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身子坐直了,声音也严肃了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粥,和晴容小时候吃的娘亲所做的粥,味道一模一样。”她的磕头停止了,抬起的眼眸,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凝着泪珠,
清雅的心仿佛被重重打了一拳,娘亲,娘亲,这粥的味道,也和她的娘亲所做的粥的味道一模一样,
“晴容小时候,娘亲就不在身边,听人说,娘亲被人陷害,晴容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味道。”晴容的身子如筛糠一样,不住得打颤,
清雅看着她,心里仿佛被撕开了一个缺口,自己的娘亲,那个在其他的妻妾嘴里的蛮夷女子,难道,竟然是幽国的人么?她的嘴唇也苍白着,手紧紧得攥着自己的裙子,快要支持不住了,
“打听一下,这粥是谁做的,带过来。”皇后娘娘见晴容如此,沉声道,
“是。”邓姑姑屈下膝,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这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冰冻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这个做粥的人,除了清雅,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晴容的身上,心一点一点得被波浪吞噬,
“雅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寒溟的眼光淡淡得扫过一眼晴容,转过头来,正看到清雅出神的样子,那苍白的面色,竟是连胭脂都浮了起来,盖不住了,
清雅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她垂下眼帘,松开手,轻轻说道: “爷,妾身无碍。”
第二卷 旅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娘亲
寒溟的这句话将皇后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她看着清雅的目光里似乎带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清雅的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等到觉得心里平静了些,才抬起眼来,看着寒溟说道: “妾身见晴容妹妹如此,也想到了自己的娘亲,有些感触罢了,还请皇后娘娘和爷责罚。”说着她就站了起来,跪下道,
寒溟的手连忙搀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你身子不好,快坐下吧。”
清雅站起来,打眼便看到了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目光,心里一颤,随后又松开了,如果,真的能够知道这粥的来历,就算被看穿,她也不怕,想到这里,她的目光直视着皇后娘娘,不闪不避,
注意到清雅的目光,皇后娘娘的目光又重新凝聚在她的身上,愣了一下,突然一笑,也舀起了面前已经有些凉了的粥,放在嘴里细细得品着,这味道,她吃了千百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而如今这么一尝,倒还是发现了,这粥比一般的粥,仿佛要更糯更香,
邓姑姑去了半晌,也没有见她回来,这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了,众人的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终于,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邓姑姑的面容如往常一样走进来,她的后面跟着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嬷嬷,深一脚浅一脚,腿好象是瘸的,
晴容满汗泪光的眼睛突然抬起来,盯着那老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仍然在啜泣,扭过了头,依旧跪着,
她的动作都落在了皇后,寒溟和清雅三人的眼里,清雅的心微微一颤后又提了些起来,淑妃的那张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她的眉心微微一蹙,难道,淑妃也是幽国的?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主子万福。”那个嬷嬷跪下来,语气里诚惶诚恐,却还算有礼,
皇后娘娘的眼里很快得闪过一丝什么,快得抓不住,她清了清嗓子: “这粥,是你做的?”
“回娘娘,这粥是奴婢做的。”那嬷嬷依旧扶在地上,有些胆怯得说着,
皇后一手支着头,打量着她: “你是我这宫里当差多久了?”
晴容现下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直起身子,转过身隔着桌子,看着那个嬷嬷的动作,脸上的泪珠干了些,
那嬷嬷浑身颤了一下: “奴婢是随贤妃娘娘进宫的,后来,由于奴婢会做几道小菜,贤妃娘娘便将奴婢给送了来伺候皇后娘娘。”
“哦?你也是来自幽国的?”皇后娘娘拖长的尾音,听起来让人心尖一颤,
清雅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觉得贤妃面熟,贤妃和淑妃,倒真有几分相似,
嬷嬷略微抬起了些眼睛: “是,奴婢是贤妃娘娘家出来的。”
“这粥,可是你们幽国的传统?”皇后娘娘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寒溟面无表情得看着跪着的这人,他对于这个幽国,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那嬷嬷又磕了一个头,直起了些身子,说道: “这粥,是贤妃娘娘的母亲教于奴婢的,为的就是,来到烈国,能够有个念想。”
“那本宫是夺人喜好了?”皇后娘娘的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 “你到底有何目的?”
