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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李氏嘴唇动了动,好像是微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去吧,路上加点小心。”
林初荷便扶着简吉祥,跟在林家槐身后朝山下而去,走出老远之后,她再回过头,却见李氏和林家柏依旧立在半山腰上,一动也不曾动过。
……
林家槐将二人一直送到小叶村外,这才取下背上的竹篓子,交给林初荷。
“妹子,走到这儿,你俩应当是不会再出啥茬子,我就不进村了。”他笑着道,“赶明儿个等日子定下来,我再来告诉你。”
林初荷原本也不愿意他进村,以免他再遇上简如意,生出什么事端来,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哥,等到了夏天,你记得提醒林小猴帮我摘果子,到时候你若不得空,随便找个人给我捎到村里也使得。过两天你上你未来老丈人家送聘礼,在他面前可得好好表现表现,给他留个好印象,知道不?”
“嗬,你倒啥都懂!”林家槐咧嘴一乐,憨厚地抓了抓后脑勺,“你不用操心,我自己个儿都有数哪。那啥……你一到春天就最是容易伤风,动辄便要发起烧来,从前,都是我背着你去山里找老大夫看病。如今哥也不在你身边,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添减衣服的时候当心点儿,开春儿暖和了,也别急着脱棉袄……”
林初荷突然觉得有点想哭,听着林家槐一声声的嘱咐,竟真个心酸起来。她赶紧推了林家槐一把,强笑道:“哥你别絮叨了,这些话,你还是留给我那未来的嫂嫂慢慢说吧!我倒是有句正经话,你听不?”
“你说呀,我听着。”林家槐就点点头。
“我琢磨着,那给皮货商扒毛皮的营生,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会子是能挣几个钱,可等他们走了,咱家又咋办?你马上就娶媳妇儿了,虽说赵猎户家不计较,可你也不能让我那嫂子跟着你吃苦不是?你回去想想别的辙,我有空的时候,也帮着合计合计,等下次咱见面,再凑在一起商量,你看咋样?”林初荷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道。
“我最近也时常在想这事儿,只是没个头绪。”林家槐点点头,“我何尝不盼着让娘和弟,还有老赵家那闺女跟着我过两天好日子?你容我再仔细想想,妹子你脑子灵,要是有那闲工夫,也替我寻思寻思,只是别耽误了正事。”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林家槐便转身而去,林初荷搀着简吉祥的胳膊,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村。
少了谭氏、简阿贵和简元宝,简家小院里显得安静了许多。
过年这几天日头一直很好,冬天的太阳是最养人的,简兴旺便把家里的被褥枕头都抱进院子里晒,手里拿了一把小笤帚,时不时地拍拍打打。见林初荷和简吉祥进了门,他顿时长吁了一口气,道:“可算是回来了,没出啥事儿吧,你娘身子骨咋样?”
“都挺好呀!”林初荷仰脸冲他一笑,把竹篓子搁在院子里石桌上,顺手便接过笤帚,“我娘给带了不少山货,还告诉我,那麂子肉是浸了盐水的,煮熟了就能吃,又香又有嚼劲。哥,咱今晚上就割一块煮了试试呗。”
“行啊。”简兴旺点头答应道,“反正咱娘都唠叨好几回了,说是不知道那肉该咋吃,挂在那儿横是碍眼……”
他忽然惊觉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口,朝着林初荷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
林初荷却是已经在心中将谭氏咒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这臭不要脸的凶婆子,人好心好意送点东西给她,她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嫌弃。她以为她是谁,老佛爷吗?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间大泼妇!
她不好说什么,只能扮作混没在意地冲简兴旺咧了咧嘴:“日头这么好,哥咋不让嫂子出来晒晒太阳?”
“晒了好一会儿了,刚进屋歇着去。”简兴旺忙道,“你不在家,你嫂子可惦记你呢!说是……”
“哟,这是谁呀,咋我瞅着这么眼生呢?”
他话还没说完,简如意忽然从屋里忙忙叨叨地走了出来,看样子似乎是准备出门。见林初荷和简吉祥回来,她也不急着走了,目光往林初荷脸上一扫,阴阳怪气地道,“荷丫,你可真长本事了啊,拐带着我弟整宿整宿的不回家,上哪野去了?我弟可是我爹娘心头的宝,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纵是有八条命,那也不够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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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 针锋相对
林初荷原本心里就不大痛快,简如意偏生要自讨没趣,嘴里不干不净地跳出来火上添油,说的话还如此入不得耳,登时令得她产生了想要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她实在懒怠搭理简如意,只毫不掩饰地冲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回了东厢房。倒是简吉祥忙着道:“姐,你说话咋这难听?我跟荷妹子不过是……”
“女人说话,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插什么嘴?”简如意斜睨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和荷丫头还没成亲呢,用不着这么急慌慌地就护着她,我是你姐,帮着咱娘管教她,这是该当的事,你躲一边儿去!”
