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酒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田园酒香-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晚上睡觉前好好洗个热水脚,暖烘烘地爬上床,冻不着的。”

看来,这韦氏是个逆来顺受的主儿,在谭氏面前明里暗里肯定吃了不少亏,不过,心眼儿倒是不坏。委曲求全不是问题,关键是,韦氏一味的做小伏低,真能为她换来片刻安宁吗?

林初荷对她笑了笑:“谢谢啦嫂子。”

“不、不要客气,咱都是一家人。”韦氏说着帮林初荷将包袱也拿了进来,二人收拾了一阵,顺着脚走回前院儿,进门林初荷便看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站在院子中央,小手团成一团,好像藏了什么似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她滴溜溜直转。

“你老看我干什么?”她觉得有点好笑,三两步迈过去,站在小孩儿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小男孩儿羞赧地一笑,露出脸上两个大酒窝,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摊开手板儿,问道:“你吃不?”

他手心里躺着两块麦芽糖一类的东西,因为攥得太久,糖已经有点融化了,黏黏答答粘得一手都是。

“我不吃,你自个儿留着慢慢吃吧。”林初荷蹲下来,和他视线齐平,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简元宝。”

啥?捡元宝?这名字还真吉利啊!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捡着了吗?”

“啥意思?”简元宝听不懂,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全是好奇。

林初荷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正要答话,却见谭氏从隔壁的酒坊里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四个用麻草绳串在一起的酒坛子,简元宝一瞧见她便跑了个没影儿。

谭氏冲着简元宝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院子中央的木桌旁,将酒坛子上的绳子又紧了紧,耷拉着眼皮对林初荷道:“你哥哥看见你说啥了?”

林初荷仿佛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顺手将耳畔一绺乱发别到脑后,道:“哥哥就问了我两句闲话,也没说别的。娘别担心,我瞧着哥哥脸色其实不错,身子骨肯定能很快就朗健起来的。”

“你懂个屁,好不好的由你说了算?你又不是大夫!”谭氏压根不吃这套,嘴上一点儿也不客气,把那四个酒坛往她怀里一塞,道:“赶紧的,给我送到村东的王记药材铺,一坛酒十五文,要是少一个子儿,我扒你的皮!不认识路就问,鼻子底下长着嘴呢,回来之后别把钱给你爹,直接到隔壁酒坊来,我在那儿等着你。”

林初荷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抱紧了酒坛,快步奔进村子里。

正文 第3章 山贼

东边的王记药材铺,是小叶村唯一的一间中药店,老板王顺人不错,做生意也挺厚道,只是得空了就爱喝两口酒,一喝就醉,一醉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初时他常常打发伙计上门来买酒,耽误了不少事,后来他媳妇因为这个跟他闹过几回,便改由简家把酒送过去。

古代人的衣食住行、一举一动在林初荷眼里看来都是十分新奇的,她一路走一路问,沿路又少不得驻足停留看了两回热闹,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药材铺门外。站在铺子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汗,走上台阶,踮着脚在高大的柜台上叩了两下。

出来的是一个年老的伙计,看见她,微微怔了怔,道:“小妹子,抓药吗?把方子给我瞧瞧。”

“不是的。”林初荷笑着将手中的酒坛子冲他扬了扬,脆生生道,“我是村西简家酒坊的,我娘打发我来给王老板送酒。”

“你娘?”伙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简阿贵那个老东西挺有能耐啊,啥时候又多了个闺女了?他媳妇还能生出来啊?”

说话的功夫,胖乎乎的王顺晃晃悠悠从里间走了出来,咳嗽两声,板着脸地道:“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尽着打趣她做什么?仔细再唬着她!小妹子,你是简阿贵买回来……伺候他家二小子的吧?”

“嗯!”林初荷天真地点了点头,“我哥哥病了,我照顾他。”

“作孽哟!”王顺一边抓钱,一边抬头看了看天,“那简家二小子眼瞅着就是不中用了,白白买个水灵灵的丫头回来,再把人给耽误了可咋整?喏,小妹子,四坛酒,一共六十文,你拿好了,啊!”

林初荷双手接过钱,放进腰间的钱袋子里,仔细系上了口,回头冲王顺笑了笑,抬脚正要走,忽听得街上一片嘈杂之声。

她回过头,就见几个挑着菜担子的小贩脚下生风般从身边掠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快走哇,山贼下来了!”

山贼?没见过哎,也不知道长得跟电影里的一不一样,好想看看哪!她这么想着,就停住了脚步。

“愣在那干啥?不要命啦!赶紧进来避一避再说啊!”王顺见她只管立在门外出神,一跺脚,将她拽进了药材铺里,嘱咐伙计道,“赶紧把门上上,那班山贼啥都抢,今儿拢共才没挣几个钱,让他们夺了去,我吃啥?”