嬷嬷的身子猛的一颤,她连连磕着头: “娘娘明鉴,奴婢真的没有什么坏心。”
“那你如何知道,这就是太子妃的?”寒溟突然插了一句话进去,依旧是冷冷的神色, “按理来说,你在厨房这样的地方,连本宫也不怎么能见到。”
皇后娘娘的颜色温和了些,这个儿子的洞察力,不可小量啊,
清雅听到这句,心里有些打鼓,那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他竟然留心了,那自己刚才的说辞,他又能猜出来多少,第一次她觉得旁边的人是一个太子,而不仅仅是自己的夫君,她的眉心突突得跳着,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那嬷嬷不说话了,低着头,
皇后娘娘的声音提高了: “将她架起来,看住她,不准她自尽。”
立刻上来两个侍卫架起了她的胳膊,她立刻惊觉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娘娘……”她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轻,
晴容这时已经完全懵了,她看着这嬷嬷,也忘记了伤心,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着,
“娘娘?本宫想知道,是哪个娘娘吩咐你去干什么?还不说!”皇后娘娘的手一拍那椅子扶手,咚的一声。
那嬷嬷被惊了一跳,看清了眼前的人,明知自己这劫躲不过去了,全身都松垮了下去: “贤妃娘娘只是吩咐奴婢,将皇后娘娘和皇上的事情转达给她。”她的眼睛却不断躲闪着,
“贤妃?”皇后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 “是了,你既是贤妃带来的,那必是贤妃指使的?”她的声音明显充满了不信,
“是是,奴婢不敢撒谎。”嬷嬷的声音明显软了下去,
皇后娘娘腾得站了起来,将众人都唬了一跳,皇后的脸上蒙了一层冰霜: “本宫看你现在就在撒谎!贤妃是什么样的人,本宫比你清楚。”
本来她提到贤妃的时候,清雅的心提了起来,那个温和的笑容,真会是她吗?可是皇后娘娘的话,让她放心了不少,想来皇后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想证实而已,
“奴婢……未曾说谎……”嬷嬷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却被抢先一步的邓姑姑掰开了嘴,嬷嬷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哀求的眼神,
清雅见此情景,立时觉得胃里翻箱倒柜,用绢子捂住了嘴,呕了几声,
寒溟见此,连忙问道: “雅儿有没有什么事,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无妨。”清雅压下心里的恶心感,回头的时候正对上皇后的眼神,那冰冷的眼神,让清雅的心里打了个激灵,
“这幽国真出人才啊。”皇后娘娘的声音突然倦了些,挥了挥手, “带下去,关她几天,看好了。”
晴容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向皇后偷偷看了一眼,
清雅坐直了身子,那嬷嬷嘴里被塞进了一个布团,被那两个侍卫给拖了出去,
那嬷嬷手足一直乱动,嘴里一直发着声音,仿佛想说话,皇后娘娘见此,闭了眼,
“你们也回去吧,本宫乏了。”皇后娘娘再没扫众人一眼,径直扶了邓姑姑的手回去了,
暴风雨的前夕。…
第二卷 旅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暴
走出中仪宫,清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紧,不仅仅是因为刚才一连串的震惊,更是因为,她竟然隐隐约约触碰到了以前一直不明白的事情,
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被其他妻妾那样排斥,而淑妃,为什么对自己是那种态度?小的时候,她看到那些笑听到那些话,都觉得全身瑟瑟发抖,幽国,那个幽国,到底隐藏着什么!
身边的寒溟一句话也没有,他只是不住得看着清雅的脸色,自己的面色越来越担忧,而眼睛里却越来越深邃,
清雅偶有一下扫了一眼他的侧脸,突然觉得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想必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什么事的,她不怕被查出来了,这些事堆积在心里够久了,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压得她喘不气,而现下,她只是想单纯得知道答案,而不想去管,知道答案以后,她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她被塞进了软轿,就这样一路微微颠簸着回了东宫,她一下了轿子就飞快得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除去了钗环和外衣躺下了,
想面对是一回事,可是敢不敢,又是一回事,虽然她的脑子里不断得翻滚着适才的事情,可是,她也竟然渐渐得睡着了,
“小姐。”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清雅不想睁开眼睛,可是被惊醒以后,那无比的清醒,让她想这样继续沉睡下去也没办法,她缓缓得睁开眼睛,看着旁边关切的秋霜,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蹭着坐了起来,问道: “秋霜,那日的粥,你尝着有什么不对?”
“粥?”秋霜有些诧异,一时间没想起来,她愣了神仔细回想起来,突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颤抖着问: “小姐是说,那日皇帝赐下来的粥吗?”
“恩。”清雅不解释那其实是皇后赐下来的,她的秋水目盯着秋霜, “你也尝出来了是吗?”她的眼睛里仿佛充满了赌的火焰,隐隐在期待一个答案,可是那个答案是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秋霜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可是眼里的疼痛却比手腕上的更疼,她看着清雅,有些哽咽得说道: “小姐,那粥,和卿夫人做出来的味道是一样的啊!”
