那些天天求爷爷告奶奶只盼着孩子成绩提高别的一律不用管的家长们情何以堪。
难道是因为孩子太聪明了,所以他嫉妒了?
这个不靠谱的猜测闪现在脑中,跟着就被温子君抛在脑后。
——
在最开始的时候,关祖并不喜欢温子君,甚至可以说是很讨厌,很厌恶。
没有什么为什么,他就是讨厌,他讨厌一切跟警察有关系的人、事、物,恨不得统统将他们毁灭掉,永远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对于温子君,他的想法渐渐有些改观。
不是因为她对他有多好,事实上他很清楚,只要拿出自己的零用钱,有无数的人愿意对他好,比温子君好上千倍百倍,哪怕是叫他们跪下来舔他的脚趾,他们也是肯做的。
温子君这个女人,她教会了他一些东西,一些别人不会教给他,也不敢教给他的东西。
就像是……
“做人,就应该站在一个理字上。只要你站在理上,很多事情就算你做的过火,别人就算在心里嘀咕,表面上也不会说你什么。”
“杀人放火也算吗?”
“只要能证明你是自卫,在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情况下,杀人也不会被判刑。不过这种情况有一不可有二,否则总是跟人命官司扯上关系,傻瓜也知道你不干净。”
或者……
“如果我想玩一个游戏,是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好,还是一个一个逐个击破好呢?”
“第一,首先要看你的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如果是个位高权重的警察呢?”
“……喂。第二,要学会隐藏自己,永远不要告诉你的敌人自己手里有什么,你将来要做什么,只有未知,才会恐惧,只有恐惧,才会自乱阵脚。”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叹气:“要玩一个游戏,正面对抗永远是最蠢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什么要拿你的一辈子和一个不重要的敌人同归于尽?要毁灭一个人,身体上的创伤永远是最轻的。”
“那怎么才算是最重呢?”
“从精神上摧毁,他最重视的是什么,如果是钱,那就想办法让他破产,如果是女人,那就找人把他爱的人勾搭走,如果是名誉,那就让他这辈子都在污水里洗不出来。”
还有……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他敢打你却不敢碰你妈妈一根手指头?而且就像你说的,他对你外公……”
“摇尾乞怜,像只哈巴狗一样。”
“……对,没错。到底为什么?你想要玩这个游戏,可你凭什么玩,你有什么资本?你长大后要做什么样的人?是做一颗棋子,还是下棋的人?是做一条狗,还是做舒服的养狗人?”
他开始喜欢这个叫june的家教了。
——
温子君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黑化了的小朋友的家教老师,可是当她第一次去关家的时候,见到了趾高气昂跟关sir几乎是一个鼻孔出气,拿了一叠钱给了儿子就自己出去忙了的关太太,想到了压根就没见到人影的关sir,她是真的开始同情这个小朋友了。
“进来。”关祖小朋友也依旧是那副高冷的模样,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一家三口还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而等到温子君进门,关小朋友丢给她一本大部头,如果不是温子君闪得快,那就真的是砸过来的“一本书引发的血案”。
“教我。”关祖说了这两个字。
温子君捡起来一细看,好眼熟,基本上他们学法律的人手一本,但是这么小学这个是不是有点早?而且她只是来看看,又没说要做家教:“不如……”
她的话还没说完,关祖小朋友已经打断了她:“我功课不用你教,教我这个就行了。”
似乎是怕温子君不信,关祖还拿来了他的考卷:满堂红,都是a+。
“教我。”关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
温子君本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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