伙计依言迅速合上门板,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他娘的,这伙山贼也真是没眼力见儿,这小叶村穷得叮当响,一点油水都没有,跑来瞎忙活啥呀!”王顺嘴里骂骂咧咧的,忙忙叨叨把钱罐子收到柜台底下,没忘记将酒坛子也塞到中药柜的最里层。

林初荷心里跟擂鼓似的敲个不停,忍不住扒在门上朝外觑探,眼睛才刚贴上去,只听“咣”一声,一柄尖刀砸在了门板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朝后退开半步,紧接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粗嘎的低喝:“开门,给老子开门!”

王顺的脸都皱成一团了。开门吧,自己的钱银不保,不开呢,小命不保,山贼哎,他可惹不起,前儿听说他们在隔壁牛石村的杂货铺犯事,杀了好两个伙计呢!

“叫你开门没听见吗?”门外的声音里带了两分愠怒的意味。

王顺只得又把林初荷往里扯了扯,冲伙计抬抬下巴,示意他开门。

刚打开两扇门板,一个壮硕高大的黑脸汉子就率先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小子,穿一身靛蓝色的粗布短褐,手里卷握着一本边角破烂的书,身材高瘦,模样倒好看,一双眼睛黑得不见底,脸上不见丝毫戾气,丰唇秀目,反而像个俊朗的读书郎。

没天理啊,山贼怎么能长得这样好看?他这副模样,应该专门负责开发特殊行业的女性市场嘛!林初荷边想边朝后缩了缩,想尽量让自己更安全些。

那黑脸汉子将手里的朴刀往柜台上一插,恶狠狠地道:“看见老爷们来了,一个个把门关得严丝合缝的,打量着我拿你们没办法?少他娘的啰嗦,把银子值钱东西都给拿出来,别让老爷们自己动手!”

王顺苦着脸道:“两位老爷,不是小的推诿,实在是我小门小户的,做点生意也难,要不您行行好?”

“别在我面前唧唧歪歪,再不乖乖听话的,老子让你尝尝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滋味!”黑脸汉子横眉竖眼就是一声吼。

“老板,你就……你就把钱拿出来吧,别让我跟着你丢了命啊。”伙计在旁劝道。

左右无法,王顺只得从柜台下头抱出钱罐子,哆哆嗦嗦送到黑脸汉子跟前,道:“今儿一天拢共就这点钱,其余的都被我媳妇拿去了,两位老爷行行好,别难为小的。”

黑脸汉子不由分说将钱罐子抢过去,顺手交给后面的少年,又指了指林初荷:“那是你闺女?长得挺好,愿意跟老爷上山不?”

“别介,别介呀!”王顺连连摇手,“那孩子是人家买回来的童养媳,上我这儿送酒来的,命够苦了,老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送酒?”那黑脸汉子眼睛一亮,“那身上肯定有钱吧?还不快交出来!”

“哎哟,老爷,老爷,她家那主母凶得很,就几文钱您还要抢了去,她回家非得给她娘打死不可!”

黑脸汉子抓了抓头,回头对身后的少年道:“军师,你说咋办?”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被称作“军师”,可见这伙所谓的“山贼”实在也不怎么样。林初荷死死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那少年眉尖一挑,有意无意地朝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眼里水波流转,却是冰凉凉的,似乎是低头想了想,懒洋洋地道:“算了吧,去下一家。”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算你命好!”黑脸汉子瞪了林初荷一眼,跟着那少年去到隔壁的金花饭庄,不多时,“开门开门”的怒吼声就传了过来。

王顺这才得空擦了一把冷汗,口中喃喃道:“哎哟,这帮杂碎,可吓死我了!简家那丫头,你在这儿留一会儿,等山贼们走了你再回去,路上可得加小心呐!”

林初荷道了声谢,偷眼朝门外望了望,听得那二人渐行渐远,这才从药材铺里走了出来。

正文 第4章 大闹酒坊

回到简家时已过午时,林初荷不敢怠慢,拽着钱袋子跑到隔临的酒坊之中。

不大的院子里,三个工人正将一个巨大的蒸笼从火上抬下来。

林初荷前世是个声名在外的女酒鬼,喝得多了,便生出兴趣来,得闲看过两本与酒有关的书,她在旁瞧了一会儿,便知道简家酒坊里酿造的黄酒以“淋饭酒”为主。这种酒是将糯米饭淋入干净的凉水冷却,再往里加入浸泡好的酒曲、酒药和浸米浆子,全部投入大缸之中充分混合便可发酵成酒。工序简单,需要的人手少,但酿成的酒也比较淡薄,无甚滋味。在小叶村中,简家酒坊是独一家,倒不担心生意的问题,可一旦有了竞争对手,恐怕就会输得很难看。

谭氏站在场子中央,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大声叫骂:“哎,你,说你呢!小六子,你是不是皮痒了?你那凉水一股脑倒下去,非把我的糯米全泡坏了不可!你给我慢着点,慢着点!”