清雅眼底的光散开了,她泫然得松开了秋霜的手,果然,她原本以为只是侥幸,可是现在要怎么解释,她连说服自己,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只是喃喃得说: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小姐,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了?”秋霜的手腕被她捏过的地方很疼,可是,现在这样的小姐却是她从没见过的,无助?
“出去!”回答秋霜的是寒溟一声低吼,
秋霜缓缓转过身来,看到寒溟阴沉的脸色,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不是她能插手的,她行了个礼,默默得往外走去,在关门的瞬间,她看了看床上那个拥被而坐的小姐,心里一阵叹息,
寒溟离床有一段距离,他就那样负着手站在那里,看着清雅,眼里腾起了一种不知是心疼还是无奈的情绪,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对什么事都淡然的女子吗?
清雅的将额头抵在了膝盖上,双手环住膝盖,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是一整团缩在一起,看起来,身影那么薄凉,
寒溟走近她,她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静静得埋着头,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石头,只是徒有人的外表,他的眼里突然充满了悲伤,看着她,嘴张了张,却始终没有吐出一句话,他想问出口,可是眼前的人,怎么让他忍心问出口,那些答案真的重要吗?他在这个时刻,突然犹豫了,
“咚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参差不齐,门被敲了几声,一个声音带着些惊慌在外面说道: “主子!”
清雅仍然没有反应,寒溟看了看她的动作,眼里一沉,转过身子,朝着门口说道: “什么事?”
门开了,飘进来几片雪花,一个肩膀上头上都还有着残雪的人进了来,冯光的声音仿佛稳定了些: “回主子,适才皇后娘娘带着人,去了贤妃娘娘那里。”
寒溟的眉头一蹙,自己的母后不是刚才已经明确了态度了吗?那怎么会……
“什么?”这个声音却是来自于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清雅的头抬了起来,脸上并不是苍白,而是一抹不自然的红,她的眼睛盯着冯光,有一些不相信, “皇后带着人去了贤妃那里?去了多久了?”
“奴才刚才从中仪宫门口路过,看到皇后娘娘的凤辇在外面,奴才问了人,是去贤妃娘娘那里。”冯光看到清雅,竟然有些不忍心了。
清雅麻利得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她走到了屏风的后面,穿上了衣裳,然后又走到了妆奁前,拿起梳子,颤抖着手开始梳头,只是,一不小心,那梳齿和头发缠在了一起,她一扯,那疼痛让她的头皮发麻,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气息在她的周围: “你到底怎么了?不痛吗?”
“爷,妾身要去贤妃那里。”清雅的声音有些泫然,她背对着他,另外一只手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寒溟深吸了一口气: “我陪你去。”他的手松开了她的手,又加了一句, “你慢慢得梳,如果赶不急,还有我。”他的手松开了她的手,接过了她的梳子,将她头上的结一点点解开,
清雅忍住了快要流出眼眶的眼泪,鼻腔内的酸酸的感觉,她感到他的手颤抖着滑过自己的发丝,她突然间发现,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心,也是满满的,
赶到贤妃处的时候,只看到殿门口站着邓姑姑,清雅根本没有顾得上就想往里走,却被寒溟拉住了,反映过来的时候,才看到邓姑姑面无表情得挡在了她的门口,恭敬得说道: “娘娘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寒溟将清雅拉到了自己身后,眼光投到了邓姑姑的身上: “难道连本宫也不能进去吗?”
邓姑姑并不胆怯,依旧很镇定得说: “娘娘没有交代殿下有什么特殊,请殿下恕罪。”说着她就跪下了,那挺直的身躯,却依然稳稳得挡在了他的前面,
寒溟的眼光一闪,却是没有任何办法的,眼前的邓姑姑,他知道是怎么样的硬角色,如果母后下的命令,今天,要进这个门,除非是她倒下了,
清雅却不管这么多,她挣脱开寒溟的手,走到了前面,一字一句得对着邓姑姑说: “我要进去。”
寒溟的手一空,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她已经走到了前面,他只得将手负在了身后,静静得看着,
没想到邓姑姑却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清雅,然后低低说了声: “太子妃请。”
清雅的衣角扫到了寒溟伸出去的手的手指,刮得他的指尖有些疼,她的身影,就这样离他越来越远,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心里猛烈得撞击着,他跨上了一大步,不管邓姑姑的阻拦,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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