她说着便一扭身,跟在林初荷身后也走进东厢房,大喇喇一屁股坐在床上,眼梢往林初荷脸上一瞟,道:“说说呗,你领我弟干啥去了?你难道不知他每天都得按时吃药?他那身子骨,原本就该歪在床上好生养着,你可好,领着他满世界地疯跑。这会子平平安安回来了算你运道好,那万一他要有点啥事,你也不怕娘把你大卸八块儿丢去喂狗?”
林初荷也不搭腔,自顾自打开包袱,将带上山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收拾好。
见她不说话,简如意立时就发起急来,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捏着拳头将床板砸得砰砰直响:“哎,我跟你说话呢,甭在那儿装聋诈哑的,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弟带到哪儿去了?”
林初荷不紧不慢地回过头,目光从她面上掠过,一字一句道:“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吗?”
“哟,脾气还挺拧!”简如意不怒反笑,两条胳膊抱在胸前,翻着眼睛道,“我说,你把我弟往外头带,让他走远路,这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就盼着他早点死了,你好出去勾搭野男人去?”
这话不仅难听,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林初荷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转过身嘲讽地冲她一笑,清淡地道:“大姐,我可不懂什么叫勾搭男人。你见识多、人脉广,名声又响亮,不如你给我解释解释呗!”
“什么……名声响亮?”简如意一怔,脱口而出地问道,“你这是啥意思,你又在外头听见谁跟你嚼舌根了?”
“我的确是听过一些,不过懵懵懂懂的,也不大明白。你呢大姐?你有没有听见这村里的人,是怎么说你的?”林初荷一脸认真地道。
“我……”
林初荷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令简如意登时有点发怵,如芒在背。她又不愿意在这个小丫头面前露怯,只得咬着牙道:“那些人嘴上就没个把风的,好好的一个人,从他们嘴里过一圈儿,立马就变成死十次都不够的恶汉,你要是真信了他们,那你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蛋!……他们到底说啥了?”
这就叫做心里有鬼吧?林初荷险的扑哧一声笑出来。连忙正了正脸色做回忆状:“其实吧,我也没从他们那儿听到一句全乎话,就隐约听见他们说啥大江大湖,大河大海的,话里话外,还提到了钱里正。姐,咱家啥时候跟钱里正扯上关系了?”
简如意浑身冷汗狂出,瞬间将小衣浸得透湿,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大明白。”
“唉……”林初荷长叹了一声,干脆坐到她身旁,话锋一转道,“大姐,我知道你们都心疼二哥,担心他在外头出了纰漏。我俩也没去啥地方,就是回山上去看了看我娘,住了一宿。这件事我不想让爹娘知道,省得他们回来了揍我。姐,我年龄小,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你若是嘴巴牢实的,我也绝不会敞着一张嘴瞎说;但如果你回过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娘,那我也只能把我听到的事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了。”
“你威胁我?”简如意眉毛倒竖,看样子,已然是压不住火儿了。
林初荷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派天真地道:“不行吗?”
“……我、我不会说的。”简如意万般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林初荷对她的答案很满意,拍拍手站起身,走到房门口,忽又转过身来,不带一丝感情地道:“大姐,我自小在山上长大,从来也没见过大海,但我常听人说起,那一种波澜壮阔的情状,简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看一眼就忘不了。我觉得吧,那大海美则美矣,却也暗藏杀机,若水性不好,可千万不能硬生生随意扑腾,免得到头来,再把自己给淹死了。我这就是孩子话,听不听的,在你。”
她说完立刻走了出去,剩下简如意一个人,在屋子里发起呆来。
简阿贵和谭氏原打算在牛石村多住两天,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不过大年初四,这两人就回家了。
简阿贵一进门,就唉声叹气地在院子里坐了,谭氏垮着脸,将包袱拿到堂屋里放下,正要坐下歇歇喝口水,一眼瞥见林初荷带回来的竹篓子。她将那竹篓拎过来翻了翻,见里面多是些山货,便扯着嗓子大声道:“这些玩意儿是哪来的?”
林初荷跟在简兴旺和简如意身后进了堂屋,不等她开口,那简如意已经抢先扑了出来,笑嘻嘻地大声道:“娘,初二那天荷妹子她大哥来看她,还特意给咱家带来些山里头的东西。他家人礼数还真是周到,怨不得荷妹子也如此伶俐,真招人喜爱呢!”
林初荷在心中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这简如意,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嘛!这女人现在有把柄在她手里,想必今后说话做事,应是会收敛许多吧?