林初荷见不得她那副拿乔作势的刻薄样,心里直犯恶心,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又揩了揩脑门子上的细汗,蹦跳着跑过去对谭氏乖巧地一笑:“娘,回来了。”

“钱呢?”谭氏扭头看她,林初荷慌忙解开腰间的钱袋子,递了过去。

“十八、二十……”谭氏足足数了两遍,才心满意足地将钱袋收进自己怀里,不咸不淡地问道,“送一趟酒花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半路打哪玩去了?”

“没有!”林初荷慌忙摇了摇头,皱着脸仿佛心有余悸地道,“正准备从药材铺离开的时候,遇上山贼了,王老板的药材铺都被抢了。”

“那帮杀千刀的,要是有胆子来酒坊闹事,老娘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谭氏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又斜睨了她一眼,“算你命大,倘若被他们抢到山上去,老娘的五两银子就打水漂了!”

说完,她又指了指刚才被她斥骂过的那个年轻小工对林初荷道:“你去,帮着他把凉水倒进糯米饭里,手脚轻一点,要让每一粒米都吃着水。上一年做出来的酒跟馊水一样,老娘可没余钱给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浪费!”

正说着,简阿贵晃晃悠悠地从酒坊外走了进来,旁事不理,径直来到谭氏面前摊开手掌:“给我钱。”

这简阿贵名义上是简家酒坊的东家,但事实上,却什么也不管,每天只知道在村子里瞎转悠使钱,酒坊中的大小事务全靠谭氏一人打理,因此,得了个“简老闲”的诨名。因为不做事,在谭氏面前就难免有点抬不起头来,常常被她劈头盖脸乱骂一通,却连声音也不敢出。

眼下见他又来要钱,谭氏登时就是一通火气,掐着腰大声嚷道:“哎,来瞧瞧哎,你们东家又撅着屁股要钱来了嘿!简阿贵,你还要不要脸,我这头忙得着急上火的,你不说帮帮忙也就算了,还给我找不痛快,家里拢共两个钱,非要被你败光了不可!别管我要,我一文没有!”

“少哄我,我看着荷丫头刚送了酒回来,给你一袋子钱呢!”简阿贵有点胆怯地抬头看了自己的媳妇一眼。

“扯你娘的臊!几十文钱你也不放过,敢情你成天就偷着算计老娘呢?我问你,你要钱干啥?”

“一个娘们儿管那么多,你给我就行!”

“我呸!”谭氏撒起泼来,“打量着我不知道呢,准是又看上村窑子里哪个婆娘了呗?我真是服了你了,那些女人一个个儿长得跟个大马猴似的,亏你也吞咽得下去!”

简阿贵被她两句话呛得满脸通红,壮着胆子也喊了起来:“给你两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把钱给我!”说着,劈手就要夺钱袋。

谭氏双手将他一推,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嚎啕道:“哎哟,简阿贵打人啦!我为着他好,不让他去逛窑子,他不念着我这一片心,反而还打我啊,瞎了眼的贼老天哪!”

场子里的小工渐渐围了上来,却谁也不敢出声相劝,谭氏的声音响彻云霄,别说隔壁,恐怕就连村东头也能听个一清二楚。林初荷看着她,脸上毫无表情,只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简阿贵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己也有些没脸,嘴里含含糊糊骂了一句,转身走出酒坊。

谭氏兀自坐在地上哭个不休,林初荷想了想,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扶住她的胳膊,软声道:“娘别伤心了,仔细哭坏身子。”

“你滚!”谭氏瞪她一眼,手上一用力,将她推翻在地。

林初荷恨得牙根直痒痒,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跑到石桌旁,拣了个干净的碗,倒出一碗茶又跑了回来,将茶碗直送到谭氏嘴边,依旧细声细气地道:“娘喝口茶吧,我去给你打个手巾来擦脸。”

“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啊,死丫头,你爹没出息,你也来气我,你才来第一天就气我!”谭氏一抬胳膊将茶碗打翻在地,黄浊的茶汤浸进泥土中。她跳起来,摁住林初荷就是一通乱打,“喝茶,喝你娘的茶!”

“娘,我知错了,我不敢了,求你别打我!”林初荷赶忙满嘴告饶,那谭氏却一点也不松劲儿,打得愈发厉害。

正闹得人仰马翻,大儿媳妇韦氏慌慌张张从外头跑了进来:“娘,快回去看看二弟吧!”

“吉祥咋了?”谭氏顿时停住了手,转身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原本在打扫屋子,忽然听见他满嘴里说胡话,赶过去在他脑门一摸,烫得跟火烧一样。娘赶紧回去瞧瞧吧,要是晚了,我担心会出事哪!”

“放你的屁,我吉祥福大命大,你少满嘴浑说!”谭氏骂了一句,看脸上的表情,却真是心焦了起来,“杵在这干啥,请大夫去呀!”

韦氏答应一声,立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