谭氏眉间一动,似有意无意地朝简如意的方向瞟了一眼,似乎对于她女儿忽然间性子大变也十分不解。她并没有发问,只点点头道:“虽不是啥贵重东西,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那林家小子我倒从未见过,荷丫头,往后你哥再来,留他在家里吃顿饭,听见没有?”
林初荷立即脆生生地答应了。
见谭氏脸色不大好看,简如意便凑上去,撒娇似的问道:“娘,你和我爹去了一趟牛石村,咋两个人回来时,都弄得跟乌眼鸡一般?谁惹你俩不高兴了?”
“哼!”谭氏嘴皮一掀,气咻咻道,“我老实本分的,从来也不得罪谁,哪有人会好端端地惹我?这话你去问你爹去,他在别处受了气,不敢言语一声,回了头便摆脸色给我看。他如今可是长了本事喽!”
正文 第64章 夫妻矛盾
谭氏说完,还朝着堂屋外简阿贵的方向啐了一口,屋子里的几个小辈,包括林初荷在内,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可能是因为去年多挣了几个钱的缘故,自打歇了冬,谭氏对简阿贵的态度便一直不错。虽说时不时地仍免不了唠叨他两句,却很少像从前那般动辄斥骂,态度也和缓许多。好容易清静了几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简如意向来最会在爹娘面前讨巧,此时见谭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便凑上去亲亲热热挽住她的肩膀,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糖:“娘,你这又是咋的啦?大节里,可不兴这样横眉耷眼的,该让人笑话了!你跟我爹欢天喜地上姥爷和舅舅家探亲,不是说要多住两天吗?”
“我可丢不起那人!”孰料,今天这谭氏想必是气得凶了,竟丝毫不吃简如意那套,挥舞着胳膊凶巴巴地大声吼道,“老娘跟了他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在你姥爷家住了两天,臊得我直想把脑袋别进裤腰里去,屁股跟针扎似的。我不趁早回来,还呆在那儿找不自在不成?”
她嗓门本来就大,这时候心里有气,就愈加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声音像一块块厚实的砖,直飞出去砸在简阿贵脸上。
简阿贵跟中了枪子儿似的,身子剧烈一颤,握了握拳头,仿佛抱了必死的决心,几个大步冲进堂屋里,然而一开口,气势就全漏了:“你……你说的啥?我咋就烂泥扶不上墙,咋就丢了你的人了?你有啥不满意的,你冲我……冲我来,跟孩子们撒气,你就算有本事了?”
“哎哟哟,你好硬气啊,还冲你来?这会子你跟我逞能,在我爹、我大哥面前,你咋就蔫儿吧的跟个鹌鹑似的?你……”谭氏这火炮仗性格一点就着,顿时跳着脚地骂了起来,手指头一下下往简阿贵身上戳,将他逼得连连后退,缩进墙角里动弹不得。
林初荷被谭氏雷鸣般的喉咙吵得耳朵里嗡嗡直响,实在烦不胜烦,干脆顺着脚从堂屋里溜出来,一打眼,便见简元宝扁着嘴蹲在院子墙根下玩泥巴。她想了一想,便走过去在简元宝身边蹲下了,身后摸摸他细软的头毛,压低了声音道:“宝,咱爹和咱娘这又是咋的了?”
简元宝两手被黑泥糊得脏兮兮的,挠了挠下巴,立刻在嘴边留下一条泥道子。他一面仰起头,由着林初荷给他擦脸,一面就恹恹地道:“我姥爷和大舅说,咱家送的节礼上不得台面,又说咱家酒坊不挣钱,娘跟着爹吃了苦,一天富余日子都没过上。我们在牛石村住了两天,他们老是唠叨这些话……”
林初荷立即什么都明白了,同时,心下还有一些诧异。谭氏和简阿贵带回娘家的年礼她是知道的,四坛自家的好酒,五斤肉,还有一小袋三斤来重的白面。这样的礼物,搁在镇上、县上许是寒酸了点,但在十里八乡,却也颇拿得出手。谭氏的娘家人,确实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
再说,谭氏嫁给简阿贵二十多年,之前虽过得艰苦些,这二年却也还算不错。起码,一家人的温饱是不用担心的,若不是简吉祥生了病,只怕是日子过得还能更松快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谭氏的爹和大哥,又何必在这个问题上找茬?
简元宝越说声音越低:“……我姥爷说,开酒坊没啥前途,一年忙活到头,也不过就是这样,还不如种几亩地来得实在。他还说,我爹手里头若是没余钱,他倒是愿意掏腰包帮着置办些田产。钱他不在乎,只要我娘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他就满足了。”
难怪这两口子回了家会这样怒火滔天的。那简阿贵就算性子再面软,他终究也是个男人,